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济南市委党校学报* 2/2021
外部环境风险视阈下
中亚地区风险要素与中国对策探析
—基于引力模型的实证分析
徐放马溯川
摘要：作为中国与欧洲的连接地带，中亚地区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特殊地位，是中国在应对外部环境风险
时需要关注的关鍵区域。中亚地区的政策走向不确定、多边合作的利益纠纷'地区恐怖主义和大国角力等多方
煎肉片面因素，使我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全球化发展等面临风险。针对中亚地区不同层面风险因素对我国外部环
境的影响，要通过共建伙伴关系、加强地区协同反恐、强化产能合作、突出重点国家多轨外交等路径，加以防
范化解。
关键词：防范化解重大风险；外部环境；中亚地区；引力模型
作者简介：徐放，武警工程大学基础部助教；马溯川，武警工程大学副教授，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博士
生（邮政编码710086)
中图分类号：F125.5.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359 (2021) 02-0069-09
世界大变局加速深刻演变，全球动荡源 和风险点增多，我国外部环境复杂严峻。党 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深入分析了当前和今后一 个时期我国发展环境面临的深刻复杂变化，提出“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 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发展的外部环境将面临更加深刻复杂变化，国际安全风险点增多，这对我国防范外 部环境领域重大风险提出了新的要求。作为 中国与欧洲的连接地带，中亚地区的地理位 置决定了其特殊地位，是中国在应对外部环 境风险时需要关注的关键区域。本文使用引 力模型理论，对中亚地区的政府效能、恐怖 主义、通货膨胀、腐败、政府稳定性等数据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总体国家安全观视域下的西北边疆战略安全研究”（17CZZ〇n)
的阶段性成果,2020年度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特别委托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协商民主
白雪公主睡前故事制度体系的法制化研究”（2〇2〇M Y B〇18)，国家创新团队武警部队“北方云”团队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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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标进行分析，构建中亚地区重大风险模型，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防范中亚地区外部环境风 险的中国策略，以期为有效防范化解中亚地 区外部环境领域重大风险提供依据，维护我 国在中亚地区的海外利益。
—、中国外部环境领域
扭秤实验
重大风险的中亚地区因素
习近平总书记对防范化解外部环境领域风 险明确了“三要”，其中着重提到要有效防范 各类风险连锁联动，确保海外重大项目和人员 机构安全和完善共建“一带一路”安全保障体 系。中亚地区各国风险因素众多，相互交织，且联动效应突出，其中政府效能、恐怖主义、腐败、通货膨胀等因素对我国海外利益的影响 尤为明显，值得关注。
(一）中亚地区愈趋复杂的多元竞争态势
从全球层面来看，各大国纷纷介入中亚地 区事务，使得该地区呈现多元竞争态势，也使 得中亚各国面临严重的政府效能风险，有可能 对我国营造良好外部环境产生负面影响。政府 效能风险是中亚各国面临的全球层面的风险^ 所谓政府效能是指政府管理行动取得预期效果 或产生相关影响的程度，即政策制定和执行的 质量，以及政府对此类政策承诺的可信度。⑴国际关系的变化、联盟或战略的转变，以及不 断变化的贸易协定都会导致中亚国家的政策产 生更多的不确定性，[2]进而加剧各国的政府效 能风险。中亚国家独立时间短，国家治理能力 和军事国防能力较弱，对于主权让渡又都非常 敏感，这导致彼此间难以开展合作，不得不借 用域外大国的力量。加之中亚地区地理位置特 殊，矿产资源丰富，这就导致域外大国或出于地缘利益，或出于资源利益，将中亚地区作为 国际博弈的重要场所，使得该区域呈现多元竞 争态势。由于各大国在中亚的利益诉求不一 致，尤其是美俄两国对中亚主导权的争夺比较 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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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国在中亚地区的更深层次介入 加剧了本地区的大国博弈。