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赛珍珠《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
美国作家赛珍珠的中国农村题材小说《大地》是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的产物。
在这部被瑞典文学院誉为“对中国农村生活”具有“史诗般描述”的作品中,赛珍珠
以同情的笔触和白描的手法,塑造了一系列勤劳朴实的中国农民的形象,写出了
“农民灵魂的几个侧面”。
标签:大地;中国农民;农民灵魂
描写20世纪20-30年代中国北方农民生活的巨著《大地》三部曲的问世,
使赛珍珠享誉文坛。其中出版于1931年的《大地》,“因其对中国农民生活的丰
富而真实的史诗般描写”〔1〕而先后获得美国普利策小说奖、豪厄尔斯最佳小说
奖和诺贝尔文学奖。
本文无意全面评价赛珍珠其人其书,只想就《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谈些
粗浅的看法。
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30多年,接触过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但她所关注的
首要对象是农民,这固然是受到她的丈夫、美国农业专家约翰·洛辛·巴克的影响,
同时也不能不说明赛珍珠切入中国人生活的角度是独特的、准确的、深刻的。因
为当时中国社会的主体仍然是农民。赛珍珠紧紧抓住农民,通过农民与土地之间
的永恒关系来表现时势的变化和人物命运的兴衰。过去,中国的古代文学一直给
人展示那些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以至于人们只看到了中国文明中的士人文化和
儒士雅兴。在现代,尽管有许多作家关注农民的命运,特别是鲁迅对农民的描写
深入骨髓,但都不是以农民与土地的关系为核心。而赛珍珠则以一种朴素的、古
老的、甚至是愚昧的农民文化来界定中国的传统,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中
渗透着泪水的人们,祖祖辈辈生于土地、长于土地,与土地相伴而终。他们的土
气、愚笨恰恰是中国人另一种高尚情怀的表现。他们“乃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们
紧贴着泥土,紧贴着生与死,紧贴着乐与悲。……在他们中间,我看到的是真而
又真的人。”
围绕着王龙与土地的关系,赛珍珠从人与土地间不可分割的关系和土地使人
性净化、土地使人性堕落这两个层次刻画了中国农民的形象。
赛珍珠在《大地》中塑造了一批栩栩如生的农民形象,这些人物的性格有的
单纯、有的复杂。特别是王龙,时而粗鲁猥琐,时而坚定执着;时而懦弱卑鄙,
时而英勇善良;时而勤勤恳恳,时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王龍的这种复杂性
格始终跟他与土地的关系相连,他对土地的热爱贯穿于一生。当王龙还没有成为
显赫的大地主时,善良的一面占据着他性格的核心,他吃苦耐劳、富于同情心,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露着土地给予他的信心和力量:
王龙开始踏踏实实地在土地上耕作,他甚至连回家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搭了进
去。如果白天活干得实在太累了,他就躺在垄沟里,他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土地,
感到暖洋洋的。这是身体贴着泥土的王龙,是中国农民纯朴性格的逼真写照。但
当他富有了,过上体面人的生活后,他开始用丝绸打扮自己,开始觉得阿兰很丑,
开始去城里闲逛、喝酒,给叔叔和婶子送鸦片,强行夺走阿兰仅存的两颗珍珠,
终日和他的爱妾荷花“吃着、喝着、尽情地享乐着”。他变得油头粉面,昔日在田
地里劳作的生命力消失了。他开始空虚、困乏。而他的儿子们一个个离开土地后,
就再也没有人性的善良与纯朴了。老大终日沉湎于享乐,老二唯利是图,老三虽
然有理想,但由于从土匪起家的军阀本性,使他成为一个杀人如麻、鱼肉百姓的
刽子手。通过儿子们的所作所为,赛珍珠似乎在暗示:农民一旦离开土地,必定
堕落。
但是,作家在王龙那种复杂多变的性格中始终突出着一种不变的个性——对
土地执着的爱。当他没有土地时,拚命干活、攒钱,渴望有一天得到土地;当他
得到土地后,他一头扎向土地,辛勤劳作,不断扩大自己的土地;当他被迫离开
土地、逃荒在外的时候,他时时刻刻想着回归土地;当他离开土地,游手好闲的
生活使他感到空虚、烦躁时,他倾听到的是土地的召唤。他脱去长袍、丝绒鞋和
白色袜子,挽起裤管,重新踏上黑油油的土地。土地给他力量和充实。特别是在
他不久于人世之时对儿子说的那番话,更突现了王龙对土地的执着:
我们从土地上来的_……_我们还必须回到土地上去……如果你们守得住土
地,你们就能活下去……谁也不能把你们的土地抢走……〔2〕
王龙死了,但他对土地的热恋永存。
赛珍珠对这种执着于土地的赞美,还可以从小说中二位女性人物的性格中见
到。首先是阿兰,这位女仆出身的农村妇女,有着不屈不挠的坚韧和近乎哑巴式
的沉默。她对土地的执着体现在她言行的每一细枝末节上,怀孕不能中断她去地
里干活,刚生完孩子又回到土地上劳作,即便在成为大户人家的女主人之后,她
仍保持着吃苦耐劳、朴实忠诚的品质。她是一个与土地浑然一体的人,宁可自己
死去也不要丈夫给她花钱治病,因为那些钱能买好大一块地。她说:我活不长,
就要死了,但地在我死后还在。在这里,赛珍珠对阿兰充满着同情和赞美,特别
是对阿兰那土地般纯朴的性格给予了诗意化的描绘。另一个女性形象是王龙的二
妾梨花。作家突现她性格的纯朴和忠诚是在王龙死以后。唯有她在分家时不去争
夺遗产,甘愿远离王家大院,回到乡间的土屋里;唯有她抚养着王龙的傻女儿,
一个人守在王龙的墓边,寄托哀思;更重要的是,这个平日与世无争、百依百顺
的女人在听到王龙的儿子们要卖地的消息时,却一反常态,变得激愤、尖刻,她
全身颤抖,两眼含泪,企图阻止卖地,并用鬼魂报复来威胁王老大。这种对王龙
的忠诚似乎是王龙对土地的忠诚在活人身上的延续。
从以上的分析中可知,赛珍珠把中国农民的生活理解为人与土地的离合。他
们只有扎根于土地才会有希望、和谐、幸福,他们的生命才有意义,他们的人性
才会纯朴、善良。而农民一旦离开土地,他们就失落、迷茫、痛苦,他们的生命
就空虚、萎缩。
注释:
[1]1938年诺贝尔文学家授奖词.《大地》,【美】赛珍珠著,王逢振,韩邦凯,
沈培锠等译.漓江出版社,1988年版,第6页。
[2]《大地》,【美】赛珍珠著,王逢振,韩邦凯,沈培锠等译.漓江出版社,
1988年版第3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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