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23日发(作者:崔峰)
陈钢:跨世纪的绝响“蝶恋花”
作者:暂无
来源:《杭州·生活品质版》 2013年第4期
有人说,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梁祝》。这只演绎着中国式缠绵爱情的蝴蝶,在全世界各地翩翩飞舞了半个多世纪。这曲蝴蝶梦,不仅是爱神抛向人间一朵洒着泪珠的鲜花,更是传承玫瑰浓情美意的爱的续篇。此刻,从钢琴中缓缓流淌出来的缠绵动人的旋律,就是大家熟悉的《梁祝》协奏曲。让我们在这首优美的旋律当中,走进著名作曲家陈钢先生的蝶舞人生。
主持人:王明青 香港卫视副台长、两岸四地高端人文访谈栏目《文化风情》栏目总策划、主持人
嘉 宾:陈 钢 著名作曲家
主持人:陈钢老师,您好!谢谢您专程从上海赶来。
陈 钢: 也谢谢你, 其实我们相聚杭州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主题——《玫瑰与蝴蝶》。这个主题中的一部分——蝴蝶,也就是《梁祝》,与杭州密切相关。
主持人:《梁祝》在杭州是家喻户晓的传奇。那为什么叫《蝴蝶与玫瑰》?蝴蝶一定是老师的《梁祝》, 但玫瑰呢? 我想到您的父亲——陈歌辛先生,他的《玫瑰玫瑰我爱你》。
陈 钢:《Ro Ro I LoveYou》是我父亲陈歌辛1940 年写的一首歌。当时第一个演唱的是姚莉。后来这首歌传到了美国,第一个演唱者是美国的一个爵士歌手Franklin。这是中国第一首在全世界流行的歌曲。最有意思的是荷兰一位很有名的爵士歌手劳拉·费琪也出了张专辑,专辑中最后一首就是她用中文演唱的《玫瑰玫瑰我爱你》。这是我几十年来听到的最舒缓、最柔情的一首《玫瑰玫瑰我爱你》。
主持人:记得您在香港开《蝴蝶与玫瑰》音乐会的时候,把姚莉、潘迪华请到了台上,让我感觉那不仅仅是一个音乐会,还是一场穿越时空、跨越国界的聚会。
陈 钢:它是一次历史的、文化的、情感的聚会。我在美国纽约开音乐会的时候,一千八百人座无虚席,最老的听众103 岁,他带着全家来听。我觉得他们是在寻找一段历史、一种文化,更是在寻找一种情感、一种融合。我为我的父亲感到骄傲,七十年前这朵玫瑰到今天依然绽放,这样一种认可对艺术家而言是最高的价值。所以《玫瑰与蝴蝶》,我想这是一个上海的文化名片。海派文化结出了两个果实:一个《玫瑰玫瑰我爱你》,是中国第一个走向世界的流行音乐;蝴蝶也就是《梁祝》的化名,是我与何占豪合作的作品,也是中国交响乐走向世界的一个标志,这是宝贵的文化遗产。
主持人:像《玫瑰玫瑰我爱你》等很多老上海的歌,可谓家喻户晓。您的《梁祝》也在世界各地传播了五六十年。音乐是可以跨越时空的,这两首经典曲子能勾起很多回忆。
陈 钢:我们中国文化人的命运是和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我父亲和我所经历的是中国很动荡的一个年代。作为艺术家,你经过了这些历史的变迁,会有很多磨难,但你也会得到很多财富。当然我父亲同我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苦难转化为别的东西。但是他不管在任何时候,他一直在歌颂爱情、歌颂春天、歌颂花朵。像《永远的微笑》这首歌,其实非常有意思,它是我父亲写给我母亲的一首情歌。因为我爸爸那时候说我妈妈长得像蒙娜丽莎,有圆圆的、润润的、甜甜的脸。我妈妈送给爸爸一张她微笑着的照片,后面写着:我亲爱的辛,
你不是喜欢看我笑的样子吗,送我的微笑给你作纪念。假如把这首歌放大的话,是一部爱情的交响,也是一部人生的交响,他通过对爱的歌颂,对爱情夭折的预见,希望你永远能够这样微笑。
主持人:虽然妈妈她一辈子经历那么多苦难,可是有爸爸这首歌,有这种深沉的爱,我想她会很欣慰的。而且,每个人可以从《永远的微笑》中体会到自己的情感投射。
