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飓风营救:纽约花旗总部大厦倒塌危机

更新时间:2023-07-07 03:57:35 阅读: 评论:0

历史上|飓风营救:纽约花旗总部⼤厦倒塌危机
正直是告诉⾃⼰真相,⽽诚实是告诉别⼈真相。——斯宾塞·约翰逊
花旗总部⼤厦本⽂图均为岩⼟沿途Geotech微信公众号图
两个条件
1960年是美国的黄⾦年代。
依靠着⼆战的红利,美国进⼊国⼒最⿍盛的⼀段时间。在全球势⼒的重新划分中,美国取得了先机,带动了⾃⼰国内经济的迅速发展。
花旗集团(Citicorp)亦受益于此股风潮。1960年初,其位于曼哈顿公园⼤道的总部,对于公司的持续增长和扩张⽽⾔显得越发不相称。花旗集团需要建造⼀栋全新的,显眼的摩天⼤楼。
与此同时,莱克星顿⼤道601号(Lexington Avenue 601)的圣彼得教会正为他们教堂的⽇渐⽼化所发愁。
圣彼得教堂建于20世纪初,最初的⽬的仅是为教会的会众提供⼀个礼拜的场所。
1960年之前的教堂
60年过去,教堂早已变得破败不堪。⽽当时还是属于郊区的莱克星顿⼤道,也已经变成了纽约繁华的⾦融中⼼。
教堂所在地变成了⼨⼟⼨⾦的⾦融中⼼
在缺乏资⾦的情况下,为了对教堂进⾏认真的修复,教会开始考虑出售其在601号的宝贵财产。
就像是命中注定⼀般,花旗集团与圣彼得教会的接触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与圣彼得教会的谈判并不轻松。⽆论如何,教会都不愿将教堂搬离。最终,花旗集团花了5年时间及4000万美元,才与教会就601号⼟地售卖达成协议。
在协议中,圣彼得教会需要花旗集团接受两个特别的条件,才同意出售⼟地:
1. 在原址上,为教会建造⼀座全新的教堂;
2. 新⼤楼不允许有任何结构穿过教堂。
第⼆个条件让花旗集团犯了难。如果要做到这⼀点,意味着要牺牲宝贵的办公空间。
餐⼱上的灵感
同样为第⼆个条件犯难的还有花旗新⼤楼的⾸席建筑师Stubbins和⾸席结构⼯程师LeMessurier,他们已经为新⼤楼的⽅案苦苦思考了数周。
Stubbins是纽约颇有声誉的建筑师,他在学⽣时代就读于佐治亚理⼯,并在哈佛获得了硕⼠学位。在哈佛,他曾与包豪斯运动(Bauhaus Movement)的发起⼈之⼀Walter Gropius共同学习。
⼤厦⾸席建筑师Hugh Stubbins
⼤厦⾸席建筑师Hugh Stubbins
LeMessurier同样是⼀名享有盛誉的结构⼯程师,他作为Stubbins的搭档⼀起完成了多项地标的设计。LeMessurier先是在哈佛就读数学,随后在⿇省理⼯获得了建筑⼯程的硕⼠学位。
⼤厦⾸席结构⼯程师William LeMessurier
两⼈为教堂与新⼤楼之间的关系曾考虑过多个⽅案,但受限于苛刻的第⼆个条件,对于如何最⼤化利⽤教堂位置的空间仍然没有头绪。
两⼈对于新⼤楼⽅案的草稿
⼀天晚上,LeMessurier坐在剑桥的⼀家希腊餐馆⾥,⼜研究起这个困扰多时的项⽬。
通常情况下,结构⼯程师会希望⼀座⼤楼的柱⼦会以⼀定间隔规则地均匀放置,这样每⼀层的重量就会通过最简单明晰的路径往下传递,⽅便⼯程师对⼤楼受⼒及安全度进⾏清晰的分析。
常规的平⾯布置图,灰⾊矩形为柱⼦。
然⽽,过多的柱⼦会对影响建筑内部的空间划分。如果希望⼤楼内部拥有开阔的空间,那就要减少柱⼦的布置。最后,⼤楼可能会被优化为只剩下⼏根⼤柱⼦⽀撑的结构。
柱⼦优化后的平⾯布置图
