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背景下的值班律师制度的困境与破解

第

30

卷

第

1

期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Vol.30

o.1

2021

年

2

月

JournalFeb

of

Chongqing

CollegeElectronic

of

Engineering

2021

D01

:

10.13887/.2021

（.5

1

）

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背景下的值班律师制度的困境与破解

郑仪

（

武汉大学法学院

，

湖北武汉

430072

）

摘

要

:

值班律师对于我国来说是舶来

U

,，

经历了十多年的演进

值班律师制度已于

2018

年写入我

国

《、

刑事诉讼法

》

。文章梳理了

但我国学界和司法实践中对值班律师的定位

角与功能仍有较大分歧

&

值班律师制度在我国的演进过程

，

并对域外值班律师制度进行考察

,

以期发现域外值班律师制度的共

性

。

并对其在我国制度设计和实践中产生的困境进行检视

，

针对我国值班律师功能扩大化和角见证

人化的问题提出破解思路

&

关键词

:

值班律师认罪认罚；

；

（

见证人化

法律援助

中图分类号

：

D915.3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67

4

-

5787

20

21

0

1

-00

19

-0

4

1

我国值班律师制度的产生与发展

了法律援助工作站

，

并派驻值班律师

，

为被羁押

的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帮助

，

例如北京等地已经

2006

年

8

月

，

我国开始尝试探索建立法律援

助值班律师制度

，

此举意在促进我国法律援助体

实现了检察院法律援助工作站全覆盖

&

咽

系与国际接轨

，

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被确定为值

班律师制度项目试点地区

，试点项目自

2006

年

9

2

比较法视野下的值班律师制度

英国值班律师计划分为两种

，

一种是面向被

2.1

英国值班律师计划

羁押在警署里的公民服务的警察局值班律师计

月

14，

日正式启动

&

在初期探索阶段

我国的值班

律师主要体现了律师值班的字面含义

&

2014

年

8

月

，

《

关于在部分地区开展刑事案

划

，

另一种则是面向在治安法庭里等待刑事审判

的被追诉人的法庭值班律师计划

，

由政府支付工

资的律师为他们进行法律咨询和协助讥

件速裁程序试点工作的办法

》

第四条指出要

“

建

立法律援助值班律师制度

”

