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所维系的那段感情
荠菜在今天的年轻人眼中或许显得那么寒掺,由于远离了那个缺衣少食的饥饿的年代,他们已经无法理解上辈人对荠菜的深深的情感。当他们带着迁就的微笑,漫不经心地懒洋洋地挑起几根荠菜的时候,他们是想不到自己的母亲面对着荠菜时那种欢快的心情的:“提着篮子,迈着轻捷的步子,向广阔无垠的田野里奔去。嫩生生的荠菜,在微风中挥动它们绿色的手掌,招呼我,欢迎我。”面对同一事物,两代人感情完全不同。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时代变了?其实如果他们略微留意,主动去和自己的母亲沟通,就不会再以不理解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挖荠菜时那专注的神情的。
就像文章的作者对荠菜有着深厚的感情一样,我的父亲母亲对于他们生活的那个年代的往事也常常念念不忘。在我的记忆里,有一次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吃饭的时候,母亲对着我们说:那几年挨饿的时候,连顿红薯都吃不上,真是穷啊。父亲立即笑着接日说:那是啊,穷的没的吃,所以偶尔捞到一顿我都能吃一斤多。于是母亲也笑着说:你也真是胃口大啊。父亲点点头:当然了,我是壮劳力啊.整天干活呢。我知道他们的忆苦思甜只是此时面对着满桌仁盛的饭菜有感而发,那过去的事情已经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了永恒的烙印。
我听着,也想像着他们经历过的一切。虽然我不能想像他们是怎么把难以下咽的糠菜塞到肚子里的,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他们怀念那些充饥的饭菜是因为曾经依靠它们的支撑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
我没有勇气重温那个整日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年代,所以我敬佩从那时走过的我的父母。他们并非大人物,他们活得也是如此的艰难,不过他们活得是如此的伟大。我同样理解作者对于荠菜的依恋之情,饥饿的滋味的确是很难受的,它在作者的意识里留下了如此清晰而又恐惧的印象。那母亲失神的哀愁的目光对作者心理的震撼也是如暴风雨般的;那葬菜对于她就好像伸向落水人的那根竹竿,是拯救生命的。因此普通的荠菜在饥饿的作者眼中是那么的可爱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当作者的儿女们以迁就的心情对待养菜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翻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两代人的沟通是需要相互努力的。如果我们能够用心去体会上一代的生活,我们就可以和亲人们共同营造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而不是在两代人的隔膜中生活了。
感受的差异
张洁呼唤两代人之间的沟通和理解。但往往一代人,甚至同一个人境遇不同,也会导致感受的差异。(今古奇观》里有则故事说:
宋代某位宰相晚年被抄家人狱,最终沦落为乞丐,后被一好心的老人接到家里去,每天吃大米白面,很是美味可口,他便问老人生活为何如此阔绰,老人笑着说,这些米面可全是隔壁相府里扔出来的垃圾。凡是从阴沟里流出来的白花花的米饭,老人便都淘出来晒干,结果有几十个大缸之多,足够十来年的吃喝。原来这相府正是这位落魄宰相以前的府邸。因而两人烯嘘不已,感慨万端。
假若换了这位宰相当权风光之时,他决对体会不到这时的心情、感受,以及吃大米白面的甘美。正是从这一意义上说,简单的说教绝对代替不了亲身的体验与感受所以寇川的艺妾有诗曰:“一曲菱歌一丈续,佳人犹自意嫌轻。不知金梭与银线,几时寒窗织得成。”
所以两代人理解的偏差、感受的无法认同,是任何人都无可奈何的事。正像被封为土的郭子仪对一位为其新王府筑墙的老工匠说,“要筑得牢固一点,以防根基不稳,住不久长”。而老工匠说他“盖了这么多府邸,还没见过有一个能住到三世的呢,往往是物是人非”。郭子仪受震动很大,便去教育各房子孙:富贵不常在,一定要永振家风。可结果呢?只有两代,郭府便转入异姓之手。所以世事往往如此。
作者视莽菜为患难救命的老朋友,儿孙们却不过当它是一种普普通通的野菜而已,这其中很让人感慨。而更有甚者,大藏书家毛晋视为连城拱璧的枣木书板,儿孙却拿来劈柴煮茶喝,还一再埋怨不好烧。黄丕烈心爱的藏书被不肖子孙卖掉,以致扰得先人魂魄不安,故有“中山鬼哭”的传闻。
由此看来,感受是因时因地因人而不同的。这又不仅仅是时代的差别,呼唤理解只是一种要获得别人认同与尊重的要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