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12日发(作者:申恩庆)
舒婷诗作简析
——以《致橡树》为例
摘要:舒婷的作品始终贯穿着关于人的价值与尊严的阐述,她善于站在生活与艺术的接触点融入自己内心世界进行细腻的表达,从而触发出情感热烈、意境独特的佳作,这些作品情理交融,处处运用象征、通感、隐喻等修辞手法,获得一种破除时空局限,极具视觉张力的艺术效果,形成了舒婷个性鲜明的艺术特点,这样的诗作,拓展了中国诗歌表现的疆土,充实了浪漫主义汇合现代派艺术的风格。舒婷的笔触是敏锐纤细的,她善于捕捉细腻的情感体验,善于做自我的内省,由此交汇出作为一名女性所独具的生活体验。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自始至终流淌在舒婷的诗作里,温暖平和里又充盈着激情,无论是关于祖国还是土地,也无论是关于人生还是爱情,都表达得淋漓尽致。除此之外,舒婷的视角又是尖锐深刻的,如在其《神女峰》《惠安女子》等作品里,往往能够发掘那些常人所忽视的哲理,总是闪耀出思辨的光芒,令人回味。本文主要针对舒婷诗作的创作内涵,并分析这一主题的成因。分三个步骤(探索性、深刻性和进步性)及三个角度(自然美、抽象美和意境美)来研究其70、80、90年代诗作中的亲情主题,并阐述其所呈现出来的诗歌美学。
关键词:舒婷诗作;创作内涵;美学特征
引言
“知人论世”是通常我们做作品研究的一个方法,因为创作主体所处的时代环境、家庭环境决定了创作主体的个体素质。舒婷所成长的时代属于知青上山下乡及反思的一代,但由于家庭具有浓厚的宗教(基督教)氛围,使得舒婷的内心始终具有博爱与理想的追求,而没有导致因为生活境遇的残酷而被扭曲,她的情感表达反而更显露出时代下所少有的真诚与直率。早期舒婷的诗作擅长借助个人感觉去展现眼前的现实,到了后期,其作品愈发关注生命本体意义,愈发注重深度发掘心灵的直觉和感悟。总体看来,舒婷虽然也曾有在黑暗中孤独彷徨和迷
惘,但却仍然能够怀揣着一盏“博爱”的明灯,来追寻明天的希望,仿佛是在黑暗中聆听理想的召唤,在现实的评判中仍然坚守光明的信仰。
一、舒婷诗歌的创作内涵分析
舒婷原名龚佩瑜,1952年生人,祖籍福建龙海石码镇,幼年时期,舒婷随母亲生活在外婆家生活,这令她获得了一笔珍贵的童蒙教育财富,“财富”的提供者一是她的外祖父,教她吟诵唐诗,二是她的外祖母,将三国水浒等中国经典故事当安眠曲哄其睡觉。舒婷的阅读力因此从小就与众不同,稍年长之后,便开始了大量而杂多的阅读。中学毕业后,舒婷也避不开“上山下乡”的洪流,开始在闽西山区插队,直到1972年舒婷才回城。期间一直创作诗歌的舒婷,终于在1979年以代表作《致橡树》成为中国女诗人,也成为了朦胧诗派的代表。纵观舒婷诗作特别擅长敏锐的内心表达,以及复杂情感的律动,随后舒婷便一一收获全国中青年优秀诗歌作品奖、庄重文文学奖等奖项,出版有《舒婷文集》《这也是一切》等诗集。舒婷诗作的丰富内涵主要有以下三大特征:
(一)探索性内涵
舒婷诗作的颇具探索性,一方面表现在诗歌艺术上。其诗作巧妙借助感觉的联想作用,营造出独特的时空感,并赋予“旋律”般的色彩,在舒婷的诗作里,我们不光能够看见不同的颜色,还能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高低起伏的旋律,这就是艺术创作上所说的“通感”,通感手法在舒婷的诗作中随处可见,凭借通感的作用,舒婷将具有浓烈主观性的意象互相碰触、组合,交汇出陌生而新鲜的诗歌语言空间。另外一方面,舒婷在诗作中对人的价值和心灵的奥秘持续不断地进行挖掘,并发出铿锵有力的人道主义的呼声,比如记录了一代人艰难悲惨人生的《船》,还有充盈着觉醒者的叛逆精神的《神女峰》等等。舒婷在其作品里的探索性内涵,让读者能够欣喜地发现那里饱含的人间真情,还有借由舒婷笔下所高声传达出来的新时代女性的美好思想。
