论工业革命造成的英国社会结构变化
南京大学钱乘旦
(一)
工业革命前,英国的社会结构有许多明显的特点。
首先,农业仍然是全国最重要的经济部门。人口的多数以土地为生,居住在农村。
交通落后,消息闭塞,过着田园生活。从表面看,仿佛与中世纪别无二致。但在
表面之下却发生着深刻的变化。首先是贵族地主改变了剥削方式,而采用资本主
义经营方法了。贵族中有些自己就是农场主和农业改革家,他们采用先进技术,
发展农业生产,获取大量利润。号称“芜菁唐森德”的唐森德勋爵,就是这批人的
代表;就连英王乔治三世也用“农夫乔治”的笔名给《农业年鉴》撰稿,鼓吹技术
改革。还有许多人把领土划成小块,分块出租,造成大量中小农场和租地农业家,
他们自己则坐收渔利。笛福曾记载阿里斯伯里地方有一片“出色的牧场”,以一千
四百镑的年租出租;艾密斯伯里附近则有一块出租草地,“单为牧草”就收取十二
镑一英亩。由于土地的重要性,大土地贵族是全国最富、最有势力的集团。例如
纽卡斯尔公爵的收入一年不下十万英镑,小一点的土地贵族,收人也在一万镑上
下。为适应资本主义的经营方式,议会从安妮女王时期起,就通过一项项圈地法
令,用暴力剥夺农民,使他们变成工资劳动者,或者离开上地。但此时土地尚未
圈完,敞田制还大量残存,农民仍可依照旧传统在田地上放牧拾草,弥补家计。
手工业已相当发达,其中最重要的是毛织业。但除了炼铁、采矿,所有的手工业
都是分散的,星星点点,散布全国。城市很小;除伦敦之外,在现代人眼光中都
只是乡镇。此时的手工业,除了根深蒂固的行会传统外,最大的特点是商人控制
生产。手工工匠从商业资本家那里领取原料,进行加工,在一定期限内交回一定
数量的制成品,并领取工资。商人们还往往出租生产工具,折取租金。在这种形
式下,工匠们表面上看来各自独立,与中世纪无甚差别;实际上,产品已归商人
所有,而散居各地的工匠只是商人的雇工而已。
确实,商业是当时最活跃的经济部门。成百上千的内地商贩,赶着成群驮马,在
崎岖的小道上奔波往返,把原料和百货运进制造业区,又收走各家各户的手工产
品,运往伦敦、布里斯托尔、利物浦……再由更大的商人转运出海,把英国资本
主义的触角伸向全球。如果没有商人这个活跃的阶层,英国一定还是四分五裂的
中世纪社会,绝无统一市场可言的。
如果说乡绅是乡村的主人,那么商人才是城镇的主人。1739年出现的一份小册
子上说:“在英国,没有一个港口,很少有一个内地城镇,是没有这样一批冒险
家的:这些人出口大量货物,并直接与大多数欧美商行作生意。”在社会财富的
阶梯上,除了大土地贵族,就数商人最富。一个出身卑微的人要想发财,就必须
经商,这几乎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重商主义理论盛行,商业“使富人的人数加倍
增长,使我们的地产比以前大为值钱,并且在地产之上,又加上另一笔财产,它
也和土地本身一样值钱”商业还带来“一个附加的帝国。”当时人们就是这样看待商
业的。
政府一系列经济措施都是为保护商业利益而制定的。航海法,限制殖民地贸易的
条例,禁止海员在外国商船上工作的法令,大力发展海军的政策等等,都是重商
主义的表现。沃尔波尔说的很清楚:他的经济政策是“使我国制造品的出口及制
造它们所要用的商品的进口尽可能简单易行,这样就能保持贸易平衡对我国有
利,增加我国航运,并使我国很大一批穷人得到工作。”老威廉皮特也说:“我要
把美洲的重要性说给你们听;它是一个双重市场:既是一个消费市场,也是一个
供应市场。”可见历届政府多么重视商业!
商业利益和土地利益互相勾结,形成一个寡头集团。有许多贵族从事巨额海外贸
易,或参加伦敦的商业活动,他们的幼子则在东印度公司任职;更有许多商人,
拨出自己的红利,买下土地成为地主,作为政治上进身的阶石。婚姻的沟通植物生长观察日记 更为
频繁;经过几代人之后,地主和商人几乎不分彼此。朗斯代尔伯爵是个做土耳其
生意的商人的曾孙;伦敦商人约翰肖特的女儿,则嫁给康韦勋爵和沃尔波尔,
连著名的首相老威廉皮特也出自东印度公司的豪门巨富,他的祖父是马德拉斯
一个富有的总督,他自己则封查塔姆勋爵。正如笛福所说:“商业在这里远不是
与绅士不相调和的,简而言之,在英国,商业造成绅士。因为,在一代或两代人
之后,商人的儿辈,或至少是他们的孙辈,成了和那些出身最高、渊源最古的世
家子弟一样卓越的绅士、政治家、议员、枢密员、法官、主教和贵族。”
对这样一个寡头统治的社会,法学家布莱克斯顿倍加赞赏,说它“设计得如此聪
慧,培植得如此强壮,完成得如此高超,以致很难有赞美的言辞,来准确恰当地
形容它。”这些话确实道出了商业——土地集团的心声,他们幻想着这个制度能
长久永恒。但就在布莱克斯顿的《英国法律评注》出版的四年之后,在1769年,
蒸汽机的隆隆声却永久地打碎了他们的迷梦。
(二)
工业革命的结果,可以归结为三个比例的变化,即工农业比例,手工业和大工业
比例,以及城乡比例。其中工业压倒农业,农业国成为工业国是最深最根本的变
化。
工农比例的变化首先表现在农业人口越来越少。1696年格雷戈里金曾估计全国
五百五十万人口中,农村人口四百一十万,约占总数四分之三。阿瑟扬1769
年则说:在英国这种“繁荣的国家里”,“全国的半数是在城里。”他提供的数字是:
地主和农民共三百六十万,只占全部人口的百分之四十略多,再加上教区贫民及
教士等等需要农业赡养的人口,大约正是人口的一半。这和金氏的时代已大不相
同了。但到十九世纪变化更大。据官方人口普查报告记录:1831年全国从事农
业的共九十六万一千户,包括地主、农场主、自耕农和雇工,还不到全国总户数
的百分之三十;二十岁以上的男子,1831年有百分之三十从事农业,约百分之
四十从事工商业(包括手工业),到1841年,就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从事农业,
而工商业的比例则增至百分之四十三了。《维多利亚地方史,白金汉郡志》记载:
由于该郡花边业发达,到1800年前后,“在这个郡中已找不到任何妇女为农业生
产而劳动了。”
