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你到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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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第8期

艺廊回声

张艺谋电影的改编对人们来说是习

以为常了，从莫言的《红高粱家族》、刘恒

的《伏羲伏羲》，再到《万家诉讼》、余华的

《活着》，最后到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

等，都是张艺谋的改编对象。但是，就电影

而言，《归来》是改动较大的一部，可以说，

除了借用了原著的人物以及部分情节，大

部分都发生了改变。下面，笔者就从主题、

叙事情节、人物设置等方面着手，试着分

析《陆犯焉识》与《归来》的差别，同时来探

讨张艺谋在这部电影中想要展现给观众

的东西。

一、主题思想

在说《归来》的主题思想之前，我们必

须先谈到《陆犯焉识》。《陆犯焉识》是一部

典型的伤痕小说，而伤痕小说最大的特点

就是以简单的内容发人深省。

主人公陆焉识出生在书香世家，自幼

与后母冯仪芳生活在一起。他反对后母做

主，将自己的侄女冯婉愉嫁给自己，开始

寻求自由。他在美国与美国女孩望达偷

情，在重庆与韩念痕相恋，但最终还是回

到了婉愉身边。文革时，陆焉识被押送到

大西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婉愉的感

情。他一心想回家看婉愉，为此他越狱又

自首，用尽心机，最终当他回到家中，却传

来噩耗，妻子早已不认识他。

整部小说的主题是上个世纪知识分

子共同面临的问题：自由与情感。另外就

是情，包括亲情、友情、爱情。首先是陆焉

识与恩娘、与儿子女儿的感情，他与大卫、

凌博士的友情，以及他与梁葫芦、邓指导

的友情，最重要的就是爱情。他与婉愉的

爱情是慢慢产生的，或许是早已产生，只

是他感觉不到。当两个人最终可以相守

时，婉愉却不认识陆焉识。整部小说就是

一种摆脱包办爱情束缚与追寻爱情的悖

论，也是知识分子内心不可改变的矛盾。

而电影《归来》，却将这样的主题简

化，张艺谋仅仅选取了小说的结尾部分。

我们不了解陆焉识的过去，不了解他与韩

念痕等发生的故事，也不知道他在大西北

对婉愉的思念。在我们的眼中，仅仅呈现

了一份美好的爱情与守候。我认为，电影

的主题已经转化为守候与等待的执着。

张艺谋电影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执

着的守候。从《我的父亲母亲》到《秋菊打

官司》，都反映了一种执著的精神，这也正

是张艺谋所需要的。对于《归来》，张艺谋

更将这种精神放大，婉愉虽是一位弱女

子，但是她一心守候自己的丈夫回来，坚

持不懈。而陆焉识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电影主题被简化成了简单爱情的等待与

守候。让人们看到的只是两个相濡以沫的

人深深的情感。这个改编可以说完全改变

了原著的主题，而是赋予了深深的张氏主

题，简单的情感也足以使人们感受到微妙

的美，也足以让人们热泪盈眶。

二、情节叙事

1、故事情节

小说《陆犯焉识》一共有37章，整个

故事从陆焉识小时候到婉愉去世，大部分

内容是陆焉识在大西北的生活与回忆，以

及他在美国求学、在上海生活、迁居重庆、

最后回到上海、解放后被关进监狱以及释

放后再度回到上海的生活。其中，涉及到

他学生时代的激情、回国后的束缚、在重

庆时的欢乐以及大西北的无奈以及最终

的淡然与洒脱。

小说以陆焉识在大西北的回忆为开

端，从陆焉识要去场部看女儿的电影，到

陆焉识逃跑又自首，最后经历一次次磨难

最终回到家中为主线，其中穿插着陆焉识

不断的回忆。小说的高潮部分就是陆焉识

逃跑一段，他费尽心机，最终逃离了大西

北，但是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家人，最

后又选择投案自首。

电影是以这一部分作为开端的，但

是，在小说中，陆焉识接到女儿的电话后，

自己选择了自首，这正是知识分子的一种

觉醒。但在电影中，陆焉识与婉愉只是做

了短暂的见面，就被女儿出卖而被捕入

狱，展现在荧幕上的是一种特定时代下亲

情的无奈与爱情的凄凉，这样的改编，正

是将整部电影的基调奠定好，就是情。

电影只选取了小说中的31章之后，

可以说是小说的结尾部分，这样的选取张

精华的改编

——从《陆犯焉识》看《归来》

○张瀚文

【摘要】2014年5月，一部《归来》震撼电影界，在电影上映之前，导演张艺谋就曾说，这是他对电影之路的归来，对早期张艺谋电

影的回归。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对这部电影的期待非常高，想看看又一部改编自严歌苓小说的电影，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在电影上

映之后，各界评论不一。本文旨在从主题、情节设置、人物等方面，将小说《陆犯焉识》与《归来》进行对比。

【关键词】文学改编陆犯焉识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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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廊回声

