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的真实

戏剧是描写人生的艺术，真实应是它的第一要素，人们常说，艺术是真善美的统一，真是戏剧的基础，是生命；善是这个生命的意义、价值；美使得这个生命有持久的可以品味的艺术魅力。

戏剧的真实，其基本品质之一是能使观众信以为真，观众明知戏是假的，舞台所演是虚的世界，看戏是娱乐，是一种精神游戏，为什么又很乐意在心理上接受戏剧的支配，做“介于信与不信之间的有意识的自欺”呢？原因就在舞台上表现的人生，能使观众产生可以出入于自身经历的种种联想，从而加深对人生的体悟，有了这种联想、体悟，就会获得虽假犹真的审美愉悦，美国剧作家阿瑟·密勒说：“戏剧是与任何艺术相更根要求中肯恰当。如果一出戏能令人相信‘事情正是这样的’，那么，即使它缺点很多，仍不失为好戏”。如果一出戏连可信这一关也过不去，观众在看戏过程中不断产生疑问，就难以进入审美状态，有时甚至感到智力受到了伤害，这样的戏还谈什么真实呢？

戏剧的真实，必须是动人的，是情感化了的真实。在社会科学中，真实可以用理性来直接表达，但在戏剧中，理性隐藏在情感之中，是靠情感的真实来影响观众的，明代作家源于令（1592年～1674年）说得好：“剧场假而情真。”这个“情真”，先由艺术家体验到了，他先被自己的体验所激动，才有可能打动观众，而戏剧的情感，是感性状态的理性，总是包含着是非判断的，表现美好的情感或邪恶的情感，都是经过了艺术家理性之光的照耀，是审美化了的东西，不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所以看莎士比亚的悲剧，不会染上麦克白的野心、查理三十的残忍、奥塞罗的猜疑，戏剧中的真总是要引人向善的。现代戏剧在人性描写上，会超脱于过去的价值判断，其表现方式也不一定黑白分明，有些作品还着力于表现“灰色地带”，仍不会泯灭是非善恶，泯灭理性精神，那种不包含是非善恶的愉悦，只是一般的消遣性娱乐，成不了高尚的娱乐，不是戏剧真正的审美愉悦。

戏剧的真实，还应当是有力量、有力度的。这种力量源于戏剧的真实、真情，不是细琐的、卑微的，而是表达了某种“对人类具有普遍意义的旨趣”（黑格尔语），或者如恩格斯说的“具有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识到的内容”。我们不能要求许多作品都有思想力度、深度，但如果太缺少这类作品，现代戏剧就没有脊梁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