从工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来看,结论也一样。下面这张表说明工业产值如
何超过农业,成为最大的经济部门,而农业的重要性则日益减小。
各部门的国民收入表(单位:万英镑)
再过二十年惰况就更加突出了,这时工业部门的收入是农业的两倍还不止,达二
亿四千三百六十万镑;商业和运输业也超过了农业,达一亿三千零七十万镑,而
农业收人只有一亿一千八百八十万镑。
就这样,在工业革命结束时,英国成了世界上第一个工业国,获得了“世界工厂”
的称号。
毛工业和大工业比例的变化也是非常显著的,而且可以说正是大工业的产生才引
起工农比例的变化。大工业首先意味着蒸汽动力和机械化。在这方面棉纺织业步
伐最快。1813年英国有动力织布机二千四百台,1820年就达一万四千台了,1829
年有了五万五千台,四年之后,竟达十万台。1775—1800的二十五年间,瓦特
和波尔顿在英国共安装二百八十九部蒸汽机,其中八十四部是用于棉纺织厂的。
但其他工业也逐渐采用蒸汽机。据统计,1835年英国和爱尔兰有一千九百五十
三部蒸汽机,此外还有一千二百九十七部水轮机。随纺织业之后,一个个生产部
门都实行机械化;连动作最慢困难最大的农业,也在1790年前后开始使用打谷
机了。到十九世纪五、六十年代机械化过程基本完成时,手工织工在全国只剩下
几千人。另一方面,机械工业的产生可以看作是机械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在瓦特
发明蒸汽机的时候,几乎无机械工可言,因而瓦特不得不亲自奔跑。去修理他售
出的蒸汽机。但到了十九世纪,机械工人的力量就不可忽视了。1824年他们组
织了一个“蒸汽机制造工协会”,1826年又成立了一个“蒸汽机制造者职工会”。
1851年,他们组织了第一个也是最富裕最有名的所谓“新模范”工会——“机械工
人混合工会”(A.S.E.)。机械工业的产量增长也相当快,除满足国内需要
外,迅速增加出口。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取消机器出口的禁令后,仅七年中,出口
量就从1822的十一万六千镑增至1829的二十五万镑。
除了机械化,大工业还意味着工厂制产生。本来,除冶铁采矿需要相对集中一些
人力外,一切制造都是以家庭手工的方式进行的,即使珍妮机的出现也改变不了
这种分散状态。但1768年水力纺纱机的问世带来一种全新的工业组织形式。因
为按照阿特莱特的设计,既要使用水力机,就非得沿河盖上一栋房子,在里面安
上许多机器,找许多工人同时操作不可。这样,工厂就产生了。蒸汽机的使用引
起另一场变革,因为从此之后工厂可以不必受河流的限制,而在任何有煤炭供应
的地方都能够建造起来了,这样,就引起工厂制的迅速发展。从1771年建立第
一个工厂算起,到1835年,全国已有棉纺织厂一千二百六十二家,其中一半以
上是在兰开郡;1820年时,手工织工还几乎是工厂织工的两倍(分别是二十四
万和十二万六千),1840年工厂织工已经是手工织工的两倍还不止了(二十六
万和十二万三千)。几千年平和幽静的田园风光,就好象碰见了阿拉丁的神灯,
一瞬之间无影无踪。英国突然烟囱林立,汽笛轰鸣。被逐出土地的农民,被夺去
饭碗的工匠,从四乡僻野蜂涌而来,一支庞大的队伍组织在工厂的屋顶之下了。
就在这厂房之中,一边是富裕的工厂主,一边是贫困的无产者,两军对阵,壁垒
森严,决定了今后英国历史发展的道路。但在谈到阶级关系的变动之前,还要来
看看城乡比例的变化。
1760年时,除伦敦之外,只有布里斯托尔的人口在五万以上。但到1831年,
格拉斯哥已是二十几万人口的大工业都市了,有三百二十八部蒸汽机,分装在六
十多条汽船和一百零七家纺织厂中。1841年,大伦敦人口二百二十三万九千,
是八十年前的三倍;全国十万人口以上城市九个,五万以上二十四个;在大小所
有城镇中,以工厂为中心的小城镇发展特别快。例如欧德姆从1760年的三、四
百人增加到1831年的三万八千,布雷德福从1801年的一万三增加到1851年
的十万四千,等等。1801—1831年间人口增加一倍以上的城市,大部都是这一
类新兴工业城镇,如博尔顿、伊普斯威奇、普雷斯顿、斯托克波特……除这些新
兴工业城镇外,人口增长迅速的就是利兹、曼彻斯特等工业大都会了,就这样,
随着工业的发展,随着工厂制的产生,英国成了一个城市国家。中世纪的、乡村
的、田园般的英国一去不复返了。
(三)
上面说的三个比例变化,后来都反映在政治领域中;特别是在议会改革运动里,
它们表现得更清楚。这里要补充说明的是无论哪一种变化都是在很长一段时间,
比如说八十年内,相当缓慢地完成的。这样一个事实就可以解释改革运动为什么
几起几伏——从不成熟到成熟,从幼小到强大,从失败到成功的全过程。
但现在先来看看这些比例变化怎样引起了阶级关系的变动。实际上,工业超过农
业说明工业资产阶级的经济实力压倒贵族地主阶级;大工业挤垮手工业意味着工
厂主排挤商人对生产的控制,因而商业资本让位给工业资本;工厂的兴起和城市
的昌隆则表明工业无产阶级的诞生和壮大。
工业无产阶级无疑是这一时期人数增长最快的阶级。这个趋势又得到圈地运动的
推波助澜。由于工业革命的刺激,圈地运动在这个时候达到最后、最疯狂的高潮。
1760年以前的五十年中圈地共四十万英亩;以后的五十年则圈围五百万英亩。
至此,作为中世纪时期英国民族骄傲的自耕农阶层即告消亡。这些人大部分都沦
为无产阶级,使无产阶级人数大增。1841年时在工交部门就业的男女工人共三
百二十五万九千,占全国在业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六点八(一百二十四万四千个家
庭雇佣工不包括在内),此外,还有一百六十万的无业男子和五百多万的无业女
子。即使不把妇女计算在内(考虑到她们的家务),这也是一支很大的劳动后备
军了。除了人数众多外,工人阶级的另一特点是有组织,工厂制的产生使工人高
度集中。1835年全国平均每个棉纺厂有工人一百七十多人;有些大棉纺厂规模
很大,例如罗伯特皮尔,1802年工厂法的作者,就在伯里镇及其邻近雇用了一
