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与阅读--张抗抗:埃菲尔铁塔沉思(附精彩点评与文章珠玑)

2024年3月1日发(作者：和自兴)

高考作文与阅读--张抗抗：埃菲尔铁塔沉思

黑格尔认为，在抒情诗中，“占主要地位的不是对一件事进行丝毫不露主体性的（纯客观的）描述，而是主体的掌握方式和情感，即响彻全诗的欢乐或哀怨，激昂或抑郁”。优秀的散文也是如此。

本文是一篇独特的游记，虽然主体结构是“登塔前——登塔中——登塔后”，但作者没有把兴奋点放在对游览对象浓墨重彩的描写，而是出人意料地重点表达由登临埃菲尔铁塔而触发的心理感受和主体思考，铁塔只是触发作者“沉思”的契机和媒介。在登临和观赏闻名世界的埃菲尔铁塔的过程中，作者的感觉神经和思维细胞处于高度兴奋和极度活跃的状态，及时捕捉并展示了作者独特的感受和思索，也展示了埃菲尔铁塔独一无二的审美风采，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披文入情

埃菲尔铁塔沉思

“埃菲尔铁塔”是游览对象，“沉思”是文眼。

①在印象的底版中，它只是一座比电视剧塔略高些的大铁架；而在视线所及的图像中，它又淹没在巴黎挤挤撞撞的建筑物中间，只露给你一个纤瘦的顶部。即使是在它对面的人类博物馆广场的喷泉边上眺望它，它也似乎只是一个小摆设，甚至，有那么一点被压抑的冷峻。

②我没有想到它竟会如此之高——当你来到它的面前，站在它的脚下的时候；当你尚未抬头，仅仅感觉到它笼罩的阴影的时候；当你完全抬起头，却望不到它的全部，而要向后仰着身子，扶住你的帽子或眼镜儿，眯着眼寻找天空的时候，你才会确实地明白它的高度，明白它的气势，明白它的骄傲。（①②段，作者形象细腻地表现自己的心理过程，先写埃菲尔铁塔的最初印象，带有些许的偏见，然后写在塔下仰望时转变为“感动”和“骄傲”。前后形成对照。）

第一部分①②段：写现实中对塔外在感知产生变化。采用了先抑后扬写法。

③这是一个广场，一块空地。它从一个平凡的基点拔地而起，不需要铺垫和过渡，那么轻易而又无情地甩下了世谷和浮尘，傲慢地兀立云端，俯视全城……

④我是要登塔的。上去寻觅它的眼睛、窥视它的灵魂。它太高了，世人的眼，难以与它平行。我是要上去的，默默企盼一次没有国界的超越，一次没有阶梯的升华。我凝视它，仰望它，唯独没有膜拜它。我相信它不是不可企及的。(本段用“上去寻觅它的眼睛、窥视它的灵魂。”明确此行的目的，这也是作者写作的重点。但又写到“没有膜拜它”“不是不可企及的”塔虽然很高大，但依然没有征服我的心灵。在写法上依然是“抑”。)

③④段写登临前的畅想与思考，转入对铁塔内在（灵魂）的探究。

⑤我听到耳边的风呼呼响，紧张地抽搐着的风，拍打你，推动你，如巨鸟扑翼，直贯长空。我睁开眼，密封的电梯舱内，四周是人。风被隔绝在远远的脚下与天上，风在这里变成了速度，变成了晕眩——我只觉得地面迅疾地脱离我的脚跟，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落。笔直地、赤裸裸地坠落下去，如悬崖上坠落的石块，无遮无挡、无法无天地要去撞击地层深处。地壳在下陷，在沉没。而四处空荡荡，一片汪洋，一个无可攀挂、无可扶靠、无可呼救的绝境。我有些惧怕，又有些怜悯自己。我为瞻仰它的伟大与雄奇，才执意汇入登塔的人群，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电梯的上升。我只是觉得我从登上铁塔的那一刻起，巴黎便开始庄严地降落。

⑥巴黎依然在飞速下沉。我无可逃遁。蓝天在黑色的云缝里闪烁——那些黑色的原始森林一般的钢架，从我的头顶两边炸裂开去。是用那透明的铁盒子撞开的吗？就像汽车的窗玻璃掠开路旁的树枝。蓝天忽然近了，又忽然远了，远得更加冷酷。永远被那一双双黑色的手臂阻拦着。时而又是无数根钢缆铁索，缠绕你，勒紧你，使你永远无法到达那个超然于一切之上的境界。

⑤⑥段借助上升过程的视觉差来写自己登塔的感受。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落”“ 巴黎便开始庄严地降落”“巴黎依然在飞速下沉”来反衬上升之快，以及塔的高耸。

⑦无意间，我抬头仰视，怦然心跳——我忽然发现了自己是在上升，那钢缆挣断了，那黑手垂落了，那云朵变得浓亮了，可是，透明的铁盒子还在疯狂地往上升，一个劲地向上升，像是要冲破什么，又像是要挣脱什么，咯咯地向上，像是咬着牙根的声音，像是绷紧骨骼的声音，固执而又痴迷地向上升。它像是永远也升不到头了，永远也不会停下来了。因为它无论升得多高，仍然无法接近它——那个蓝色的梦想。

