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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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学◎荀子

题解

本文节选自荀子劝学，为全书首篇。劝学即劝勉学习之意，阐明学习的重要性，并提出

“学不可以已”的主张。荀子认为人的欲望若不节制则容易为恶，因此强调后天的学习与规

范，并勉励学子“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

文中提出学习的过程中，环境对人的影响，进而阐述学习的态度贵在有恒专一，并具体

说明为学的进程和目标。全篇语言精炼，层次分明，以大量的譬喻说明抽象的道理，并巧妙

运用对偶、排比，词采丰赡而富节奏感，充分显示荀子说理文章的特色。

作者

荀子，名况，战国赵人。生卒年不详，大约活动于战国晚期，时人尊称为荀卿（或作孙

卿）。

荀子五十岁时游齐，讲学于稷下（今山东省淄博市），因为年高德劭，三次担任祭酒。后

来楚国的春申君任命他为兰陵（今山东省兰陵县）令。春申君死后，荀子去职，家居兰陵，

著书讲学以终。李斯、韩非为其弟子。

荀子为战国晚期的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与孟子并为战国儒家代表人物。重视后天

的学习，并主张为学贵在修礼。荀子著书数万言，西汉刘向校订为孙卿新书三十二篇，唐代

杨倞为之注，更名为荀子。

荀子体制宏伟，结构绵密，善用譬喻，析理精微。其文章多长篇大论，一篇一主题，与

论语、孟子的语录体形式不同，意味着先秦论辩说理散文趋于成熟，对后来的韩非子、汉代

的政论文，皆有影响。荀子的赋篇包含五则短赋，是最早以赋名篇的作品，开汉赋之先声。

课文‧注释

一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1，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2，

輮○3以为轮，其曲中规○4，虽有槁暴○5，不复挺○6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

则利○7，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8，则知明○9而行无过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

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10之子，生而

同声○11，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

二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12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

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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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也，而闻者彰。假○14舆马者，非利足○15也，而致千里；假舟檝○16者，非能水○17也，而绝○18江

河。君子生○19非异也，善假于物○20也。

三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21，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22，系之苇苕○23。风至苕折，卵破子

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24，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

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25，与之俱黑。兰

槐○26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27，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

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僻而近中正也。

四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

作。强自取柱，柔自取束○28。邪秽在身，怨之所构。施薪若一，火就燥也○29；平地若一，水

就湿也○30。草木畴生○31，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是故质的○32张而弓矢至焉，林木茂而斧

斤至焉，树成荫而众鸟息焉，酰○33酸而蜹○34聚焉。故言有召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

立○35乎！

五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36，圣心备焉。故

不积蹞步○37，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38，功

在不舍。锲○39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螾○40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

埃土，下饮黄泉○41，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42，非虵蟺○43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是故无冥冥○44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45，事两君

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46无足而飞，梧鼠五技而穷○47。诗曰：“尸

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48。”故君子结于一○49也。

六昔者瓠巴鼓瑟，而沉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50。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

形○51。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

七学恶○52乎始？恶乎终？曰：其数○53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54；其义○55则始乎为士，终乎

为圣人○56。真积力久则入○57，学至乎没而后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

之，人也；舍之，禽兽也。

八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58，布乎四体，形乎动静○59。端而言，蝡而动○60，一可以

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61，口耳之间则○62四寸，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

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63。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64。

○1青取之于蓝：靛青是从蓝草中提取的。青，染料名，即靛青。蓝，草名，为制靛青的主要

原料。

○2中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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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乎墨线取直的标准。中，音ㄓㄨㄥˋ，符合。下文“其曲中规”的“中”，音义亦同。绳，

