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中夫妻共同债务法律类型的理解与适用

《民法典》中夫妻共同债务法律类型的理解与适用

《民法典》中夫妻共同债务法律

类型的理解与适用

王礼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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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民法典》关于夫妻共同债务的法律类型有三种：家事代理之

债，夫妻合意之债，债权人善意之债。家事代理之债与夫妻合意之债

属于通常夫妻共同债务，是夫妻共同债务的典型形态。债权人善意之

债属于特殊夫妻共同债务，是夫妻共同债务的延伸形态。三种不同形

态共同债务的适用对象、评判标准、举证要求、清偿责任各不相同。

正确理解《民法典》三种不同性质的共同债务，对全面把握夫妻共同

债务的法律体系，正确适用法律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民法典》 家事代理之债 夫妻合意之债 债权人善意

之债 理解与适用

法典由高度抽象性法条组成，理解法律条文不能囿于字面文字表述，

要挖掘法条中的真正内涵。把法律条文转化为司法实践，需要以法条为基

础，以理论为媒介，用理论嫁接法律与司法，使司法中的疑难问题能够在

法律上到答案，使法律中蕴含的法理能够在司法中“安家落户”。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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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礼仁，中国法学会婚姻法学研究会理事，曾担任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婚姻家庭合议庭审

判长十余年。

司法实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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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法研究

笔者根据我国《民法典》关于夫妻共同债务的规定，结合有关法理阐释

《民法典》中夫妻共同债务的法律类型与司法认定，以期对正确司法有所

裨益。

夫妻共同债务的类型，是对共同债务的类型化区分，按其不同性质划

归不同类别。由于不同学者对夫妻共同债务的认识不同，其划分标准亦不

尽相同。传统理论上的夫妻共同债务的类型的划分标准，主要有“一元论”

与“二元论”。“一元论”又称“用途论”，即以单纯的“用途”为标准，

认为夫妻共同债务只有一种类型。持“用途论”者，又分为单一的“生活

用途”标准与“生活生产（经营）用途”标准两种不同观点。持“生活用

途”标准的学者认为：“夫妻共同债务是指夫妻双方或一方在婚姻关系存续

期间为共同生活需要所负的债务。”持“生活生产（经营）用途”标准的

①

学者认为，夫妻共同债务是指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双方或一方为维

持共同生活需要，或出于共同生活目的从事经营活动所引起的债务。也有

②

学者对夫妻共同债务进行抽象概括后，列举其具体范围，表述为：“夫妻共

同债务，是指夫妻双方因婚姻共同生活及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履行法定扶

养义务所负的债务。一般包括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为解决共同生活所

需的衣、食、住、行、医等活动以及履行法定义务和共同生产、经营过程

中所负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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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论”则以“用途”与“合意”为标准，将夫妻共同债务界定为

两种类型。“二元论”者认为，夫妻共同债务不能仅仅考虑“用途”，还要

考虑夫妻是否形成“合意”。如有学者提出：“认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债

务属于夫妻个人债务还是共同债务，考虑两个判断标准：（1）夫妻有无共

同举债的合意。如果夫妻举债系双方共同意思表示，不论该债务所带来的

利益是否为夫妻共享，该债务均应视为共同债务；（2）夫妻是否分享了债

务所带来的利益。尽管夫妻事先或事后没有共同举债的合意，但该债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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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③

滕蔓、丁慧、刘艺：《离婚纠纷及其后果的处置》，法律出版社，2001，第18页。

马原主编《新婚姻法条文释义》，人民法院出版社，2002，第309页。

民事审判第一庭编著《婚姻法司法解释（二）的理解与适用》，

人民法院出版社，2004，第2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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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法典》中夫妻共同债务法律类型的理解与适用

生后，夫妻双方共同分享了该债务所带来的利益，同样视为共同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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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关于审理涉及夫妻债务纠纷案件适用法律有关

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新解释》）出台至《民法典》颁布后，出现了一

种杂乱的“多元论”，即不同学者从不同角度将夫妻共同债务分为三种、四

种、五种等若干不同类型。但从“多元论”的不同分类看，实际上是将

“二元论”中的“用途”与“合意”进行分解。比如认为夫妻共同债务可

分为三种类型者，则是除了夫妻“合意”外，将“用途”一分为二（用于

日常生活与用于共同生活、共同生产经营）。分为四种类型者，除了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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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途”一分为二外，亦将“合意”一分为二（共同签字与追认）。至于将

夫妻共同债务分为五种类型者，主要是增加“基于夫妻双方共同意思表示”

为独立类型，实际上是将夫妻“合意”之债一分为三（共同签字、追认、

共同意思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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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述夫妻共同债务的类别中，“一元论”过于狭窄，无法准确反映夫

妻共同债务的范围。“多元论”主要是从共同债务的具体表现形式上划分，

其分类缺乏科学性。“多元论”实际上是“二元论”的变种，本质上属于

“二元论”。

相对而言，“二元论”反映了通常夫妻共同债务的基本类型，故为学界

通论。但“二元论”仍具有局限性，不能囊括夫妻共同债务的所有形态。

尤其是《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

释（二）》（以下简称《婚姻法解释二》）出台后，如何保护债权人这一问

题所引起的司法混乱和理论分歧至今尚未解决，怎样界定保护债权人的合

理范围，已成为当前法学理论与司法实践必须解决的当务之急。为此，有

必要在“二元论”基础上，寻解决保护债权人的衡平规则，构建夫妻共

同债务的科学体系。

从《民法典》看，夫妻共同债务属于三元标准，按照三元标准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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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蒋月：《夫妻的权利与义务》，法律出版社，2001，第206页。

2020年6月27日，第5版；周虹、王铮：《夫妻债务案件的共同诉讼类型研究》，《法治论

坛》2020年第2期。

汪家元：《我国民法典夫妻共同债务规则评析》，《东方法学》2020年第5期。

刘兴燕、王晨：《民法典关于夫妻共同债务的规定（律师信箱）》，《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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