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规范视角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英译本研究
阴王丽斌
福州理工学院商学院外语系
[摘要]中国网络小说风靡国外，引发外国读者热烈追捧。本文从图里的翻译规范视角，对畅销书《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英译本的翻译策略进行描述性研究，旨在重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遵循的预备规范、初始规范和操作规范。《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英译本所遵循的翻译规范，对于中国网络小说“走出去”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翻译规范；图里；中国网络小说
[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6167（2021）15-0039-04
1研究背景
在全球化视域下，中国网络小说“出海”浩浩荡荡，Alexa相似站点检索工具显示，中国网文海外翻译网站至少有51家。中国网络文学以中国文化为根基，凭借独特的中国故事，在海外掀起了一阵“网文热”浪潮。网文“出海”，翻译先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以下简称《三生三世》）是中国网络小说（或中
国玄幻小说）的经典之作，由英国译者陶丽萍（Poppy Toland）翻译，经亚马逊公司出版，曾一度占据亚马孙中文小说销售量排名榜前三名，是中国网络文学“走出去”的典例。本文基于图里的翻译规范理论，对《三生三世》英译本的翻译策略进行描述性研究，旨在重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遵循的预备规范、初始规范和操作规范，以期为中国网络小说翻译实践及研究提供借鉴，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文化。
2吉迪恩·图里的翻译规范理论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翻译研究的重心由语言学层面转向了文化研究。以色列学者吉迪恩·图里（Gideon Toury）提出了翻译规范论，突破了以往文本语言研究的局限性，将视角移至更广阔的社会、经济、政治等文本外因素。图里认为，翻译是为规范所制约的活动，并将规范分为三类：预备规范（initial norms）、初始规范（preliminary norms）和操作规范（op-erational norms）（Toury，2001）。
图里提出，初始规范是译者做出的总体选择，即遵从原文显示的规范，使译文具有充分性；遵守目标语文化的规范，使译文具有可接受性。预备规范涉及翻译政策和翻译的直接性。翻译政策即译者在特定的语言文化或时间内，选择哪些文本来翻译的决定因素；翻译的直接性关乎翻译是否通过中介语。操作规范是译者在微观层面上的选择，一般包括翻译技巧和方法。图里将操作规范分为母体规范（ma
tricial norms）和文本语言规范（textual-linguistic norms）。母体规范考量译文的删除重置、增补注解，关乎译文的完整性。文本语言规范制约译文语言材料的选择，包括字词、短语、文体特征等。
3《三生三世》英译本的翻译规范
3.1预备规范与翻译题材
预备规范涉及对翻译文本的选择。译者或出版商根据原语文化传播的需要或者译语读者
红烧鲅鱼正宗做法
的兴趣，选择翻译高质量的作品。亚马孙全球作者简介：王丽斌，硕士，助教。研究方向：英语笔译。收稿日期：2021-3-9
出版邀请译者陶丽萍翻译《三生三世》，并在亚马孙各大网站同步上线纸质版，这正体现了预备规范的影响。
外国读者痴迷于中国网络小说，尤其是玄幻小说。以海外最大的网络小说英译网站武侠世界（WuxiaWorld）为例，截至2019年7月，该网站翻译完成了29部中文网络小说，其中玄幻小说24部。除此之外，正在连载的小说42部，玄幻小说31部。该网站的小说类型单一，主要以玄幻小说为主，且数量非常有限，却“吸粉”无数。2016年武侠世界日均读者访问量高达76.2万，2017年达85.8万，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外国读者对中国网络文学尤其是玄幻小说的痴迷程度。再者，《三生三世》在文笔和情节上都可圈可点，人物刻画细腻，景物描写优美，对话幽默有趣，小说蕴含着丰富的中国传统神话传说，奇妙的仙术法术扩展了外国读者新奇的世界观；男女主角的三世虐恋，让译语读者在虚拟世界里感受到爱情的酸甜苦辣。总之，亚马孙选择翻译出版中国网络小说《三生三世》，首先基于市场需求，即强烈的读者需求，再者是对原作水准的综合考量，如此才赢得了读者青睐，保证了销量，赢得了收益。
3.2初始规范与翻译策略
初始规范是译者做出的整体选择，即遵从原文的规范，使译文充分，遵守目标语读者的阅读习惯，使译作可接受。在大众读物出版业，出版商考量译者翻译水平高低的一个现实标准，是市场的反应即译
本的销量。为了迎合译入语读者的阅读习惯，注重译本的可接受性，陶丽萍在翻译《三生三世》时，主要采取了归化的翻译策略。
