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掩面哀悼山火遇难伙伴

更新时间:2023-01-03 10:08:11 阅读: 评论:0


2023年1月3日发(作者:厦门市人才中心)

澳⼤利亚⼤⽕已经肆虐了4个多⽉,考拉真的会灭绝吗?

关于澳洲的这场⽕灾,可能你已经有所⽿闻。

⾃2019年9⽉以来,澳⼤利亚东部林区陆续发⽣⽕情,截⽌⾄1⽉3⽇,过⽕⾯积已经达到600万公顷,造成了4.8亿只动

物丧⽣。

并且根据澳⼤利亚官⽅消息,⽬前的⽕势已经超出各地区消防⼒量所能控制的规模,要想彻底扑灭这场⽕情,恐怕要等

到1、2⽉的降⾬到来。

澳⼤利亚的这场野⽕,会受到世界关注,是因为⼀只名叫刘易斯的野⽣考拉的出现。

▲澳⼤利亚当地新闻拍摄的多尔蒂抱起受伤的刘易斯逃离⽕场的照⽚

它被⼤⽕驱赶逃进新南威尔⼠州居民多尔蒂的后院,却因严重烧伤不得不施以安乐死的画⾯流传到⽹上时,这场⼤⽕就

与世界产⽣了联系。

恐怕没有什么⽐考拉更适合阐述“萌即是正义”了。

这种每天沉睡20⼩时、其他时间就坐在树上啃树叶的⽣物其实⽐家猪更“四体不勤”,但凭借⽆与伦⽐的萌态,考拉轻易

就俘获了世⼈的喜爱。

这样⼀来,就不难理解被烈⽕夺去⽣命的考拉刘易斯为什么让全世界都为之揪⼼不已了。

▲对每天需要20⼩时睡眠的考拉来说,正适合阐述“萌即正义”

然⽽,刘易斯的悲剧恐怕还只是考拉厄运的⼀⾓。

在随后的⽇⼦⾥,更多关于考拉的噩耗不断传来,根据当地管理部门统计,已有多达8000只考拉葬⾝⽕海。

⽽澳⼤利亚考拉基⾦会(AKF)的结论更为惊悚——⼤⽕已经吞⾷了考拉80%的栖息地,这也导致考拉失去了野外种群

恢复的能⼒,即宣告功能性灭绝。

“功能性灭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考拉灭绝了?别急,让我们先来了解⼀下什么是“功能性灭绝”。

我们常说的“濒危”,“灭绝”等词汇,是由世界⾃然保护联盟(IUCN)在科学评估⽤来界定⼀个物种现在⽣存状态的定

义,但“功能性灭绝”却并⾮IUCN的评定标准之⼀。

为什么要单独列出⼀个“功能性灭绝”呢?其实很好理解。

IUCN所定义的“灭绝”是很严格的,只有某个物种的最后⼀个个体死亡后才能宣判它的灭绝,但在⾃然界中,我们很难判

断某个物种的最后⼀个个体到底在哪,⼜是否死亡。

▲维基百科对于功能性灭绝的相关解释说明

在⼤多数情况下,我们能发现⼀个物种有⾛向灭绝的趋势——它们或者因为栖息地被破坏⽽⽆法⽣存,或者受到⼈类捕

杀⽽急剧减少。

杀⽽急剧减少。

⽽当⼀个物种受到这些外界因素的影响,失去了在野外维持繁衍的能⼒时,就可以被认定为功能性灭绝。

中国⼈最熟悉的功能性灭绝物种当属⽩鱀豚。

2006年,多国联合科考队在调查了从长江⼝到三峡的漫长⽔域后宣布,中国独有的淡⽔鲸类⽩鱀豚功能性灭绝。

▲中国独有的淡⽔鲸类⽩鱀豚图源/摄影/StephenLeatherwood

此后的⼗⼏年⾥,长江⼥神如同魅影⼀般萦绕国⼈⼼头,尽管许多环保组织或个⼈发动过多次寻访,却再也没能找到它

的⾏踪。

但是,⽩鱀豚的消逝是因为它的确极为稀少,即便还有零星个体存活,也很难重振整个物种的规模。可考拉不是依旧很

多吗?

难道魅⼒⼗⾜的考拉,也要因为这⼀场⼤⽕步上演化的终途吗?

