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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布农族祈祷小米丰收歌的发声意义■朗蔚•玛拉斯拉散(中国艺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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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p祷小米丰收歌pasihuthut是台湾布农族为祈祷小 W米能丰收所吟唱。目的是借着最好的声响传达 上天,祈求今年小米能丰收。其声响特殊性受到瞩 目。靠吟唱者(1〇~12人)的默契,从第一个音开始 到最后一个音结束,中间不能间断Ci没有固定音高、固定节奏、固定拍子,必须配合起音的声部,其他各 声部衔接在相对的位置,一起渐渐上行,提升音高。直唱到最高、最响亮、最美的声响。布农族称为圆满 (hisosiling),也就是天神满意的声音为止。吟唱的整 个过程,皆以无字义结构为“歌词”,每一音色都是 以母音发音。以明德部落为例,4个音色分别以母音 “u”“e”“i”V’发出声响。究竟这些发声与仪 式之间有何关联?这些发声具何意义?
均码
仪式的效果从具身认知理论emhodiMl cognition theory的视角,说明是透过身体的感受而产生认知的 模式。祈祷小米丰收歌执行的好不好,最重要的关键 是“吟唱者的感觉”,是否“觉得”整个听接动态过 程顺利、是否达到了圆满。反之若是过程“感觉”不 好,贝I J认为这次浙祷)吟唱效果不好。身体感受产 生的认知,成为重要的价值判断关键。启动身体认知 机制,让身体感产生的意义(make of n)。也 就是当吟唱者在吟唱的过程中,感觉彼此衔接得很顺 利,感受到有十足的控制力跟注意力,则将会认知此 次
仪式是有效的(天神喜悦了)。
■天人合一的本质
祈祷小米丰收歌的起源传说:一位布农族人独自 在山中行走,突然听见了好听的声音前往去探寻,发 现原来是瀑布的声音,便参与应合(另外版本是听到 蜜蜂的声音)。之后带回部落练习,献给天神。意外 发现当年小米的收获特别丰盛,布农族的心意获得天 神喜悦。从此之后,当每一年在小米播种之前,以此 声响献给天神。一般在传统布农族历的一月撒种祭
欠奸•^含202卜2(minpinan)到二月间拔祭(manalo)期间举行,长老 决定日期后,必须慎选族中最优秀的男子8~22人来担 任代表人(吟唱)的工作。在屋外小米田,围圈双手 交叉置于后背,中间放置小米,开始吟唱祈祷小米丰 收歌,启动吟唱便不能间断。完毕,再将圆圈队形 (双手围圈的队形不能散开)慢慢移至屋内将小米将 会收人仓中,表示天神已悦纳,今年的小米丰收。
祈祷小米丰收歌就是布农族人hunun与天dihanin 相融的具体方法。布农族部落的宇宙观,是把宇宙分 为三界:布农族语中的dihanin(天)、hrnnun(人)、hanito{灵)。对“布农”概念而g’祈祷小米丰收歌的 经验,不是8~22人的事(挑选出来演唱的男人),是 整个“人”布农bimun界的事情。“布农”就是人类 的代表。祈祷小米丰收歌是人与神之间沟通的桥梁,意念传达的通道。借着声响,众人合力层层往上,堆 叠攀爬,如同打造天梯一般,唱到最高音。当吟唱到 神喜悦的声响,布农族称为圆满hisosiling,声响
便戛 然终止。
■声响来源:身体
zanox
祈祷小米丰收歌的发音是为了产生声响,而不是 为了产生歌词。从布农族吟唱的身体来观察,布农族 在吟唱祈祷小米丰收歌时使用身体是为了产生不同的 音色,目的是让进行方式能够丰富,声响听起来更有 层次。例如mahnsgna(1音、高音)是一个气息需要 比较长的发音,且需要高亮、持续的声响,所以利用 身体气息、口腔肌肉选择一个能够控制且适合高音吟 唱的发音声响。而manda(2音)需要用更多的喉音产 生共鸣,要在所有的声响当中,很特殊地突破合唱的 声线,让吟唱伙伴能够迅速地听到信号。用比较扁口 形的发音,可支持特殊喉音发音的需求。mahcmkm (3音)是两边互相承接,选择一个能使声音快速融入 的发音母音。最后一个lanisnis (4音)是比较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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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音,它的功能表示一个循环的完整,所以当4音出 来的时候,会带来稳定的安全感。因为是最低的声 音,所以会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的身体感受,来选择发 音的口形。各地区布农族,其4组音色所对应的母音 发音是不一样的。例如台东延平地区吟唱mahosgna (1音、高音)的年轻人说:“我们不是唱u,
