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数据研究美国政企关系
焦虑怎么缓解冯一郎*
一、引言
美国以商业立国，因此对于其国家社会政策的研究，政府与企业的互动关系是重中之重。近年来随着国际形势演化，国与国之间经贸关系的不稳定性大大增加，美国作为全球超级大国，其内部的变化和动荡正在愈加直接地影响冲击其他国家，当然也包括中国。社会科学诸多分支对此话题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但研究美国的政商互动，都首先面对一个实证问题：企业如何通过游说影响美国法律法规的制定和执行？企业如何向政府与社会表达自身的政策诉求？
本文将通过联邦游说数据(Federal lobbying data)和国会议案表态数据(bill-level public position taking data)来展示如何运用全体数据，而非抽样数据来探究美国企业与政府的互动。这两个全数据源将为中国社科学者研究美国社会，提供绝好的基础，尤其是最新成型的议案表态数据库，目前为止英文学界鲜有期刊文献运用过这个宝藏。
下面几个部分将分别介绍游说献金数据和议案表态数据的定义与适用和获取方式。最后以几家耳熟能详的美国大公司为例，展示美国企业游说和公开表态的差异。
冯一郎，美国密歇根大学政治学博士候选人、统计学硕士，麻省理工学院一斯隆商学院访问学者。
实证社会科学(第六卷)
二、联邦游说全数据
(一)定义与适用西红柿鸡蛋汤怎么做好吃
游说(lobby)与政治献金(campaign finance)是美国利益集团影响政府的两个主要渠道。在这里利益集团中最主要的力量是企业，包括单个的企业和企业所构成的行业协会，除了企业，利益集团还包括工会、消费者团体、宗教团体等等。游说是指利益集团通过其雇佣的说客(lobbyist)，对美国政府的立法、执法和司法系统施加影响。在此三者当中，对立法机构的游说通常是多方角逐的重点。原因在于国会中议案审核表决过程繁杂冗长，笔者做过一个简单统计，过去20年关于劳工议题的国会议案共有将近1500条之多，最后成功立法的，只有30多条。而一旦立法生效，执法部门对法律法规执行层面的解释空间通常是有限的①。
美国企业的政策游说历来被左派学者批判为权钱交易，然而对此问题学界其实并没有统一定论，权钱交易只是对于游说本质的几种解读之一，Hall& Deardorff(2006)是对这些不同解释最为详尽权威的分析。然而与游说不同，美国选举制度中的政治献金就很难说不是一个赤裸裸的权钱交易过程了，也是
学会质疑因此原因，美国法律对于政治献金的约束非常苛刻，相比之下，游说活动则因为较少受到法律约束，其规模和频率都远大于政治献金(Briffault,2008)。
游说和政治献金作为美国政商互动的两大渠道，其关系并非互相替代，而是相辅相成的。对于企业来说，竞选过程中的政治献金往往是交好政治家的最好时机，但因为选举的高度不确定性，精明的企业往往是两边下注，对冲风险，最后不论谁上台，都是熟人。因此可以说政治献金是一张入场券，而游说是未来几十年政策制定的主赛场。因此对于美国政策制定和利益集团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游说活动，下一节我将介绍游说全数据的获取和处理方式。
(二)数据获取与处理
良禽择木美国的政治游说可以追溯到其建国之初，但是直到1995年游说信息披露法(Lobbying Disclosure Act,LDA)的颁布，公众和学者才有了获得联邦政府
①当然这一点不可绝对化，比如环境保护相关法律法规的解释空间通常会比较大，因此很多此类议题的游说活动主要集中在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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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说活动全数据的法理基础。LDA要求说客一方，定期向政府呈报其游说活动，具体来讲，包括LD-1
用来申报说客信息，LD-2用来申报游说活动,LD-203用来申报说客的政治献金。附录1.为LD-1表格的原样，以供读者参考。
LD-1,2,203表格的原始信息，都会被参议院的Senate Office of Public Records以及众议院的Office of the Clerk分别收录整理，在这两个部门的官方网站上，任何人都可以点击下载这些信息。除了利用国会披露的原始信息，研究者也可以采用第三方清理优化之后的数据，比较常用的数据源中，收费的包括lobbyists.info，涵盖广泛的说客信息，其主要信息源还是国会众议院，但也包含一些个人信息是从非官方渠道专门搜集的，因此一些著名文献（比如Bertrand et al.2014）运用了这个数据库。免费的包括opencrets，它是美国非政府组织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的主要产品，因为免费所以其运用就更为广泛了。新的研究者需要注意，这些第三方信息平台往往有两个信息获取方式，一是通过网页搜索，二是后台大数据的批量获取，以统计研究为目的的研究者应该采用第二种方式。
不论是一手还是二手数据源，都对研究者的数据处理能力有所要求。如果利用国会参众两院提供的原始数据，必不可免的第一步便是运用自然语言处理工具对粗糙的文字信息进行清理，此项步骤通常会耗费不少时间，而且结果也不会是100%精确。如果研究者选择跳过这一步，姑且采信他人的清理结果，直接运用第三方的成果，依然要面对很大的数据量，比如opencrets 所收录的游说报告，从1998年开始到今天，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万。
