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知道柳永是源于他的《雨霖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其中“执手相看泪眼”和“多情自古伤离别”两句被无数的诗词作者、文人墨客引用,至今仍久久不衰。此词虽是写离别之情,但细品之下却大气犹在:“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柳永仕途失意,四处飘泊。这首词就是在他离汴京、前往浙江时“留别”之作。此词以悲秋为衬托,如行云流水,写尽了人间离愁别绪、温婉之情。词人以简练的笔墨、通俗易懂的语言,写景、状物、叙事、抒情,感情真挚,词风哀婉,读后令人愁肠百结,久久挥之不去……王国维称之:“专作情语而绝妙者”。 再次与柳词相遇是因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的人生三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
看完这三句话之后,我对第二境界的词作者产生了疑虑,在印象中此词应为柳永所作,而王国维所属为欧阳永叔所写。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王老先生出现笔误呢?于是,我翻开书后证实自己的记忆没问题。在前几天买的一本卫琪所著的《人间词话》典评一书时,看到他也对此问题提出了质疑,说是王老先生的笔误。唉!此句不管是欧阳永叔的原创还是柳永的佳作,我们暂且不去考究了,反正它是出现在柳永的《蝶恋花》里。
也就是因为此句又让我重温了柳永,重温了《蝶恋花》。并且在看了数遍之后,我对《蝶恋花》又有了新的解读。
要想解词,必看作者,必要了解作者的生平和他所处的生活背景。
柳永,北宋词人,婉约派创始人。初名柳三变,字景庄。后改柳永,字耆卿。宋仁宗朝进士,官至屯田员外郎,世称柳屯田。他一生坎坷,仕途不顺,空有满腔抱负,在风雨飘摇中度过他辛酸的一生。就是在死去的时候,也是靠着风月女子们的捐助才得以下葬。他是入土了,灵魂能安否?
他一生经过三次赴京赶考。第一次落榜了,第二次又是失望而回。他哪里知道就是他一时兴起所写的这首牢骚满腹、不知天高的《鹤冲天》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宋仁宗看着他所填的词,心中顿生疑虑,越看越不是滋味,当他看了最后一句时,终于恼怒。你想想,他把一个国家最大的头儿给惹火了,并且是被鲁迅称之谓吃人的礼教社会,在那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皇帝老子的话那是什么,金科玉律。用现在的话讲,那就是法。他若是能进身宫门、位列三甲,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就是这一首词注定了他一生的辛酸。当第三年进京考试时,好不容易过关斩将,通过了最后几关。考卷摆在了皇帝老儿宋仁宗的面前,当他看到“柳永”二字时,便毫不客气地在旁批道:“且换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便无情地把一代风流才子恶狠狠地抹杀掉。于是,便有了:“任作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之说,柳永便半是自嘲半是自怨道: “奉旨填词柳三变”。从此,他倚红偎翠,混迹于歌楼*馆浅斟低唱,作词自遣。一生功名的追求虽然无望,却换来了一个专力作词的婉约词人。他不仅开拓了词的题材内容,而且制作了大量的慢词,发展了铺叙手法,促进了词的通俗化、口语化,在词史上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所以,古人说:“凡有井水处,既能歌柳词”, 可见柳词流传之广,早已深入民心。后人称之谓:柳词如江南二八少女,清新婉约、细腻独到。“天下情词第一人”的美称非他莫属。
当我又数次重温他的《蝶恋花》时,想起他早年对人生功利追求,于是,有一种强烈的情感在我心中骤然升起,对这首词原有的讲解产生了疑问。难道他的这首词真的就是写登高远眺、思亲怀远、盼归无望之离愁吗?那么,让我们再重新品读他的这首词吧!
(伫)独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让我们先看这首词的上片。
它的首句:伫倚危楼风细细。一个“伫”字,就已表明词人已登楼多时,长时间孤独地站立着。“风细细”阐明了作者写这首词时,正是和风细雨的春天。从第一句中我们无法看出他是在等待所爱的意中之人,结合第二句也只能看出他此时定是在如丝如缕的春风中独自思索着什么。
第二句:“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中的“极”字写出了愁绪之深重。试想什么样的愁绪会使作者生出如此之大愁呢?所望之处尽是愁。遥望远天,那弥漫着的也好像在天际生起的一片愁云。这样的愁定是人生之大愁,又怎会是儿女情长、缠绵悱恻、温婉柔情之愁呢?试想,一代风流才子,日夜都有美女如云相伴,他的一颗心怎会为一个女子痴情到如此地步“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呢?
第三句:“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也是在写一个“愁”字。春天的景色本是迷人的。春色满园、桃红柳绿,本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然而,词人却用了简短的六个字“草色”、“烟光”、“残照”,写出了词人内心中的孤独、苦闷、 彷徨、凄婉的千古愁肠。于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无言谁会凭栏意”,此句既是徒自凭栏、希望成空的感喟,又是对自己前途的渺茫而感到无可奈何,产生了“能与谁人说?”的孤苦之情。
下片的首句:“拟把疏狂图一醉”,他真的是想醉吗?真的是主人公为消释离愁,决意痛饮狂歌吗?那我们先看他写的第二句:“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我们都知道:“对酒当歌”是曹操《短歌行》里的名句。根据史实和诗的内容来看,此诗作于建安十三年赤壁之战后。赤壁之战是曹操能否完成统一大业的关键,这次战役他虽然遭到失败,但他并没有灰心,继续招贤纳士,唯才是举。那么,曹操的忧思是什么呢?是求贤若渴,以期壮大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再图进取。他的愁是人生之大愁,为了国家的富强求贤不得而产生忧虑之感。那么,柳永引用他的如此豪放之句,难道只为写自己的儿女情愁吗?不是。“拟把疏狂图一醉”他只是想抒发自己胸中的块垒,哪怕只给他一次施展才华的机会。从“拟把”到“无味”,从“粗犷豪放”到“落寞无为”,此时的他仍在为自己的人生追求而充满着希望“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种锲而不舍的坚毅性格和执着态度尽显词中。也许,王国维他老人家也是看出了此词真谛之所在,于是,便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当作人生的第二境界吧!再者,此句中的“伊”字,也许让人误解为,让柳永深爱的女子。但是,在古诗词中,“伊”字还有另外一种解释:美丽的女子。而“美丽的女子”在古代文人墨客的笔下常常是暗寓着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远大目标。而“美丽的女子”在古代文人墨客的笔下常常是暗寓着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远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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