在花旗新⼤楼的项⽬中,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按上述⽅案调整,左上⾓的柱⼦将会与教堂位置冲突。除⾮牺牲掉左上⾓的⼤厦空间,将柱位内缩以让出教堂的位置。
左上⾓柱⼦与教堂位置冲突
突然之间,LeMessurier的灵感来了,随⼿拿到桌上的餐⼱纸将草图画了下来。在LeMessurier的⽅案中,原先布置于⼤楼四周的柱⼦被移动到了中间,整座⼤楼以⼀种“踩⾼跷”的形式坐落于地⾯。
调整后的⼤楼平⾯(左)及⽴⾯(右)
这似乎是⼀个两全其美的⽅案。新的布置既避免了与教堂的冲突,亦最⼤程度上保留了⼤楼的空间。但是,柱⼦移往中间后,⼤厦每⼀层的两端缺乏⽀撑,变成了不稳定的⼤悬臂。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借助于树的灵感,LeMessurier⼜设计出了⼤胆的「V型桁架」体系。如果说中间的柱⼦是树⼲,V 型桁架就是树枝,将楼层的重量安全稳定地传递给柱⼦。
V型桁架体系
这是振奋⼈⼼的⼀晚。不仅⼀扫数周的苦恼,如此⼤胆张扬的⽅案如果能实现,将毫⽆疑问会成为纽约的新地标。LeMessurier草稿中的⼤厦雏形
1977年,⼤楼建成,被命名为花旗集团总部⼤厦(Citicorp Center)。那些巨⼤的V型桁架被LeMessurier认为是天才般的发明,他甚⾄试图说服建筑师好友Stubbins将这些桁架布置在⼤厦最显眼的外部,不过没有成功。
“我很⾃负,” LeMessurier在⼀次采访中说道,“我本来希望我的杰作在⼤楼外⾯展⽰,但Stubbins不同意。最后,我告诉⾃⼰,我⼀点也不在乎——它就在那⾥,上帝会看到的。”
建设中的花旗集团总部⼤厦
建成后的⼤厦,左下⾓为重建的圣彼得教堂
⼀名学⽣的质疑
1978年6⽉⼀个温暖的⽇⼦,LeMessurier在他位于⿇省剑桥的办公室接到了⼀名⼯科学⽣Diane Hartley的电话。Hartley说,她的教授让她写⼀篇关于花旗集团总部⼤厦的论⽂,作为本科毕业成果。
⼤厦⼀年前在曼哈顿竣⼯时,它已经成为当时世界第七⾼的建筑。
Diane Hartley
在准备论⽂时,Hartley从LeMessurier公司⼀名助理⼯程师拿到了⼤厦的相关资料,并对⼤厦的结构⼯程进⾏复核。在复核过程中,她发现⼤厦在抗风性能上异于常规的建筑物。
对于常规的建筑物,由于四个⾓都有柱⼦,垂直于建筑表⾯的风通常是最不利的受⼒情况。
在常规建筑物设计时,垂直于⾯的风通常是最不利⼯况
但是对于花旗集团总部⼤厦,Hartley发现⼤厦在承受对⾓线风(此时风向与⼤楼的对⾓线平⾏)时,⼤厦的内⼒要明显⾼于垂直⾯风的情况。
Hartley论⽂中对⾓线风的验算
相机恢复
Hartley在验算后,认为⼤厦不⾜以抵抗对⾓线风引起的荷载。在提交论⽂后,她的⽼师回复意见中也提到了同样的质疑。因此,就有了开头与LeMessurier通话的⼀幕。莲藕糯米
敬廉崇洁
Hartley告诉LeMessurier,他把⼤厦的柱⼦布置在错误的地⽅。LeMessurier听后,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诧,因为他对⾃⼰的杰作有⾜够的信⼼。他仅将其视为⼀个有趣的插曲。
幼儿园父母寄语在当天晚些时候,LeMessurier对Hartley提到的情况亲⾃进⾏了分析。LeMessurier作为⼀名杰出⼯程师的同时,也是哈佛⼤学结构⼯程的客座教授。他觉得这个案例⼗分有趣,打算将其准备成⼀次课堂讲座,以激发学⽣对结构⼯程的兴趣。