(二)深刻性内涵
能够令人产生强烈共鸣和内省反思的诗作都是具有一定赏析价值的作品,舒婷的诗作大多如此,不仅仅具有表层丰富的意象,还具有令人可获得精神享受的
深刻内涵。比如在《会唱歌的鸢尾花》中,就比较微妙地绽露了作者同时身处作为一个女人及一个诗人两种身份之中所碰撞出来的种种矛盾心理。正是这首诗,代表着舒婷由前期的浪漫主义转入到现代主义的表达。而这种表达,在《致橡树》里达到了一种高度:诗人是真爱的追求者,她希望自己是一棵木棉树,能够跟橡树并肩站立,共同分担风雨雷电,而不会学凌霄花攀附别人的高枝,这是一种独立女性的爱情宣言,让诗人与世俗女子沉迷爱情惘然无措的举动截然不同。《致橡树》的之所以火热,因为读者从中领会到了舒婷所分享出来的思想的深刻性。
(三)进步性内涵
正如类似《致橡树》这样的诗作里所表达的内涵,我们可以看到舒婷的进步意识充盈诗歌的字里行间,她渴望人被尊重,互相信赖,彼此温暖,深度理解,这是身处那个时代的一种人文关怀,也是一种真诚理想的追求与向往,因由这样一种进步性,与别的诗作不同——颓废与消沉在舒婷的诗作几乎没有藏身之处,更多散发出来的是作者那种炽热的真情和大爱的追求,无论是对个人、对两性、对亲情还是对祖国。如《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一诗中,作者运用了矿灯、驳船、老水车等传统的破旧的意象,象征了中国的旧社会,与此同时,她也通过黎明、笑窝、胚芽等充满光明或新鲜的意象来寄托了对祖国未来的期盼,处处是希冀的气息。
二、舒婷诗歌特色分析
(一)舒婷诗歌美学特色分析
作为女诗人,舒婷的触觉是敏锐和细腻的,无论是对于苦难生活的体验,还是对爱情生活的感受,但舒婷的体验和感受又始终充盈了独具女性特色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色彩,温暖平和里又充盈着激情,无论是关于祖国还是土地,也无论是关于人生还是爱情,都表达得淋漓尽致。她善用各种艺术手段(如通感、比喻、象征等)来编织内心细腻感受,她的诗作在朦胧的氛围中塑造出明朗隽永的意象,编织着通晓明畅的逻辑思维,她透过朦胧的诗意向人们传达出理性思考的讯号, 虽有朦胧,但不至于艰深晦涩、不可解读。所以说舒婷的诗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朦胧”,它仅仅因为隐喻、通感等艺术手法在局部上运用,或只是
做整体的象征,直抒告白较为少用,所以所塑造的意象呈现出了多义性。可以说,舒婷的诗作是集浪漫主义及现代主义风格大成的作品。
1.自然美
贴着自己的真实的内心去写作,写出来的字句会是清新灵动,通晓流畅,因为那都是作者的真情流露,形成了一种可贵的自然美。舒婷的创作,没有刻意的痕迹,多为心灵与世界的沟通和交流,或是碰撞所激发的火花。她擅长将自己的情感自然表达,将女性独有的思考和情感融汇到诗歌的字里行间,让读者阅之能感,读之能晓。如《自画像》,舒婷塑造了一个恋爱中的清纯少女,既热烈爱着,但又极尽心思,诗中塑造的少女的种种言行极具生活情趣,用人读来清晓明畅,颇得浪漫与美好之感。舒婷的《秋思》、《银河十二夜》两首诗作,也是堪称真情流露的上乘之作,她在里边所自然流露的真情实感,仿佛就是诗歌的翅膀,可以腾空飞翔。
2.抽象美
抽象的朦胧美感,是舒婷诗作的一大特色,这种抽象美,当然是受到70年代后期朦胧诗潮的影响,而舒婷的诗作,也更是为朦胧诗添筑了不少美丽的砖瓦。在这样的诗作中,作者往往能够突破时空的约束,在最大程度上抒发诗歌的内在旋律,即使是在进行客观事物的表达时,也进行了一定的抽象,营造朦胧氛围,避开直接刻画客观对象的情貌,所以让读者产生了一种有距离的陌生化的朦胧美,如在《往事二三》中,舒婷娴熟地将时空和意境相互交叠,营造出一层轻纱似的朦胧感,让人叹赏不已。另外在《脱轨》《魂之所系》等诗作中,也充分体现了朦胧抽象的特点,但不至于晦涩难懂,反而让人有一种探秘解锁的神秘感,诗韵十足。