艺谋是做过精心策划的。我们看到的《归

来》，是张艺谋的二稿，严歌苓说，在电影

开机前读过电影剧本，“有一稿，后来又有

了二稿，我自己也参加改了前面一部分”。

《归来》的一稿是由编剧邹静之与张艺谋

创作的，但主创人员并不满意，后来，由宋

方金在邹静之的版本上进行加工的。较之

一稿，又添加了家庭元素。不得不说，张艺

谋这样的改编是明智的，作为一部中长篇

小说，又跨越几个时代，可以说改编是非

常辛苦的，稍不留心就会成为缺斤短两的

流水账。

《归来》虽然只选取了小说的最后一

部分，但是，是这篇小说的精华部分。陆焉

识的觉醒，正是这部小说最终要达到的目

的。在小说中，最后儿子子烨、女儿丹珏与

父亲的相处都不是很融洽。但是在电影

中，女儿丹丹与父亲相处温馨，给观众一

种舒缓的情调。

最后，就是结局。小说的结尾，失忆的

婉愉变成一个满口粗话，精神敏感的人，

她最终与焉识结婚，虽然不认识焉识，但

她有感觉，自己身边的男人就是焉识。而

在电影中，婉愉只是在焉识的陪伴下一次

次地去火车站接站，这接的是一份守候，

一份陪伴，更是一份希望。就将小说中最

后因分家产而吵得不可开交变成了一份

更利于人们接受的温馨。

这样的设置，对于张艺谋这样一位善

于运用摄影机与声音的导演来说，有了更

大的发展空间。漫天的雪花、舒缓的《跟着

你到天边》，是一幅绝美的画面，这样的美

也正符合张艺谋这样一位摄影出身的导演

的要求。正是影片基调的要求与张艺谋本

人的爱好，《归来》才完成了其美丽的蜕变。

2、细节

不论是小说还是电影，细节都是极其

重要的一部分。在小说《陆犯焉识》中，有许

多细节的处理，比如欧米茄的白金表、焉识

的金色领夹、婉愉给焉识准备的螃蟹以及

陆焉识脑中的信。但换到了电影中，最重要

的就是那些信。小说中虽然陆焉识想给婉

愉写信，却最终还是在脑海中，但是电影

中，信却成了真实的物件。焉识的信成了唤

醒婉愉的良药，也成了他与婉愉的联系。这

样的处理方式，如果是没有看过小说的人，

一定会产生出对两人美好爱情的幻想，而

无法把眼前的陆焉识与小说中那个浪子相

联系。张艺谋这样的处理，也让整部电影减

少了残酷，增添了一份美好。

三、人物设置

任何一部电影改编，缩减人物是必不

可少的，首先我们就先来说说人物的缩

减。在小说中，许多活灵活现的人物被去

掉了，比如恩娘冯仪芳、重庆的韩念痕、监

狱中的梁葫芦、邓指导员以及大卫，甚至

连小说中陆焉识与冯婉瑜的三个孩子，在

电影中也缩减成了一个女儿。

下面，就来说说仅有的几个人物。首

先是陆焉识，看到电影中的陆焉识，人们

想到的只是他的才华、温情。电影中的陆

焉识对女儿的出卖给予谅解，对妻子贴心

照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但在小

说中，陆焉识却是一位追求自由、坚持己

见的人，家庭可以说在他心中地位是很低

的。这样的改编，虽然去掉了人物蜕变带

来的感慨，却让观众深深地被他吸引，感

受到了一位温文尔雅、温柔多情的老者形

象，更利于荧幕的展现。

其次就是婉愉，小说中的冯婉瑜是一

个典型的中国妇女形象，她深爱自己的丈

夫，为了丈夫不惜牺牲一切。但同时她又

是大家闺秀，沉默寡言，可以说和陆焉识