美国的“新丝绸 之路计划”（New Silk Road Initiative)最早 的构想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学者费雷德 里克•斯塔（Frederick Starr)。该计划期望通过整合中亚以及南亚地区的资源，建立中 亚与南亚之间的能源、贸易和安全等合作机 制，使自己抽身阿富汗泥潭。|3i但随着近来 中国大战略的多线推进，美国开始转变立场。2020年2月初，在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 ike Pmnpeo)结束其中亚之行后，美国国务院在 其官方网站上发布了《美国中亚战略2019- 2025》，在原有“新丝绸之路计划”战略基础上，提出要强化与中亚的合作，以图遏制其他大 国在中亚存在。141
第二，俄罗斯的力量也是中亚地区多元 竞争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子。为了保持其在 中亚地区的绝对影响力、巩固在“后苏联空 间”的绝对优势，俄罗斯积极推动“欧亚经 济联盟”的建立，试图恢复其强国地位。目前，俄罗斯为了对抗美国在中亚持续增长的影响 力，有意与中国合作以保持自己在中亚的绝 对话语权，与中国签署《关于丝绸之路经济 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 声明》，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中俄两国在中亚的 战略竞争。
第三，其余竞争力量在中亚地区的影响。针对中亚，其他国际力量也都提出各自的战略，如欧盟提出“新中亚战略”、联合国的“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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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路复兴计划”、土耳其的“突厥语国家联盟”、印度的“连接中亚政策”、伊朗的“向东看战略”以及日本重启的“丝绸之路外交”等。
各大国在中亚的战略利益相互交织，各种 分歧与矛盾林立，使得中亚地区的国际斗争日 趋复杂。一方面大国间的战略利益纠葛加剧了 彼此出现对抗和冲突的可能，使得我国的相关 战略在实行的过程中有可能遇到来自域外国家 的掣肘。另一方面，某些大国对中亚事务的介 人有可能导致本地区国家政府效能出现弱化，不利于我国与当地国家开展广泛深入的合作。
(二）中亚地区安全形势的急剧恶化怎么炒肉好吃
从地区层面来看，中亚地区形势日益恶化，反恐压力不断增加，造成了安全隐患，安全环 境更加严峻。中亚地区的恐怖主义活动日趋频 繁，这其中既有中东权力失衡下的恐怖组织扩 散的原因，也有“伊斯兰国”在国际联合打击 下转型导致风险加剧。
第一，安全形势日益恶化。自美国从阿富 汗撤军以后，中东就处于权力真空地区，“基 地组织”和塔利班等恐怖主义势力与中亚地区 极端势力合流。文化和信仰的同源性使得中亚 成为中东地区恐怖组织重要的扩散方向。
第二，恐怖主义出现本土化和分散化的新 趋势。近年来，在国际联合打击下，“伊斯兰国”的领袖巴格达迪及其继承人相继被击杀，促使 该组织向新阶段转型，即提升其分支机构的作 用。151同时，“伊斯兰国”的溃散促使大量在 中东经历过战火的中亚恐怖分子回流，这更加 恶化了中亚地区的恐怖主义本土化、分散化的 形势。
第三，恐怖主义的政治诉求特征明显。中国在中亚地区投资广泛、目标明显，容易受到 恐怖主义的针对。如2016年8月30日，叙利亚境内国际组织“征服阵线”通过指挥“东伊 运”对我国驻吉尔吉斯斯坦大使馆进行自杀式 汽车炸弹袭击，造成严重后果。w
中亚地区的一系列态势，威胁到我国在中 亚的重大项目和人员机构安全，对我国的海外 利益构成了巨大挑战。这也使得我国国内面临 更大的反恐压力，尤其是西北地区的安全稳定 将面临巨大考验。
因此，中亚地区恐怖主义导 致的内外风险联动，是我们在处理外部环境风 险时必须重视的问题。
(三）中亚地区体制转轨的非对称性发展
在国家层面，中亚地区国家政治体制转型 前景不明朗，政局变动较大，会降低中亚地区 的政府稳定性；威权体制与民主的现实矛盾催 生的“可控民主”会产生严重的腐败问题；[7]受政治转型制约的经济转轨会产生系统性的通 货膨胀，这些都会出现系列风险。
第一，政府稳定性问题。政府稳定性体现出国家对其经济活动的政策一致性与稳定 性，国家政权非正常更迭或更迭次数增加都 会导致政策的不稳定。w中亚国家的政府稳定 性风险是随着近年来政治体制转型、社会政 治以及经济资源进人新体制的再分配进程而 出现的。其中，政治权力的不对称性日益明 显，立场和利益的差异分歧使得精英阶层出 现明显分化。中亚各国的决策者以加强总统 权力和低限度改革双重措施来缓解压力，使 宪政程序的政权轮换难以实现，也埋下了政 局变动的隐患。中亚国家政权形势中强权政 治持续与政权更替并存，在周期性“大选年”中多个国家相继展开进行政权更替，各国精 英围绕总统卸任后权力归属问题展开了斗争，其中以哈萨克斯坦最为突出；另一些国家则 是执政精英内部竞争不断，以乌兹别克斯坦