万五千多工人(包括手工的散工在内)。集中使工人便于组织,他们组织的友谊
会、共济会等互助团体,在1800年共有七千个以上。据官方一项报告统计,1815
年拥有成员九十二万五千,1825年的一个审查委员会说,它们“在很多场合下都
是由同一行业中的劳动者组成的;组成社团的习惯和机会……无疑为提高工资和
其他一切非法目的而进行的结社提供了便利。”这种集体的力量可从工厂工人比
手织工人工资固定这一点上看出来。1840年的《手织工人报告书》曾就此解释
说:这是“因为制造商发现,比起那些互相隔绝并且由于人手过剩而随时准备相
互出卖的三四十个户外织工来,想降低同在一个厂房工作而互相联系的三四十人
的工资,就要困难得多。”
但无论如何,这支庞大的队伍在当时还不成熟,这首先表现在他们之中有很大一
批手工工人。即使在工厂制最为发展的棉纺织业中,也还是如此。1829年,议
会改革高潮的前夕,工厂织工还只有手工织工人数的四分之三;直到1840年“尽
管有动力织机的剧烈竞争,纺织工业这一分枝使用的手织机却不仅很多,并且几
乎一切证据都说明简直和过去任何时期一样多……”此外,仅伦敦一地的裁缝和
制靴匠就比诺森伯兰和达勒姆的所有矿工加在一起还要多,而这些矿工采掘的煤
是全英格兰和威尔士用煤的四分之一;家庭女佣人的人数也远比棉织厂女工多得
多。这种手工工人人数庞大的情况,使无产阶级的政治觉悟和阶级力量都受到很
大影响。即使真正的产业工人,他们也刚刚从手工工人或破产农民中脱胎出来,
绝然组织不了成熟的阶级。当时遍及全国的友谊会和共济会,只是一种生老病死
救济应急的组织,其活动主要限于平时积累会费帮助会员渡过难关。它们排斥没
有学徒资格的人,具有很强的行会习气。1812年的卢德运动实际上是手工工人
反对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动,而这恰恰是无产阶级不成熟的表现。1824
年议会曾废除禁止工人结社的法案,但1825年又加上新的限制,实际上取消了
工会争取提高工资和改进劳动条件的活动权力,使它们失去经济斗争的手段。在
这种情况下,工人群众才隐约感到参加政治斗争的必要性。但工业无产阶级在政
治斗争中迈出的第一步,却是和他们孪生的仇敌——工业资产阶级结盟。这将在
随后的议会改革运动中看得很清楚。
被工业革命推上权势顶峰的是这样一些人。他们中大多数未曾经商,更不是贵族,
没有光荣的族谱和坚强的后盾。他们的祖父曾种过地,他们的父亲破了产,他们
自己则穷困潦倒,漂零半生。在工业革命的风暴中,他们凭自己的创造才能取得
发明专利,更凭精明的计算和心狠手辣开办工厂,在社会财富的梯级上越爬越高,
成为万人瞩目的大富。他们往往被称作“暴发户”或“中产阶级”——但这是与最大
的贵族相比而言的,其实他们的财产早已超过富豪乡绅;他们在国家经济中的作
用,真是与日俱增,终究成为民生国计的砥柱中流。这可以从国家税收的变化看
出来。
“光荣革命”之后及整个十八世纪,国家的税收主要是三项:土地税、关税和国产
税。各项税收的多寡在平时常受到政府的更替和政策变化的影响,所以要从中看
出各阶级经济力量的消长,只有看战时。因为只有战时统治阶级才会迫不得已地
基本按照财富的比例分配税务。这样我们看到奥格斯堡同盟战争结束的前一年,
1696年,土地税征收了二百五十二万八千镑,比关税和国产税加起来还要多;
1712年,西班牙王位战争的倒数第二年,土地税二百一十五万二千镑,仍然是
最多的,关税一百四十八万一千镑,国产税一百八十万五千镑,土地税和关税加
起来有国产税的两倍(莫忘记此时的国产税取自手工的制造品)。此后国产税就
越来越重要了,特别是六十年代后,可以说飞速增长。从七年战争开始,这项税
收就一直维持在土地税和关税的总和上。另一方面,土地税则越来越无关紧要,
比如说,1814年(拿破仑战争的最后一年)国产税二千七百五十万镑,关税一
千四百四十万镑,而土地税只有七百九十万镑,几乎只有关税的一半了。如果我
们记住土地税主要是对地主的抽税,关税是进出口商的赋税,而国产税由制造业
主承担的话,上述这种变化就很容易理解。而且从国产税的增长来说,也分为前
后两个阶段。1760年以前的五十年中大约从二百万镑增至四百万镑;1760年以
后的五十年则从四百万镑增加到二千七百万镑左右,在这里又可以看到工业革命
的影子。国产税在后来随着工业资产阶级政治力量的增长,其比例又逐渐减少。
这个过程刚好开始在哈斯基森的财政改革时代,并不是偶然的。从这里也可以看
出工业资产阶级为什么热衷于议会改革。
真正的工业资本家可说在十八世纪二十年代就有了。当时托玛斯隆伯利用他兄
弟从意大利偷运出来的捻丝机,在德文特开了一家使用水力的丝厂。1719—1730
的十二年间,他积累了十二万镑财产并封为爵士。在他之后,资本雄厚的工业家
也时有出现,如罗巴克和加伯特1759年创办的卡隆铁工厂(第一部蒸汽机就在
这里试制),开厂时就有资本一万二千镑,雇用工人一千五百名。稍后,瓦特后
来的合伙人波尔敦在梭和办的铁工厂,雇有工人一千多,产品销售全欧洲。1767
年,他的产品毛利从七千镑增加到一万镑。但工业资本家真正成为一个阶层,却
是在阿克莱特建立克朗福德水力棉纺厂之后的事。当时他雇用工人三百人;到
1792年去世时,他已经拥有五十万镑的财产了。保守党首相皮尔的父亲曾经是
个自由持有农,在圈地的浪潮中他眼看要遭灭顶之灾,就卖地投资。到1802年,
他已是雇用一万二千名工人,每年向国家交纳四万镑国产税的大工业家了。而著
名的空想社会主义者罗伯特欧文,也是在1789年借了一百镑作资本,后来成为
拥有一千六百多工人的新拉纳克工厂的厂主的。铁业巨子克罗谢是一个农民的儿
子,空着两手逃离家庭,后来掌握了英国最大的铁工厂西法尔斯法,1810年死
时留下的财产值一百五十万镑。这个厂原来的主人安东尼培根以铁商起家,发
了大财,后来成为议员。培根还转卖过另外三家铁厂和一个大炮合同,并在默瑟
尔附近向塔波特勋爵租了四十平方英里的土地。在玻璃业,五家最大的玻璃公司
1833年共缴纳国产税二十三万一千镑,其中艾萨克库克森公司一家就缴六万
