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墙

从柏林墙到柏林墙：三部德国电影中的冷战历史机核GCORES

今天看了羅罡老师的文章《夏潮、鼓声、美丽岛：回顾《还愿》

那个时代的台湾左翼运动》后，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三部德国电影，

而这三部电影正好反映了德国社会在上世纪70年代到九十年代的事情，

所以决定拿来跟大家说说。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同盟国将德国划分为四个军事占领区，

由美、英、法、苏四国分别管理，德国首都柏林也被依样划分为四块。

1948年，美英法三国占领区合并，并于1949年在合并地区成立了德

意志联邦共和国，民间俗称“西德”；而苏联也于同年在所占的德国

地区成立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民间俗称“东德”。

1961年8月，东德开始在与西德的边境线上架起铁丝网，随后，

这道由铁丝和砖石组成的“墙”演变成由由瞭望塔、混凝土墙、开放

地带以及反车辆壕沟组成的“墙”，自此，德国真正的分裂成为两个

国家，而柏林墙也成为东西方冷战的一道重要标志，直到1990年6月，

柏林墙才被拆除。

在这三十年的时间里，同一片土地上的德国人却被迫生活在两种

制度之中，其中的悲欢离合很少有人能了解。而我今天要为大家介绍

的三部德国电影，则能够让我们从不同角度去了解这个分而又合的国

家，在冷战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混乱年代《巴德尔和迈因霍夫》（1970~1979）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由美国深陷越战泥潭所引发反战浪潮迅速

扩散到全球，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在资本主义国家内开

始迅速蔓延，“向左看齐”成为这十年中资本主义国家的潮流。

而这场潮流也衍生出了几个著名的极端左派武装组织，在亚洲，

出现了由一流高材生所组成的“日本赤军”，不断的搞劫机、、

刺杀等互动，甚至为了声援巴勒斯坦而在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利达机

场制造屠杀事件；

日本赤军核心领导层

在欧洲，由工人和学生组成的“红色旅”在意大利诞生，并且制

造了一系列的、暗杀、爆炸等活动，受其影响，在被称为“西德”

的联邦德国也出现了一支极左武装力量，这就是以巴德尔和迈因霍夫

为首脑的“城市游击队”，并且在1970-1979年间制造了一系列恐怖

活动。

1978年5月13日，意大利前总理莫罗被红色旅杀害

影片《巴德尔和迈因霍夫》用将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长描述了这个

极端左翼组织是如何在十几年间成长、壮大、陷入混乱并直到毁灭的

全过程，几乎可以说是一部“巴德尔、迈因霍夫组织”的录片了。

在片中我们能够看到，这些有着大好青春的年轻人们，不断投入

到“闹事-被镇压-被抓-释放后搞暗杀-被通缉-被抓-越狱-杀人-爆炸-

被击毙、自杀”这条死亡路线之中，他们就像野草一样，用鲜血换来

死亡。但支撑他们的是什么？是必胜的共产主义吗？不，他们很多人

根本就不知道共产主义是什么，他们甚至根本没什么坚定的信仰，那

他们还为什么继续着这种疯狂的事业呢？

我觉得正是冷战这桶血水为这些野草般的生命浇灌了疯狂的力量，

东西方意识形态的对抗从冷战上升到热战，越南战争所引发的反战潮

流让那些身处社会底层无法正确释放自己荷尔蒙的青年们变得疯狂，

他们同情弱者，天真烂漫，觉得资本家是一切不公正的罪魁祸首，他

们以为反抗政府就是共产主义，但渐渐的他们迷失了，他们发现世界

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从暗杀政府

官员到炸政府大楼再到无差别杀害平民，最终使自身从一个理想

化的反抗组织沦为了恶魔般的恐怖组织，从而走向了灭亡。

其实，纵观那个时候全世界所星期的各种武装组织，都逃不过这

部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同样的命运，它很好的代表了那个时期的世界，

让我们看到了在意识形态的冷战热斗是如何冲击着各个角落的年轻人，

并造就出一个混乱的年代。

压抑年代《窃听风暴》（1980~1989）

时间进入八十年代，全世界极左思潮逐渐销声匿迹，经济开始复

苏，资本主义世界开始蓬勃发展，冷战中的双方开始在经济政治上拉

开差距，西德进入了经济全面发展的快车道，而一墙之隔的东德（民

主德国）却如同它的宗主国苏联一样，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这个

受莫斯科摆布的傀儡之国秉持着坚定的意识形态信念，用大批秘密警

察监控着普通民众的思想，于是一个个小人物，就在这压抑变态的生

活中备受煎熬，电影《窃听风暴》反映的就是这一时期东德人民的生

活。

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个东德秘密警察在监听一位艺术家的过程中前

前后后思想的转变，也描述了在那个时期，普通人在冷酷无情的国家

机器面前的无助与悲哀。你的生活随时被监听，你的妻子、丈夫、父

母、挚友都有可能因为你的“不当”言论而去告发你，这一切是不是

很熟悉？但显然我们选择了掩盖和遗忘，而德国人却把它拍成了电影，

把这让人窒息和难以置信的真实事件搬上大银幕，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那个压抑的年代，在那个伟大富强团结的国度中小人物的悲哀。

这部电影又名《他人的生活》，非常贴切本片的主题，因为我们

所看到的，正是那个沉默的秘密警察在不停的监听着别人的生活，而

每当监听画面出现时，摄影机总是以不正常的角度拍摄，给人以压抑

感和孤独感。

但是，也只有在黑暗中，最小的火苗才会发出最亮的光，本片不

光是控诉那个压抑的年代，更歌颂了在黑暗年代中人性的光芒。人性，

成为了那个强调意识形态的年代最美的一个词汇。这是一部很好的历

史反思影片，只有记住历史的伤痛，才能更好地创造未来，如果对过

去的错误选择刻意遗忘，那么就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美好年代？《再见列宁》（1990~）

1990年，庞大的苏联走到了解体的边缘，各个加盟共和国纷纷宣

布独立。而这一系列的变化也影响到了东德，在德国人民强烈的呼声

中，1990年6月，民主德国政府正式决定拆除柏林墙，那道隔绝了一

个城市三十年的墙终于被拆除推倒，而那场持续了几十年，却看不见

的冷战也随之瓦解。

柏林墙的倒掉，对于德国人，特别是柏林人来说是非常重大的一

件事情。城市再次合为一体，国家再次统一，没有了意识形态对抗的

新德国迅速成为欧洲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带动了欧洲经济的发展。

影片《再见列宁》反映的正是柏林墙倒塌前后发生在一个小人物身上

的故事。

在影片中，主角的母亲是一个坚定的共产党员，在柏林墙倒掉的

前夕她昏迷了过去，醒来时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为了不

让母亲受刺激而导致病情恶化，主角辛辛苦苦的为母亲搭建了一个停

顿的世界，在那个温情的小角落，儿子用谎言和爱，为母亲生命的最

后日子，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

这部电影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镜头就是母亲站在街角，看着直升

机吊着废弃的列宁铜像从眼前飞过，那一瞬间，一切过去都已结束，

而德国，也结束了自己几十年的分裂，再次以一个整体，投入到历史

发展之中。

再见，列宁。再见，旧时代。

这三部电影，组成了德国冷战时期的历史。过去的历史有美好，

有疯狂，有压抑，有温情，普通人的生活在这历史的大潮中随波逐流，

不断变换，留下了对过去的反思和对人性的歌颂。德国电影界值得让

人钦佩，他们敢于直面过去的不光彩，也乐于关注小人物的悲喜，我

想这一切，也是中国电影界最应该学习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