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禅人生中的“疫”与益
1965年,加里·斯奈德、艾伦·金斯伯格和菲利普·韦伦暂别凡尘杂念,行走在塔玛佩斯山上,冥思苦想。在此番或曰作环山行禅的旅途中,他们既是诗人,又是佛学生。他们依循佛教传统以顺时针方向经行,哪儿的自然风光让他们眼前一亮,他们就在哪儿择定仪式并逐一施行:以佛教、印度教的咏唱、诵咒、念经、祈愿等形式。
在1992年的一次采访中,斯奈德鼓励后来的经行者们能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富有创新力。采访最后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或许他原本还想说道说道他们仨选停的地点吧。
税收新政策 经行,是指出于特定目的,围绕神物进行庄严的旋回往返的活动。这一古老的仪式植根于世界上诸多文化。那么在现代的语境下,它的意思是什么呢?
斯奈德解释道:“要诀是你得用心,得行动,一边走、一边停,一心一意。它不过是人类驻足欣赏风光——同时也是审视自身——唯一的爱的一种方式。”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研究生院师从斯奈德学习诗歌。他教会我,人类察觉并能阐明自己在哪、周围是什么,有多么的重要。这也是生物地域主义所倡导的观点。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英文教授、摄影师大卫·罗伯特森效仿斯奈德,推行环山绕行。他会带着学生前往塔山作短途旅行,以纪念斯奈德、金斯伯格与韦伦。1998年3月里寒冷的一天,我彼时的男友、现时的丈夫和我一同参与他组织的长达14英里的上山、下山旋回往返徒步,途中我们会停下来诵念相同的佛教、印度教咒语、经文,在1965年三人朝圣的十个地点祈愿。罗伯特森此举意在让戴维斯分校里学习荒野文学课程的学生离开教室而深入风土。该门课程以斯奈德的诗歌为一大特色,因此让学生去一趟塔山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雾气里弥漫着加州湾月桂的浓烈气味。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我们在雾气中翻越一座又一座青翠的山坡、穿越一片又一片的加州栎、花旗松、北美红杉。终于,我随大部队穿过了最后一片丛林。这也太难熬了,即便我身体强壮、酷爱徒步。但是,我终得一窥历史的真容、重走先驱者之路、重念他们诵读的经文,我的每一滴汗都没有白流。尽管如此,我仍有疑惑:我不信佛,这些咒语如何报验于我?我们用得上这些咒语吗?我们去了解佛教徒、践行他们的传统以示敬意,这就足够了吗?我向同样不是佛教徒的罗伯特森请教。他说,他绕行塔山而得以与大自然联系在一起,这是他为自己创造意义的一种方式。
1965年人类首次发起塔山行禅。随后,无数的人也来绕行塔山,正如罗伯特森以及他的学生(包括我)那样。人们喜欢管这一活动叫“环塔行”。塔山是湾区人所敬爱的母山,与戴厄波洛山、无莽汉山屹立于大地之上。她高耸入云、大气磅礴。尽管湾区人可能身处不同的地方,但她总能让我们谨记自己在哪、自己是谁。她是如此让人心驰神往,“环塔行”遂成为当地传统。
2020年是艰难的一年,原因是多方面的,不用说也知道全球蔓延的流行病是其中之一。2020年末,我的丈夫、17岁大喜爱远足的儿子和我已经困在家里几个月了。整个夏天,我们一块利用意外获得的时间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山里露营、远足、自助旅行。但到了冬天,我们哪儿都去不了,只得躲在家里发慌。我们每年都要到约书亚树国家公园与朋友共度美好时光,一块“走个过瘾”。这是我们的“朝圣之旅”,我经常这么说。可是,由于北加利福尼亚州的第三次封禁,我们今年无法成行了。我在戴维斯城的小屋子内来回踱步,像极了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狼。寒冬里的日子黯淡的很,我长期羁绊在一个地方,无力做些什么改变现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再这样下去,没准哪天心气就给耗没了。
元旦环塔行活动召集:经过一天的通告和几位热爱冒险的小学友的不懈努力,我们通力朝起暮落
策划了一场纪念2021年1月1日的旅行,希望藉此为新年奠定基调。新的一年一定会比上一年更好孩子长高方法——我们是如此热切地为全人类期盼着。
小学友保罗和珍妮戏称这趟环行旅程为“环保限停”。这其实是源于三个事实的三个字——新冠肺炎流行时期人与人之间随时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必要地“保”持社交距离;一月份的日照时长非常有“限”;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三藩市大幅削减了“停”车位的数量。
