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鳝

“⽪⽪鳝，我们⾛”：越⾛越远的直播

看见“⽪⽪鳝，我们⾛”这句话的时候我正百⽆聊赖地在看⼀个游戏直播。

当天晚上有两个⼤事件。

第⼀个事件是国⾜赢了韩国。

“国⾜抗韩成功！LOL还有多久才崛起？”

（LOL即英雄联盟，⼀款竞技⽹游，在这个电⼦竞技项⽬上中国常年抗韩不利。）

各种为国⾜骄傲的，讽刺LOL⽐不过韩国的弹幕占满屏幕。

然⽽就在突然之间有⼀句问话激起千层浪——“你们看了黄鳝视频吗？”

随即便⼀发不可收拾，黄鳝成功打败国⾜登顶直播间热点。

可惜了黄鳝这种⾁质鲜美的⾷物，突然就变成黄暴淫乱的代名词，也是很⽆辜。

⽽后便有⼈出来辟谣，所谓的黄鳝视频不过是某直播平台抓眼球的营销⽅式。

我突然觉得这两件事碰撞在⼀起很讽刺：

直播平台既成为⼀个全民互动交流，了解最热新闻的社交圈⼦；

也变成了⼀个为了商业利益挑动⼈性隐晦⾯，罔顾道德法律的灰⾊地带。

⽽最近以来，各种关于为主播送礼花光家中积蓄、挪⽤公款，直播造⼈等负⾯新闻层出不穷，直播产业从⼀开始的不被看好发展到如今拥有100多

家直播平台，近4亿⽤户，利润惊⼈的同时名声却⼀直不好，鱼龙混杂的直播究竟还能⾛多远？

你看过直播吗？

直播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我是拒绝的。

最早的直播平台是六间房和YY。

我虽然⼏年前就接触过YY，也知道有些⼈会在YY开⾃⼰的频道唱歌，但是我对闲着没事去听别⼈唱歌，并没有什么兴趣。

后来各⼤视频平台都慢慢有了⾃⼰的直播频道，每天打开视频软件想看⼏集脑残剧，便有各种美⼥直播扑⾯⽽来。但是这个时候的我仍然没有什么

兴趣，毕竟我是直⼥，真假美⼥都很难吸引我的注意。

那时觉得，这么low的东西也有⼈看？⽆⾮是⼀些⼥孩穿着暴露，开着美颜摄像头，唱歌跳舞公开要钱罢了。我宁愿去后海花100块买⼀杯酒坐着

听酒吧歌⼿现场唱呢。

第⼀次意识到直播很受欢迎竟然是因为⼤学同学。同学很喜欢⼀个游戏主播，开始守他的直播，并且在观众的带动下也送了虚拟礼物。

这⾥就要说⼀下这位同学的背景了。这位同学是⼀个⾮常理性的⼈，和我⼀样受过⾼等教育，拥有绝对正直的价值观，对乱花钱的⾏为深恶痛绝。

但是她竟然也送礼了。我不得不开始对威⼒巨⼤的直播刮⽬相看。

当我真正开始看直播时也不过就是这两周的事。我最近对竞技游戏⽐赛感兴趣，于是开始看⽐赛直播。渐渐地也看看选⼿平时的练习直播。

在看直播时我的深刻感觉是，确实会被直播间的氛围影响。

有的主播不爱搭理⼈，全程直播不说话（当然从这类主播中我看出他们要么是视⾦钱为粪⼟，要么是财⼤⽓粗不在乎直播这点⼩钱），这类直播没

有很多⼈送礼，很多⼈来了不久就⾛了；

⽽有的主播时不时与观众互动，念⼀下送礼物的观众名字表⽰感谢，或者会回答弹幕的提问与观众聊聊天，这些主播⼏乎礼物不断。我甚⾄看到屏

幕说“送了那么多礼，⼀次名字也没有被念到，好伤⼼”时竟有了感同⾝受的感觉。

我发现原来直播是⼀个很好的拉近普通⼈与明星之间距离的⽅式，或者说，“看起来拉近了”。普通⼈会好奇明星在平常⽣活中是怎样的呢？他们

住的地⽅什么样呢？他们会怎么跟⼈聊天呢？他们有什么⼋卦呢？⽽直播，就提供了这样⼀个⽅式。

主播们与你互动，能及时看到你的问题或要求，能直接收到你“充满爱意”的礼物，这⽐实际给偶像寄礼物，还担⼼他到底收没收到要好多了。

不过事实的情况是，我既没有送过礼物，也没有发过弹幕，甚⾄都没注册过。

我果然不是个好观众。

你送过礼物吗？

谈到送礼这件事，我现在完全能理解。

以前我觉得送礼对于主播来说不就是打赏吗？那还不如直接给钱啊！

还是我们公司最聪明的李经理告诉我：当钱变成了礼物，它就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我才恍然⼤悟。

虽然是虚假的，既没有实际⽤处，也转瞬即逝，但是虚拟礼物与现实礼物⼀样，都超脱了⾦钱这种浅层的东西，上升到价值观的认同和情感的共鸣

了。

⽐如你暗恋⼀个⼈，总不好扔⼀万块到她脸上说“我喜欢你”吧？

总是要买个⼀万块的包包送她更好。

因此我完全可以理解送点⼩礼给主播的⾏为。不过当我听说公司的程序猿⼩哥哥送了⼀个美⼥主播价值⼈民币500元的“⽕箭”时，我还是有点控

制不住⾃⼰的⼩情绪。

“这算什么？这么⼤⽅？那上次我⽤了你⼀张纸⼱你还问我要钱哪？！”

就因为我没有美颜摄像头咯？！

但是说实话，如果我喜欢的主播撒着娇向我要礼物，

我⼀定会⼆话不说……

取关取关。

你想过当主播吗？

说实话，我也想过让舍友直播表演玩游戏的108种死法。

直播不仅是明星的互动平台，也是将素⼈造成明星的平台。

其中，唱歌、打游戏，以及做⼀些正经节⽬限制播放的表演最容易受到关注。

相⽐于从基层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或是靠选秀节⽬层层淘汰，直播成为普通⼈最容易接触到的成名渠道。

赵新龙，25岁，⽩天是⼀名普通的出租车驾驶员，但是到晚上他就变⾝成“快⼿”直播上的⽹红——“赵龙⼉”，靠着向⼴⼤收视者讲黄段⼦获

取礼物收⼊。每个⽉的直播收⼊是他⽩天⼯作的2倍多。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谈到直播，我就想起桥洞隧道⾥瑟瑟发抖的流浪者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每个⼈都是流浪者，期待着找到⼀个真实社会

看不见的⾓落，与⼀群陌⽣⼈围炉取暖。

但是当这种需求被商业挖掘出来后，就慢慢变了味。直播中的⼈也许并不是我们以为看到的样⼦，只是伪装成了我们想看到的样⼦。⽐如赵龙⼉，

也许他根本不喜欢讲黄段⼦。

⽽未来的直播，真正的素⼈想要成名也必然越来越难，经纪公司会更加努⼒挖掘观众们内⼼的隐藏需求，造出⼀个个符合市场需求的主播。

写到最后，我想起今年上映的⼀部电影《玩命直播》，故事说的是直播者必须完成观众给出的任务，完成后即能获得观众众筹的钱。直播从最开始

的普通⼤冒险游戏渐渐失控，变成蒙眼飙车等玩命⾏为。到最后，观众都成为了参与谋杀者。

电影虽然是超现实的，但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多少⼈不是为了“找刺激”去看直播的呢？

未来直播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越来越失控还是⾛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