陈 钢:音乐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的结构是空旷的,你永远填不满。为什么呢?因为它是三度创作,作曲家是第一度,演奏家是第二度,听众是第三度。听众听它,在不同时候会有不同的联想。所以好的音乐不会定格,观众会永远参与这个创作。作为作曲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在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空旷的艺术世界里面,永远在创作,永远在创造新的人生。
主持人:音乐也有很奇怪的地方,就比方说,《梁祝》可以说是现在中国的一张名片、一个音乐高峰,但这对您的创作也是一个威胁,如何超越《梁祝》对您来说也是很难的事情。我们知道您还创作了《红色小提琴》、《王昭君》等等,但《梁祝》这座高峰对您来说既是一个荣耀,也是攀越的一个压力。
陈 钢: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讲,但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讲,我们其实不需要去超越它,因为我觉得《梁祝》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所以后面我也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像《红色小提琴》是一个特殊年代的很特殊的作品。为什么叫《红色小提琴》?红色是我们花样年华时的一幕朝霞,我们的理想主义;第二句,红色是我们蹉跎岁月里的血色浪漫,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我们带着血还在浪漫;第三句,红色是我们心中永远开不败的玫瑰,这都是我人生的注解。你可能不知道,我14 岁就当兵了,就是陈毅师长,他招华东军政大学,招生条件是18岁。学校给我的肄业证书上写的是14 岁,我就把这个“4”用橡皮擦掉,改成8,再涂点酱油,就混入了革命队伍。结果第二天把我们所有混进去的拉出来,组织了一个青年队。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吃的第一顿饭、唱的第一首歌、穿的第一双鞋,那是一个红色的理想。
主持人:所以您刚说,红色的第一个注解,是花样年华的一幕朝霞。篡改证件,现在想起来挺严重,但是当时那种热情很可爱。
陈 钢:第二句话也是真实的,是蹉跎岁月里的血色浪漫,我一个红小鬼在文革的时候,“啪”一下打到牛棚里了,是音乐救了我。在没有金色、没有阳光、没有早晨的年代,我写《阳光照在塔什库尔干》、《苗岭的早晨》、《金色炉台》。它表现了当时我们需要的时代精神,而且我们现在更需要这种精神。所以在北大演出时,我特别注意年轻人的反映,他们虽然从来没听过,但是也被这些力量所感动。
主持人:在那个年代,各方面不像现在那么美好,会觉得缺乏阳光、缺乏激情,但你写出了《梁祝》这样唯美的曲子。可能真的是“国家不幸,诗家幸”吧!
陈 钢:艺术是很奇怪、很纠结的东西,换句话说,艺术常常写你没有的东西,又想得到的东西,所以艺术永远写梦、写爱。《梁祝》里那种感情也是永远找不到的理想中的情感,所以才那么纯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是那个纯情时代的产物,但它后来又超越了这个时代。它里面也有纠结,是一种普遍性的东西,抗婚、投坟,这是人类命运的一个反射,它已经超越这个故事本身,所以我觉得这个曲子出来以后,故事就退到后面去了。
主持人:面对人类这种最丰富、最细腻情感的时候,其实语言、文字都退到后面去了,只剩下旋律、音乐这个符号。所以老师用钢琴来演奏、用小提琴来演奏,都表达出一种寻梦的美感。
陈 钢:不同人可以有不同的演绎方法,不同的人可以讲一个共同的故事,但从来梦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是艺术者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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