，

这是我国第一次在

法律文件上明确提出建立值班律师制度

。年

2017

英国值班律师可以由私人律师或者公设辩

8

月

，

专门针对值班律师的

《

关于开展法律援助值

护人担任

,

值班律师进行

24&

小时不间断值班

申

请值班律师帮助没有财产状况

、

犯罪性质等限制

班律师工作的意见

》，

出台

在司法解释中确立了

我国值班律师制度

，

标志着值班律师制度进入了

全面推进阶段

&

2018

年

10

月

26

日

，

新

《

刑事诉讼法

》，

颁布

值

班律师制度被写入了新刑事诉讼法第三十六条

&

条件

,

任何被逮捕并被羁押在警局或者应警方要

求协助警方进行调查的公民

，

都有资格申请值班

律师帮助

&

只要受助人要求值班律师进行服务

，

警察必须传达这一需求并由呼叫中心为其分配

自此

，

值班律师制度进入法典化阶段

。

“

2018

年

，

全

律师提供服务

&

值班律师可以通过电话交谈或面

谈的方式进行服务

，

其决定因素主要有案情的严

重程度

、

当事人是否处于弱势状态

（

如未成年

、

患

精神疾病等

），

若警察有特别要求律师也将会予以

国看守所累计安排法律援助值班律师会见犯罪

嫌疑人

、，

被告人

53

675

人次

解答法律咨询

100

612

人次

&

有部分地方已陆续在各级检察院设立

收稿日期

：

2020-10-17

作者简介

:,

郑仪

（，

1995

—

）

女

武汉大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刑事诉讼法

，：

研究方向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30

20

考虑叭法庭值班律师计划是指每次开庭前都会有

一位值班律师被派往法庭值班

，

为那些既没有委

托辩护律师但又不符合法律援助条件的被追诉

人提供法律帮助

,

这种帮助多为咨询性质

,

被追

诉人既可以在审前向值班律师咨询法律问题

,

也

可以在审后要求值班律师对法庭作出的裁判进

行解释

，

并讲解相关的救济权利和途径叫

2.2

加拿大法院值班律师制度

在加拿大

，，

设立值班律师主要是为了能向更

多的人提供更多简单法律服务

，

从而降低法律援

助成本

。

在许多案件中

，

尤其是那些可以早早达

成协议的案件中

，

值班律师可能是当事人所需的

唯一律师

。

以安大略省为例

，

安大略省的值班律

师办公场所由法院提供

，

专职律师和私人律师均

可担任值班律师

。

值班律师每年都需要和地区办

公室或者诊所签订聘任合同

，

接受专业的培训

。

在刑事程序中

，

值班律师主要在批准逮捕

、

法院

庭审阶段提供服务

,

值班律师工作内容主要包括

提供法律咨询和相关法律信息

、

控辩交易

、

协助

申请

、

进行法律援助资格审查和转介等

。

安大略

省值班律师的服务有及时性

、

简易性

、

普遍性的

特点眛

2.3

日本值班律师制度

在日本

，

处于侦查阶段的犯罪嫌疑人无法获

得国选律师提供的法律援助

，、

因此日本律师协会

便捷

和地方律师协会为了弥补这一缺陷

，

便建立了值

班律师制度

°

最先是九州岛的律师联合会在

1990

年借鉴英国经验设立了

“，

值班律师服务计划

”

到

了

1992

年

，“

值班律师服务计划

”

已在

52

个地方

律师协会获得设立

，

并得到全国律师协会的推广

实施典

日本值班律师分为

“

待命制名簿制

”

和

“

”

。。

“

待命制

”

指律师协会根据律师本人的意愿制作

排班表并安排值班

，

值班律师在事务所待命

，

一

旦被限制自由的嫌疑人提出要求

，

当班律师即去

警署与嫌疑人会面

。

后者指将自愿值班的律师编

制成册

，

遇有需求时依次与律师联系

，

由能够前

往的律师提供帮助叫值班律师在与犯罪嫌疑人

第一次会见时提供的法律咨询服务是免费的

，

但

值班律师并不必然为被追诉人提供免费的辩护

服务

，

在审判阶段值班律师可以作为国选辩护人

参加庭审

。

3

值班律师角功能的应然向度

3.1

域外值班律师制度的经验借鉴

通过比较英

、

加

、

日三个国家的值班律师制

度

，

可以得出法治发达国家值班律师制度具有以

下共性

。

第一

，

值班律师的服务具有以下特征

：

（

1

）

应

急性

。

值班律师为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被追诉人提

供即时服务

，

正如有学者所说

值班律师

“

犹如医

院急诊科的大夫

，

能第一时间为孤立无援的被追

诉人提供法律咨询和意见

”

问

。

（

2

）

无偿性

。

受助者

无需给值班律师支付费用

，

值班律师的津贴由国

家支付

，

是国家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重要方式

。

（）

3

普遍性

。

值班律师提供服务无需审查受助者

的经济条件和案件性质

。

第二

，

值班律师制度是法律援助制度的组成

部分

。

值班律师服务最大的特点在于普遍性和应

急性

，

狭义的法律援助是针对贫困者或重罪者等

特定体的较高水平

、

有针对性的法律服务

，

两

者各有优势

，

共同构建了完整的法律援助制度

。

3.2

应然向度

—

—

应急性法律服务提供者

各国确立值班律师制度的出发点都在于让

被追诉人能及时的获得最低限度的有效法律意

见

，

因此

，

各国值班律师的工作任务都是提供及

时

、

普遍的法律服务

，，

可以得见

在角功

能方面

，

提供应急性法律服务的值班律师与委托

辩护律师和法律援助辩护律师之间存在明显的

差别

。

值班律师制度以

“

应急功能

”

为核心

，

是应急

法律服务提供者的角叫为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被

追诉人提供第一时间的法律咨询服务

，

且通常情

况下并不出庭参加辩护

而应急性法律服务的特

点是服务方式及时灵活

，

服务内容较为简单普遍

，

它与要求高质量

、

有针对性

、

长期跟踪服务的有

效辩护属于不同的范畴

。

4

值班律师制度在我国的发展

4.1

制度设计层面

—

—

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背景

下

值

班律师功能扩大化

认罪认罚从宽制度是在我国刑事案件数量

增多的现实需求与司法资源有限的矛盾中产生

的

，

具有提高司法效率

、

节约司法资源的功能

。

这

第

$

期

:

认罪认

0

从宽制度背景下的值班律师制度的困境与破解

21

一制度得以运行的前提是被追诉人的认罪自愿

性

，

而律师参与则是自愿性保障的必要条件

。

值

班律师在认罪认罚案件中需要充当

“

诉讼程序的

监督者

””

和

“

量刑幅度的协商者

典我国刑事辩护

律师资源较为稀缺

,

被追诉人委托律师的意愿不

强积极性不高

，

法律援助律师资源更为紧张

，“

且

申请审批程序较为繁琐

，

门槛较高

。

因此

,

要实现

认罪认罚案件律师参与全覆盖只能另辟蹊径

，

值

班律师制度便是在此时开始得到全面推进

，

其存

在的一大原因便是化解认罪认罚从宽制度适用

的正当性争议

。

作为一项独立制度

,

域外的值班律师旨在为

被追诉人提供最低限度的应急性法律服务

,

以实

现

“

最初一公里

”

的全方位保障

％

而我国值班律师

制度是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和刑事速裁程序改

革的背景下

，

作为配套制度发展起来的

％

其所面

临的是我国被追诉人缺乏委托辩护的积极性

，

同

时有限的律师资源又使得法律援助辩护时常缺

席的境况

。

制度设计者希望值班律师能够提供与

辩护律师类似的服务

，

期望能通过值班律师制度

实现以低成本且高覆盖率的有效辩护

，

因此我国

值班律师制度便逐渐脱离了值班律师最初的样

貌

，

产生了功能扩大化的问题

％

4.2

实践结果层面

—

—

认罪认罚案件中值班律

师见证人化

《

刑事诉讼法

》

第一百七十四条规定

：

“

犯罪

嫌疑人自愿认罪

，

同意量刑建议和程序适用的

,

应当在辩护人或者值班律师在场的情况下签署

认罪认罚具结书

。

”

《

关于开展法律援助值班律师

工作的意见

》

也明确规定犯罪嫌疑人签署具结书

时应有值班律师在场

％

可见制度设计者更为重视

值班律师

“

程序监督者

”

的功能

，

但实践中值班律

师最终演变成为被追诉人认罪认罚的见证人

，

为

公权力机关的行为合法性站台

，

而忽略了被追诉

人真正的需求

。

也就是说值班律师的存在仅仅是

为了宣示诉讼程序的合法性

％

甚至在有些情况

下

,

值班律师事实上同检察官

、

法官等司法工作

人员构成了某种

“

司法共同体百七十四条

”

成为一种配合或

辅助司法权力规范运行的存在％

5

我国值班律师制度困境之破解

5.1

明确建立二元体系的法律援助制度

值班律师作为应急法律服务提供者

,

其提供

的法律帮助在范围

、

深度等方面都与有效辩护不

同

，

或者说二者形成互补关系

％

也就是说值班律

师仅仅是国家为被追诉人提供的一种最基本的

公共法律服务

，

是低于辩护标准的最低限度的有

限法律帮助

，

是

半个面包总比没有强

”

的价值权

衡

㈣

,

我们不可能期待值班律师深度介入和全程

参与案件

，

否则国家的法律援助体制将不堪重负

％

值班律师制度的广泛建立使得我国的法律

援助体系从单一模式走向了二元发展道路叩

。

这

与域外法治发达国家的做法相一致

，

构建繁简分

流的二元法律援助体系可以更好地适应犯罪多

发和犯罪轻型化形式下的新需求

，

优化司法资源

配置

,

提高司法效率

，

同时更广泛地保障人权

。

在二元体系的法律援助制度下

，

值班律师制

度适用于所有案件

，

由值班律师为没有委托辩护

人的被追诉人提供第一次的法律服务

,

并根据具

体案件的难易程度以及被追诉人的具体要求

，

来

判断是否需要申请法律援助律师

，

如果无需申

请

,

则由值班律师继续为其提供后续服务

,

如案

情复杂或被追诉人情况特殊需要辩护律师

,

则由

值班律师协助申请法律援助律师并完成交接

％

明

确二元体系的法律援助体系还要求我们从国家

法律法规的层面明确值班律师

“

应急性服务提供

者

”