3.意境美
舒婷还擅长将内心的主观情绪和心态作为刻画对象,通过艺术手法将本本来抽象的情感塑造成生动的意象,并构建出独具特色的审美意境。如在《双桅船》中,海岸是诗人向往的爱情,而灯是诗人追寻的理想,“双桅船”就是这两种选择的矛盾中,与“岸”时而相聚,时而分离,塑造了一种矛盾里有和谐的意境美。
在《落叶》中,诗人更是细腻地将内心感受借助外在的物象互为隐喻,互为象征,共同营造出颇具韵味的意境美。
(二)舒婷散文艺术特色
纵观舒婷散文艺术特色,主要有以下几点:
1.诗化
舒婷散文具有诗化特征,在其《“神启”》一文中,作者的思路开阔,触角灵敏,运用了诗歌联想的手法,将叙述的时空从童年飞至昨日,从本土飞至欧美,中间融汇了关于作者个人对社会、事业、生命甚至是生命的思索和感慨,借助那诗意翩翩的情绪涟漪,回荡起了一个悠远深邃的审美世界。另外,舒婷的《笔下囚投诉》《硬骨凌霄》等作品也都具有明显的诗化特征,如表达内涵上意象化、行文结构上空灵化、遣词造句上诗质化等特点。
2.小说化
舒婷的部分散文作品,具有故事情节、人物冲突,呈现出很浓烈的小说化倾向,这种叙事性的写作手法,可以增强散文的感染力和可读性,从而避免空泛的议论或抒情。如《丽夏不再》,舒婷就在文中塑造了一个典型的人物形象,这个人性格扭曲,有可爱之处也有可恨之处。小说化的手法可以让人看见舒婷身上的小说家素养。
3.个人化
个人的才是最真实的。舒婷的散文无论是选材、布局还是抒写,都特别注重从个人体验出发,这让她的散文披上了一层浓厚的个人色彩,透过这层色彩,我们看到的是在新中国新时期的哺育下成长的现代知性女性形象,舒婷也为中国新时期个人化写作开了先河。如《看你摇晃不摇晃》,舒婷透过个人看世界,同时也让无数读者看到诗人的情怀以及时代的脉搏,并深受感染和鼓舞。
4.谐趣
舒婷的作品同时又不乏幽默谐趣,幽默谐趣是不少中国文人的传统,诸如鲁迅、梁实秋、钱钟书、柏杨等等,但舒婷的谐趣显然与前辈们不同,她未必是鲁
迅的冷峻评判,但却善于自我调侃;她未必是钱钟书的挖苦嘲讽,但会是友好的揶揄;她未必有李敖的勇猛气概,但也独具明辨的宽容。光从艺术审美角度上而言,舒婷幽默谐趣的文风,也是可以占据中国文坛的一角的。
5.文化味
说起散文的文化底蕴,人们会自然想起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甚至以为当代的文化散文发端于余秋雨等人。其实舒婷在80年代已经开始创作底蕴深厚的文化散文,当然与现在的文化散文风所有不同的是,舒婷并不在文中卖弄自己的学识,堆积文化符号,而是牢牢地把握住地域性的人文精神,并将其在文章中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代表作品有《到石码去》等。
6.东西方艺术结合
舒婷的心怀和眼界是开快的,她一边写作,一边出国访问和讲学,所以我们在她的文章里也可以看到比较明显的西方文化。如在《柏林:一片发光的羽毛》一文中,她采用了多种西方文学流派的写法如意识流、现代主义等,再辅以图片,给读者展现了一种全新的阅读感受。另外,舒婷良好的中国古典文学及现代文学的素养,更让在用典、以诗入文、意境打造等方面得心应手,散发出舒婷散文的无限魅力。
7. 语言隽永
如果文学作品是一座宫殿,那语言就是建筑起这座宫殿的基石和砖瓦,舒婷作品以上的6个艺术特点都是借由语言文字来体现的。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概括舒婷文章语言特点,那就是隽永典雅。这个语言特点,一方面得益于舒婷对中国古典文学的素养,一方面得益于她在创作中的用心锤炼,比如《人生自在浅谈写》、《心烟》、《小桥流水人家》等作品,光从文章题目就让人感受到一种文化的韵味,而文章的字里行间更是充盈了含蓄优美的情绪、生动新鲜的闽南俗语、生动传神的刻画等都一起构建了舒婷的语言特色。