这样一位有激情的人结合是极不相配的。

但是，她又是坚强的，执着的，她为了找到

焉识的住所，几天在监狱外等候，为了让

焉识开心给他买金表。她顺从焉识、顺从

恩娘，是他们两个之间生存的人。但是在

电影中，整个人物让人们看到的，是一个

执着的人，为了守住爱情而忘却一切，丝

毫看不到旧时代妇女的影像。这样就让人

们少了一份同情，多了一份敬佩。张艺谋

手下的女性都是勇于解放、有个性的人，

她们都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情感，因此，

在这里，张艺谋也要婉愉做这样一个女

人，改变她身上旧时代的痕迹。严歌苓认

为，巩俐跟小说里的冯婉瑜是气质完全不

同的人，“冯婉瑜是一个水乡女子，她是一

个上海的书香人家的一个娇小的、单薄的

那种女人，非常瘦，巩俐是一个北方女子，

丰满，但是巩俐演完以后我完全折服了。

巩俐的表演，让我深深地相信她就是冯婉

瑜”。

最后，我们再来说说丹丹，小说中，陆

焉识与冯婉瑜共有三个孩子，大女儿丹

琼、儿子子烨和小女儿丹珏，

我认为电影

中的丹丹就是子烨与丹珏的合体。子烨一

辈子政治立场坚定，他恨自己的父亲，又

利用自己的父亲。这正是前期的丹丹，为

了主演而不惜出卖自己的父亲。而小女儿

丹珏却不同，她从小与父亲感情好，虽然

一段时间也不理解父亲，但是在父亲回来

后，看到父母的爱情，开始帮助父亲，鼓励

父亲，这正是后期的丹丹。张艺谋将二者

合一，正是反应了家的温馨，父亲的包容，

在亲情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这

也就减少了小说中情感的悲凉，让人们更

容易接受。

此外，小说中的两人都是生物学博

士，是学者，但在电影中的丹丹却是一个

舞者。这样的处理是为了荧幕上的观看，

一段精彩的《红色娘子军》绝对要比一段

科教片好看的多，人物也更好突出。

结语

张艺谋的《归来》虽然改编自严歌苓

的《陆犯焉识》，但从各个方面进行了改

编，连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四月初在环球影

城内梦工厂看片会上，都眼含泪光，激动

地向张艺谋拥抱问好。这部影片是张艺谋

向现实主义的进一步迈进，是贴近观众的

一部具有力量和情怀的作品。□

参考文献

①王含笑，《从〈归来〉看艺术电影的

归来》[J].《今传媒》，2015（4）

②韩东梅，《从〈归来〉看中国文艺片

的回归与复兴》[J].《中国电影市场》，2014

（7）

③燕达、姬政鹏，《〈归来〉中国电影文

艺大片归来

——电影〈归来〉座谈纪要》

[N].《中国电影报》，2014-06-20

④杨祎，《论电影〈归来〉的改编策略》

[J].《商洛学院学报》，2014（5）

⑤张磊，《从小说〈陆犯焉识〉到电影<

归来>

——电影〈归来〉的得与失》[J].《中

国电影市场》，2014（6）

（作者：吉林大学文学院广播电视

2013级硕士研究生）

责编：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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