的角

,

并对值班律师和法律援助辩护律师

的适用情形

、、

范围

工作内容

、

值班律师与辩护律

师之衔接等具体问题做更进一步的细化规定

％

5.2

值班律师见证人化之破解

5.2.1

值班律师的介入时间问题

如前所述

,

值班律师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中

最重要的价值在于保障被追诉人的自愿性

，

并在

量刑协商环节为被追诉人争取最大利益

,

从这一

功能视角出发

，

值班律师介入诉讼的时间越早起

到的效果越佳

,

但目前我国法律对于值班律师介

入认罪认罚案件的时间点却规定得模糊不明

％

而

实践中出现值班律师见证人化的问题

，

更是说明

在实践中发挥作用最大的是

《》

刑事诉讼法

第一

：“，

犯罪嫌疑人自愿认罪

同意量刑建

议和程序适用的

，

应当在辩护人或者值班律师在

场的情况下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

。

”

也就是说值

班律师往往是在犯罪嫌疑人已经认罪之后才介

22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30

入诉讼程序

，，

作为见证人为控方的程序正当性提

供支撑

。

新

《

刑事诉讼法

》

第三十六条规定了约见制

度

，

这一制度的重要功能是在被追诉人需要的时

候由值班律师及时提供法律咨询

，

以明确认罪认

罚的相关权利和后果

，

从而保障其认罪自愿性

％

本条规定虽较为简单

，

但已是十分具有突破性和

创新性的规定新

，

希望此后能有更多的值班律师介

入刑事诉讼早期阶段

。

但我们也能看到在实践

中

，

很多犯罪嫌疑人为了表现

“

态度良好

”

，

寻求

律师帮助的积极性非常低

，，

因此笔者认为可以考

虑在犯罪嫌疑人首次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时候强

制安排值班律师为其提供帮助

，

从而更好地保障

人权

。

5.2.2

值班律师权利的合理扩张

“

在值班律师的权利配置上

，

我们应当跳出

(

一体化

)

的思维

，

将值班律师的角定位与诉讼

权能适当分离

。

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了辩护人的

职责和辩护权

，

但这并不意味着只有

*

辩护人化

’

才能扩大其权利

。

”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

“

阅卷权

在本质上应当是被追诉人的权利

，

律师的阅卷权

来源于被追诉人

％

伴随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推

进

，

应将阅卷权回归被追诉人本身

”

㈣

，

如此赋予

值班律师阅卷权便有了理论基础

％

2018

年修改后的

《

刑事诉讼法

》

也明确了值

班律师制度发展的方向

，

其中有两条相关条款较

为重要

，，

一是在第三十六条增加了

“

约见制度

”

要求办案机关告知犯罪嫌疑人

、

被告人有权约见

值班律师并为约见提供便利

；

二是第一百七十三

条第三款规定

：

“

人民检察院依照前款规定听取

值班律师意见的

，

应当提前为值班律师了解案件

有关情况提供必要的便利

。

”

这为值班律师了解

案件情况提供了权源

％

希望今后的相关司法解释

和实践中

，

能明确所谓

“

必要的便利

”

之内涵

，例

如是否包括阅卷

、

核实证据等内容

％

5.2.3

相关配套措施的完善

第一

，

从值班律师角度来看

，

需要强化对值

班律师的内部激励与外部监督机制

％

(

1

)

值班律

师是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背景下实现律师帮助全

覆盖的主要力量

，

其工作强度与责任与日俱增

，

但值班律师津贴却不尽人意

，

付出与回报不平

衡

，

因此需要提高值班律师的内部激励水平

提

升其工作动力

，

(

2

)

值班律师服务质量的评估以

办案机关的反馈为重要的参考依据

，

因此很多值

班律师不愿与公权力机关

“

树敌

”

，

使得律师帮助

形式大于实质的情况时有发生

，

必须要设计科学

合理的考评机制

，

完善外部监督

，

以保证值班律

师服务质量

，

第二

，

从公权力机关角度来看

，

《

刑事诉讼

法

》

已经展示出了对值班律师的权利进行合理扩

张的趋势和要求

，“

因此公权力机关必须摒弃

值

班律师仅起到见证作用

”

的老旧思维

提升自己

的服务意识

，

统一全国做法

，

为犯罪嫌疑人约见

值班律师以及值班律师了解案情等提供便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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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