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类文本《砸缸的人》申平

2024年1月7日发(作者：杭鸣时)

现代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7～9题。

文本一：

砸缸的人

申平

哐啷！一声响亮，那口大缸便被砸破了。缸里流出来的，不仅是水，还有千古流传的故事。砸缸少年一举成名。

多少年以后，那位少年已进入老年。在当年被称为西京的洛阳城里，在一处简陋的宅院前，他，又站在了一口缸前。

这是一口被金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缸，是他的老管家背着他，同意人家安放在这里的。安放者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张“门状（名片）”就走了。“门状”上的字也很简单：翰林学士王拱辰。

王拱辰，他当然知道。这人在仁宗皇帝时代和自己先后中进士，并因在殿试时勇敢说出考试题目他以前曾经做过，被赐“诚信状元”称号。后来曾出使契丹，以学识阻止战争。在神宗皇帝时代，他也和自己一样，因反对变法，受到王安石的排挤。

上午，王拱辰登门拜访，老管家也曾通报。那时候，他在地下室里正文思泉涌。听到王拱辰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拒见了。一是他的确没工夫，二是他早就知道，现在的王拱辰已经不是过去的王拱辰了。听说他在洛阳最繁华的地段，一直在修建一座豪宅，光中堂就有三层楼高，巍峨壮丽。不怪人说“王家钻天，司马入地”。

现在，司马光绕着那口大缸，驴拉磨一样转了几圈，又伸手去撕被金纸包得紧紧的缸口。但是那金纸很厚，还在缸沿儿上箍了一道铜丝，把金纸绷得鼓面一样紧，人手根本抓不住。推一推，重如泰山，敲一敲，闷闷地没有声响。

这缸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你去，给我找一块石头来！或者，是一把锤子。他转头对老管家下达了命令。

但是老管家却没有动，他嗫喏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君实秀才，人家好心好意给你送来口风水缸，你要砸……不好吧？

不好？有什么不好？他鼓起眼睛问老管家。

这个是聚财的，老管家说，你看咱家，也太穷了吧。夫人有病，都没钱抓药了。

人穷不能志短、乱收东西，非君子之德也！再说，我也得知道这缸里装的是啥呀！

人家说了，十日后方可打开，否则就不灵验了。

以下几天，司马光的生活完全被门外那口大缸打乱了。以前他总是一更睡，五更起，直接到他那间地下室里去编修《资治通鉴》，可以说是心无旁骛。但是现在，那口缸却不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送缸人的用意，缸的内容，都开始让他分心。

而且，自从这口缸安放到他家门口以后，前来拜访他的人不知为什么络绎不绝。

后来他接到京城一位朋友的密札，才知道自从哲宗皇帝继位之后，便由最信任他的高太后辅佐朝政，人们疯传，他即将奉旨进京去当宰相了。

怪不得……

五天以后，夫人不幸去世。也不知道一下子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人前来吊唁，而且人人都不空手。悲伤之中的司马光让老管家把所有的礼品财物都登记造册，一点不动，然后他悄悄把自己家里仅有的五亩地典当了，开始为夫人准备后事。

出殡那天，路两边人山人海，有人竟然喊出了“司马相公”的口号来。

司马光分明感觉到，正有一口无形的大缸，铺天盖地向他的头上扣过来。这口缸比王拱辰放在他家门口那口缸还要神秘，还要危险。这两口缸最后叠加在一起，悬在他的头上，直搞得满腹经纶的他六神无主，坐卧不安。他知道，他必须马上砸缸了。

但是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支持配合他。他想在院子里找个铁器，或者找一块石头，根本就找不到。老管家，还有他的养子司马康，早已带人坚壁清野了。

砸个缸，居然这么难，不然…..不行！这缸非砸不可。否则，我这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凌晨，天刚微亮，官道上就有一个老者走走停停，寻寻觅觅。最后，他怀抱一块石头，一步步走回自家门前，他气喘喘地把石头举起来，对着那口大缸用力砸去。

