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我选择做一朵花

2024年2月21日发(作者：鲍鉴)

栀子花开

如果让我选择做一朵花，我愿意是栀子。

一阵暖风，几场细雨，待漫山灿烂的映山红开遍，栀子花开始在初夏热闹的身后悄然含苞、待放。起初，是米粒一般的绿芽，你甚至分不清那是花苞还是叶芽。渐渐地，绿芽有了花苞的形状，绿色的萼托起亭亭的身姿，似一枚翠玉，夹带了一丝丝螺旋状的白。白慢慢替代了绿，象一个少女逐渐褪去清涩，满涨着青春和活力。

在一个朝露晶莹，凉风轻拂的早晨，一片，两片，栀子洁白的花瓣次第开放。不张扬，不傲慢，不清高，也不热烈，她就那么安静朴素地，躲在常年翠绿的叶下，悠然绽放。

童年的这个季节，是一定要呼朋唤友，携着小竹篮上山做采花大盗的。竹篮是妈妈手做的，青青的篾，细细的手把，纤巧的样子，在小伙伴们眼里是最好看的。爬到山顶，一群人就四散零落到一株株栀子花树边。山上的栀子花是简单的，黄色的蕊，质感肥厚的六个白花瓣，就那么直白地暴露在太阳底下，花香馥郁，不属清幽但也绝不媚俗，也是那种简单到令每一个闻到的人都会即刻喜欢上的味道。先采两朵，互相帮忙插在发辫上，做一个人人喜欢的香姑娘，再开始采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不消一刻工夫，竹篮便满了，于是一群人又一路呼啸着在山野掠过。碰到路人相要，也不吝啬随手送上三两枝。也不时能看到侍弄农活的阿姨婶婶还有婆婆们发上插着、衣襟上别着栀子花，满面春风说笑着，与平时相比，别具了一丝妩媚。呵，这样一

个飘香的季节，因了栀子花，故乡就在我的脑海里植入了独特的味道。

栀子不仅好看好闻，也是一味药，这是外婆留给我的纪念。八岁那年栀子飘香的季节，我受了风寒，咳嗽不止，妈妈外婆都急了。后来，外婆不知从哪里讨来了秘方，把栀子花和鸡蛋放一起煮，每天三个给我吃，又配合喝蜂蜜腌制的栀子花茶。一连吃了几天，竟然好了。那个时候鸡蛋还是很紧俏的东西，外婆养了五只鸡，下的蛋自己是不舍得吃的，要给在外教书难得回家的外公带去，那几天的蛋全给了我，却也把我吃厌了，直到现在，都不喜欢吃煮鸡蛋，那蛋的味道却和栀子花和外婆调和在一起，再也忘不了。

现在住的地方离山远了，也能看到栀子花，是林荫道边的绿化植物。浓密的花枝，硕大的花朵，比山上的妩媚很多。只是凑近闻香，总觉和那记忆中的味道不同，但也足慰思乡之情了。

这样的黄昏时刻，我总喜欢沐浴着栀子花香散步，喜欢在洁白美丽的花朵边停驻，听一听那细碎的花语，想一些遥远的往事，那一刻，似乎自己就是一朵安静朴素的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