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

洗脸台的下水道处长了两棵小小的豆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那儿的种子，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发的芽。

我发现它们已经好几天了，没舍得拔掉它们。每天洗脸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子去看看它们。感觉它们长得挺快的，虽然它们的生存环境是那么的不容乐观。

有一天你发现了它们，便惊呼着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非让我去瞧一瞧。我全当是第一次发现，与你一起激动着。你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问个不停：妈妈，这是什么芽芽呀？它们能够长多么高呢？它们会结很多豆子吗？我好喜欢哟！

于是每天洗脸时，你都会有意地关心一下这两个小生命，而且每次，你都会用胖乎乎地小手触摸一下它们。这成了你每次必做的功课。

这一次你会说：“豆芽长高了。”

下一次，你又会说：“豆芽变绿了。”

再下一次，你还会说：“豆芽歪倒了。”

中午午休前，你总会蹲到洗脸台下，仔细地观察一会儿它们，直到有一天你忍不住拨下了一棵，拿到阳光底下仔细地端详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到了洗脸台上。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伤害它，你只不过对它充满了好奇。下午放学后，你看到放在洗脸台上的蔫了的豆苗，极伤心地对我说出了内心的后悔。我安慰你说：“它们长在那种地方，总是不会活得长久，不要难过了。”

从此你再看剩余的那棵豆苗时，眼睛里多了一丝怜悯。

周末带你路过菜市场，看到路边卖豆芽的摊位上的一盆盆的绿豆芽与黄豆芽，你突然问我：

“妈妈，地里的豆芽可以吃吗？”

“种在地里的一般是为了收获豆子用的，农民是不会吃它们的。我们吃得豆芽是长在水里的。”

“是吗？”虽然我看不到你的脸，可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你的吃惊。

“是呀，我小的时候，你姥姥经常用家里的豆子自己来生豆芽的。”

“我怎么没有看过你在家里生豆芽呀！”

“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也不会。”

“那我们家有豆子吗？我想生一次豆芽。”

“家里只有绿豆，不过也可以生豆芽的。”

回到家，你找出你的凉水杯玩具，亲自从冰箱里拿出满满一把绿豆放到里面，接满了水，然后非常有主见地把它放到洗脸台的上面。

每天早晨，在你洗脸时，我会提醒你给豆芽换水。每到这时，你会煞有其事地对我说：“不用啦，我都记着了。”

其实我每次到洗脸台处时都会闻一闻它们的味道，害怕它们会变味的。

过了两天，豆子的绿色外衣褪掉了很多。“妈妈，豆子的绿皮为什么会褪掉呢？”

“豆子本来是干的，水份进入它们的体内，他们就会变胖了。就像你的钢琴琴键一样，在夏天潮湿的日子里，木头吸收了水份变大后就紧紧地挤在一起，按下就起不来是同一个道理。”看着你释然的表情，我心里美滋滋的。

又过了两天，豆子的绿色外衣全部褪掉了，你的玩具杯里全是白生生的小豆豆，可爱极了。

......

今天，你兴奋地对我说：“妈妈，我看到小小的芽儿，已经露出来了。”

是呀，小小的芽儿正从每个白生生的水灵灵地小豆瓣中冒出来。

你端着玩具杯，我摸着你的小脑袋，与你一起欣赏着生机勃勃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