于是我们从距离山脚半英里的潘托尔护林站出发。我们下了车,在车前挤成了一块,道路一侧一时少了点“剩意”。大卫·罗伯特森借我一串木制的念珠项链和绣有花纹的绸缎披肩。这是他到日本的大峰脊去了解当地古老的绕行礼仪的旅途中购得的。它们是久经沙场的环塔行者,浑身上下沾满了汗渍。我穿上礼服,向大卫和加里的师徒情谊致敬,向他们为宣扬人地合一重要思想而施行教化所走过的长路致敬,向生物区域致敬。
路上的车辆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四处寻找着停车位。我们吟诵一段咒语,或曰陀罗尼,祈求消弭灾祸。尽管这并非我们的文化传统,它却是斯奈德等贤者开启绕行的方式。鉴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它看上去是那么的合适;我们希望在漫漫人生路上求得安康,但也礼敬去年所遭遇的种种苦难,只求在未来能一一避开它们。
斯奈德在他的《塔山绕行》一诗中曾用浓厚笔触描绘“凸石环”。它是一副什么模样?我们早已憧憬多时。跨城来到老矿道后,我们便径直前往。
我们最后找到了吗?并没有。但是,我们在一岩石圆阵处停了下来,静静驻足,沐浴在寒冬里的阳光中,呼吸着迎面吹拂的雾气,观赏着风中摇曳的枯草。少年厄文和罗斯虽陪着我们,但却和我们闹起了别扭。
靠近石泉市的地方,我们看到某蛇纹石峭壁一处被悉心装点,一旁摆着祭品:玫瑰花瓣、松木枝、松果仁、柠檬和酸橙混杂在一起,被摆成了一个圈。我们仔细端详着这块圣地,想是有人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来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只好到这儿来祈求了。在这里,我看到了更多人类需要和大地建立联系的证据。
中午,我们一路跋涉前往附近的观景点,准备在那儿一边享用野餐,一边欣赏风光。我们走近一棵参天的花旗松,靠近察看才发现它已变成一座树形的粮仓:橡木啄木鸟在树上啄出了成百上千个小洞,并用橡木子将这些小洞填满,将其改造为它们的食品储藏室。高大的针叶树与小鸟儿群之间竟然存在如此紧密的联系,我很惊讶。
在观景点,我们欣赏到了滑翔伞运动员壮着胆儿在空中轻盈舞动,这真的是太酷炫了。我们目送他们飞跃悬崖,朝着斯汀森沙滩方向飞去。我们和他们聊天,保罗对这项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真害怕他会一把抓住滑翔伞运动员身上的安全带,随他们一块跃入空中。
在经历过近乎一年不能自由走动的生活以后,你会发现,当你重新走在外面的世界时,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崭新,甚至是美妙。斯奈德说,1965年他们在塔山上选停的地点,只感觉“……像是在与山的灵魂嬉戏,而别无奇特之处”。我们的一个小学友就是抱着这样一个游客的心态在这天剩余的时间里漫步前行,一不小心就偏离了既定的经行路线。棒球服配什么裤子
吃完午餐,我们漫步走在石泉道上,沿路行至戏剧山。这是一个大型的露天戏剧院,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由公共资源保护团所建造。像是有人施展了魔术,三个蓝草音乐家出现在我们俯视的舞台,调试着乐器给我们演奏着乐曲。我们坐下,细细品味今年以来首次听到的现场奏乐。我的双臂自上而下竖起了鸡皮疙瘩,似乎是定数——一个充满希望和可能的新的开始——在震颤着我们全身。我们竟然如此有幸能够感知到它。我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评课表
直到临近傍晚,我们才前往西点客栈,一路欣赏着落日余晖,沉醉在北部湾、东部湾的壮阔景致中。孩子们向我们展示如何在保持社交距离的情况下自拍,咔嚓一声,我们用拍照的形式纪念此次远足中最为美妙的时刻。然后,我们来到马特·戴维斯道,启程返回潘托尔,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在黄昏中抵达了停车“剩”地。为庆祝今天的旅途一路平安,我们向彼此及大山致谢词。致词完毕,旅途圆满结束,天也刚好彻底地暗下来了。
我们迫不及待地钻入车中,启动车子往家里驶去。
我们看着地图,只稍作思考,便起身给瓶子里灌满水,心怀探险精神启程出发,由此开创了一个新的家常活动。疫情肆虐,但我们远离病毒侵扰,在自娱自乐中增强了身心健康。我们亦得以置身于塔山的自然风光与壮美景致中去感悟自身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我们要注重体悟事物之间的联系,不仅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包括自身与周围大事小事的联系。特别是在这人人自危的时代里,这显得尤为重要。
凝望着车窗外的夜空,我感到我们与繁星是一体的,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呀。我是如此的渺小与微不足道啊,但又是与它们紧紧相连在一起,在交叠的思绪中,我透过望远镜欣赏着这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