也不是 唱e,我们老人家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声音,好像‘i- u’,觉得很好听i”。在吟唱的身体性感受,是基于创 造声响而不是创作歌词。传统民谣中不少将身体动作 发出的声音融人歌曲里的例子,如劳动号子。布农族 也有将身体发声融入歌曲里面,如背负重物歌、下山 歌madluma。其中将布农族人背负重物行走山路时,呼气调节的声音融入在吟唱中。而其中的动机与概念 并不是为了填词,而是为了调节体力,整齐动作。
音色编制3~4人为一组,唯独manda(2音)是独 自一人,吟唱时发出较多的喉音为特色。从声响的事 实呈现,当marnla(2音)音出现的时候’用频谱分析 仪器实测,发现泛音列明显地增加’超过自然五倍泛 音,造成了厚重、共鸣、多重、回音等的特殊声响。而泛音使得共鸣共振更多,泛音声响可引发不同的知 觉,可以使人感受到另外一种觉察(awareness),能 够将一般状态下无法感受到的强烈感动、灵视和情感 涌现出来。这些强烈的经验不会自动发生,也不是每 个接触泛音的人都能体验到。感受会突然的来临,进 入另一种真实感受。
究竟祈祷小米丰收歌“歌词”的概念从何而来?从文献指出布农族有3种唱法,分别是虚词、实词与 虚实相衬。小米丰收歌是属于虚词唱法。然而,“词”是语言工具文字的意涵,特别是指“中文”。“虚词”与“实词”相对,又叫作“助词”。较早还叫 作“虚字”或“助字”,是汉语词的一个大类。这类 词本身不能表示一种概念,它们是语言结构的工具,也就是“语法成分”。而布农族本身为口传族群,并 无文字。从语言、文字、文学等脉络看,用“歌词”的语言结构工具来解释布农族传统歌谣的发音自然是 不成立。“歌
词”用法乃是因研究者认为(祈祷小米 丰收歌)是“歌”,唱出来的发音就是“词”,是基于 观察形式而赋予意义’并非从脉络中获得。
■声响形式:无言歌
歌曲中无字面意义的词,不仅布农族有,在台湾 其他的原住民歌谣中也常常出现。虽然词的用法、发音的系统不同,但台湾原住民音乐学者都表明这些看 起来字面上没有意义的词,不能视为无意,反而有其 更重要的意义存在。阿美族音乐研究者巴奈•母路认 为,阿美族人吟唱歌曲,这些看起来无字义的词,在 日常生活中是不被使用的,唯独在唱歌的歌词中出 现,足以证明有其意义存在,故认为应该用“衬词”padded lyrics代替“虚词”。陈俊斌以台湾东部地区 阿美族、卑南族吟唱时习惯的“naluwan”“Haiyang”非祭典性歌摇为例,认为要跳脱从文字方向的思考,以“声词”vocable来表示,突显以单纯的音节形式存 在的本质。明立国认为,这些不表示意思的“发音 词”并不是没有意义,因为它的意义已经在约定俗成 的文化中赋予。就如布农族祈祷小米丰收歌pasihut- but、饮酒歌misav、背负重物下山之歌maciluma等等 这类型的歌,纵使没有歌词,但是大家都^清楚这是 什么歌。
然而从身体感受观察祈祷小米丰收歌发出来的声 音,与这三者有不同之处。小米丰收歌当然不是“衬 词”,因为其中没有主要的实词为帮衬对象。祈祷小 米丰收歌与陈俊斌讨论的“声词”也不同,首先祈祷 小米丰收歌是祭典进行时所吟唱的,而陈氏所讨论的 是非祭典歌谣(布农族在非祭典歌谣有存在“声
词”)〇其次布农族与阿美族、卑南族的语言发音系统 不同,从声词上区分,亦见各系统,陈所举例的 “naluwan”“Haiyang”的声词用法,并不会出现在布 农族传统歌谣中。最后,明立国以“发声词”举例,是比较符合布农族人之吟唱祈祷小米丰收歌词属于 “发出声音”的概念。但却不能将布农族饮酒歌misav、背负重物下山之歌maciluma与祈祷小米丰收歌pasi- hubut都归于同一类。祈祷小米丰收歌发声词用法与 使用的场合,和饮酒歌misav、背负重物下山之歌 maciluma完全不同。前面两者包含了子音的使用,而 祈祷小米丰收歌则完全是母音,前者属于生活性的歌 i番,后者则禁止在生活当中使用。