⼤厦是由⼀系列V型桁架⽀撑的标准层组成的。在每个标准层中,⼤厦的四⾯被由4根⼤型桁架组成的三⾓形所包围。⼤厦的V型桁架标准层
LeMessurier⾸先计算了风垂直于建筑表⾯的⼯况。在不同⽅向的风荷载下,⼤厦的V型桁架构件呈现出受压或受拉的⼒学响应。
V型桁架在垂直⾯风情况下的⼒学响应
随后,LeMessurier验算了对⾓风的情况。对⾓风可以按45°分解为两个垂直于建筑表⾯的分⼒,⼤⼩为上图两个⽅向风⼒的70%。在通常情况下,构件引起的⼒学响应是⼩于垂直⾯风⼯况的。
然⽽,LeMessurier惊奇地发现,在他设计的V型桁架中,在受到对⾓风⼒的情况下,部分桁架的应⼒竟然⽐垂直⾯风⼯况⾼出40%。由于⼤厦特殊的结构布置,在对⾓线风分解为两个70%的⼩垂直⾯风时,部分构件的在两个垂直⾯风的荷载下,受⼒是⼀致的。所以当两个⼩垂直⾯风荷载叠加时,部分桁架会出现双重受压或双重受拉的⼒学响应。在叠加后,70%+70%=140%,所以会⽐设计值⾼出了40%。
对⾓线风⼯况中部分桁架出现双重受压(受拉)
LeMessurier开始感到有些隐隐不安。他想起了⼀个⽉前的另⼀场会议。
SERENE计划
⼀个⽉之前,LeMessurier在匹兹堡参加了两栋摩天⼤楼的讨论会。这两栋楼也是他的⽼搭档Stubbins设计
的,LeMessurier作为结构⼯程师,为这两栋楼设计类似花旗新⼤楼的桁架⽀撑,通过焊接来固定构件。在会议上,有施⼯单位提出了⽤螺栓代替焊接来连接构件,因为焊接需要⼤量合格的焊⼯,成本⾼昂。该施⼯单位声称,如果匹兹堡这两栋楼继续使⽤焊接连接,他们可能不会参与后续的投标。
⼤多数情况下,螺栓连接虽然⽐焊接连接要弱⼀些,但安全度也是有保障的。LeMessurier想起了这次
会议,他想确定花旗新⼤楼在施⼯时是否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如果⼤楼采⽤的是设计中的焊接连接,可以使LeMessurier安⼼⼀些。设计时预留的安全度可以覆盖掉意料之外的40%内⼒。
LeMessurier打电话给他的合伙⼈Goldstein确认此事。“哦,你不知道吗?它们被改变了,” Goldstein说道,“它们从来没有被焊接过,因为施⼯单位来找我们,说他们认为不需要这么做。”
很不幸,花旗新⼤楼在施⼯时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虽然焊接会更加牢固,但是成本太⾼。在LeMessurier不知情的情况下,⼤楼桁架的连接被变更为螺栓,并得到了他团队的同意。
问题有些令⼈不安。LeMessurier想知道他们团队将焊接变更为螺栓后,在螺栓设计时是否有考虑对⾓线风。如果⼤楼的桁架在对⾓线风⼯况下表现得如此敏感,那么连接它们的螺栓则更是如此。“我并没有因此陷⼊恐慌,” LeMessurier 说。“但我有⼀种预感,这事我最好调查⼀下。”
7⽉24⽇,他飞往纽约,在那⾥他的预感很快得到证实:他的⼿下只考虑了垂直⾯风。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另⼀个“微妙的概念错误”。LeMessurier的团队在进⾏抗风计算时,V型桁架采⽤的计算模型并不恰当,直接导致每个连接点应该使⽤的螺栓数量减半。
连接的能⼒设计不⾜,再加上没有考虑对⾓线风引起的40%额外载荷,⼀个⾮常现实的担忧开始出现:⼤厦是否在某天会出现倒塌?