镑。
在这些将星初升的工业巨子中,也有许多贵族和商人。最早开凿运河的是布里奇
沃特公爵,他也是英国最大的煤矿主之一。弗利勋爵死后留下每年获利七千镑的
矿山,获利二万一千镑的不动产,和五十万镑公债。与欧文合伙的戴尔,过去就
是个商人。即使是白手起家的暴发户,一旦他们爬上财产的梯级,也就与过去的
豪门大户千丝万缕地联结起来了。记住这一点,就能理解英国的工业资产阶级为
了取得政治上的控制,为什么不发动一次革命,而是煽动一场改革。
看看工业革命的两位主角斯特拉特和阿克莱特的生平吧!他们的故事形象地描绘
了这批工业资产阶级的先驱,是如何凭借技术革命之助,为自己闯开成功之路的。
杰德狄亚斯特拉特生于1726年,父亲是小农、兼制麦芽。杰德狄亚自己学过制
轮,是个工匠。1756年,他的妻弟、德唐朝魏征 比的一个袜商伍利特登门拜访,说他的
一个工匠罗珀发明了一种机器,要出卖给他,问斯特拉特该怎么办?这本是件极
偶然的事,但斯特拉特立即抓住它,花五英镑买下那具模型,又在罗珀本人帮助
之下加以改进。于是,一项杰出的发明——提花机就在英国正式问世了。为了取
得专利权,斯特拉特和他的妻子抱病奔走,求神告天,吃尽辛苦和挫折,最后才
在德比两个大袜商的帮助下,合伙取得专利权。这是1759年的事。再过三年,
斯特拉特和那两个袜商解除了合伙,单独得到发明专利;从此便福星高照,财运
亨通了。他凭借手中的专利,开厂致富,资本越积越厚,工厂越办越大,到1769
年,已经很有钱了。就在这时,他结识了正丧魂落魄的阿克莱特,并立即从他的
天才发明中看出了生财之道。他于是慷慨解囊,拨资相助,成为阿克莱特的几个
资助人之一,帮助他取得了著名的水力机专利权,又协助他在克朗福德建立起全
世界第一个工厂(1771年)。此后,他和阿克莱特结下莫逆之交,并且荫庇子
孙。理查德阿克莱特(1732—1792)是理发匠出身,也曾潦倒半生,几经风霜。
但到1775年,他也和斯特拉特一样,从穷光蛋变成富东家,开始谈论要和他的
女儿一块“到法国去”了。而斯特拉特则利用他曾给阿克莱特的恩泽,在离克朗福
德七英里远的贝尔珀开了一家棉纺厂,从制袜改营棉纺,为他成为英国棉业巨子
打下了基石(1778年)。
但工厂这东西刚出现不久,就和工人尖锐冲突。1779年西兰开郡的手工工人暴
乱,横扫十个工厂,其中损失最大的是比尔科克厂,斯特拉特和阿克莱特都是该
厂的合伙股东。结果是比尔科克被毁,军队被招到克朗福德,以保护它免遭同等
厄运。当时,《曼彻斯特信使报》刊登一封来信说:“近邻的所有乡绅都决心支
持阿克莱特先生,保卫他的工厂,这些厂对这块地方太有用了……”从这段插曲
可以看出当时英国三股社会力量的相互关系。
斯特拉特死时到底留下多少财产,他的传记作者可惜没有给出确切数字。我们只
知道他留下五个厂,而且,与欧文的新拉纳克厂齐名,他的贝尔珀厂和米尔福德
厂在雇用人数方面是全英最大的棉纺厂。至于阿克莱特,他有六个厂,在“十年
的一瞬间从一个不值五镑的穷鬼,成为拥有马车仆役的采地主,并买下了价值二
万镑的地产;而千百名妇女,当她们能得到工作时,就必须捱过那长长的一天,
把那五千零四十码的棉线梳啊,纺啊,卷啊,为此她们只得到四五个便士,绝无
更多。”在他死时,《绅士杂志》说他留下的“制造厂其收入比大多数德国王公都
要多得多……”
阿克莱特的孙子理查德是议员,孙女婿詹姆士威格拉姆爵士是大法官院副院长。
斯特拉特的孙子爱德华则是议员和贝尔珀男爵,大学学院的副院长、院长,与边
沁、马考莱、欧文都很熟,最后当上兰开斯特公爵领地大臣。斯特拉特一家都支
持1832年议会改革,又都反对皮尔的工厂法。工业革命初期崭露头角的村野之
流,就这样把他们的孙辈推上了权力的宝座;英国的政治竞技场上,这批人就要
登台表演了。
(选自中国英国史研究会编《英国史论文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2
年版。不敢说话 )
工业革命的罪恶是事实还是神话——比较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和哈耶克的《资
本主义与历史学家》
作者:霍婵娟栏目:谈古论今添加时间:2010-7-2811:09:14
摘要:自18世纪60年代起以英国为首相继在其他西方国家爆发的工业革命,促进了当时各国经济的增长。
然而针对工业革命导致工人阶级状况恶化是事实还是信仰社会主义的学者编造的神话这一问题,由于阶级立场的
不同马克思和哈耶克持对立的观点。本文从妇女和儿童的劳动、工作时间、工资,这三个方面对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和哈耶克在《资本主义与历史学家》中关于工人阶级生活状况的论述进行对比,得出了工业革命的罪
恶是事实的结论。
关键词:工业革命;资本家;工人阶级
中图分类号:F014.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4117(2010)06-0000-01
从1760年到1850年那一段相对自由放任的历史时期,是解开经济增长、技术变迁的奥秘的钥匙,然而工业革命
也给广大民众带来了痛苦。许多学者都在工业革命与工人阶级的状况恶化之间划上等号。其中马克思就支持这个
观点。而一心想把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从历史的罪恶感中拯救出来的弗雷德里克奥古斯特冯哈耶克和朝圣
山学社的历史学家们认为工业革命使得工人阶级的境遇一直在缓慢地改进。那么资本主义工业革命带给工人阶级
的究竟是生活水平的提高还是恶化?现就这一问题对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和哈耶克的《资本主义与历史学
家》进行比较论述。
一、工业革命对妇女和儿童的影响
以机器的使用为标志的工业革命使肌肉力成为多余的东西,机器成为了一切使用没有肌肉力或身体发育不成熟而
四肢比较灵活的工人的手段。因此,资本主义使用机器的第一个口号是妇女劳动和儿童劳动!