桉树和⼤⽕,奇怪的巧合

和中国⾃北向南分布着针叶林、落叶林、常绿阔叶林及⾬林不同,南北跨度同样可观的澳⼤利亚的森林类型却极为单

⼀。

在其漫长的海岸线森林带⾥,超过7成的⾯积被⼀类植物所统治——桉树。

这些桃⾦娘科的⾼⼤乔⽊有700多种,⽽作为桉树演化史的中⼼,⾄少有600多种桉树在澳⼤利亚⽣根发芽,其中的30

多种正是考拉最青睐的⾷物。

可想⽽知,在澳⼤利亚今年的⼭⽕中,桉树林肯定还是充当了故事的背景。

▲照⽚上就是统治澳洲海岸线森林带的桉树

但,为什么考拉在⼭⽕中被宣布“功能性灭绝”,同样受到⼭⽕伤害的桉树却⽆⼈关注呢?

这是因为,这些⼭⽕,在很⼤程度上正是桉树所期待的。和我们想象的不同,植物在野⽕⾯前并⾮只能是被动焚毁。

许多植物早已演化出⼀些防范野⽕的机能,譬如⼀些植物将宝贵的营养物质集中在⼟层下的块茎⾥,或长出了厚实的树

⽪,或将树冠挑得极⾼,让稚嫩的枝丫免受⽕苗的伤害。

桉树正是其中的代表,它们厚重防⽕的树⽪下,隐藏着⼀些休眠的芽,只有当树⽪被⼭⽕焦灼后,这些芽才会被唤醒。

▲卫星所拍摄的澳⼤利亚东部⼤⽕图景

还有⼀些桉树的种⼦被坚韧的外壳保护着,只有被烘烤后果壳才会破裂萌发,这使得桉树总是可以成为⼤⽕熄灭后最早

复苏的那⼀批植物。

这就产⽣了⼀个微妙的结果——当意外的⼭⽕来临时,总是不加区分地烧毁所有植物,⽽最早复苏的桉树,就可以抢在

竞争对⼿之前贪婪地吸收草⽊灰的营养、占据阳光最富⾜的⾓落。

现代的研究发现,⼏乎每经历⼀次野⽕,澳⼤利亚林地中的桉树占⽐就更⼤了⼀些,也就是说,⽕不仅不会成为桉树的

死敌,反⽽成了它们攻城略地的“帮凶”。

死敌,反⽽成了它们攻城略地的“帮凶”。

⽽桉树的另⼀个演化,⼜巧妙地把这点优势迅速拉⼤,它们的叶⽚⾥富含易燃的桉树油,这使其燃烧的能量远超普通树

叶。

▲澳⼤利亚⼀消防员正在灭⽕,但看起来完全⽆法控制⽕势图源/DARRENPATEMAN

在森林⽕灾预报领域有⼀个“可燃物负荷”的概念,指的是⼀⽚林地地表堆积的可燃物的量,⼀⽚桉树林的可燃物负荷,

⼏乎可以达到同等⾯积橡树林的3倍!

于是在澳⼤利亚⼲燥炎热的春夏季,桉树林简直就是个⼤燃料桶,⽽造成这个现状的背后动⼒,其实就是桉树寄希望于

引发⼭⽕来消灭竞争对⼿。

但⾏动缓慢的考拉为什么也特别喜欢往桉树林这个燃料桶⾥钻呢?