无字义发声词,在台湾其他的原住民族当中可 见,学者们认为这些看似无字义的歌词,具有其重要 意义。然而在声响上,是布农族特别为祈祷小米丰收 所创造的,独一无二。其来源是根据自然界的声音融 合人的声响所创造出来的,不仅在布农族当中没有相 同的,在台湾原住民也没有唱法声响类似的,其特殊 性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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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目的:遇见神
布农族使用无字义歌词是有其特殊的身体感受与 意义。巴奈•母路以阿美族祭仪歌谣为例,认为祭仪 歌谣无字义发声词的使用,是一种与“神灵沟通的语 言”。巴奈援引阿美族耆老黄贵潮的观点:“这一类 以母音为主的阿美族歌词形式,是一种与神秘世界 nakawa-kawasan(神灵)特殊对象所唱的歌词形式。”“如果有歌词的话,随便念出或唱出这些歌词,恐怕 会招来鬼神造成无谓的麻烦和灾难”。陈俊斌则引证 Hanslick纯音乐的角度,用以欣赏无字义发声词,其 母音的变化配上音符的长短所构成乐音的运动。这些 发声词不仅具有文化脉络的意义,亦可从音乐声响的 事实获得审美体验。余锦福从基督教会之宗教的角 度,认为祈祷小米丰收歌“无言音乐”歌唱的模式,是具有宗教意识。无言唱法将象征意义与咏叹声融 合,透过无言有序的声音与当下吟唱的经验,会让人 认识(超然的启示)“现实”。而这个“现实”是指 祈祷小米丰收歌的目的;用声响祈求天神保佑来年的 小米丰收。也就是说,透过这种特殊的声响与身体经 验结合,能达到遇见天神的事实。祈祷小米丰收歌原 本的目的,就是透过声响能够传达给天神。钟明德以 Grotowski 的“艺乘”Art as vehicle观点,简 g之 就是以祈祷小米丰收歌此仪式性的艺术,作为修行身 体工具。借着反复修炼、重复动作,垂直提升,达到 身证圆满的境界。“乘”不仅有“搭乘”的意思,也 有佛教当中“小乘”的意思。与一般学者研究不同,钟明德全身投入的身体经验以“身体书写”的研究方 式,亲自参与吟唱祈祷小米丰收歌,并将感受、反思 忠实的记录於田野笔记、工作日记。关于小米丰收歌 的发音,记录亲身感受如下:
“没有歌词,或者母音作为唯一的‘歌词’:祈祷 小米丰收的歌除了使用〇、E、I、U等母音之外,没有
任何‘歌词’。语文性的歌词通常有表达或传达知、情、意一亦即,作为人与人沟通的作用。0、E、I、U等母音很难在社会沟通上扮演有力的角色。因此,当歌者全心全力在发出这些延续至少一口气的母 音时,他的思绪无法活跃在知、情、意的传达上头,相反的,思绪会慢慢地沉淀下来,甚至进人一种‘无 心’(no-mind)的状态:佛教如台北县中和市的大 华严寺传唱的‘华严四十二字母’,以及印度教著名 的‘AUM’咒语,都属于母音或‘种子字’的修行法 门,亦即,没有字义的声音反而较容易令唱者进人无Forum
26久技癔含2021-2我或圆满之境。美国音乐学者高德温(Joscelyn Godwin)写道:‘如同Demetrius之前说过的一母音歌
曲有种特质,特别适合用来赞颂诸神’。”
■结语
left是什么意思综合上述,如果单从“歌词”的意义来理解祈祷
小米丰收歌的发声,将会失去最重要的核心知识。声
响的创造是祈祷小米丰收歌里面最核心的概念。布农
族祈祷小米丰收歌之特殊声响,与他族不同,与布农
族内其他歌曲也不同,获得世界瞩目也是因其特殊声
响。从祈祷小米丰收歌的被发明的目的来看,独特声
响是具有意义的,就是要遇见神。布农族创造祈祷小
米丰收歌时考量的是声响,其神话源头也直指布农族
听到好听的声响(瀑布声、蜜蜂声)与和之,进而产
microblog生祈祷小米丰收歌。使用非与人沟通之声、非日常生
活之声,强调其特殊的对象。综合运用身体之肌肉、
口形、气息控制发出声音使声响的客观事实造成了泛
音列共鸣的审美感。更在一次一次的仪式举行时,通
过主观与客观的经验,印证仪式有效的事实。有效经
验会被流传成为文化,若祈祷小米的经验毫无用处则
不会传下来。如学者费孝通“所谓那套传下来的办
法,就是社会共同的经验的累积,也就是我们常说的
文化。文化是依赖象征系统和个人的记忆而维护着的
社会共同经验。”
可以确认,布农族流传下来的不只是一首歌’身
圣诞狗狗电影体感受的研究可看出留下来的是一个珍贵的身体感受