“调查委员怀特视察了一个军服手工工场,该工场雇用1000—1200人,几乎全部都是女性;他又视察了一个有
1300个工人的制鞋工场,其中几乎一半是儿童和少年。”
[1—p542]
然而哈耶克等人认为“不应该把工厂雇佣童工咒骂为邪恶的。只要孩子们不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因而跟野人那样
生活,那对他们来说,从事一119消防知识 些轻体力劳动在一定程度上反倒是改善了他们的处境,而工厂分给他们的劳动也是比较轻省的。”
[2—p198]
童工们身体不好,是由于进工厂前家庭生活比较糟糕。
哈耶克等人怀疑童工调查委员会以及工厂视察员的调查报告,认为童工们身体不好是“先天”的。可是但凡一个
会思考的人都能想到,儿童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期,即便是工作量轻松,换班制度使他们不得不从事夜间劳动,有
体会的人都知道夜晚不睡觉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很难受,何况童工们要工作一整夜。再加上他们在工厂里做工长期
接受不到日光的照射,可见童工的身体状况会好到哪去。工厂制度对妇女的影响涉及了一个家庭,孩子无人照顾
缺少母爱,为了生计和男人一样四处奔波,影响家庭的和谐。
二、工业革命对工作日的影响
在一昼夜24小时内都占有劳动才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要求。但是日夜不停地榨取同一劳动力,从身体上说是不
可能的,于是资本家就想出了白天被吸尽的劳动力和夜间被吸尽的劳动力的换班工作。
马克思以面包房工人为例,他说“伦敦西头烤制全价面包的工人通常是在夜里11点开始干活,一直忙到第二天早
晨8点,中间只稍微休息一两次。然后他们就运送面包,或有时在烤炉房烤面包干,一直干到下午4点、5点、6
点甚至7点……卖低价面包的面包房工人从星期四起,晚上10点就开始干活,一直干到星期六深夜,中间只有很少的休息。”
[1—p290]
哈耶克认为工人们在工厂中劳动强度不大,生活惬意,资本家把工作日控制在法令规定的范围内。甚至认为工作
时间一天在十二小时左右是有利于健康的。这分明是在为资本家辩护,在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为什么才
工作八小时而不是十二小时那。伴随着正常工作日法律的诞生,在缩短工作日的情况下,工人的劳动强度必然要
增加。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工人阶级。
三、工业革命对工资的影响
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占统治地位的国家里,到处都是工人把劳动力的使用价值预付给资本家,工人在得到买者支付他的劳动力价格以前,就让买者消费他的劳动力。当资本家破产时,工人也就失掉了自己的工资。甚至还会
发生一系列远为持久的影响。
哈耶克认为除了手工织布工之外,工厂制度带来广泛的物质进步,棉纺织厂技工得到那笔工资,“如果精打细算,能使他们生活得相当舒适,不,简直可以说能过相当奢侈的生活”。
[2—p114]
事实是这样吗?亨福赛特在《英国工人的经济状况》中也反映了这个问题。表面上看工人们的工资是有所增加,
可是物价也一涨再涨,许多生活必需品日益昂贵,所以工人的生活水平能够保持在没长工资前的状态就很理想了。
事实上许多工人还是依靠向小店主赊账来维持生活。
马克思也指出,由于妇女进入工厂劳动,所以许多家务事,如照顾婴儿和喂奶等,自己不能做就只能雇用代替者。
家庭消费也只能由购买现成商品来代替。所以工人家庭的生产费用的增加,也抵消了收入的增加。
结论:
工业革命的罪恶究竟是事实还是神话,马克思和哈耶克的观点是根本对立的。马克思站着工人阶级的立场上,以
英国定期公布的调查报告为依据,认为工业革命使得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在恶化。哈耶克是为资本主义和资产阶
级辩护的,因此他否定调查报告的真实性,原因在他看来这些调查报告中说的事实不客观、有漏洞,有时是故意
的栽赃;这些调查是托立党对工厂一无所知情况下,为打击工厂主在推波助澜;调查的都是小工厂。所以哈耶克
认为罪恶只是个别现象,工人生活水平总体在提高。而实际上这些调查报告是英国政府授权的委员会委员做的调
查,他们公正、内行、热爱真理,精通专业并且英国人是讲绅士气派的,不会以捏造事实来玷污家族绅士传统。
因此我们坚信工业革命的罪恶是事实而非神话。
作者单位:河北大学政法学院
作者简介:霍婵娟(1984—),女,汉,河北大学政法学院,2009级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专业:
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
参考文献:
[1]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1.
[2][英]哈耶克.资本主义与历史学家[M].秋风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1.
[3]程巍.朝圣山学社与“辉格党人的历史学”——评哈耶克编《资本主义与历史学家》[J].中国图书评
论,2006(1):20-24.
[4]赵虹.西方学者关于英国工业革命中工人的生活标准讨论[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01(6):29-33.
