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25日发(作者:沈剑虹)
《古诗十九首》原文注释及赏析
《古诗十九首》原文解释及赏析1
[汉]汉无名氏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悲伤以终老。
解释:
【1】芙蓉:荷花的别名。
【2】兰泽:生有兰草的沼泽地。
【3】芳草:这里指兰草。
【4】遗〔wèi〕:赠予。
【5】所思:所思念的人。
【6】远道:犹言“远方”,遥远的地方。
【7】还顾:回顾,回头看。
【8】旧乡:家乡。
【9】漫浩浩:犹“漫漫浩浩”,这里用以形容路途的宽阔无边。漫,路长貌。浩浩,水流貌。
【10】同心:古代习用的成语,多用于男女之间的爱情关系,这里是说夫妇感情的融洽。
【11】终老:度过晚年直至去世。
作品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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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古诗十九首》之六。
有很多动人的抒情诗,初读时总感到它异样单纯。待到一再涵咏,才发觉这“单纯”,其实寓于颇微妙的婉曲表现之中。
《涉江采芙蓉》就属于这一类。初看起来,好像无须多加解说,即可明白它的旨意,乃在表现远方游子的思乡之情。诗中的“还顾望旧乡,第路漫浩浩”,不正把游子对“旧乡”的望而难归之思,抒写得极为凄惋么?那么,开篇之“涉江采芙蓉”者,也当是离乡游子无疑了。不过,游子之求宦京师,是在洛阳一带,又怎么可能去“涉”南方之“江”采摘芙蓉?而且按江南民歌所常用的谐音双关手法,“芙蓉”〔荷花〕往往以暗关着“夫容”,明是女子思夫口吻,岂可径指其为“游子”?连仆人公的身分都在两可之间,可见此诗并不单纯。我们不妨先从女子口吻,体会一下它的妙处。
夏秋之交,正是荷花盛开的美妙季节。在风和日丽中,荡一叶小舟,穿行在“莲叶何田田”、“莲花过人头”的湖泽之上,开头一年一度的采莲活动,可是江南农家女子的乐事!采莲之际,摘几枝红莹可爱的莲花,归去送给各自的心上人,难说就不是妻子、姑娘们真挚情意的表露。何况在湖岸泽畔,还有着数不清的兰、蕙芳草,一并摘置袖中、插上发际、暗香袭人,岂不更教人心醉?这就是“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两句吟叹,所展现的如画之境。如果倾耳细听,你想必还能
听到湖面上、“兰泽”间传来的阵阵戏谑、欢乐 之声哩!
但这美妙快乐的情景,刹那间被充斥于诗行间的叹息之声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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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镜头快速摇近,你才发觉,这叹息来自一位怅立般头的女子。与众多姑娘的嬉笑打诨不同,她却凝视着手中的芙蓉默然无语。此刻,“芙蓉”在她眼中幻出了一张亲切微笑的面容——他就是这位女子苦苦思念的丈夫。“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长长的吁叹,点明白这女子全部忧思之所由来:当姑娘们竞采摘着荷花,声言要氢最好的一朵送给“心上”人时,女仆人公思念的丈夫,却正远在天际!她徒然采摘了美妙的“芙蓉”,此刻以能遗送给谁?人们总以为,倘要表现人物的孤独、凄凉,最好是将他〔她〕放在孤身独处的清秋,由于那最能烘托人物的凄清心境。但你是否想到,有时将人物置于美妙、快乐的采莲背景上,抒写女仆人公单独思夫的悲伤,正具有以“乐”衬“哀”的剧烈效果。
接着两句空间突然转换,消失在画面上的,好像已不是拈花深思的女仆人公,而是那身在“远道”的丈夫了:“还顾望归乡,长路漫浩浩。”仿佛是心灵感诮似的,正值女仆人公单独思夫的时候,她远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带着无限忧愁,回望着妻子所在的家乡。他望见了家乡的山水、望见了那在江对岸湖泽中采莲的妻子了么?明显没有。此刻呈现在他眼间的,无非是漫漫公元尽的”长路“,和那阻挡山隔水的浩浩烟云!很多读者以为,这两句写的是还望“旧乡’的实境,从而产生了诗之仆人公乃离乡游子的错觉。事实上,这两句的“视点”仍在江南,表现的依旧是那位采莲女子的苦痛思情。不过在写法上,采纳了“从对面曲揣彼意,言亦必望乡而叹长途”〔张玉谷《古诗赏析》〕的“悬想”方式,从面造出了“诗从对面飞来”的绝妙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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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
这种“从对面曲揣彼意”的表现方式,与《诗经》“卷耳”、“陟岵”的仆人公,在悬想中显现丈夫骑马登山望乡,父母在云际召唤儿子的幻境,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诗中的境界应当不是空间的转换和女仆人公的隐去,而是画面的分隔和同时显现:一边是苦痛的妻子,正手拈芙蓉、仰视远天,身后的密密荷叶、红丽荷花,衬着她漂动的衣裙,显得那亲孤独而凄清;一边则是云烟缥缈的远空,隐模糊约摇摆着返身回望丈夫的身影,那一闪面隐的面容,竟那般愁苦!两者之间,则是层叠的山峦和浩荡的江河。双方都茫然相望,当然谁也看不见对方。正是在这样的清寂中,天地间幽幽响起了一声凄伤的浩汉:“同心而离居,悲伤以终老”!这浩叹无疑发自女仆人公心胸,但由于是在“对面”悬想的境界中发出,你所感受到的,就不是一个声音:它仿佛来自万里相隔的天南地北,是一对同心离居的夫妇那苦痛叹息的交鸣!这就是诗之结句所传达的意韵。当你读到这结句时,你是否感觉到:此诗抒写的思无之情虽然那样“单纯”,但由于实行了如此婉曲的表现方式,便如山泉之曲折奔流,最终最终汇成了飞凌山岩匠急瀑,震荡起撼人心魄的巨声?