《三生三世》中出现的行政词汇，译者主要用译语中具有相同职能的行政机构代替，减少了读者的陌生感，如“恩科”译为“the civil rvice grace exams”，“太学”译为“the impe-rial college”，“宰相”译为“the Ministry of Revenue”等。以“尚书”为例，“尚书”在不同朝代，职能不同。《三生三世》架空历史，将故事设置在虚拟的朝代，译者在翻译“尚书”时，无法确定该官职的具体职能，若
音译为“Shanshu”虽能使原文充分，但会使缺少中国行政文化背景的译语读者产生阅读障碍，因此译者选择了模糊化处理，译成了“a high-ranking government minister”，既传达了“尚书”的大体意思，也遵从了目标语读者的阅读习惯。
基于中西文化意象不同，译者通常采用译语读者可理解的意象，代替原语中陌生且容易产生歧义的意象，以取得相同的语言效果，如下例所示。
“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要出墙。”（唐七，2012）译者译为“A thriving pine tree,a charming nest,a cuckoo invades to lay her eggs.”（Toland，2016）
诗句“一枝红杏要出墙”改编自“一枝红杏出墙来”，旨在表现春色的勃勃生机，现在引申为女子出轨。女
主白浅借用“红杏”暗讽缪清勾搭夜华，但该词在西方并无“出轨”之义，译语读者无法理解女主的讽刺意味。译者抛弃了原文意象，用“cuckoo”替代“红杏”，虽未能达到充分性要求，但以读者接受性来考量，可谓佳作。“cuckoo”在西方文化中有“鸠占鹊巢”之义，替换原文意像，可使读者轻松理解主角的讽刺含义。
总之，译者在翻译《三生三世》时，考虑到译语读者的文化背景和阅读习惯，采取归化的翻译策略，尽量消除读者的阅读障碍，这也是译本能被译语读者接受的原因之一。
3.3操作规范与翻译技巧
3.3.1母体规范
操作规范包含两个层面：母体规范和文本语言规范。母体规范关乎译文的完整性，即译者对文本的删减、增加、注释等。有的网络小说在措辞上重复唆；在情节上大量描写细枝末节，对主线毫无推进，又分散读者的注意力。《三生三世》尽管被誉为优质小说，但也存在少量文字垃圾。译者陶丽萍在翻译时删除了赘词，使译文简洁明了，如原文“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亮晶晶的盯着我”，其中“炯炯有神”与“亮晶晶”语意重复，译者减译为“Staring at me through sparkling eyes”；再如，“背地里
暗暗偷了壶酒”，“背地里”和“暗暗”意思重复，译文减译为“steal”，简洁精练。
像册此外，译者还删除番外，调整了正文内容，使主线突出，情节紧凑。小说中文共计229724字，其中番外25469字，这是对小说故事的补充说明。《三生三世》正文故事完整，删除番外不影响译语读者对原作的理解，也增加了目标语读者对结局的美好遐想。还有，译者还删减了原作的赘述，共计中文10185字，占原作的7.5%。译者的省译主要集中在两大部分：1.主线情节中对配角的大幅介绍；2.大量累赘的心理描写。这些零散情节缺乏严格的逻辑关系，体现了网络小说片段化、心理化的文体特点。译者陶丽萍在接受广州日报采访时说过，东西方读者的接受度不一样，西方读者阅读的聚焦时间更短，情节需要更加紧凑、集中，因此她选择删除这些零散片段。
3.3.2操作规范
杨再春
3.3.2.1词汇层面
文本语言规范涉及对词汇、句子、修辞等微观的操作。对于不同的词汇类别，译者可采取不同的翻译技巧，但主要原则在于译语读者能够理解，并在最大程度上传递原文的内容和形式。译者在翻译菜肴时，可采取直译的翻译方法，直接告知译语读者菜肴的食材和烹饪方式；在翻译古代计时单位如“辰时”“四更”时，可换算成现代通用的单位；在翻译现代流行语时，借用译语中具有相似含义的俗语，如“放水”，现指有能力获胜却故意认输，译者借用英语俗语“throw a fight”替代，减轻了目标语读者的
阅读障碍。冲动的惩罚吉他谱
3.3.2.2句子层面
译者根据逻辑层次对长句进行切分，同时巧妙改变句型，使人物形象更加突出。《三生三世》中大部分景色描写和人物刻画都采用流水句。所谓流水句，就是由若干个小句构成的结构上互不包含、意义上相互关联的一组无关联复句（盛丽春，2016）。流水句结构松散，句子较长，而译者倾向于对流水句进行切分。笔者用wordsmith软件计算出中英文本的平均句长，数据显示，原文平均句长22.62，译文
16.46，这说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长句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切分。笔者选取一例，如下所示。
天旋地转，白色的月光铺陈十里夭夭桃林，枝头花灼灼叶蓁蓁，两步开外的碧瑶池也浮起层层水汽，忽地便化作一片熊熊天火（唐七，2012）。
I felt giddy as my head spun.The moon’s white light spread out over the entire peach grove, illuminating the flowers and the luxuriant leaves on the branches,making it look enchanted.The layer of mist hovering above the surface of the nearby Jade Pool suddenly transformed into a rag-ing fire.（Toland，2016）
