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孽子》人物形象及其悲剧性
电子信息与电气工程学院郑浩天5100309657
一、论文摘要
在小说《孽子》中白先勇描写了一群同性恋沦落少年被社会、家庭、亲人抛弃的痛苦曲
折的心路历程和不为人知的生活,包括了青春少年、龙子和阿凤、亲属、元老这四大人物群
体。对于这篇悲剧小说,笔者将从人物自身情感、父权主义、旧社会观念和社会对同性恋的
看法这四个角度来分析探究《孽子》人物形象及其悲剧性。
二、关键词
白先勇孽子同性恋父权主义自由悲剧性
三、白先勇及其《孽子》简介
小说《孽子》是白先勇一九七一年到一九七七年这六年间的唯一一部作品,也是作者的
写作生涯中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它通过对隐藏的秘密边缘社会的描绘,呈现了中国父权的极
大压抑,并提出了对情欲的论述和对家国的论述。小说中含有大量同性情谊的描写,出版至
今的三十个年头,仍然是华文世界小说的扛鼎作品。
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聚焦民国六十年代台北新公园里一群被称为“青春鸟”的同性恋
沦落少年,细腻描述了他们被社会、家庭、亲人抛弃的痛苦曲折的心路历程和不为人知的生
活。故事以这群下层同性恋者的生活为主,旁及隐身于各行各业的同性恋者,并借龙凤神话
等过往的同性恋传说,反映1960年前后同性恋族群被家庭、学校、社会、国家放逐的边缘
处境,呈现出了同性恋者身体与心灵双重流亡的困境。小说通过叙述两代间因同性情欲而产
生的冲突,传达出期待沟通谅解与社会接纳的殷切之情。
四、《孽子》中人物形象及其悲剧性分析
(一)“青春鸟”
在这样一群少年的生活中充满了友谊,感情,以及他们与“客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李
青从小生活在父母离异的阴影下,以及父亲的棍棒下,最后被父亲拿枪指着赶出家门。他沉
迷于公园里那一点点关怀和人情。他忘情的看着吹口琴的赵英泪眼模糊地回忆着自己早早死
去的小弟,他对家的眷恋,对家的渴望是这个脆弱灵魂真正想要的归宿。小玉看似玩世不恭,
玩弄周先生的感情,游走于很多男人之间。但他之所以想要认识华侨,认识从日本回来的人,
只是希望有一天和日本老爸重逢,重拾失去多年的父爱。老鼠的哥哥乌鸦倍加虐待他,但是
老鼠从未否认乌鸦是他的家人。尽管在我们看来,非打即骂的哥哥不要也罢,但是在老鼠的
心里哥哥始终是他一家的寄托,是他对家的全部想念。而吴敏,用自己所有的爱去照顾张先
生,他努力守候着自己心中一个安定的家的感觉。
这样看来,他们每个人都靠着那些心里的念想,撑着走过艰难的岁月。这些希望和念想,
也就使得他们对生活的坚持带上了一些追求的意味,追求美好,追求自由。
(二)龙凤传奇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孽子》中很大一块篇幅描写的公子哥龙子和不
羁的小混混阿凤的龙凤之恋便是对这句诗的最好诠释。龙子的爱,充满着征服与占有欲,霸
道而任性。他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和那个人长相厮守,从一而终。他的眼里只有阿凤一个人,
但恰恰却只看到了他自己。阿凤对他的狂野不羁,不仅拨动他从未发觉的情欲,更是触及了
他一直以来对自由野性世界的向往和渴望。但是,作为世俗之人,他从小接受传统的婚姻观
念的影响。他一心想与阿凤长相厮守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小家,然后阿凤可以安安稳稳地
守在家里。但不幸的是,他想守住的阿凤恰恰是最不可能安稳的人。
作为阿凤,孤儿出身,无所依靠,从小就养成了独立自由的性格。在他的世界里永远
都要自由第一。他可以爱一个人但是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停下追逐自由的脚步。事实上,龙
子和阿凤之间是控制与反控制的模式。一方想要征服永远不能征服的一方,而另一方则痛苦
的爱着那个想要征服他的人。而面对他深爱的龙子,阿凤也一度退让妥协,但是也不想因此
而失去自由的灵魂。他可以用生命来献祭爱人,但更愿意用生命来换取自由。最终,观念终
究不能让他们做出退让和妥协,气急攻心的龙子一怒下杀死了他最心爱的人,用这种方式把