为代表。
第二，腐败问题。中亚国家的腐败问题主 要是由于集权领导人的经济垄断能力导致的。中亚国家在转型过程中，经济市场化进程伴随 着政治民主化，转型一开始就受到大国的外力 的作用。除了吉尔吉斯斯坦外，其他国家原有 集权体制政权的合法性并未被削弱。中亚政治 转型后的集权特性使得政治权力同时具备经济 垄断能力，并能够限制其他行为者进入利益再 分配过程的机会和渠道，[91这使得中亚国家存 在着严重的腐败问题。
第三，通货膨胀问题。在前苏联时期，中亚地区地处独联体西南角的边缘地带，长期扮 演着原材料供应地的角色，经济发展先天不足，货币发行信用基础薄弱。在此背景下，为了保 持货币发行信用，中亚国家在经济转型过程中 实行严格的汇率干预和资本管制，导致货币流 通性差；随着中亚国家政治体制的转型，监管 机制也处于变动中，形成了巨大的黑市投机市 场，[1()|造成严重的货币流通困境。
中亚各国在转轨过程中面临的尖锐矛盾，可能导致各国的政治、经济发展环境不明朗，投资、营商、基建的通道不畅通。各国国内的 各种不安定因素也给了某些域外大国进行介入 的借口，进而导致我国面临的该地区的外部环 境更加复杂。
二、来自中亚地区重大风险的实证分析
本文根据引力模型理论，以中亚地区作 为我国外部环境重要的风险来源，分析我国 在中亚的人员、项目安全与中亚地区自身风 险的关联情况，并进一步判断中亚各国的风 险偏向类型。
(一）引力模型视域下的风险变量
引力模型起源于物理学中牛顿的“引力定 律”，遵循距离衰弱规律。本文在引力模型的 基础上，从中国外部环境领域视角，分析影响 我国在中亚地区人员、项目安全的促进因素和 抑制因素。我们采用的风险变量分为三个层级，包括全球层面的政府效能风险，地区层面的恐 怖主义风险，以及域内国家层面的腐败、通货 膨胀、政府稳定性等。本文选取中国与中亚五 国2003-2018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
全球层面的变量中，政府效能指数影响较 大。政府效能的数值越低，则该国政府的治理 能力和执行能力越低。
域内国家层面的变量有：年通货膨胀率，用来衡量中亚国家经济发展的风险程度，其数 值上升说明该国所有的物品普遍在涨价，经济 风险上升；政府稳定性指数数值越高，表明该 国的政治系统保持动态的有序性和连续性情况 越好；腐败指数指政治体系对腐败的控制能力，其评估数值越低，表明该国越难消除腐败。在 国家层面的指数还包括人口总数、国内生产总 量等。本文中，中国和中亚五国历年来的人口 数量、铁路长度、国土面积、国内生产总值和 年通货膨胀率来自世界银行WDI数据库；政 府稳定性、腐败程度和政府效能的数据来自 WGI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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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层面的变量有：恐怖主义指数用来 衡量恐怖主义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其数值越 高表明该国家面临的恐怖威胁越严重，指数 的数据来自经济与和平研究所（IEP)的年度 报告；两国之间的距离，用两
国的政治、经 济中心的直线距离与两国的交通发达程度的 比值表示两国的空间距离，1111代表中国到中 亚国家地缘战略辐射距离。我们基于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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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com/earth)，度量了北京与中亚5国首都之间的空间距离，并确定 了两国是否拥有共同边界。中亚地区存在的 风险每年都起伏变化，如2010年吉尔吉斯斯坦发生政变，使得政府稳定性指数下降。2014年美军从阿富汗撤离，使得紧邻阿富汗 的塔吉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在该年的恐怖主 义指数直线上升。
大纵深作战理论(二）风险因素分析
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OLS)，使用SPSS 软件分析中亚五国国家风险的影响。在中亚地 区存在的全球、地区、国家三个层面的风险因 素与中国在中亚五国直接投资存量、承包工程 完成营业额和外派人员数量的关联性数据中，若P值小于0.1，则该风险因素对我国的人员、工程安全具有显著影响，而其正负号则分别表 示促进或抑制。
表1中国在中亚五国直接投资存量（O F D I)
影响因素的实证结果
方法
解释变量(1)OLS
(2)(3)
C-(1.131*)-(-13.058***)-(-13.921***) In pop^-0.294 (-1.309)--
In pop，-0221 (-3.926***)-0.228 (-4.13***)-0.247(4714…）
In gdp.0.842 ( 3.685*** )0.543 (12.170***)0.580 (13.699…）