三、亲情主题在舒婷诗歌中表达
亲情是文学创作永恒的主题,作为新时期的女诗人,舒婷的诗作中也不乏对
于亲情的表达。在其作品里,亲情的主题涵盖了自我成长、婚姻观念及相应的女性意识,无论是哪一方面,舒婷都以开阔的视野来注释亲情,并诉诸笔下,再运用朦胧象征符号加以审美化,使得作品的意境独特,但又明显多了许多人生况味。
(一)不同阶段的亲情的表达
1.70年代对亲情的绘写
在这个时期,出现在舒婷诗作里的情亲主要是母亲的形象,如在《呵,母亲》里,舒婷通过描述她舍不得浣洗一条围巾,因为害怕吸取了上面贮藏的母亲的温馨,因为母亲的爱对她而言“不是激流,不是瀑布/是花木深映中唱不出歌声的古井”,让她深深的眷念。而引发她这首诗作创作的缘由确确实实是因为在某个夏天,舒婷从旧衣物里找到了那条母亲的红围巾。舒婷用含蓄且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晨曦、烟缕、流水等意象来表达对母亲的思念,同时也蕴含了深沉的爱念。
2.80年代对母亲形象的描绘愈加丰满
相对于70年代对母亲刻画所表达出来的那种饱满的情感而言,舒婷在80年代所描绘的亲情如母亲形象则更多展现出一种精神支柱的力量。如《在诗歌的十字架上——献给我的北方妈妈》(1980),作者在诗歌里表达出一种为了理想而不懈努力及追求的决心,但诗人也有疲惫的时候,每当此时,她希望母亲的手能够“搁在我燃烧的额上”,能够帮助她“立在战线的最前方”。还有诸如《读给妈妈听的诗》(1981)等诗作,诗人所塑造的母亲形象已经融入了诗人的美好理想,而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物形象,她不单只是亲情的表达,更是诗人背后强大的精神力量。“愿所有被你宽恕过的,再次因你的宽恕审判自己”,当诗人的美好理想被现实的干预与诋毁时,她希望由母亲所代表的的亲情能够为她注入强大的支撑力量。诗人在作品里所表达的亲情也不仅仅是为了抒情,而是融入了深沉的人生思索,更具有深沉的个人主义理想内涵,甚至是接近哲理的思辨,对现实带来一定的评判性,舒婷的诗歌艺术内涵也由此拓展到更为广阔的天地。
3.90年代塑造的父亲形象
生命在不断经历,创作风格也在不断发生改变,舒婷较为明显的一次诗风的转变出现在她访问德国之后,这次的转变是其诗歌艺术理想渐临困境及现实中对
亲情的依恋但又无法挽留的双重打击下所形成的。这个转变在其长诗《最后的挽歌》里表现得尤其突出。在这首诗歌里,舒婷将父亲与诗歌文字都将远逝的哀伤表达得淋漓尽致。舒婷在诗歌里所刻画的父亲形象是那般迟暮、苍老无法挽留,但那个热爱旧体格律诗的父亲仍然“继续来往于旧体格律”,希望能从中找到新生命萌芽,这也是诗人对诗歌创作的一种期望。但诗人也只能“眼看锈迹侵袭父亲”而“我无法不悲伤/虽然悲伤这一词/已经殉职”,这里不单指诗人痛惜亲情的离别,而且痛惜文字与词汇的死亡。父亲的离开,也意味着诗人所处的当下,那些曾经炽热无比诗歌也在渐渐消逝的悲伤。诗人当时所面临的诗歌创作的尴尬境地,也是整个时代诗歌创作的困境,是诗人自己所无法走出的。借由亲情这样一个更能感染人的主题,同步关照诗歌在当下的困窘境地,更能抒发出诗人内心那种凝重而无法释怀的惆怅。但诗人的感情却又是有所节制的,即使在沉郁的压力之下,也更凸显出那种内在的张力。所以无论是亲情的表达还是诗歌理想的诉求,借助诗人本人娴熟的象征性符号,彼此纠缠在一起所凝聚的能量更是力透纸背。个体亲情与诗歌命运在字里行间的交互表达,也使得诗风显得沉郁而开阔。
(二)诗作亲情主题成因分析