我们发现,工人阶级中只有两种受到保护的人的状况得到了长期的改善。第一种是工厂工人。
法律规定了一个有利于他们的、起码是较为合理的正常工作日,这使他们的体质得到了一定
程度的恢复,并且给了他们一种精神上的优势,而这种优势又因他们集中在一定地区而加强
了。他们的状况无疑要比1848年以前好。最好的证明是:在他们举行的罢工中,十次有九
次都是工厂主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作为保证缩减生产的唯一手段而挑起的。你永远也不能说
服工厂主同意缩短工作时间,即使他们的工业品根本找不到销路;但是要是你使工人罢工,
资本家们就会毫无例外地关闭自己的工厂。
第二种是巨大的工联。这是那些绝大部分或者全部使用成年男子劳动的生产部门的组织。无
论是女工和童工的竞争,或者是机器的竞争,迄今为止都不能削弱它们的有组织的力量。机
械工、粗细木工、建筑工人都各自组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甚至强大到能够成功地抵制采用
机器,例如建筑工人就是这样。从1获奖摄影作品 848年以来,他们的状况无疑有了显著的改善;这方面
最好的证明是:在十五年多的时期中,不但雇主对他们非常满意,而且他们对雇主也非常满
意。他们形成了工人阶级中的贵族;他们为自己争到了比较舒适的地位,于是就认为万事大
吉了。他们是莱昂莱维先生和吉芬先生(以及可敬的路约布伦坦诺先生)的模范工人,
对每个懂事的资本家和整个资本家阶级来说,他们确实都是些非常可爱、非常听话的人。
但是,谈到广大工人群众,他们的穷困和生活无保障的情况,现在至少和过去一样严重。伦
敦的东头是一个日益扩大的泥塘,在失业时期那里充满了无穷的贫困、绝望和饥饿,在有工
作做的时候又到处是肉体和精神的堕落。在其他一切大城市里也是一样,只有享有特权的少
数工人是例外;在较小的城市和农业地区中情况也是这样。一条规律把劳动力的价值限制在
必要的生活资料的价格上,另一条规律把劳动力的平均价格照例降低到这种生活资料的最低
限度上。这两条规律以自动机器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对工人起着作用,用它们的轮子碾压着工
人。
工人运动
即使我举的例子再少一些,大家还是会同意我的意见:英国工人在他们所处的那种状况下是
不会感到幸福的;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个人或是整个阶级都不可能像人一样地生活、感觉
和思想。
显然,工人应该设法摆脱这种非人的状况,应该争取良好的比较合乎人的身分的状况。如果
他们不去和资产阶级的利益——剥削工人——作斗争,他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是资产
阶级却用他们的财产和他们掌握的国家政权所能提供的一切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工人一
旦表明要摆脱现状,资产者就立刻成为他们的公开敌人。
此外,工人处处发觉资产阶级把他当做物件、当做自己的财产来看待,只凭这一点,工人也
要成为资产阶级的敌人。我已?举了上百的例子,而且还能举出同样多的例子来说明:在目
前情况下,工人只有仇恨资产阶级和反抗资产阶级,才能获得自己的人的尊严。而英国工人
阶级之所以能够如此强烈地反抗有产者的暴政,应当归功于他们所受的教育,或者更确切地
说,应当归功于他们没有受过教育,同样也应当归功于英国工人阶级的血液中掺有大量的爱
尔兰人的热血。
英国工人,这已?不是普通说的英国人,不是像他的有钱的同胞那样的专会打算盘的大腹贾;
他的感情丰富得多,他那北方人天生的冷漠被奔放的热情所抵销,这种热情已?控制了他。
理智已?如此有力地促进了英国资产者利己主义天性的发展,使他所有的热情都受利己心的
支配,并把他的情感的全部力量集中在追求金钱这一点上。而工人却没有这种理智,因此,
工人的热情和外国人的一样强烈而不可抑制。英国的民族特征在工人身上消失了。
既然如我们所看到的,工人除了为改善自己的状况而进行反抗,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现自
己的人的感情的余地,那末工人自然就一定要电脑连蓝牙耳机怎么连 在这种反抗中显出自己最动人、最高贵、最合
乎人情的特性了。我们将看到,工人的全部力量、全部活动都正好是倾注于这方面的,甚至
他们为了要获得普通教育而做的一切努力也都是与此有直接联系的。固然,我们不得不报道
一些个别的粗暴行为,甚至暴力行为,但同时永远不应当忘记,英国正进行着公开的社会战
争;如果说,资产阶级所关心的是伪善地打着和平的幌子甚至打着博爱的幌子来进行这个战
争,那末,相反地,只有揭露事实的真相,只有撕破这个伪善的假面具才能对工人有利;所
以,甚至工人对资产阶级及其奴仆所采取的最强暴的敌对行动,也不过是资产阶级用来暗中
对付工人的种种手段的公开的毫不掩饰的表现而已。
工人对资产阶级的反抗在工业发展开始后不久就已?表现出来,并?过了各种不同的阶段。这
里不能详细论述这些阶段对英国人民发展的历史意义;这是另一种著作的题目,在这里我只
能叙述那些为说明英国无产阶级的状况所必需的事实。
这种反抗心情的最早、最?始和最没有效果的形式就是犯罪。
工人过着贫穷困苦的生活,同时看到别人的生活比他好。他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个比
有钱的懒虫们为社会付出更多劳动的人该受这些苦难。而且穷困战胜了他生来对私有财产的
尊重,于是他偷窃了。我们已?看到,随着工业的发展,犯罪事件也在增加,每年被捕的人
数和加工的棉花的包数?常成正比。
但是工人很快就发觉这样做是没有什么好处的。罪犯只能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以盗窃来反对现
存的社会制度;社会却能以全部权力来猛袭一个人并以占绝对优势的力量压倒他。加之,盗
窃只是一种最?始的最不自觉的反抗形式,因此,它不能普遍地表现工人的舆论,虽然工人
内心里也赞许它。工人阶级第一次反抗资产阶级是在产业革命初期,即工人用暴力来反对使
用机器的时候。最初的一批发明家阿克莱等人就受过这种暴力的害,他们的机器被砸碎了;