用“透明的铁盒子”“蓝色的梦想”等短语，以代替电梯和蓝天等司空见惯的说法，增强了文章的幽默感和形象性。同时使用了多个“像是……”的句子，组成的排比句式，以此表现作者的独特感受，语言很有气势。

⑧于是我知道铁塔究竟有多高了——我有多高，铁塔就有多高，这是一座有弹性的铁塔呀。于是我知道铁塔究竟有多大了——“那是巴黎圣母院！”“那是蓬皮杜艺术中心！”“那是蒙马特教堂！”“那是小纽约！”巴黎有多大，铁塔就有多大。

本段以景衬景，以登塔过程中所见巴黎代表性的景物之多，之远，来衬托塔，继续凸显其超乎想象的高大。在内容上与前几段共同起到“扬”起的作用。

⑨从神经中解放出来的风，无忌地挑逗着铁塔，摇撼它、敲打它。

⑩我曾以为那历经一百多年风雨的锈铁会呻吟，会晃悠战栗……（用一句猜想作为过渡，引出介绍。）据说它的最大摆度是十八厘米，此时它却纹丝不动，不必担心它会断裂倒塌。这在工业革命的辉煌中屹立的巨人，似乎雄心勃勃地要同那天边席卷而来的新浪潮作一番耐力的较量。它不会退出，不会退出的。虽然它已是上一个时代的标记，一百年前它却曾经是作为一个标新立异的怪物，在一片嘘声里，诞生于巴黎城的古迹之中的。

本段用插叙的手法，插入一段埃菲尔铁塔诞生的历史，更丰富了人们对铁塔的认识。

⑪塔顶平台上游人如云，这威严古板的铁塔，我原以为你是拒人之外，高傲无情的——现在却发现你是一个不露声色的老父，将那各种肤色、各种头发的孩子都拥在你的怀里，一任他们纵情玩乐、观赏，又走散去，天涯海角，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你的视野里……

把铁塔比喻为老父，生动的表现出铁塔的温情，目的在于表现铁塔的平易近人，博大的胸襟。拉近了铁塔和人的心理距离。

⑫铁塔是仁慈的，温暖的。假如我不到铁塔来，我将永远对它存有那么无知的偏见和戒心……

照应前文登塔前的误解。

⑬我不知我应该怎样下去，或者说，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下去。人到达过那样的高处，对地面便有了淡漠；人有过那样的恐惧，对安全便有了蔑视；人走近过那蓝色的梦想，又不得不回到原处，便尝到探险的悲哀。因为那不是山的高度，不是悬崖的恐惧，而是人在一个世纪之前的真实创造，是一个永远矗立的丰碑。你没有接近过它，你便没有权利轻视

它；有一日它终会化成一堆废铁，但它曾独一无二地存在过。它是那么雄奇。（此句是作者登塔的收获，是铁塔给作者的启示，更是铁塔对作者情感和心理的征服。暗示出铁塔的无穷魅力和强大震撼力。写法上再次上“扬”。）

第二部分（③-⑬段）：写登塔过程中的所见所感，重在所感。此部分是文章的主体，作者充分调动感官，从视觉、听觉、触觉等多角度叙写登临铁塔的所见所闻所感，其中作者登塔前后情感和心理的变化是主体，值得关注。

⑭当它存在的时候，在巴黎城挤挤撞撞的建筑物中，它雄奇，却也孤独。它没有对话者。

⑮只有风，只有云，只有鸟，是它寂寞的伴侣。无数双温热的手抚摸它冰凉的铁杆，它的内心却依然孤独。（作者在结尾认为它孤独，不仅因为百年前埃菲尔铁塔就是在一片嘘声中诞生的，曾被视为标新立异的典型；还因为铁塔没有对话者，至今还有许多人对铁塔有偏见。）

第三部分（⑭⑮段）：写畅游铁塔后的理性思考。

（有删改）

作者：张抗抗

文章珠玑

我曾以为那历经一百多年风雨的锈铁会呻吟，会晃悠战栗……据说它的最大摆度是十八厘米，此时它却纹丝不动，不必担心它会断裂倒塌。这在工业革命的辉煌中屹立的巨人，似乎雄心勃勃地要同那天边席卷而来的新浪潮作一番耐力的较量。它不会退出，不会退出的。虽然它已是上一个时代的标记，一百年前它却曾经是作为一个标新立异的怪物，在一片嘘声里，诞生于巴黎城的古迹之中的。

思考探究

1.“虚实结合”是本文的一大特点，请作简要说明。

2.文中说“我”想上去窥视埃菲尔铁塔的灵魂，作者认为它的灵魂是什么？其实许多自然山水，人文景观都是有灵魂的，有的是历史传说中赋予的，有的是文人赋予的……从你了解的某个山水美景，或者某个建筑，写出它的“灵魂”是什么？并作简要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