舒婷诗作里的亲情主题,既复杂又深厚,总体来看,这个特征与诗人的成长经历及时代背景息息相关。
1.童年与家庭生活的影响
舒婷童年时期的家庭环境还算平和,舒婷在诗作里所描绘的美好亲情也多属于童年印记中的母亲形象。但由于时代的原因,家庭发生了变故,在一场政治运动中,父亲被遣送山区劳动,父母为划清界限减少对亲人的伤害而离婚。离婚后的母亲在文革的境遇下也忧郁成疾,舒婷所享受的幸福美满从此破裂。多年以后,舒婷在其散文《以忧伤的明亮透彻沉默》里回顾了那些不堪的往事,舒婷认为自己的母亲并不是那种足够与命运抵抗的强者,母亲之所以没有在悲伤中选择远离尘世,只是因为“自杀”在当时也会被认定为反革命……那个昏暗的时代拆散舒婷的父母和家庭,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创伤,这也影响了舒婷日后的创作,注定埋下了对文革批判的种子。
除此之外,舒婷诗作中也深受母亲在困苦中坚持的影响,这一种影响来自感情丰富的母亲虽然性格纤弱,但她是坚韧的,她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地付
出,那种深沉的母爱浸润了舒婷的敏感内心。所以舒婷近乎呐喊式的发出“让我在人心靠近泉源的地方,为母亲们立一块朴素的方尖碑”声音,这是一种对伟大母爱的致敬与怀念。另外,深沉的母亲也让舒婷独具一种坚韧的性格,愿意为诗歌理想而艰难前行。这样的精神,我们在其代表作《致橡树》里可以获得充分的感受。也正因为这样一种家庭背景,使得诗人的诗作能够借助亲情的主题来表达在艰难前行中追寻诗歌理想的自我力量,舒婷的创作顶峰,也恰恰是父亲亲密陪伴的时期,父亲甚至在她发表《致橡树》后,赠送她一支镌刻有“瑜儿”的笔,激励她继续追寻诗歌理想,而诗人也因此获得精神的力量,表示永不放弃。正是母亲和父亲用最为朴实的爱来照耀了她人生,鼓励她的创作,所以当亲情离去,也不得不令诗人联想到现代社会中诗歌艺术的败落。我们从前文的论述中不难看出,舒婷分别写于70、80、90年代的作品,都有着亲情的诉求,特别是80与90年的创作,更是将亲情主题与诗歌理想胶着在一起,在表达个体情感的同时,也抒发了对时代的反思和对未来的眺望。
2.“小我”上升到“大我”
除了个人情感的抒发,个体体验的表达,舒婷中后期的作品更蕴含了对历史、对民族、对人文的关照,从“小我”上升到“大我”,使其作品具有了更为开阔的视野和深厚的思想。这一种大小我的转变,起源于舒婷下乡插队期间,经人介绍认识了北岛,并通过书信来往。在1979年的10月,舒婷更是直接北上进京,更全面及深入地解读北岛、顾城、芒克、杨炼等人的作品,这样一段解读的经历,让舒婷的创作观发生了巨变,甚至不啻于一场地震,舒婷的作品也从此也进入了“朦胧诗”的范畴。家庭的变故、个人的遭遇及同行的沟通等等这些经历和境遇都促使了舒婷作品发生更大的转变,以致能从“小我”的空间中跳出个人感情的小圈子,进入到“大我”的广阔天地中,试看舒婷诗作的亲情主题,也正是贴合着诗人这一种创作发展脉络而渐变的,正如前文所分析的,舒婷的这种亲情主题的表达又跟常人的亲情主题表达有所不同,它并不拘泥于单纯亲情的叙述和抒情,而是融合了大时代的背景以及对诗歌理想的追求等元素进来,使得诗作中的亲情主题显得更为深沉、厚重,也更具有时代价值与意义。
四、舒婷《致橡树》的女性意识解读
纵观中国文学发展史的长河,女性作者少之又少,具有女性意识的作品更是寥若星辰。即使是从五四新文化运动新诗萌芽伊始,一直到舒婷的出现,中国诗坛以男性为主为重的现象都未曾发生改变。当1977年3月舒婷的代表作《致橡树》发表,就说明舒婷以强烈的女性创作意识站到了时代的前列;当舒婷与同时代的北岛、顾城、梁小斌等人共同形成“朦胧诗”的浪潮,就已经说明,舒婷作为一名女性诗人,已经跟男性诗人平等地站在了一起,正如她在《致橡树》里说咏叹的“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那样,可以说,《致橡树》浓缩了舒婷浓厚的女性思想意识,我们有必要对其进行研究。
