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升初”貌似是考验家长

吴雪梅 一个五年级学生的母亲，两年来一直生活在为孩子择校的压力之下。她觉得，现在不光要孩子学习好，还要看家长有没有关系，有没有路子。小升初更像是在考家长。家长有一步没照顾到就全完了，几年的辛苦全白费了。 记者：择校问题大概是每个学生家长都无法回避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孩子的择校做准备的？ 吴雪梅：孩子在三年级的时候。一、二年级的时候还好，一到三年级，择校的压力就开始了，给孩子报各种辅导班，尤其是奥数和英语，这是必须学的。 记者：你的孩子现在是几年级？ 吴雪梅：五年级。 记者：那就是说，除了日常的课业以外，这两年来孩子一直在上辅导班？ 吴雪梅：对。每个周末都上，星期六从早上8：30到下午4：30，星期天是上午半天。 记者：都是学奥数和英语？ 吴雪梅：对，星期六是这两门，星期天就是英语。 记者：那孩子现在英语一定特好了吧？ 吴雪梅：还可以吧，剑桥少儿英语1、2、3级都过了，然后学公共英语，但是后来下来一个规定，义务制教育年龄的学生不能考公共英语，就是初中以下的学生都不能考。结果大家就都改成考北京市等级英语考试了。 记者：这都是给成人准备的考试吧？ 吴雪梅：对，公共英语本来也是，后来发现考试的都是孩子所以才有了那个规定。其实北京市等级英语考试也一样。 记者：也考口试？ 吴雪梅：考。北京市等级英语是两个人一组考口试，我儿子考的时候，和他一组的就是个研究生。 记者：你孩子现在是小学5年级？ 吴雪梅：对，5年级，还有一年就该考初中了。 记者：让一个5年级的孩子和一个研究生一起参加英语考试，听起来很荒唐。 吴雪梅：没办法啊，不考怎么办啊。前两天报纸上还说，有几所重点中学95%的学生都考上好大学了。这不明摆着的事吗？上了好的高中，那上好大学的机会就大。上好高中的前提是要上好的初中啊。 记者：对，现在的逻辑是，托关系，想办法，拼命上好的小学，甚至幼儿园就要上好的，然后好小学、好初中、好高中、好大学，可到这就断了，好大学毕业不一定有好工作。然后还要托关系，找门路，找好的单位。好单位、好工作、好收入、好伴侣、好孩子，然后又回来了。 吴雪梅：对，现在都是这样。 记者：这就像前些年的那个笑话，问放羊的孩子，放羊干吗啊？挣钱。挣钱干吗啊？娶媳妇。娶媳妇干吗啊？生娃。生娃干吗啊？恩……放羊。 吴雪梅：现在就是这样。但是，大学以后的事情现在没法考虑，以后的事情不好说，但是小升初是眼前的事，先要把这关过了。 记者：英语拿了证书就算是特长了吧？ 吴雪梅：不算。别说英语了，有的家长说自己孩子学琴拿了8级、9级的证书，到学校人都说这不算特长。学的人太多了。 记者：8级都快成专业水平了，还不算特长？那什么算特长啊？ 吴雪梅：不知道，我没让孩子学特长，现在就已经压力很大了。 记者：我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学校可能也就有几个上奥数班的，是年级里数学最好的学生。现在好象奥数太普遍了。 吴雪梅：对，都学奥数。其实人说奥数就是小升初的一块敲门砖，进了初中人也不学这个。 记者：一个周末一天半都搭进去了，孩子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了。家长也没有了。 吴雪梅：我们还算好的，就是周末上课，很多孩子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放学还要上辅导班呢。我遇到过一个孩子，同一时间报两个班，两个地方，这边上一半，再跑去赶那边的下一半。 记者：成赶场了。 吴雪梅：是啊，我都觉得那个孩子太老实了，禁得起这么折腾。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想再给孩子报一个星期天下午的班，可真要报了，孩子就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了。 记者：那孩子多痛苦啊。 吴雪梅：其实这么大的孩子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就是家长让干吗就干吗。可就这样现在我儿子也觉得挺烦的了。有时候周末早上起来他就说“今天能不去了吗？”可不去没办法啊，升学没有考试，都是分配。分一个好学校还行，要分一个差点的学校，等学号发下来，再想什么办法都晚了。好学校都是自己出题考试，题都特难，不上辅导班怎么考啊。 记者：重点校都有自己的辅导班是吧？ 吴雪梅：对，比如我们上的这个重点校的辅导班，从三年级开始授课，要先考进去才行。 记者：上了重点学校的辅导班就能进重点校吧？ 吴雪梅：不是，入学也要考试，那么多学生上辅导班，那能都要啊，最多也就要两个班可能。具体的我不清楚。 记者：有多少个班啊一个年级？ 吴雪梅：三、四年级都有十几个班，每年都有考试，刷掉一批学生，新进来一批。人越刷越少，到六年级的时候就没那么多人了，那也不能都要。好学校是对全市招生，自己辅导班里收一些学习成绩好的，对外考试再收一批。 记者：从三年级就开始这么激烈的竞争了，听起来比高考还残酷。 吴雪梅：其实高考比这简单，就是考分数。现在不光要孩子学习好，还要看家长有没有关系，有没有路子。小升初更像是在考家长。家长有一步没照顾到就全完了，几年的辛苦全白费了。前两天有个6年级学生的家长，聊天的时候说一个重点中学到现在了怎么还没有考试的消息，旁边一个家长说都考完了。那个家长听了急的直哭。规定不让有入学考试，学校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对外宣布什么时候考试，家长就得长打听着，打听到了就能参加，打听不到就错过了。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有的家长给孩子报了好几班，多到孩子都上不过来，赶都赶不过来，那也要报。先把报名费交了，占上一个位置，等孩子学完一个班，腾出空来再进这个班学。 记者：如果小生初像高考似的能复读，你会让孩子复读吗？ 吴雪梅：我不想让他复读了，太累了。 记者：花时间、花精力还花钱。现在上的辅导班多少钱？ 吴雪梅：一个学期一千多吧，还不是不能接受。时间、精力、钱，这还都好说，关键是压力太大了。孩子压力大，我们家长的压力也大。从三年级开始上好学校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 记者：也做过噩梦吧？ 吴雪梅：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记者：打一个不太好的比方，当然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假如孩子没考好，怎么办？会交钱上好的学校吗？ 吴雪梅：要是交三万赞助费能上那也得上啊，前提是分数要差不多。问题是现在有的地方交钱都不让上，不是这个学区的，人不收。 记者：现在的学生比原来要痛苦多了。 吴雪梅：老说减负，可我觉得，现在越减负担越重。我倒觉得如果恢复入学考试就好了，大家都轻松了，凭分入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