后会无期结局中文用一个长句刻画白浅在桃林醉酒后的幻影，译者按不同层次将中文切分为三句。第一句描写白浅醉酒后的感受，即“giddy”，头昏目眩之感。第二句描写远处月光铺洒十里桃林之景。英文用“spread out”和“illuminat-ing”呈现给译语读者以月光皎皎、满眼桃林的画面感。第三句描写近处瑶池的水汽蒸腾，“hovering”体现了层层水汽笼罩瑶池之感；“transformed”表现水汽变化之猛烈，表明酒的烈性之强，后劲之大；“raging”表现熊熊天火的凶猛肆虐。译文虽将原文切分为三句翻译，但表达效果毫不逊色，传递给西方读者同样的美景。
3.3.2.3修辞层面
唐七文笔优美，在景物描写和人物刻画上善用夸张、叠词、拟人等修辞手法。译者在翻译时保留修辞，让译语读者感受原作语言的魅力。此外，唐七还频繁使用实词的拟声化操作。所谓实词的拟声化，即通过重叠将普通实词用作拟声词，基本作用是再现话语的语言形式，凸显其能指，特别是其语音形式（刘丹青，2009）。译者在翻译时，巧妙重复单词字母，传递给译语读者人物的声音效果。以下为具体的实例。
若水下视茫茫，一派滔天白浪，上空压着沉沉的黑云，高塔似的一座东皇钟矗立在若水之滨，摇晃间带着一方土地轰隆鼓动（唐七，2012）。
I looked down at the monstrous white waters
of Ruo River and up at the heavy black clouds pressing down from above.The tower-like struc-ture of the Eastern Dert Bell stood on the bank of Ruo River.It was swaying and rumbling，caus-ing the entire area to shake.（Toland，2016）此句为擎苍破出东皇钟时，对囚禁的地方——
—若水之滨的描写。原文运用夸张、比喻、叠词、拟声的修辞手法。拟声词“轰隆”对应译文的“rumbling”，形象描摹若水一带惴惴的躁动。原文将“东皇钟”比作高塔，译文用“tower-like”，保留了原文的比喻，生动地表现囚禁擎苍的法器之高大，同时间接传达“被囚禁之人”身份不同一般，危害巨大。“滔天白浪”用了夸张的手法，突出擎苍即将破塔而出带来的巨变，译文“monstrous”意思为“large，frightening”，与原文有过之而无不及，夸大了水势的猛烈，烘托出紧张的气氛，引发读者联想。原文“茫茫”“沉沉”等叠词的使用，增强了语言的韵律感，读起来富有音乐美。译者在韵律方面没做太多考究，但从译文整体来看，气势雄厚，表现出了擎苍即将出来时的巨变场景。
重叠字母创造拟声词，是陶丽萍在翻译《三生三世》时经常使用的一种翻译技巧，如I-I-I,D-d-d-d-did,tau-tau-taught,h-h-how,T-t-this 等频繁出现，具体使用情况和实例如下。
此刻的元贞，一张脸红如一颗红心咸鸭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我：“师……师父，我竟……竟见着了神仙，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神仙……活的神仙哎——
—”（唐七，2012）眉毛看相
His cheeks were as red as the yolk of a salted duck egg.Staring at me through sparkling eyes,he said,“M-M-M-Master,I’ve en an im-m-m-mor-tal.I-I-I’ve en my ”（Toland，2016）
此句为元贞第一次见到神仙时的反应。由例子可知，中文文本通过叠加使用省略号，使原本的实词拟声化，如“师……师父”；“我竟……竟”；“我……我”；“活的神仙……活的神仙”，摹写元贞见到神仙时说话不灵
光的现象。译者翻译为“M-M-M-Master”,“im-m-m-mortal”,“I-I-I”，通过重叠字母给读者传递相同的语音效果，生动再现了元贞紧张、兴奋的状态。
4结语
《三生三世》英译本的畅销是社会文化规范相辅相成、共同作用的结果。外国市场的需求和原作的高质量促成了出版社的选材；译者遵守目标语读者的阅读习惯，总体上采取归化翻译策略，使译作可接受，同时译者心怀读者，对原作进行了处理，使情节集中、紧凑，符合西方读者阅读聚焦时间短的特点。在词汇、句子和修辞等层面的处理上，译者始终以译语读者能够理解的方式翻译，并在最大程度上传递原文的内容和形式。《三生三世》英译本所遵循的翻译规范，对于中国网络小说“走出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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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今生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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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编辑：徐永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