(一)《致橡树》中女性意识的觉醒
1.木棉与橡树的意象解读
《致橡树》里塑造了两个主要的意象:木棉与橡树。叙述脉络主要以木棉对橡树倾诉为主。木棉与橡树也就成为了诗歌中最为重要的意象。从意象本体来看,橡树强壮高大,树冠呈塔状外延,是地球上最大的开花植物,在诗中被作为男性的象征。木棉相较橡树而言枝干较为舒展,花期时树枝上遍布花朵,红艳如血,远看就像一团团跳动的火焰,在诗中被作为女性人格的象征。当我们深入研读发现,舒婷借由木棉的形象,诀别了女性固有的纤弱、妩媚的特征,而是替换上了独立、坚强的性格特点,具有浓烈的女性自我意识。舒婷塑造了橡树与木棉的男女性象征形象之后,还赋予他们之间热烈的爱情,正是通过这样一场爱情宣言,木棉作为女性意识觉醒者的形象更为确立起来。舒婷的爱情观也诗中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她不愿是传统的那些“攀援的凌霄花”和“痴情的鸟儿”,因为这些形象都是攀附、柔弱的代表,她希望自己或说女性是与男性并肩站立的独立的个人,希望他们都同样扎根大地,然后站着一起分担困苦与艰难,一起分享幸福和快乐,彼此是独立和平等的关系,彼此都从精神上支持对方,以此获得更大的自由,可以说《致橡树》是一场爱的宣言,也是一次独立人格追求的表达,舒婷在作品中非常有力和细腻地渲染了现代女性的风度美,从而也否定了传统的女性思维意识,借由木棉的形象,树立起了独立女性的新形象,刻画了新时代女性的新面貌,流淌出了异常浓厚的女性意识。
2.次要意象的解读
除了木棉和橡树这两个主体意象,为了烘托主题意象,舒婷还刻画了其他的次要意象来烘托主体意象,在诗作中充分利用对比和反衬的手法,构建了主次结合的意象群,它们互相对立,但又相互衬托,让彼此的特点更鲜明凸显。如在诗中,先后出现了凌霄花、鸟儿、泉源、险峰、日光及春雨等次要意象,而这些次要意象群都具或依附或柔弱或吹捧或只顾付出等传统女性特征,都被诗人用作来跟木棉做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从而在感情上坚决地否定了女性必须依附男性的传统观念,否定了爱情中不平等的两性关系,通过诗句呼喊出女性要树立自己的独立人格的声音。在舒婷的爱情观里,正是《致橡树》里的那株木棉,它与橡树并肩站立,个体是自主的,但同时也与橡树根紧握,叶相触,他们又是相互支持的,而且在思想和灵魂上是平等交流的。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不少作者就期望通过文艺来唤醒麻木者的意识,新时期的舒婷也接过了这面觉醒的大旗,在作品中强烈地表达独立自主的爱情观,以自身浓厚的女性自我意识来唤醒更多女性的自尊自主,希望她们能够像木棉那样与橡树共同分担风雨、共享美景,彼此相依、彼此进步,共同在开创新时代下的平等的两性关系。
3.舒婷的自我超越
舒婷在《致橡树》里充分展现了个性化的创作特点,这种特点融合了诗人的女性主义意识以及她对于女性权利、价值的表达和需求,《致橡树》集中燃点了长久被压制被忽略的女性觉醒意识,并通过象征意义强烈的意象元素充分展示了出来,舒婷身上已经奔涌出一种勇于打破时代桎梏的精神,她也通过《致橡树》这样的作品来实现自我超越,同时唤醒自己和他人的女性意识的觉醒。所以在诗作意象的选择上,她将木棉与凌霄花、鸟儿、泉源及险峰等放到了对立面,一方面否定那些传统爱情伴侣的代表形象,一方面树立了木棉敢于与橡树并肩站立的最佳伴侣的形象。这两者的姿态,正是男女双方在爱情中平等独立的象征。诗作中,舒婷发出了女性意识觉醒的呼声是惊天动地的,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她是舒婷为女性争取更多尊严与地位的宣言与抗争,也是舒婷自身做为个体与传统女性观念的诀别,是舒婷自我意识的一次高度飞跃。