他们之间的感情彻底化瞬间为永恒。他们之间的轰轰烈烈换来的是结局的惨痛和血腥。
(三)亲属形象
纵观这些父亲或者母亲或者是兄长,这些人物形象有很大的相似性。李青的父亲,是一
个国民党退伍老兵,拿着微薄的退休金龌龊的生活在农村。他是一个仕途失败者,他也是一
个很可怜的角色,身为一个却只能苟活在肮脏的街头小巷,所以他经常殴打阿青的妈妈
出气。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父亲,怎能对阿青存有温情。小说人物老鼠的哥哥乌鸦,从小和
老鼠相依为命,但是这个哥哥却更像是地主,老鼠只像他家的长工,同样哥哥乌鸦对弟弟老
鼠也很少关心甚至从不关心,而是对他心里充满了怨恨和厌烦。小玉的姐姐,一个没有多少
文化却跟了外国人偷情,对小玉更少关心,只是管着小玉吃饱就好。
这样一些有着不可割掉的亲情关系的亲人,其实也只是生活在生活最底层的一群人。他
们面对自己的儿子、弟弟都是用一种类似的眼光看待,视为异己。
(四)“思想精神之父”
如果说这些青春少年在人世还受过一点点父爱,那应该是从公园元老们身上获得的。永
远都有一颗悲悯之心的郭公公,永远提供真心和关爱的傅老爷子等人物,给了这些被家庭被
社会抛弃的“青春鸟”们极大的人间温情和最大的人性的理解。他们懂得这种感情也是至真
至纯,于是给他们保护,给她们依赖,宽慰他们受伤的心灵,永远不会强加给他们社会上的
道德约束。如果说青春鸟们在家人社会面前是“孽”的,那么在公园里面,他们便洗脱了孽,
回归了“人”。在这群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们面前,郭公公这类人就成了他们的“精神层面的
父亲”,给他们引路,指引他们不再迷茫,为他们点亮了生命之灯。
五、《孽子》人物形象悲剧性的原因探究
(一)情感无所依
在《孽子》中,每一个人物形象都是鲜活的,他们的悲剧很大一部分也是由其自身决定
的。在《孽子》的开头就是李青因为和学校管理员发生性行为被学校发现而开除学籍,他一
方面肯定自己的情感,敢于表达。但是,他内心里还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追求的
感情还是身体上的安慰。他肯定自己,却找不到肯定自己的途径,也找不到正确的感情寄托。
同样,像老鼠,小玉,吴敏这些人物,他们无一不是勇敢的,敢爱敢恨,但是他们的感情意
识都是模糊的,找不到真正的途径去面对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恋人。他们是不羁的,但也是
绝望的,悲观消极是他们的共同心理。在这种悲观消极的影响下,他们难以作出正确的判断
和找到出路。
郭公公曾经对李青说,“你们是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如同一群越洋过海的海燕,
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他爱每一个孩子,但却无法把他们
从苦难中救出来。他们都是悲剧性的人物,被垃圾一样看待,漂浮不定,时刻都没有安全感,
同时显得奴性和被动。但《孽子》中的这一群少年,他们不曾真的从心里堕落。他们向往自
由,向往别人对他们情感的认可,他们心里都怀着自己对于苦难生活紧存的一点点温暖和希
望。也许他们的苦闷,在于他们的希望和梦想实在是太简单,仅仅是需要别人起码的尊重,
对他们感情的认可,平等的看待。但是纵使这样,也和他们身处的现实,和家庭有太大的决
裂。他们被社会,学校抛弃,身无分文,没有能力获取技能,只能流浪于公园的阶梯上。
他们之所以悲剧,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与整个社会甚至是和他们的圈子不相调和。他们肯
定自己,承认自己,但是却看不到希望,也冲不破别人的束缚,于是只能甘为别人成人世界
的玩物。从这一群少年中,我们可以总结出,对于未成年的他们,作为有特殊性取向的他们,
没有在最需要的青春期获得应有的关心和安慰,反而是早早的被抛弃。但即使是这样,这群
少年不曾放弃梦想。也许这不是很符合悲剧的意义,但却让我们深深的体会到最真实的悲天
悯人。讲“悲”不是于作品中渲染漫天的泪水,而是让主人公坚强的面对苦难,这种坚强中
的隐忍和坚持,才是我们能看得到的、体会的到的大悲。
(二)父权主义下的亲情悲剧
《孽子》中写道的关于底层的痛苦,很重的比例都是写到家庭的影响。在家庭的影响中,
最重的比例便是写“父子矛盾”。在伦理中国,父亲是拥有权力的绝对权威者,具有不可侵