绳墨，木工用来取直的墨线。

○3輮：音ㄖㄡˊ，通“煣”，以木浸水，再用火烘烤，使之弯曲成弧形。

○4其曲中规：指车轮弯曲的弧度合于圆的标准。规，画圆的工具。

○5虽有槁暴：即使再晒干。有，通“又”。槁，音ㄍㄠˇ，枯干。暴，音ㄆㄨˋ，同“曝”，

日晒。

○6挺：音ㄊㄧㄥˇ，伸直。

○7金就砺则利：刀剑放在磨刀石上磨过之后就会锋利。金，指金属制成的刀剑。就，接近。

砺，音ㄌㄧˋ，磨刀石。

○8日参省乎己：每日再三省察自己。参，音ㄙㄢ，同“三”，引申为多次，一说指三件事情。

○9知明：心智清明。知，音ㄓˋ，同“智”。

○10干越夷貉：泛指四方边远的民族。干，本作邗，春秋时小国名，为吴所并，故吴亦称干。

干、越，即吴、越。夷，古代东方各族的泛称。貉，音ㄇㄛˋ，同“貊”，古代东北部族名。

○11同声：指婴孩啼哭声相同。

○12跂：音ㄑㄧˋ，踮着脚尖，提起脚跟。

○13声非加疾：声音并没有更加宏亮。疾，激扬、宏大。

○14假：凭借、利用。

○15利足：指善于走路。

○16舟檝：指船只。檝，音ㄐㄧˊ，同“楫”，船桨。

○17能水：指善于游泳。

○18绝：横渡。

○19生：通“性”，指本性、天性。

○20善假于物：善于利用外物，此指善于学习。

○21蒙鸠：一名鹪鹩，似黄雀而小，善于筑巢。

○22编之以发：用草木加以编结。发，草木。

○23苇苕：指芦苇。苇，芦苇。苕，音ㄊㄧㄠˊ，芦苇的花穗。

○24射干：鸢尾科，多年生草本。观赏及药用植物。射，音ㄧㄝˋ。

○25涅：音ㄋㄧㄝˋ，黑泥。

○26兰槐：香草名，其根叫芷。

○27其渐之滫：如果浸泡在臭水里。其，如果。渐，浸泡。滫，音ㄒㄧㄡˇ，酸臭的淘米水，

一说是尿。

○28强自取柱柔自取束：指太过刚强，就会导致折断；太过软弱，就会受到束缚。柱，折断。

○29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堆放柴草，看似一样平整，而火总是往干燥的地方燃烧。施，放置。

○30平地若一水就湿也：整平地面，看似一样平坦，而水总是流向低湿的地方。

○31畴生：类聚而生。畴，音ㄔㄡˊ，同“俦”，同类。

○32质的：指箭靶。质，箭靶。的，音ㄉㄧˋ，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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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酰：音ㄒㄧ，醋。

○34蜹：音ㄖㄨㄟˋ，同“蚋”，蚊虫。

○35所立：指所学，亦指立身处世之道。

○36神明自得：自然达到心智澄明的境界。神明，指澄明的智慧。

○37蹞步：等于今人所言的一步。蹞，音ㄎㄨㄟˇ，同“跬”，古人以举足一次的距离为蹞。

○38驾：指马拉车奔行一日的路程。

○39锲：音ㄑㄧㄝˋ，雕刻。下文“镂”义同。

○40螾：音ㄧㄣˇ，同“蚓”，即蚯蚓。

○41黄泉：地下的泉水。

○42蟹六跪而二螯：螃蟹有六只脚和一对螯。常见的蟹有八只脚，所以一说“六”应作“八”。

跪，脚。螯，音ㄠˊ，蟹足最前一对呈钳状，称“螯”。

○43虵蟺：蛇和鳝鱼。虵，蛇的俗字。蟺，音ㄕㄢˋ，同“鳝”。

○44冥冥：静默专一的样子。下文“惛惛”义同。

○45行衢道者不至：在岔路徘徊的人，永远不能到达目的地。衢，音ㄑㄩˊ，四通八达的道路，

此指“歧路”。

○46螣蛇：传说中一种能飞的蛇。螣，音ㄊㄥˊ。

○47梧鼠五技而穷：言梧鼠技能虽多，但都不能专精，故不免于困窘。梧鼠，杨倞认为乃鼫鼠

之误。说文解字：“鼫，五技鼠也。能飞不能过屋，能缘不能穷木，能游不能渡谷，能穴不

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

○48“尸鸠在桑其子七兮”六句：传说尸鸠喂养七子，早上从上而下，晚上由下而上，轮番哺

育，平均如一。善人君子的生活态度，亦应如尸鸠的始终如一。语出诗经曹风尸鸠。尸鸠，

布谷鸟。仪，仪表，此指举止、态度。

○49君子结于一：君子为学时，心志集中于专一的目标。结，集中。

○50瓠巴鼓瑟而沉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极言音乐之感人。瓠巴弹瑟，水里的鱼就游出

水面来聆听；伯牙弹琴，正在吃草料的马都抬起头来倾听。瓠巴、伯牙，相传皆古代擅长

弹奏琴瑟的人。瓠，音ㄏㄨˋ。六马，泛指马群。秣，音ㄇㄛˋ，饲马的草料，此作动

词用，马吃草料。

○51形：显现于外。

○52恶：音ㄨ，疑问词，何。

○53数：此指为学的方法。

○54礼：泛指古代礼书典制。

○55义：此指为学的意义和目的。

○56终乎为圣人：最后以成为圣人为目标。荀子常以士、君子、圣人，作为学习、修德的层次。

○57真积力久则入：真诚专一的累积，努力持久的实践，自可深造有得。入，深造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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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箸乎心：牢记在心。箸，音ㄓㄨˋ，同“着”，存留。

○59布乎四体形乎动静：指学习的效果表现在行为举止上。布，分布。动静，指言行举止。

○60端而言蝡而动：谓君子细微的言行。端，通“喘”，音ㄔㄨㄢˇ，指细微之言。蝡，音ㄖㄨ

ㄢˇ，虫类爬行的样子，指细微之行。

○61入乎耳出乎口：耳朵听到，不加思索即从口中说出。

○62则：才、只有。

○63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古代求学的人是为了修养自己，现今求学的人是为了向人炫

耀。

○64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小人把学问当成猎取功名利禄的工具。禽犊，见面时向人进献的礼

物，此指攀附权贵的凭借。

问题讨论

一、荀子说：“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请举例说明你如何善用资源，活化学习？

二、本文运用了不少正反对比的例子来设喻说理，试举出三例并说明其用意与效果。

三、你认为荀子在劝学中阐述学习的哪一个论点对于现代教育最有意义？请说说你的看法。

（注：可编辑下载，若有不当之处，请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