(二)舒婷女性主义思想的当代影响
《致橡树》犹如一记惊雷,响彻了当时的天空,在舒婷掀起女性主义思潮之
后,中国也涌现了不少女性主义的追随者,如唐亚平、伊蕾等人,她们都沿着舒婷所开拓的女性主义道路,用真挚的感情和觉醒的意识,在诗句里呐喊出同样响亮的女性独立意识的声音,她们无一不热切希望进一步瓦解“男主女从”这一陈旧秩序,从中摆脱男权主义的话语模式,希望世界普遍建立起“木棉”与“橡树”并肩站立的平等的男女关系。她们作为女性诗人中女性意识先行觉醒者,借助诗句的形象特征将其思想理念充分地表达出来,成为“新时期文学”及“诗意启蒙里”的一道亮丽光彩。因此我们可以是说,是舒婷用热烈的女性自我意识,通过《致橡树》对独立人格的强烈召唤,推动了中国8090年代女性主义诗歌的萌生与发展。至今为止,人们仍然能够从《致橡树》中看到舒婷所树立起来的那种高蹈俗世的独立人格魅力,这种人格魅力持续不断地对中国当代女性爱情观和价值观产生正向影响。当然,女性人格独立的确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也看到在现实生活中,仍然有不少女性秉承着传统的两性关系和爱情观,新时期女性的独立意识并没有唤醒她们,这不得不让我们需要进一步思考,在争取女性人格独立的进程中,如何更好的修正自身的价值观和爱情观。
当我们再进一步深入观察《致橡树》还会发现,“木棉”的形象其实也是诗人对女性所预设的一个具有局限性的意象,“木棉”无疑是具有自我觉醒意识的,但却是忽略了个体主观意识的,因为对于新时代的女性而言,不仅仅是要求脱离父权,获得男女平等,更为重要的是,所有的女性都应该活出自己的个体价值和人生理想,而不是局限于世俗所框定的如“贤妻良母”的形象范围内,女性作为一个人,更应该追求个体的自由生命的价值,因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应该有独立的意识和思想及追求。
五、结语
《致橡树》从题材上看,是一首爱情诗,且诗歌里也用了不少跟爱情相关的表达词汇,但《致橡树》又不单纯是一首爱情诗,它正是通过“男女爱情”这一主题,通过木棉与橡树这两者平等的关系,在诉求强烈的爱情的同时,也充盈了作者内心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还有个体独立精神的崛起,所以《致橡树》不单是爱情诗的经典,也更是女性自我意识启蒙的开山之作,它具有相当的现实社会的影响力和引导意义,因为只有当女性觉醒到个体不仅仅是作为“性别”的存在,而同时也一定是作为“个人”的存在时,女性所追求的平等、独立意识才有可能
获得男性的认同,并从性别与爱情中解放自己,获得真正的幸福。
纵观舒婷的作品,都具有关照内心情感的特征,人们总能够在她的作品中体验到一种被强烈感情包裹下的独立意识,体味到蕴藏其中的思想力量,也正是这样一种女性独立意识及思想力量,让舒婷的诗作内涵丰富,美学独特,诗韵绵长。
参考文献:
[1]乔军豫. 柳永词和舒婷诗的意象之比较[J].
版),2020,29(04):108-112.
西安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
本文发布于:2024-01-12 18:19:29,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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