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14日发(作者:松筠)
葫芦僧判葫芦案
——老西宁民间逸闻三则
一
夜半惊魂府门街
青谷儿 黄谷儿 府门街有个大姑儿(……)黑天半夜的抽肠儿 扒肚儿 老张爷过来搭手儿(……)—民谣
案情概述 这则民谣叙说的是发生在西宁古城府门街的一件凶杀大案,轰动全城,见之于当时的《青海民国日报》(记者张有魁)。时光流逝,距今已经六十五年了,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事发1947年冬,笔者十五岁,就读于西宁中学。这件骇人惨案后,吓得长时间不敢走府门街。随着年深日久,也淡出了我的记忆。1985年冬,一次偶然的机会,和文老太太相遇,她是案发家的隔壁,是整个案件的耳闻目击者,给我讲述了她所知道的案情。
府门街(今文化街)是一条东西走向的直街,东头为饮马街,西头为北大街。案发家姓蔡,开一爿碾坊铺(谷物加工),位于街的北侧西段。蔡父早世,蔡母生有一子一女。女为蔡大姑,出嫁后被婆家“休了回来”,闲住在娘家;子名蔡尕全,娶了后马场(今大同街)雷羊头(开一间经营羊的头蹄下水的熟食铺)之女为妻。大姑不安于室,竟然勾搭弟弟尕全,行苟且之事,此事为雷氏女所发觉。姐弟二人合谋杀人灭口,于1947年冬某日深夜,将雷女裸体捆绑于碾
坊,在蔡大姑的厉声指挥下,蔡尕全挥刀向雷女的腹部砍去,在刺破的子宫中蹦出了一个六七个月大的胎儿,接着两个凶手把被害人的肠子等内容物,缠绕在碾盘上面;其间,老不正经的蔡母的姘头老张爷,曾来帮忙料理(即“老张爷过来搭手儿”)。被害人凄厉的喊声,经久不息,惊动四邻。邻居怕惹麻烦,不敢过问,有人偷偷向公安局(亦在府门街北侧中部)报警。警察连夜将凶手逮扑羁押。
从轻发落 残杀无辜、寡母姘居、姐弟乱伦等令人发指的事件曝光之后,古城震动,舆论哗然。对于凶手一致的意见是“国人皆曰可杀!”一审判决为“处以极刑”。然而到了决审的刘院长手里,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刘院长名刘文炜,字寅生(森),西宁市人。曾任甘肃省高等法院推事、时任西(宁)互(助)地方法院院长兼推事 。刘为官清廉,秉公执法,民间口碑很好,有刘青天、刘善人之称。他一贯主张用刑从轻从宽,最后将此案改判为无期,两个凶手逃过了死刑。刘去世后,其亲友有挽诗云“一生只望排冤案 两任从无判极刑”,指的就是此案(引自《青海学人录》37页)。
1949年9月西宁解放,军管会代表在清理监狱犯人时,竟然以“这是旧社会的事,我们不管”,两个残杀无辜的凶犯被释放宁家。老百姓无奈地说“这两个铁鸭鸭(西宁方言 :戴脚镣的重罪犯,走鸭步,故名)命大呗!”
附注:1,案情主要提供人文奶奶,60岁左右,曾为蔡尕全的邻居。文奶奶的老伴姓王,和笔者交谈时,他们家住西宁城中区新民街口水站附近。2,〈西宁城中文史资料〉第10辑,107页“湟滨往事偶拾”邓靖声先生遗文中将此事件定为1945年,系误记。
二
错把“校对”当“校官”
新中国成立之初,政治运动频繁。1955年开展了一场肃清胡风反革命集团的运动(1980年中共中央平反此案),要在机关内部揪出“胡风分子”,和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当时在青海省级某文化单位工作的董君,首当其冲。原因是他在1944年西宁中学初中毕业后,曾一度在国民党青海省党务特派员办事处主办的《青海民国日报》担任
“校对”工作。中国字一字多音、多义的情况比较多,这个“校”字就属于此种情况:第一种读“jiao”第四声,如校场、校雠、校点、校对等;第二种读“xiao”第四声,如校长、校友、校官等。查阅董君档案的人员大约识字不多,“jiao”“xiao”不辨,主观臆断董君是国民党的校级军官。由该单位办公室郭主任,指派都某等三位青年积极分子,连夜去董君的湟中县老家,查抄反动军官的证据。据说三人骑自行车夜行几十里,人困马乏,饥饿难耐,深更半夜到一家农户家讨要了一些泠洋芋充饥,此事成为都青年自诩的“枵腹从公”
的美谈。无根不能生叶,抄家无功而还;又下令查抄董君的办公室。根据董君三十多年后的回忆:他们连夜抄我老家的事,我懵然不知,还在多人的大办公室低头写东西,突然冲进来三位年轻人,为首的都青年用劈槎(西宁方言:刺耳的变音)了的声音,操半不啦子的陕西腔吼道“董某某,举起手来!”我吓了一大跳,乖乖地举起手来,作俘虏投降状。大概是想要搜查我是否带有武器吧,都青年一个人上前对我浑身上下拍打揣摸了一番,然后从我的办公室搜走了一些笔记本。因为查无实据,董君的这一历史问题被挂了起来,不料到了十年动乱(1966-1976)的年代,又被造反派翻腾出来,画影图形,漫画上的董君身着美式装备的军官服,公开张贴示众。岁月流逝,董君已成董老,却获得了优秀的老文艺工作者的光荣称号,才算得到了心灵创伤的一些慰藉。
三
放的什么炮?杀了多少人?
西宁古城昔日放炮报时,已成惯例,据祁承德先生考证大约始于清同治年间。放炮报时,是古城驻军诸营统一作息时间的信号。每天鸣放四炮 :醒炮(6点)、午炮(12)、头炮(21点)、二炮(22点)。故城居民也随炮作息。放炮的把式,名叫炮手,从清末到20世纪50年代大约经过了四代炮手。已知清末炮手姓杨,我们尊为第一代炮手; 杨匏手把手艺传給其外甥王福喜(1886-1938),是为第二代炮手;
王福喜将手艺传给其子王燧明(1912-1974)是为第三代炮手。这一代最为兴旺,王燧明之妹王桂兰也会放炮,是女炮手;王燧明之子王祖荣,小小年纪、耳濡目染,心灵手巧,也会放炮,尝代乃父在大东门放过一次惊天大炮(在大东门城头放午炮时,他将一块城墙的大方砖压在炮口,方圆数百米都受到强烈震动),是为小炮手。1948年美国飞虎队陈纳德将军来青海,由马步芳在小校场(今西大街青海省人民政府北楼)举行露天欢迎会,陈纳德发表演说,王祝三先生担任翻译。笔者时在西宁中学上学,全校师生都去参加欢迎会。给我印象深刻的是,鸣礼炮18响(或21响),这是对陈的最高礼遇。有次同学聚会,因为我和王祖荣君有师生之谊,同桌用餐,闲谈中才知道这次放炮,他父亲王燧明、娘娘王桂兰、和他三位炮手一齐上阵,大炮小炮全都派上用场,以土代洋,上演了一次破天荒的节目,事后颇得上峰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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