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主义视角下网络流行语“凡尔赛文学”传播分析

第12卷第7期

2021年04月

Vol.12 o.7

April 2021

消费主义视角下网络流行语“凡尔赛文学”传播分析

王馨艺，严宇桥

（，

北京师范大学北京 100875）

摘要：“凡尔赛文学”作为2020年度的十大网络流行语之一，其本身带有解构的意味，且天然

体现了“凡学家”和“拆凡达人”两个不同的阵营。“凡尔赛文学”为何而起，归根到底是中等

收入体对自身身份产生认同焦虑，其背后反映的是消费主义视角下社会心理的流变。“凡尔赛

文学”的解构行为，映射出大众消费文化与主导文化的对撞与角力。

关键词：“凡尔赛文学”；拟剧理论；解构；消费主义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07-0063-02

二、“凡尔赛文学”与拟剧理论

2020年，“凡尔赛文学”一词爆火，频频在热搜

拟剧理论由社会学家戈夫曼提出，这一理论也

出现，“凡人凡语”和“拆凡达人”成为在舆论场

角力的两种角。以微博博主@蒙淇淇77为代表

被称为自我呈现理论。

拟剧理论认为，人们在社交的过程中就像是

的“凡学家”遭到广大网友的讽谑，抵制“凡学家”

通过自己的言辞、表情和动作等符舞台上的演员，

的“拆凡达人”也迅速从微博转战豆瓣、朋友圈等

离真实生活更近的场域。各大主流媒体或者自媒体

号互动来建构和管理自身在他者心中的形象。与

布鲁默等人更符号互动论之前的代表学者库利、

在全网平台集体“玩梗”，无人不谈“凡尔赛文学”，

戈夫曼的研究重点在于注重研究符号的表意不同，

更将“凡尔赛文学”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凡学”

［1］

为何而起？为什么以“凡学”为代表的消费符号可

“互动”

。

以成为被炫耀乃至被追求的符码？在这样的消费文

比起一般的炫耀，“凡尔赛学”往往以自贬自

化导向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社会现实与身份政治？对

损的口吻进行叙述，并不直接进行炫耀，而是在言

上述问题展开深入探讨，有助于了解消费主义时代

外之意中抬高自己的身份和价值。这种形式在对

人们的精神状态和心理诉求。

拟剧理论的归类中可被定义为“误解表演”和“理

一、“凡尔赛”的起源与发展

想化表演”，即使别人产生错觉的表演行为和集中

“凡尔赛”一词于2020年11月在全网爆火，截至

展现自我理想化形象的表演行为，夸大自己的身份

11月14日，微博“凡尔赛文学”词条共有超过10万

和价值，“凡学家”的前台展现着高档消费品，但

条讨论以及5.9亿阅读量。起源于豆瓣小组的“凡

他们的后台却可能充斥收入压力和中等收入体的

尔赛文学”实现“破圈”的过程，走入大众文化的

身份认同焦虑

［2］

。

领域。

在“凡尔赛文学”主要出现的空间内，戈夫曼

“凡尔赛”一词源于法国的凡尔赛宫，象征着贵

的“观众隔离”理论受到互联网时代的挑战，以往

族气质和惊人财富。《凡尔赛玫瑰》是一部以法国

理想的自我呈现状态难以再现，发布在社交媒体上

大革命为背景，讲述一位女性的浪漫爱情故事的漫

的言论往往会被成百上千的陌生人浏览，这些人并

画。创立豆瓣“凡尔赛学研习小组”的@小奶球

不会顾忌情面，有时会选择戳破“凡学家”前台伪

正是看过《凡尔赛玫瑰》，才将“凡尔赛”与假装谦

装的表演，露出不受欢迎的后台真相

［3］

。“凡尔赛文

虚、委婉炫耀的说法方式联系在一起。对于“凡尔

学”一词被创立的初衷是为这种套路化的炫耀方式

赛文学”的定义以及普通分享和刻意炫耀的分野，

下定义并总结特点，“减少这种具有外部性的炫耀

有“凡学”四要素来概括这类现象：第一，先抑后

文体出现……而不是刻意营造一种虚伪的、代理的

扬；第二，明贬暗褒；第三，自问自答；第四，灵活运用

自我感觉良好”。

第三人称视角。具备以上四个特点，则基本可以被

三、消费主义视域下的社会心理与身份认同

判定为“凡尔赛行为”。

“我们的人生以两种爱为贯穿的主轴，第一种是

值得注意的是，“凡尔赛文学”本身是对这种

对两性之爱的追求，第二种是对世人之爱的追求。”