三、议案表态全数据
（一）定义与适用
游说数据已经被经济学、政治学、管理学等学科广泛应用，但是游说数据有它不可逾越的重大缺陷：它不能告诉我们企业派出的说客，到底是如何游说政治家和政府官员的。根本上来说，这个缺陷来源于LDA1995的法规并不要求披露游说过程的内容。举个简单的例子，通过LDA1995，我们可以知道公司A雇佣了说客B，说客B去接洽国会参议员C，就国会提案D进行游说活动，提案D的内容包括E、F、G等几个具体事宜，在此游说过程中，说客B得到了A的游说经费H。A到H都是LDA报告中会呈现的信息点，然而，有一
实证社会科学(第六卷)
个重要的信息点是缺失的:A到底是反对还是支持提案D?更具体来说,A支持还是反对提案D中的E、F、G?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研究者需要借助游说数据之外的信息，最直接的解决方案就是企业对于国会议案(congressional bill)的公开表态，包括媒体采访披露、公司公关部门信息发布以及公司代表在国会听证会证词(congressional testimony)等等。这些文字信息表明了公司对于某一特定国会议案的立场和诉求，有力地弥补了游说数据的局限性，比如Osgood&Feng(2017)就结合了游说数据和议案表态数据来研究美国企业在美对外贸易协定中，关于知识产权保护条款制定的诉求与参与。
(二)数据获取方式
相比于游说数据，议案表态数据长期以来都是没有全面数据的，因为议案表态信息本质上来说是一个非中心化的企业行为，这些信息并没有集中归档的位置。专门去搜集这些信息非常困难，而且企业的政策表态很多，但是大多并不是针对某一项具体的国会法案的。Feng(2018)率先在国际政治经济学领域，开始利用一个新的议案表态全数据库：maplight。maplight同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相似，都是非营利非政府组织，它利用最新的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去挖掘利益集团的议案表态信息，并且实时更新，目前已经积累了十几万篇的文献信息。
一望二三里古诗相比于opencrets,maplight目前还不允许直接下载全数据，这给希望进行统计分析的研究者造成困扰。本文作者秉着非营利科学研究的原则，在附录2提供通过网页爬取方式获得maplight数据的一个例子，抛砖引玉，希望未来的研究者能够尽快利用起来这个全新的宝库。同时也期待maplight能够早日开放其原始数据下载，让更多的人能够为信息公开透明和社会科学研究添砖加瓦。
四、游说和表态的差异
本文最后希望研究者在利用议案表态数据来补充游说数据时，一定要注意两者的根本性区别。这个问题在数据越来越呈现全数据趋势之后，会越来越突出，因为有更多的人用全数据，标准自然会相应升高。
简单来说，游说数据是企业花钱做了什么来影响政策，议案表态数据是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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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指导
业公开说了什么来影响政策，说的当然和做的不一定相同。比如一些耳熟能详的美国传统企业，表面上碍于社会公众压力，经常发声支持节能环保，然而在游说过程中却反对节能环保。反之亦然，比如一个企业在媒体上发出一些随大流的声明，并不一定代表它一定会花费资金去雇佣说客。
黔驴技穷的意思下表利用本文提到的几个数据源，统计了2005年到2017年几家美国制造业大公司的游说和议案表态，以供读者参考。
美国制造业大公司游说与议案表态统计(2005—2017)
游说提案数量公开表态提案数量既游说也公开表态的提案数量
福特汽车6824515
通用汽车7864430 3M4904113
杜邦4906023
通用电气12625620强生7515314
保洁4595314
IBM8149157
微软67510855
参考文献
[1]BRIFFAULT，RICHARD Lobbyingand Campaign Finance：Separate
andTogether[J]Stanford Law&Policy Review，2008，19：105
[2]BERTRAND,MARIANNE,MATILDE B,et.al.Is it whom you know
orwhatyouknow?Anempiricalasssmentofthelobbyingproce s[J]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4,104.12:38853920.
[3]FENG Y Lobbying，Offshoring，andExitThreat：DomesticRegulation
andInternationalExpansionofUSFirms，workingpaper
[4]HALL，RICHARD L，ALAN V D Lobbyingaslegislativesubsidy[J]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2006,100(1)：6984.王羲之入木三分
[5]OSGOOD，IAIN，FENG Y Inte l ectualpropertyprovisionsandsupportfor
US trade agreements[J].Th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2017,1—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