In gdP)l0.180 (2.372**)0.223 (3.385***)0.135 (1.939…）8'ij-0.077 (-0.811 )--CPI—-0.117 (-2.759***)-0.109 (-2.718***)-0.113(-2.905…）In govemmentj,0.109 ( 1.443)0.081 (1.184)0.148 (2.750***)
In corrput,,-0.04 (-0.504)-0.077 (-1.14)-0.32 (-0.572*)
efficiency*0.096 ( 1.088)0.163 (2.227**)0.107 (1.725**)
In terrorism,,0.34 (0.648)0.045 (0.903)-SCO,0.004 ( 0.043)--
Boundary^0.383 ( 3.547*** )0.338 (5.925***)0.305 (5.531***) R20.9130.9100.915 AdjustedR20.8980.8990.905
F-slatistic58.75979.03495.214
注：1.表内数据左边为标准化系数（3 ，括号内为t 统计值表示p<1%, **表示p<5%, *表示p<10% 的显著水平下显著。（下同）
表2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影响因素的实证结果
方法
解释变(4)
OLS
(5)(6)
C(2.782…）
In p〇P rt-0.805 (-3.19***)-0.958 (-4.154***)-0.885 (-4.088***)
In pop”-0.18 (-2.852***)-0.161 (-2.733**8)-0.166 (-2.833***)
•n gdpH 1.571 (6.111***) 1.701 (7.197***) 1.614 (7.365…）
In gdp,.-0.44 (-5.165***)-0.475 L5.612***)-0.456 (-5.773***)
In r,j/ 8 'ij0.388 (3.628***)0.263 (3.217***)0.24 ( 3.253*** )
c p i,-0.145 (-3.056***)-0.17 (-3.737***)-0.169 (-3.717***)
In government^0.18 (0.211)0.086 (1.107)0.096 ( 1.91**)
In corrputj,0.056 ( 0.631 )0.076 (0.937)-
efficiency^,-0.058 (-0.591 )--
In terrorism^-0.071 (-1.213*)-0.062 (1.063*)-0.158 (-1.994**) SC0“0.238 (2.092)--
Boundary^-0.81 ( -6.662*** )-0.652 (-7.378***)-0597 (-9.129***) RJ0.8900.8830.890 AdjusledR20.8710.8860.866
F-slatistic45.27652.09965.015
表3中国在中亚外派人员影响因素的实证结果
方法OLS
解释变量^(7)(8)(9) C-(4.192***)-(5.109***)-(7.761***) In P〇P«-1.730
(-4.735***)-1.748 (-5.692***) -2.016 (-8.124***) In popj,-0.208 (-0.365)--
方法OLS
解释变S(7)(8)(9) In gdpa 2.492 (7.619** ) 2.447 (8.677***) 2.588(10.418***)
In gdp—0.564 ( 1.251 )0,419 (1.871*)0.140(2.050**)
In r^/ 8 'ij0.157 ( 0.849)0.23 ( 1.784*)-CPI,,0.012 (0.112)0.02 (0.27)-In government,,-0.118 (-0.58)-0.155 (-0.826)-
In corrputj,-0.377 (-1.431 )-0.173 (-0.918)-
efficiency 扣0.092 ( 0.452)0.081 (0.475)-
In terrorisnij,-0.081 ( -0.44)-0.226 (-1.493**)-0.232 (-3.409…）SCO,0.336 (0.553)--
男寡妇上坟
Boundary,,0.1 (0.214)--
R20.8430.8360.817 AdjustedR20.7850.7930.798
F-statistic14.35919.74744.572
根据实证结果，影响中国在中亚人员、项 目安全的风险因素有：
第一，就OFDI而言，“政府稳定性”和“共 同边界”这两个变量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东 道国政府的政局稳定以及与中国相邻在保障中 国投资安全时发挥着显著促进的作用。“年通 货膨胀率”这一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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