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红楼梦》中探春的形象

2024年4月1日发(作者：史玉孝)

浅谈《红楼梦》中探春的形象

三姑娘探春，是贾政与赵姨娘所生，宝玉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贾环的胞姐，外号“玫瑰花儿”。她是《红楼梦》里仅次于黛玉、宝钗的一个重要人物。探春初次出场时，作者通过黛玉的眼睛，这样描绘她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才；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回）同样太虚幻境薄命司对她的判词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第五回）她是贾府的佼佼者，她有才情、有远见、敢说敢做，具有卓越的组织管理才能；她机敏灵巧，功于心计；她自尊自强，有着“强烈的期男意识”，①在个个像乌眼鸡的贾府里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但由于“庶出”的身份，囿于世俗的偏见，她内心蕴藏着“强烈的反庶心理”②和自卑感。本文将着重从以下两个方面分析探春的思想性格特点。

一、才精志高，蕴含着强烈的期男意识

曹雪芹的判词中说探春“才自精明”，主要不是指诗才文才，而是管理能力。“志自高”在众少女中十分突出，强烈的期男意识是探春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曹雪芹赞她“志自高”之“志”所在。在大观园的众多少女中，探春是罕见的有抱负者。③探春的才思我觉得主要指以下两个方面：

（一）组织管理的卓越才能

琴棋书画，并不是探春所长，而诗社的发起者却是探春，从有了诗社后，黛玉、宝钗、宝玉、湘云、李纨诸人才能时常集合，有了表现自己才能的场合和机会，而诗社的组织者非探春当仁不让，这里是探春组织才能的一次小小体现。抄捡大观园时，迎春的奶妈赌钱，丫鬟司棋偷存表哥潘又安的信物；惜春的丫鬟入画偷存哥哥的银物，皆被查出，唯独探春房中并无一人出过什么毛病，而探春也

给了王善保家的一个大耳刮子。探春能够如此有恃无恐地痛击抄检者，一个原因在于她不能容忍一个奴才来侮辱自己的主子身份外，另一个就在于她平时对下人的管理是有效的，对自己日常生活的处理是平稳而谨严的。

探春理家之初，她一登上“议事厅”，几件事一过手，就让管事的婆子媳妇们感到这三姑娘“精细处不亚凤姐儿。”恰逢她的生母赵姨娘之弟赵国基死亡之事，老管家的吴新登的媳妇来回这件事，却欺探春年轻，故意刁难而不提供旧例，众媳妇婆子则存心见风使舵，看笑话。探春叫当面取来旧帐按例赏了二十两银子，且斥责了吴新登家的。这一方面表明了与已无私，另一方面则表现了探春的精明决断。第二件事便是免了贾环、贾兰、宝玉小学的点心纸笔的月银。这两件事不重要，却足以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和警惕，使先前那些存心趁混作乱的媳妇婆子们都“慢慢的安分回事，不敢如先前轻慢疏忽了”。再接下来，她免了姑娘们头油脂粉的月银，这些开支如同学里的八两一样“重重叠叠”，“银费两起，东西又白丢了一半”（五十六回），使她决心革除积弊。④

探春确实是贾氏姐妹中的佼佼者，她是“心里嘴里也来得”的。贾琏的小厮兴儿点评时说她是“玫瑰花儿，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刺戳手，”就把探春的漂亮、能干、厉害都准确地概括出来了。

（二）志向高远，机敏灵巧，工于心计，蕴含强烈的期男意识

曹雪芹对探春的判词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曹公对探春的设计基调是才精志高，“显然也是个末世耽误了的有才而无命补天的少女”。⑦探春的志高在众少女中十分突出，倒有些和王熙凤相似。强烈的期男意识是探春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曹雪芹赞她“志自高”之“志”所在。在大观园的众多少女中，探春是罕见的有抱负者。她说：“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乱说的。”（五

十五回）但是她仍然心有不甘。论诗才她远不及黛玉、宝钗、湘云、宝玉，之所以发起组织诗社，主要是为了满足期男心理“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三十七回）颇有点子“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气概。在封建社会中女性有这种意识，不甘心永远生活在男子的阴影下，在当时是一种超前意识，具有相当大的进步性。她与红楼众女子的区别也在于此，她是独具胸襟的人。曹雪芹在描写人物时很善于以环境来衬托人物，而他对探春闺房的描写是：“三间房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贴，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联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四十回）这一种高雅疏朗的情调，一扫一般闺阁的庸俗与纤弱的气息，与她非凡的胸襟是吻合的。她写诗“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三十八回）她正是以这种高雅来表达她与时俗所不同的高尚情操。闺房脱俗，诗情高雅与心胸志向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二、自尊自卑中蕴藏着强烈的反庶心理

但凡一个人都有两面性，一个自然的我，一个社会的我，有些人的两面性较弱，而有些人较强，探春就属于后一种，曹雪芹对此塑造也是非常成功的，在她身上自尊与自卑同时存在，存在中又包含着强烈的反庶心理，从而构成一个血肉丰满的人物典型。下面探讨一下她形成这种性格特点的原因。

中国封建宗法社会讲究嫡庶之别。宗法制度的基本原则是按照血缘关系将弟兄分为嫡长子的继承制和余子的分封制。嫡庶界限对女性更加明显。五十五回凤姐对平儿道：“虽然庶出一样，女儿却比不得男人，……多为庶出不要的。”因此庶出往往成为一个女孩子的严重心病，而探春在这个问题上特别突出，从而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