经验,通过布农族创造的特殊声响可以遇见神。灸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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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乡民间音乐在舞蹈创作中的重要作用
■曾庆龄(广东江门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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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是中国著名的华侨之乡,同时有着“中国 曲艺之乡(粤剧)” “中国舞蹈之城”等美誉,这里是著名舞蹈家戴爱莲先生、音乐家李凌先 生等诸多名家的故乡,艺术文化底蕴深厚。民间音 乐历史悠久,种类丰富,民间音乐和舞蹈创作的结 合,对传统文化艺术的发展和传承有着积极的作 用,希望更多的舞蹈创作者关注民间音乐,把传统 民间音乐和舞蹈创作有机地结合起来,传承经典, 保留特色,发扬光大,树立文化自信,把中华传统 优秀文化推向五湖四海。
江门亦称“五邑”,广东地级市,是粤港澳大 湾区重要节点城市,位于珠江三角洲西部,濒临南 海,毗邻港澳。江门“侨”文化突出,被誉为“中 国第一侨乡”。江门市辖蓬江区、新会区和江海区3 个市辖区以及开平市、鹤山市、台山市和恩平市4 个县级市。这里人杰地灵,名家辈出,是著名舞蹈 家戴爱莲先生、音乐家李凌先生等诸多艺术名家的 故乡,有着“中国曲艺之乡(粤剧)” “中国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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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城”等美誉。江门侨乡民间音乐历史悠久,种类
丰富,其中台山广东音乐(国家级传统音乐)2006 年入选国家级非遗名录。任何一位出色的艺术创作 者,尤其是舞蹈创作者,都不应错过如此优秀的民 间艺术瑰宝。通过剖析侨乡民间音乐的特质,阐述
侨乡民间音乐和舞蹈创作之间的关系和作用,为舞 蹈创作者打开“另一扇门”,有利汲取创作灵感, 使创作的作品更“接地气”,便于观众接受,也有 利于传承、发扬传统文化,提高文化自信。以下分 3个方面阐述侨乡民间音乐在舞蹈创作中的重要 作用:
■侨乡民间音乐的特点
a fire hydrant江门侨乡民间音乐文化历史悠久,在长期的历 史演变过程中(尤其是在明清时期随着沿海经济的 蓬勃发展),渐渐形成了极富特色的地方艺术文化。 江门侨乡的民间音乐以民间歌曲为主,曲调明快,
波士顿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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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 C Van Tongeren , Overtone Singing : Physics and Metaphysics of Harmonics in Eiisl and W est (F u sica , 2004).[8] 汪明辉,潘英海a m i 台邦•撒沙勒.台湾原 住民族文化历史记忆委托研究报告建置计划布农族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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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rignal Religious Musicsgnal Religious Musics
(Taipei , 2004).[11] 陈俊斌.“Naluwan Haiyang -台湾原住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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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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