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沉沦深处无彼岸

看了潘剑林导演的《夜未央》。此前，很少涉及独立电影领域的我只听说潘导曾是贾樟柯作品《世界》和《三峡好人》的制片，比较有追求却一直默默无闻的影田耕耘者，此后的收获是发觉国内还有这样很简陋、很直白的电影。

记得曾和朋友谈电影，说欧洲淡雅，好莱坞精良，亚洲电影妩媚，没人敢定言哪种电影更好，只是提到独立电影的时候提到了地域性，说那些通过个体解构整体的电影，也许不会是很好看的电影，但一定是值得品味的电影，恰好，《夜未央》就是这样的电影。

“夜未央”一词出自古语，现代比较有名的是黄舒骏那首散发着忧郁温情的《未央歌》，达明一派有一张名叫《夜未央》的混音EP，主打歌是《今夜星光灿烂》的夜未央混音版，歌曲的表意是辉煌的城市即将进入深夜，黑暗即将淹没一切微小的光亮，和这部电影版《夜未央》有点搭调，15少女的四次性遭遇暂时还因其“艳色”引人同情、责问、猎奇，甚至是兴致勃勃地讨论，可是喧哗声散尽以后，她的故事不会有人再关注，就像城市中的灯火总是在夜深处悄然落熄，在黎明前被人遗忘。还好，仍有潘剑林这样的导演用影像关注着这事情，为这麻木冰冷的世界擦出了一丝温意。

故事是一位15岁少女从惨遭强暴到寻求庇护，再到自暴自弃的经历，围绕这一事件对多位社会人士进行了即兴采访，兴之所致且毫无顾忌的大胆对白，赤裸裸地揭发全民性的人性沦丧。当天在交流现场，有人说《夜未央》是献给女性的抒情诗，有人说它的残酷令人难以平静，有人说它是矫情做作的伪纪录片，导演潘剑林则说这是几千年男权文化的真实体现。大家说的都没错，影片从少女的父亲到日后少女男朋友的父亲，包括受访者等一系列的男权主义者让观众觉察到一些早已根深蒂固却从不曾留意、未曾深思的社会问题。真实的事件和言语就摆在那里，你喜欢也好，厌烦也好，无可奉告也好，至少，它存在过了。

主人公少女撞见父亲的偷欢不过是整部影片的引子，处女情结才是少女不幸遭遇的引线，因为千百年来被灌输的“外女情结”，所以少女的第一次性经历应该是观众最有感受的一部份。直至今日，很多男生都在追问女朋友一个极伤人的问题：是否处女？其实，他们往往并不是真的希望女朋友是处女，而是在满足潜意识中一种征服的快感，大多数人都习以为常的病态！

对于这一部份，每一个受访者都没有掩饰，在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对处女这个话题害羞。曾有幸与《十三棵泡桐》的导演对话，吕导说拍片前查研了几百名中学生，发现当代中学生已经开放到史无前例的程度，处女都是校园里的“怪物”。可能是笔者这个年纪，已没了体验这种“幸福”校园的兴趣，所以不愿意苟同于这些能面对处女的性事坦然侃谈的受访者，而更愿意劝诫自己或是和自己一样曾经有过或正在追求女朋友的男人，一定不要追问对方的过去，不坦白不代表无真情，爱一个人要爱她的现在，而不是去翻弄她的不愿触及的记忆。女生们也要撇开处女心结，能昂首做一个现在的自己，就必然不会成为《夜未央》中随波逐流的少女。

影片之后又围绕少女的遭遇展开了多段热烈且敏感的讨论，还是比较刻意和追求大局观吧，关于口交，乱伦，群交，话题越来越晦涩，问题越来越敏感，没有了影片前半段的单纯。受访者们的谈话也从脱口而出变得犹疑捉摸，思量反复。就电影主题来说，在越来越尖锐的问题逼迫下，每个受访者都只能代表一个小小的个体，这些思考对观众没有任何借鉴意义。

一切都是不可复制的，就如结局长达数分钟的长镜头，少女的沉默和哭泣使黑夜变得宁静。大概这就是独立电影吧，永无准确的定式，无强大的影响力。有多少人能看到《夜未央》？又有多少人会因为《夜未央》而改变观念？答案不言自明。我只是希望，不久的将来，会有许许多多的独立电影，它们无需再展现这些无尽的黑暗夜景，而是让我看到光明，沉沦深处有彼岸，黑暗极处有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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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

“独立电影”的概念来源于上个世纪中期的Hollywood.当时的Hollywood由所谓“八大电影公司”所垄断，一部电影拍摄的运作遵循步骤严谨的“制片人制度”。这种“制片人制度”的目标完全瞄准市场，期望获得最大的利润，因此，尽管这种制度为电影事业带来的大量资金，但也限制了电影创作者的发挥空间。于是，一批电影人摆脱“八大电影公司”的控制，自筹资金，甚至自己编写剧本，自己担任导演，拍出了许多与商业电影截然不同的思想性强的电影，被人们称为“独立电影”。

从技术角度上讲，“独立电影”是指某部电影在资金投入和制作上不隶属于任何电影集团、公司（或制片厂），主要依靠制片人或导演本身通过各种渠道融取资金，甚至包括个人出资等形式来制作影片。在国外它是对一部影片经济投入程度的标识（不过独立也可以有大制作），在国内它仅仅意味着一种简便的拍片手段。独立电影在题材、拍摄手法、表达方式上由于受到出资方的影响比较小，所以可以涉及到一些主流影片较少涉及的范围，也更能不表现出电影制作者的个人特点。不过同时也是由于资金的原因，往往独立制片的场地、道具、演员、服装等等各方面都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