刻意炫耀行为的嘲讽称呼，因此这一词语本身具有

纵观“凡尔赛文学”的炫耀内容，主要在财富、爱情、

解构和反讽的意味。比如同时期类似的“拼单名

能力这三个范围徘徊。正如阿兰·德波顿所说，我们

媛”，“名媛”这个词到了现代已经不是单纯的褒扬，

渴望得到这两种爱，其中“世人之爱”更是将自己

更多具有“交际花”的意思，而与“拼单”组合则

的价值判定以他人的评价作为坐标系，把自身自信

加重了讽刺意味。“凡尔赛文学”也是这样，原本这类

的确立建立在他人认可、欣赏的基础上。“凡尔赛文

刻意炫耀的话术并不能被称为“文学”，将其与“凡尔

学”中常出现的第三人称夸赞，实际上是虚拟的“他

赛”连用，更能表现其中浮夸肤浅的消费主义话术。

者”身份，主体身上具有的特质要在他者的注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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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探讨

被发掘，身份认同本身具有社会属性。。在此情况下，中等收入

按照葛兰西的理论，“世人之爱”作为一种普者内部也发生分化，一部分在经济压力下坚持以物

世价值，暗含着文化霸权主义的话语。这种霸权“以的价值标榜自我身份价值，成为不讨人喜欢的“凡

其特有的话语建构方式宣扬其所在阶级的价值观学家”；另一部分识破消费主义的陷阱，又无力从资

与意识形态，使其他体的话语游离于大众媒介之本的漩涡中抽身而出，干脆自嘲为“打工人”，与消

［4］

外而被动选择沉默，逐渐接受认同其传播思想”费主义话语相对抗。然而这些体的发声并非要

。

［9］

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大众传媒被资本控制的当下，其宣扬的价值观正

是消费主义价值观，通过广告、偶像等方式引导受众

进行消费，统治阶层通过市民社会以消费符号标榜

身份与阶层的理念植入人心。

几年前，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被网友讽刺

地称为“年轻人的奢侈品启蒙教材”之一。创作该

部作品时，作者身价骤升，几乎一步踏入中等收入

体的高层，过上优渥的生活。因此有些人认为，他的

文字的目的不是表达什么，仅仅是展现和炫耀他知

道的奢华生活，标榜他已成为一个消费主义的忠实

拥趸，这也正是文化霸权主义在个体之上的体现。

观察网络上的“凡尔赛文学”，“凡学家”通常都拥

有中等收入体白领的身份，有相对可观的家庭收

入，但中等收入体本身是一个被建构出来的概念，

与其他阶层的分野较为模糊，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

念。而且中等收入体的焦虑程度较高，其进一步

向上流动的可能性较小，却要承担下沉的风险，这样

的生存状况威胁了他们的地位，迫使他们向外寻求

各种方式来建构自身的价值

［5］

。 贾梦珂.拟剧理论视域下“凡尔赛文学”的自我［2］

消费社会利用中等收入体的身份焦虑，以消

费符号为麻醉剂，短暂地麻痹社会的痛点，在市场

增量趋于饱和的形势下，过剩产品和市场的总消费

能力存在根本矛盾，资本方迫切需要打造一种新的

价值观念，倡导存量市场中的买方购买自己并不

需要的产品，包裹着文化外衣的消费主义应运而

生

［6］

。因此“凡学家”一边谦虚一边自夸的矛盾

表达和对各种名牌物品的高谈阔论，实际上是对他

人目光和自身价值的在意，借助网络空间来延伸身

份认同的边缘，期待得到更多回应和赞许，其特点

就是买方已经不再满足于实际生存的需要，而是追

求资本建构出的虚假消费欲望的满足，把占有、消

费更多物质财富、高档商品作为人生的价值尺度和

终极意义

［7］

。

而大众对于“凡学家”行为的反感并不是毫无

预兆的，从2020年初开始，“996”“后浪”“内卷”“阴

阳人”“拼单名媛”等一系列新的网络流行语出现，

这些流行语共同指向劳资矛盾。2010年后，中国经

济增速从高速增长转变为中高速增长，经济增速变

缓，出现经济下行状况，多个行业发展遇冷，与其相

关的产业也大受影响

［8］

。

为了保证企业的利润，有的企业职工的劳动时

间不断延长，出现“996是福报”等说法。与此同时，

上升的通道变窄，中等收入体也存在收入下降的

风险，“返贫危机”成为高悬在中等收入体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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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集体抗争”的目的，只是借此寻自身归属

的网络族，以及表达对某些现状的不满，最终的

阶层危机仅仅回归成为一种亚文化。

四、结语

无论是“凡学家”还是“打工人”，都是网络亚

文化体为自身打上的标签，游离在大众文化之外，

但从中能窥见在消费主义语境下这种区隔存在的愈

演愈烈的趋势。本文无意对消费文化作出道德批判，

只是客观呈现“凡尔赛文学”流行背后存在的社会

心理以及身份认同问题，它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网络

社割裂现象，而这也是亟待研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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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馨艺（2000—），女，辽宁大连人，本科在

读，研究方向：戏剧影视文学。

严宇桥（1996—），男，河南郑州人，硕士在读，研

究方向：文化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