上文已经说到,此诗的仆人公应当是位女子,全诗所抒写的,乃是家乡妻子思念丈夫的深切悲伤。但如果把此诗的,也认定是这女子,那就错了。马茂元先生说得好:“文人诗与民歌不同,其中思妇词也出于游的虚拟。”因此,《涉江采芙蓉》最终仍是游子思乡之作,只是在表现游子的苦闷、悲伤时,采纳了“思妇调”的“虚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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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穷愁潦倒的客愁中,通过自身的感受,设想到家室的离思,因此把一性质的苦闷,从两种不同角度表现出来”〔马茂元《论〈古诗十九首〉》〕。从这一点看,《涉江采芙蓉》为表现游子思乡的苦闷,不仅虚拟了全篇的“思妇”之词,而且在虚拟中又借思妇口吻,“悬想”出游子“还顾望旧乡”的情景。这样的诗情抒写,就不只是“婉曲”,简直是奇想了!
《古诗十九首》原文解释及赏析2
作品原文
回车驾言迈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作品解释
1、回车驾言迈:“回”,转也。“言”,语助词。“迈”,远行也。
2、悠悠:远而未至之貌。
3、涉:本义是徒步过水。引申之,凡渡水都叫“涉”。再引申之,则不限于涉水。这里是“涉长道”,犹言“历长道”。
4、茫茫:广阔而无边际的.样子。这里用以形容“东风摇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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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客观景象,并承上“悠悠涉长道”而抒写空虚无着落的远客心情。
5、所遇无故物二句:“故”,旧也。“无故物”承“东风摇百草”而言。“东风”,指春风,“百草”是新生的草。节序推移,新陈代谢,去年的枯草,已成“故物”,当然是看不到了。“焉得不速老”是由眼前事物而产生的一种联想;草很6、简单由荣而枯,人又何尝不很快地由少而老呢?
7、盛衰各有时二句:“各有时”,犹言“各有其时”,是兼指百草和人生而说的。“时”的短长虽各有不同,但在这肯定时间内,有盛必有衰,而且是由盛而衰的;既然如此,“立身”就必需早了。“早”,指盛时。“立身”,犹言树立一生的事业基础。
8、人生非金石二句:“金”,言其坚,“石”,言其固。上句言生命的脆弱。“考”,老也。“寿考”,犹言老寿。下句是说,即使老寿,也有尽期,不能长期下去。
9、奄忽随物化:“奄忽”,急遽也。“随物化”,犹言“随物而化”,指死亡。
10、荣名:指荣禄和声名。
11、说明:这首诗从客观景物的更新,联想到人生寿命的短暂,因此发出”立身不早”,沉沦失意的慨叹。
作品译文
转回车子驾驶向远方,遥远的路途跋涉难以到达。
一路上四野广阔而无边际,春风吹生了枯萎的野草。
眼前一切都是生疏无故物,像草之荣生,人又何尝不很快地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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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而老呢百草和人生的短长虽各有不同,但由盛而衰皆相同,既然如此处生立业就必需即时把握。
人不如金石般的牢固,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即使长寿也有尽期,岂能长期下去。
生命很快而急遽的年老死亡,应立即进取保得声名与荣禄。
作品鉴赏
疑义既释,则诗意及结构自明。诗以景物起兴,抒人生感喟。回车远行,长路漫漫,回望但见旷野茫茫,阵阵东风吹动百草。这情景,使行旅无已,不知税驾何处的诗人思绪万千,故以下作句,二句一层,反复剀陈而转转入深。“所遇”二句由景入情,是一篇枢纽。因见百草凄凄,遂感冬去春来,往岁的“故物”已触目尽非,那么新年的自和,则不能不匆忙向老。这是第一层感受。人生固已犹如草木,那么一生又应当如何度过。“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立身”,应上句“盛衰”观之,其义甚广,当指生计、名位、道德、事业,一切卓然的凭借而言。诗人说,在短促的人生途中,应不失时机地产身显荣。这是诗人的进一层思索。但是转而又想:“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即使及早立身,也不能如金石之永固,立身云云,也属虚妄。这是诗人的第三层想头。那么起初的只有荣名——令誉美名,当人的身躯归化于自然之时,假如能留下一点美名为人们所怀念,那么或许就不虚此生了吧。最终诗人从反复的思索中,得出了这一条参悟。