后来又接连发生了许多因使用机器而引起的起义,这些起义的?过情形和1844年6月波
希米亚印花布工骚动的情形几乎完全一样:工人砸碎了机器,捣毁了工厂。
但是这种反抗形式也是孤立的,它局限于个别地区,并且只是针对着现存制度的一个方面。
而且只要工人一获得转瞬即逝的胜利,社会权力就以自己的全部压力来袭击这些再度变得手
无寸铁的犯罪者,给他们各种各样的惩罚,而机器还是使用起来了。工人们必须找出一种新
的反抗形式。
2006-4-1618:50回复
马克思门徒
2楼
这时,一个由旧的、改革前的、托利党人的寡头议会所颁布的法律帮了他们的忙,要是再晚
一些,在改革法案把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间的对立用法律固定下来并使资产阶级成为统治阶
级之后,这个法律就永远不会被下院通过了。这个法律是在1824年通过的,它废除了以
前禁止工人为保护自己的利益而联合起来的一切法令。工人得到了过去只是贵族和资产阶级
才有的结社的权利。诚然,在工人中间过去一直就有秘密的工会存在,但是它们从来没有做
出显著的成绩来。例如,据昔蒙兹说(“手工业和手工业者”第137页及以下各页),在苏
格兰,还在1812年就发生了由秘密的团体所组织的格?斯哥织工的总罢工。1822年
又发生了罢工,有两个工人因不愿加入工会而被宣布为本阶级的叛徒,有人把硫酸泼在他们
的脸上,结果这两个人都成了瞎子。1818年,苏格兰矿工的团体也已?强大到能进行总
罢工的程度。这种团体都要每一个成员立誓效忠和保守秘密,有会员名册、基金会、簿记和
地方分会。
但是,全部活动的秘密性阻?了这些团体的发展。当1824年工人得到自由结社的权利时,
这些工会就很快地布满了全英国并获得了巨大的意义。所有的劳动部门中都成立了这样的工
会(trades?unions〔工联〕),它们公开宣称要竭力保护各个工人不受资产阶
级的横行霸道和冷酷待遇之害。它们的目的是:规定工资,作为一个力量,集体地和雇主进
行谈判,按雇主所获利润的多少来调整工资,在适当的时候提高工资,并使每一种职业的工
资保持同一水平。因此,这些工会总是向资本家力争一个大家都得遵守的工资标准,?拒绝
接受这种工资标准,就向他宣布罢工。其次,工会还竭力用限制招收学徒的方法来维持资本
家对工人的需求,从而使工资保持在一定的水平上;它们尽可能地竭力反对厂主靠采用新的
机器和工具等欺诈手段来降低工资的企图。最后,它们还用金钱来帮助失业工人。这件事或
者直接由工会的基金会来做,或者利用证明工人身分的卡片来进行。工人带着卡片从一个地
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同行就资助他并告诉他什么地方容易找到工作。这种走四方的生活,工
人们叫做thetramp〔流浪〕,而这种走四方的人就叫做tramper〔流浪汉〕。
为了达到这些目的,工会委任了一个支薪的主席兼秘书,——可想而知,因为没有一个厂主
会雇用这样的人,——并成立了一个委员会来收每周的会费和监督这些会费的开支,使其合
乎工会的利益,个别地区的工会在可能和有利的时候就合并为一个工会联合会,并定期举行
代表大会。在个别情况下,曾有人试图把全英国同一行业中所有的工人结合成一个大的工会,
并且不止一次地——第一次是在1830年——试图建立一个全英工会联合会,同时每一个
行业都保有自己的特有的组织。但是这种联合会是维持不了很久的,甚至也很少能成立起来;
只有特别普遍的高潮才能使这样的联合会诞生并使它具有行动的能力。
这些工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通常使用如下的手段。如果有一个或几个业主拒绝承认工会所
规定的工资,那就派一个代表团去见他们,或者向他们送上一份请愿书(看吧,工人是能够
承认专制的厂主在他那小王国里的权力的)。如果这样做仍没有结果,工会就下令停工,所
有的工人都散伙回家。如果一个或几个厂主拒绝承认工会所规定的工资,这种罢工(tur
n?out或strike)就是局部性的;如果某一个劳动部门所有的厂主都拒绝承认,
那末罢工就会成为总罢工。这就是工会的合法手段——所谓合法就是在宣布罢工前要预先提
出警告,实际上却并不都是这样。但是,只要有些工人还没有加入工会,有些人为了厂主所
许给的眼前利益准备退出工会,这种合法手段就很少发生什么效力。特别是在局部罢工时,
厂主很容易从这些“害群之马”(所谓knobsticks〔工贼〕)中招雇工人,从而使
联合起来的工人的努力毫无结果。工会会员通常企图用威胁、辱骂、殴打和暴力来对付这些
工贼,总之,用一切方法来恐吓他们。于是这些工贼就向法庭控告,而由于法律的守护者资
产阶级还掌握着政权,所以只要一发生违法的行为,只要有人向法庭控告一个工会会员,工
会的力量几乎总要受到损害。
2006-4-1618:50回复
马克思门徒
3楼
这些工会的历史充满了工人的一连串的失败,只是间或才有几次个别的胜利。自然,工会的
一切努力都不能改变工资决定于劳动市场上的供求关系这一?济规律。因此,工会是无力消
除影响这种关系的重大?因的。在商业危机期间,工会或者不得不自动降低工资标准,或者
就完全解散,而在大量需求劳动的时候,它们也不可能把工资提得高于因资本家之间的竞争
而自然规定的水平。
但是对个别的局部的次要?因,工会是能起作用的。假使厂主不是面对着集中起来的、准备
反抗的工人群众,他就会为了发财而逐渐地把工资愈降愈低;此外,他不得不和其他厂主进
行的竞争也迫使他这样做,于是工资就会很快降到最低限度。但是厂主相互间的这种竞争在
正常情况下是会被工人的反抗抑制下去的。每个厂主都知道,每一次降低工资,如果不是由
他和他的竞争者所共有的条件决定的,结果都会引起罢工,而罢工无疑地会给他带来损失,
因为在罢工期间他投下的资本不能周转,机器也要生锈。同时,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是否能
降低工资也还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他一成功,竞争者就会跟他学,他们的产
品的价格也会降低,他所希望的利润又得从他的手中溜走。其次,在危机完结时,工会当然
会使工资更快地(比它们不加过问时)提高。厂主所关心的,是在其他企禁主的竞争还没有
迫使他提高工资以前尽可能地不这样做;可是,由于工会的存在,市场上的情况一好转,工