砰！第一下，竟然没有砸破。石头反弹，险些砸到他。啊，这缸难道真是铁缸？

管他！再砸！哐啷，缸破了……

天亮了，许多人聚在司马宅前看热闹。但见那口大缸里流出来的，果然是黄白细软之物。残缺的缸上还摆着一份礼单，写着一行大字：司马只要清白，钱财自来认领。（有删节）

文本二：

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也。父池，天章阁待制。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中旨。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群儿戏于庭，一儿登瓮，足跌没水中，众皆弃去，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其后京、洛间画以为图。

（摘自《宋史·司马光传》）

7.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小说在开头和结尾都写到了砸缸这一情节，让司马光砸缸的行为深人读者内心，同时也在小说结构上形成呼应。

B.“司马光. ....驴拉磨一样转了几圈”，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描写司马光绕缸转圈的姿态，展现了其思考时的状态。

C.“那口缸却不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写出了司马光真实的心理状态:不踏实，不安稳，不断猜测，无法安心工作。

D.司马光为给夫人办丧事 悄悄典当了家里仅又有的五亩地， 既刻画出他的情深义重，又表现出他对老管家的不信任。

【参考答案】D

[关键能力]分析鉴赏作品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

[选项分析]“表现出他对老管家的不信任”分析错误，司马光悄悄典当家里仅有的五亩地，是因为他认为老管家会不同意，并不是不信任老管家。

8.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小说中“缸”的意蕴，并谈谈司马光砸缸背后的深意。（6分）

[文章主旨]本文取材于清正廉洁的历史名人司马光的相关故事，是一篇历史题材小说。文章告诉我们面对纷繁复杂的各种诱惑，应当保持本心，向优秀的历史人物学习，做到人至老,性终善。

【参考答案】8."缸”的意蕴:

①“缸"是翰林学士王拱辰对司马光的贿赂。（表面义）

②"缸"是当时人们诌媚权贵、追求名利的社会风气的象征。(深层义）

③使缸背后的深意:司马光最终砸缸的决定表现了他对这种社会风气的摈弃,也代表着作者的批判态度。(主旨）

[关键能力]分析文中重要物象的意蕴、小说情节的深意

小说物象的意蕴“三发掘”

物象的意蕴有很多，

有实指义、指代义、双关义、象征义、主题义等，

一般要结合小说的情节、人物、环境和主题来思考。

1.由外到内

2.由实及虚

喻义、情感义。

3.由表入里 先由该物象最表层的意思入手再到其语境义，尤其是深层义物象的作用“五考虑”

1.自身作用 指的是物象作为小说形象的一个组成部分，有它自身独到的由物象的外在特征到其内在精神气质。

由物象的自身意思到附着在其身的虚指意思，如象征义、比特点、作用和审美价值，能够丰富文章的内容。

2.环境作用 一是指物象对时代特点、氛围作了怎样的揭示或暗示，二是指物象对人物活动的具体环境的作用。

3.人物作用 物象衬托了人物品格，突出了人物形象。应格外注意物象本身的特点对主要人物的映衬，如梅、兰、竹等。

4.情节作用 物象往往是组织和推动情节发展的线索物件。物象反复出现，串起相关情节，从而成为全文的线索，兼有使结构更加严谨的作用。

5.主题作用

指物象揭示了怎样的主题

9.请结合全文分析翰林学士王拱臣在小说中的作用。（6分）

9. 【参考答案】

①王拱辰送缸的举动推动了后文司马光砸缸的情节。（情节）

②以王拱辰的腐败衬托司马光的清正廉洁,使司马光的形象更加突出。（人物）

③王拱辰过去的诚信智勇和现在行贿的行为形成鲜明对比，从而引发读者对当时政治环境的反思:是不良社会风气让好人变成了坏人。（读者）（主旨）（环境）

考点：探究小说中次要人物的作用

小说次要人物的作用答题模板：

1. 若是 第一人称 ：

① 是文章的线索人物，贯穿全文 。

② 是文章的叙述者，真实可信。

③ 通过我的 （ 参与、、、事件） ，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④ 通过我的 （ 所见所闻） ,见证了人物品质或精神。

2. 其它：

① 情节：通过次要人物（怎样的行为），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② 人物： 通过 次要人物和主要人物在（哪些方面） 的对比，衬托（反衬）了主要人物 （怎样的） 形象