“那时候,”LeMessurier说,“我已经开始动摇了。”
LeMessurier后来将这⼀系列的内部调查命名为「SERENE计划」,它是Special Engineering Review of Events Nobody Envisioned(⽆⼈发现事件之特别⼯程审核)的⾸字母缩写。计划名称听起来既悲伤⼜贴切。这个事件诞⽣于⼀张餐⼱纸上,并随着⼀系列源于特定⼼态的误判逐渐化为现实。
LeMessurier试图从⼤楼的另⼀个设计元素中获得安慰:安装在建筑顶部的⼤型阻尼器。它的本质上是⼀个410吨重的混凝⼟块,附着在巨⼤的弹簧上。当⼤楼受到风⼒影响⽽左右摇晃时,阻尼器由于惯性会表现出抑制运动的倾向,从⽽减少⼤楼受风⼒的影响。
阻尼器的效果
阻尼器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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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装在⼤楼上的⼤型阻尼器(⽰意)
在对螺栓连接危险性做出最终判断之前,LeMessurier在7⽉26⽇飞往了加拿⼤。在那⾥,他与Davenport安排了⼀个会⾯,后者是西安⼤略⼤学风洞实验室的主任,研究强风中建筑物⾏为的世界权威。
抉择
两天后,LeMessurier开车来到位于缅因州塞巴⼽湖⼀个岛屿,他在岛屿上拥有⼀栋私⼈别墅。LeMessurier已经拿到了Davenport的分析结果,他准备整个周末都在他的别墅⾥研究这些风洞数据。
LeMessurier发现,最薄弱的地⽅在⼤楼的第三⼗层;如果那⼀层出现倒塌,整个结构的灾难性破坏就会随之⽽来。接下来,他利⽤Davenport提供的纽约市天⽓记录,计算了⼀场⾜以撕裂⼤楼暴风⾬出现的概率。数据告诉他,这种事件发⽣的概率统计为每16年⼀次——⽓象学家称之为16年⼀遇的风暴。
“那⾮常低,低得令⼈发畏,” LeMessurier说,“换句话说,任何⼀年都有⼗六分之⼀的机会,包括今年。”当楼顶的⼤型阻尼器也被考虑在内时,概率减少到55分之⼀——55年⼀遇的风暴。但是阻尼器的运⾏需要电流,⼀旦⼤风暴来袭,电流可能会失灵。
作为⼀名经验丰富且享有声誉的⼯程师,勒梅苏瑞尔⾃认为他可以解决⼤多数结构问题,包括花旗新⼤楼的问题。然⽽,为了避免灾难,LeMessurier不得不揭发⾃⼰。这意味着可能会⾯临旷⽇持久的诉讼、破产和职业耻辱的痛苦。这也意味着花旗集团的管理层和股东在得知耗资1.75亿美元打造的新企业标志⾯临崩溃威胁时,感到震惊和沮丧。
在岛上,LeMessurier考虑了他的选项。
(1)保持沉默。只有加拿⼤的Davenport知道他所发现的事情,他不会⾃⼰透露。如果LeMessurier不说,最终可能并不会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当时纽约市的建筑规范并没有要求计算对⾓线风的规定;
(2)⾃杀。如果LeMessurier以每⼩时100英⾥的速度沿着缅因州公路⾏驶,并冲向桥台,那就是⾃杀。
然⽽,LeMessurier选择了第三个选项,拯救⼤楼。保持沉默需要赌上其他⼈的⽣命,⽽⾃杀则是懦夫的出路。⼀瞬间后,LeMessurier感到了⼀股令⼈眩晕的⼒量感。“我有世界上其他任何⼈都没有的信息,”LeMessurier回忆道。“我⼿中有⼒量去实现只有我才能发起的⾮凡事件。”
得道多助
1978年7⽉31⽇,星期⼀的早上,LeMessurier⿎起勇⽓,试图联系他的⽼搭档Stubbins坦⽩此事,但未能联系上。他只好打电话给Stubbins的律师。随后,LeMessurier按照律师的建议,在告诉其他⼈之前,先联系了他⾃⼰的保险公司。保险公司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在第⼆天早上协助LeMessurier联系上了Leslie Robertson,⼀位曾担任世贸中⼼结构顾问的⼯程师,他拥有丰富的⾼层设计和灾害管理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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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son从⼀开始就让LeMessurier感到不安。他记得,“Robertson向在场的每⼀个⼈预测,在花旗集团听到这个消息的⼏个⼩时内,整个⼤楼将被疏散。我差点晕倒。我不想发⽣这种事。”剪纸培训
美少女壁纸LeMessurier则认为没有必要疏散。他认为,多亏了楼顶的阻尼器,除了最恶劣的天⽓,这座建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安全的。他坚持认为,安装应急发电机可以确保阻尼器在暴风⾬中的可靠性。
⽆论如何,所有⼈均同意的⼀点是,LeMessurier和Stubbins需要尽快通知花旗集团。Stubbins当天才从加州乘飞机回家,仍然不知道他的⼤楼有缺陷。在晚上,LeMessurier乘飞机去了波⼠顿,去了Stubbins的家,并坦⽩。“我必须承认,他开始时退缩了——这可是他的杰作,” LeMessurier说。“但他是⼀个极具韧性的⼈,⼀个⾮常成熟的⼈。⾮常幸运的是,我们有着终⽣的信任关系。”
8⽉2号,LeMessurier和Stubbins飞往纽约,成功与花旗集团的执⾏副总裁Reed会⾯。LeMessurier详细地向Reed描述结构缺陷以及他认为如何修复它。“我已经设想过,你可以在每⼀个关键连接点周围建造⼀个⼩板房,让焊⼯可以在⾥⾯⼯作,⽽不会损坏租户的空间。你可能不得不铺上地毯,晚上⼯作,但这⼀切都可以做到。但我传达给他的真正信息是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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