当汉末社会的风风雨雨,将下层的士子们恣意播弄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生命的真谛进行思考。有的高唱“何不策高足,先据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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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津,无为守贫贱,轗轲常苦辛”〔《古诗十九首·今日良宴会》〕,表现出争竞人世的奋亢;有的则低吟“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显示为准时行乐的颓唐。而这位愿以荣名为宝的诗人,则发而为洁身自好的操修。虽然他同样摆脱不了为生命之谜而苦恼的世纪性的烦愁,然而相比之下,其思致要深刻一些,风格也好像更高一点。
这是一乎哲理性的杂诗,但读来却非但不觉枯索,反感到富于情韵。这一方面当然由于他的思考切近生活,自然可亲,与后来玄言诗之过度抽象异趣,由四个层次的思考中,能感到诗人由抑而扬,由扬又以抑,再抑而再扬的感情节奏改变。另一方面,或许更重要的是,这位诗人已开头自觉不自觉地接触到了诗歌之境主于美的道理,在景物的营构,情景的交融上,到达了前人所未有的新境地。诗的前四句,历来为人们称道,不妨以之与《诗经》中相近的写法作一比较。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首《黍离》是《诗经》的名篇。假如不囿于先儒附会的周大夫宗国之思的教化说,不难看出亦为行人所作。以此诗与之相比,虽然由景物起兴而抒内心忧苦的机杼略近,但构景状情的笔法则有异。《黍离》三用叠词“离离”、“靡靡”、“摇摇”,以自然的音声来传达情思,加强气氛,是《诗经》作为上古诗歌的典型的朴实而有效的手法。而此诗则显得较多匠心的营造。“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迈”、“悠悠”、“茫茫”、“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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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词与单字交叠使用,同样渲染了苍茫凄清的气氛,然而不但音声历落,且由一点——“车”,衍为一线——“长道”,更衍为完全的面——“四顾”旷野。然后再由苍茫旷远之景中落到一物“草”上,一个“摇”字,不仅生动地状现了风动百草之形,且传达了风中春草之神,而细味之,更蕴含了诗人那思神摇曳的心态。比起《黍离》之“中心摇摇”来,此诗之“摇”字已颇具熬炼之功,无怪乎前人评论这个摇字为“初见峥嵘”。这种构景与炼字的进展与前折“所遇”二句的布局上的枢纽作用,已微逗文人诗的特征。唐皎然《诗式·十九首》云:“《十九首》辞精义炳,婉而成章,始见作用之功。”〔作用即艺术构思〕,可称慧眼别具;而此诗,对于读者理解皎然这一诗史论析,正是一个好例。
皎然所说“初见作用之功”很有意思,这又指出了《古诗十九首》之艺术构思尚属于草创阶段。此诗前四句的景象营构与熬炼,其实仍与《黍离》较近,而与后来六朝唐代诗人比较起来,是要简洁得多,也自然得多。如陆云《答张博士然》:“行迈越长川,飘摇冒风尘。通波激枉渚,悲风薄丘榛。”机杼亦近,但刻炼更甚,而流畅不若。假如说《十首诗》是“秀才说家常话”〔谢榛《四溟诗话》〕,那末陆云则显为秀才本色了。由《黍离》到此诗,再到陆云上诗,可以明显看出中国古典诗歌的演进脚印,而此诗适为中介。所以陆士雍《古诗镜·总论》说“《十九首》谓之《风》馀,谓之诗母”。
对于人生目的意义之初步的朦胧的哲理思索,对于诗歌之文学本质的初步的胧的觉醒。这两个“初步”,或许就是此诗乃至《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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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首》整组诗歌,那永久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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