③ 主题：通过次要人物 （做的事情）， 深化了文章 （怎样的）

主旨

④ 环境：（群像功能）通体 次要群体人物（怎样的）言行，揭示

了 （怎样的）社会背景 /揭示了 （怎样的 人物关系，也可以加上（读者）层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习题拓展：

10.文本一作者借我们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司马光砸缸”巧妙地展开想象，推陈出新，创作出了这篇“故事新编”小说。同样写了“砸缸”，主要人物同样具有中国传统美德，文本一为小说，文本二为正史，二者在艺术感染力上有怎样的不同？请结合作品比较分析。（6分）

【参考答案】①形象塑造上，文本一讲求艺术性和文学性，多种艺术手法塑造的人物形象立体丰满，如既写到司马光坚守节操，也写到他犹疑、纠结；文本二真实客观，以简笔勾勒人物，形象鲜明。

②叙事上，文本一以想象虚构故事，有铺垫伏笔，曲折生动，情节引人；文本二平铺直叙，简约明了。

③语言上，文本一生动传神，如写司马光的心理，贴合人物，入情入理；文本二简洁凝练，给读者留下想象空间。（每点2分，意思对即可，其他答案合理亦可）

课外拓展

以史为鉴 推陈出新

——申平《砸缸的人》

古为今用，以史为鉴，推陈出新，是当下作家创作反腐倡廉作品常常涉猎到的题材。这个题材的写作有两个难点：一是要通晓历史，认定、认准所写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二是要有想象力。历史人物要选取有典型意义的、已有定论的。不典型有争议的，作家不会去选取，除非特别需要。想象力是题材来源于历史而又不是照搬历史，拘泥于历史照搬，则不是创作。想象力可以尽情发挥，没有穷尽。但想象的故事必须是忠于史实原貌的、人物精神的、合情合理的、符合逻辑的。两者融洽为一体，这“故事新编”就有了成功的保障；或许，还会有了新意，有了穿越的通透力。

申平的《砸缸的人》（原载《经典美文》2022年2期，《微型小说选刊》2022年12期转载，《小说选刊》7期转载），就是一篇书写历史题材的小小说。

作者选取的历史人物是《资治通鉴》的作者、大史学家司马光。故事的原型是家喻户晓的司马光砸缸救小同伴的故事。这个故事一方面是夸司马光很有爱心，救人之所急；一方面又夸司马光有智慧，情急之下知道用石头砸缸，水自缸中流出，同伴就得救了。司马光的故事有许多，作者偏偏选取这个，其他的不选，用意若何？看完作品，我们明白了，原来，作者是借司马光小时候的故事讲述一个人是如何从人之初性本善到人之老性终善的。用时下的话说就是不忘初心，忠贞不渝，保持晚节。

要完成主题的归属，想象力是不可或缺的。作品中的另一个人物王拱辰所送的摆在司马光门口的大金缸，就是作者用来托物寄语的“核心情节”。这个想象出来的情节很巧妙，既与原来司马光小时候砸的水缸相衔接，又与此时此地司马光的清贫家境相对应。两个典型环境大相径庭，却又有内在的逻辑关联。王拱辰，与司马光是一前一后的科举进士。王拱辰在殿试时勇敢说出以前曾做过这个题目文章，让皇帝大悦，赐予他“诚信状元”称号。可见这个王拱辰，人之初，也是个实诚人。可他人一阔之后就变脸了，在皇城洛阳的某处风水宝地建了自己的豪宅，单单中堂就三层楼高。老百姓拿他与司马光对比：“王家蹿天，司马入地。”王拱辰这人，自己阔了也就算了，可他还不忘“匡正”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廉者，要扰乱他的心智，要拖他下水（这是作品主题开拓的一大亮点，不光写了他的腐败，还勾勒出他的灵魂）。金缸用金纸包裹，铜线扎箍，你司马光不是会用石头砸吗？你砸来看看？王拱辰太小看司马光了，正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任你王拱辰声威显赫也好，舆情助阵也罢，司马光丝毫不为所动。人性的执拗终究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的牢不可破的金缸最终还是被司马光砸破了——虽然比小时候要多用些力气，露出它本来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