犯性。而他们的儿子们,却要追求自己感情的自由。当他们的同性恋行为突然袭击了这些将
传统道德内化为个人要求的父亲时,李青、王夔龙的父亲们也不约而同地绝望地放逐了儿子,
使他们只能“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于街头”。在父辈的眼里,这些孩子是异类,
是悖于伦理的,而貌似伦理的力量也大过了亲情。事实上,这些道德的执行者在子辈最需要
亲情之时,却挥着道德的“自卫枪”将他们逐出了家门,使他们无所依傍,甚至使热血沸腾
的生命饮恨而去,从而轻易地践踏了生命和尊严。人世间的很多悲剧也许都是因为观念、道
德的冲突而酿成的,即使是亲情有时候也不得不拜倒在观念的束缚下。如果说,亲情是失意
之人最后的港湾,那么《孽子》中这样一群青春鸟,却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亲情的包容和安慰,
只得郁郁而终。
(三)旧社会观念下的爱情悲剧
龙子要挖出阿凤的心,而阿凤坦然的接受,不害怕死去,也不去反抗。他只是顺从于心
爱的人将刀插进他的心脏。从中我们也不难看到,他们的感情至真,至诚,不带任何杂质的
唯美之恋。然而,阿凤在最后的一刻终于获得了完全的自由。龙子经常说是阿凤抢走了他的
心,但是当阿凤没有任何的抵抗让爱人取了心脏之时,我们才明白,其实真正丢掉心的人,
不是龙子,而是看似不羁却执着守护爱情的阿凤。最终,龙子抱着死去的阿凤,声声悲号。
龙子和阿凤之间的悲剧,更多的是由其自身的情感和旧社会观念差距造成的。而他们之间面
对的社会压力在两人的分歧面前也成为无关紧要。而这样的人间悲剧,也正是人性的善与恶
之间不断的对抗之体现。
(四)同性恋的社会悲剧性
儒家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同性恋一向被人鄙视。白先勇通过这篇小说对
同性恋者的思想、生活和感情世界做了客观描述,他要使人们了解同性恋者也跟任何人一样,
都需要爱情、友谊和沟通。而这部小说中,我们也看到了同性恋者遭人冷眼相待的境遇,他
们始终不被社会所接受,也就必然无法进入社会的潮流。
小说名字“孽子”,其实这个“孽”是相对于大众群体的主流观念而言。在面对这样一
个群体、这样一个社会,他们自然成为了一种“孽”。孽子,是他们注定的一种称谓。他们
拒绝婚姻,拒绝男女之情,而孤独的选择躲在最黑暗的角落和同性“偷偷的相爱”。这一个
“孽”字其实就点出了,这些少年与自己亲人的彻底决裂。但是这种决裂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结果,是他们无法和传统文化调和的结果。也许是宿命注定,也许是身不由己。
六、结论
《孽子》中的人物设置和情节安排都带有明显的悲剧性。无论是在自我肯定和自我放逐
之间成长矛盾,还是在追求自由与追求爱情中的不断取舍,都表现出白先勇想要表达的“人”
本身存在的悲剧性一面。他怀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给们讲述一个个生动的感情故事,呈现
着一个真实的底层世界。《孽子》中的人物多是悲剧性的,他们是生来带“孽”,这种“孽”
性多少有点宿命的味道。在这种“孽”性下,他们与家人、社会成为了对立的两个层面,同
时也被社会抛弃,成为弱势的一群人,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悲剧性的命运。但是在后天不断的
自我认识中,他们渐渐找回自己的人生定位,开始期望他人的认可,也逐渐承认了自己。同
时《孽子》也浓缩了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被倾注了大量的真情实感,使《孽子》人物的悲
剧性更有“悲天悯人”的思想性。
七、参考文献
《孽子》白先勇,花城出版社,2000
《白先勇自选集·青春念想》白先勇,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最后的贵族·白先勇传》王玲玲、徐浮明,团结出版社,2001
《悲悯情怀·白先勇评传》刘俊,花城出版社,2000
本文发布于:2023-02-04 15:03:22,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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