人自己就会要求提高工资,并且他们往往会利用大量需要工人的情况,以罢工来迫使厂主提
高工资。但是,正如我已?说过的,工会对左右着劳动市场的较重大的?因是无能为力的。在
这种情况下,饥饿逐渐迫使工人在任何条件下复工,而只要有几个人这样做,工会的力量就
会被摧毁,因为在市场上有一定数量的存货的时候,资产阶级有了这几个工贼就能够消除生
产中断所引起的最严重的后果。由于需要援助的人很多,工会的基金很快就用完;最后连小
铺老板也拒绝高利的赊欠了,穷困迫使工人重时间造句 新戴上资产阶级的枷锁。但是厂主为了自己的
利益——当然,这只是由于工人的反抗才成为他们的利益——也要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降低工
资,而工人自身更是把每次工资降低(即使是由于市场状况所引起的工资降低)看做他们的
处境的进一步恶化(他们想尽力抵抗这种恶化);因此,大多数的罢工都是以工人吃亏而告
终。这就发生了一个问题,工人明明知道宣布罢工没有用,为什么还要采取这种办法呢?问
题很简单,因为工人必须反对降低工资,甚至要反抗这种降低的必然性本身;因为工人一定
要宣布,他作为一个人,不能去迁就环境,相反地应该让环境来适应自己,适应人;因为工
人的沉默就表示同这种环境妥?,承认资产阶级在商业繁荣时期有权剥削工人,而在萧条时
期又有权把工人饿死。只要工人还保存有一点点人的尊严,他们就不能不对此表示抗议,而
他们之所以这样抗议,而不用别的方式来抗议,就因为他们是英国人,是用行动来表示自己
的抗议的讲求实际的人,而不是像德国理论家们那样,只要把他们的抗议书登记下来,ad
acta〔归入卷宗〕,就回去安安静静地睡大觉,让抗议书也像抗议者本人一样地在那里
安安静静地睡觉。相反地,英国人的积极抗议是不会不发生影响的:它把资产阶级的贪得无
厌的欲望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使工人对有产阶级的社会的和政治的万能权力的反抗不致消
沉下去。
它同时也向工人证明,要粉碎资产阶级的势力,除了工会和罢工,还需要更多的东西。但是
这些工会及其所组织的罢工,其意义首先在于:它们是工人想消灭竞争的第一次尝试。它们
存在的前提就是工人已?懂得,资产阶级的统治正是建筑在工人彼此间的竞争上,即建筑在
无产阶级的不团结上,建筑在一些工人和另一些工人的对立上。而正因为工会努力反对竞争,
反对现存社会制度的生命攸关的神?(虽然这种努力有很大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所以这个社
会制度才把它看得这样地危险。在进攻资产阶级和整个现存社会制度的时候,工人再也找不
到比这更容易攻破的地方了。当工人之间的竞争停止的时候,当所有的工人都下了决心,再
也不让资产阶级来剥削自己的时候,私有制王国的末日就来临了。工资之所以由供求关系来
决定,由劳动市场上的偶然发生的情况来决定,仅仅是由于直到现在工人还让别人把自己当
做可以买卖的物品来看待。当工人下定决心不再让别人买卖他们的时候,当工人弄清了劳动
的价值究竟是什么,工人不再作为物件而作为一个不仅具有劳动力并且具有意志的人出现的
时候,到那时,全部现代政治?济学在工资规律就完蛋了。当然,假使工人在达到消灭彼此
之间的竞争后就停止前进,工资规律归根到底还会重新发生效力。但是,如果工人不想放弃
他们以前的运动,不想重新恢复彼此间的这种竞争,那末他们就不能停止前进,换句话说,
他们是根本不能这样做的。有一种必然性在迫使他们根本消灭竞争,而不是消灭一部分竞争,
而且他们是会这样做的。现在工人已?一天比一天懂得竞争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害处,他们比
资产阶级更懂得,有产者之间的竞争会引起商业危机,因而对工人也有影响,所以也必须消
灭这种竞争。
2006-4-1618:50回复
马克思门徒
4楼
很快他们就会懂得,他们应当怎样去做这件事情。
工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加强了工人对有产阶级的仇恨和愤?,这是无须加以证明的。因此,特
别激动的时期,这些工会中就产生了——不论是否得到领导者的同意——一些只能用达到绝
望地步的仇恨和冲破一切藩篱的狂野的激情来解释的个别行动。属于这一类行动的就是前面
已?提到过的用硫酸来灼伤人的事件,以及一系列其他的事件。现在我就举出几件来。在1
831年的激烈的工潮时期,曼彻斯特附近海德地方的厂主,年轻的埃士顿,一天晚上在田
野里被人枪杀了,凶手没有找到。毫无疑问,这是工人的报复行为。纵火和企图进行爆炸的
事件也?常发生。1843年9月29日,星期五,有人企图炸毁设菲尔德霍华德街厂主派
金的制锯工场。用来进行爆炸的是一根装满了炸药而且两端堵死了的铁管;损失是相当重大
的。第二天,即9月30日,在设菲尔德附近设尔斯?摩尔的伊毕岑刀锉工厂又发生了同样
的事件。伊毕岑先生积极参加资产阶级的组织,压低工资,专门雇用工贼,还利用济贫法来
攫取私利(在1842年的危机时期,他强迫工人接受低工资,把那些拒绝接受的人的名字
通知济贫所,说他们能够得到工作,但不愿工作,因而不应当得到救济),所以激起了工人
的仇恨。爆炸使他受到相当大的损失,而所有来到出事地点的工人,都只恨“没有把工厂全
部炸毁”。1843年10月6日,星期五,在波尔顿有人企图纵火焚烧爱恩司华斯?克伦普
顿工厂,但没有成功。在短短的时期内这已?是第三次或第四次企图焚烧这家工厂了。18
44年1月10日,星期三,在设菲尔德市参议会会议上警官给大家看一个专门用来爆破的
生铁炸弹,装有4磅炸药,有一根烧焦了但已熄灭的引线,这个炸弹是在设菲尔德市伯爵街
基钦先生的工厂里发现的。1844年1月20日,星期日,在郎卡郡柏立地方的本特立—
怀特锯木厂里发生了爆炸,爆炸是由扔到工厂里面来的一包火药引起的,损失重大。
本文发布于:2023-04-15 08:56:05,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本文链接:https://www.wtabcd.cn/fanwen/fan/89/831706.html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