在⼀个经典的⽣态⾦字塔中,植物总是扮演者初级⽣产者的⾓⾊,它们通过光合作⽤固定太阳能,⼜以合成的有机物为

⾷草动物提供养分。

▲从烧焦的树⽪下萌⽣的桉树枝条,展⽰了植物的⽣命⼒

但桉树林的⽣态链条却有⼀个问题——桉树叶有毒,绝⼤多数的⾷草动物都⽆法承受它的毒性,哪怕是⼀些极不挑⾷的

⽑⾍,也不得不在桉树毒素⾯前败下阵来。

不过,我们的主⾓考拉可是⼀个⼗⾜的王者,它是少数⼏种可以消化桉树毒素的哺乳动物。

⼈们根据对考拉基因组的破译发现,考拉体内的⼀种细胞⾊素P450基因会编码⽣成⼀种可以化解毒素的酶。

当然,这种剑⾛偏锋的演化也让考拉付出了⼀定代价——酶分解毒素的能⼒有限,⽽桉树叶所含的营养物质⼜⽐较匮

乏。

▲考拉是少数⼏种可以消化桉树毒素的哺乳动物

⽆奈之下,考拉只能减少每⽇摄⾷的桉树叶数量,并延长⾃⼰的睡眠时间,⼀⽅⾯节省体⼒,⼀⽅⾯让酶慢慢分解毒

素。

虽然看起来⾮常低效,但正是凭借着独特的饮⾷结构,考拉在桉树林中⼏乎没有天敌和竞争对⼿。

可以想象,每当桉树林⼤⽕肆虐时,⽣活在树上⼜⾏动迟缓的考拉必然不能轻易逃脱。

▲每当⼤⽕肆虐,考拉的处境就⽆⽐堪忧

不过⼭⽕总是有限度的,这⼀⽚林地的考拉或许会殒命⽕海,但在⼤⽕熄灭后,迅速复苏的桉树⼜会成为相邻林地的考

拉活跃的场所。

从宏观尺度来看,不断重演的⼤⽕扩⼤了桉树林的范围,也必然能滋养更多的考拉。在这样残酷的游戏中,考拉种群其

实不仅没有被击溃,反⽽也会随着桉树林的繁盛不断扩⼤。

不过,考拉想要在这个危险的游戏中永葆⽣机,还必须有⼀个重要的前提——这⼀切,都不会受到外⼒影响⽽运转下

去。

属于考拉的脆弱的平衡

对考拉DNA的信息分析表明,距今10万年前,考拉种群规模曾达到顶峰,但在距今3~4万年前,种群规模骤然下滑了九

成,难道,距今3~4万年前发⽣了什么耸⼈的天灾吗?

其实,这更像⼀场⼈祸。

距今7万年前,⼀⽀尼格罗⿊种⼈跨越印度尼西亚弗洛勒斯岛附近的海峡,成为抵达澳⼤利亚的第⼀批⼈类。

尽管他们的技术⾮常原始,直到欧洲殖民者来到澳⼤利亚时,他们依旧没有掌握⼸箭和⾦属加⼯,但凭借飞去来器和长

⽭这样简单的猎杀⼯具,依然对澳⼤利亚野⽣动物带来异常⼤的威胁。

▲在墨尔本当地市场上出售的飞去来器

在那个时期,3⽶多⾼的巨型短⾯袋⿏、袋狮和巨蜥相继灭绝,我们有理由相信,正是澳⼤利亚⼟著的猎杀导致考拉的

种群出现严重下滑。

不过,⼟著对野⽣动物的需求是有限的,考拉的种群规模虽然⼤⼤缩⽔,但在欧洲⼈到来之前,考拉的种群还是逐渐稳

定下来。

当⼀批⼜⼀批欧式帆船带着流放者、定居者来到澳⼤利亚后,更⾼效的猎捕⼿段和更迫切的商业需求险些成为压垮考拉

的最后⼀棵稻草。

上世纪初,厚重的考拉⽪⽑引起欧洲裘⽪制造业的关注。

▲当年捕杀考拉⽤来做考拉⽪出⼝贸易的相关照⽚

在1915年前后,仅昆⼠兰州就有超过100万张考拉⽪出⼝,⽽在1924年,整个澳⼤利亚的考拉⽪贸易更是达到了200万

张之巨。

在疯狂的捕猎压⼒下,南澳⼤利亚州的考拉⼏乎绝迹,维多利亚州的考拉也仅剩下不⾜千只。

察觉到考拉数量明显下滑的澳⼤利亚⼈开始着⼿对这种动物进⾏保护,⼈们试图把考拉迁移到⼀些外海的岛屿上予以保

护,此举取得意外成功。

岛上的考拉⼤有泛滥成灾的趋势,于是⼀些考拉⼜被重新引回⼤陆。前边说到的南澳⼤利亚州和维多利亚州因为桉树林

较成规模,成为放归考拉的⾸选地。

放归,也必须有地可放

虽然对考拉的保护从⼆⼗年代末就已经开始,⼈⼯繁育和放归也被证明是⾏之有效的⼿段,但对考拉来说,这还不能从

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西⽅殖民者来到澳⼤利亚之后,适宜居住的澳⼤利亚海岸线成为城市和农场建设的理想场所。

城市建设需要⽊材,农场需要⼟地,原本茂盛的桉树林渐渐消失,或者被纵横的农场或道路切割,这就是栖息地的消失

和破碎化。

栖息地丧失当然会导致⽣活其中的考拉流离失所,⽽栖息地破碎的危害,则在这次⽕灾中暴露⽆遗。

▲考拉的分布区域,红⾊为原始分布区域,紫⾊为重新引进的区域

▲考拉的分布区域,红⾊为原始分布区域,紫⾊为重新引进的区域

在⽕势最凶猛的昆⼠兰州和新南威尔⼠州,考拉的栖息地⾯积相较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减少了⾄少⼀半,⽽剩下的⼀半

⼤多是⼀些零散的“孤岛”。

当刘易斯和它的同胞们被⼤⽕夺去⽣命后,其他孤岛上的考拉没有能⼒跨越城镇和农⽥来重新填补,考拉的数量⾃然也

就直线下滑。

世界⾃然基⾦会(WWF)2017年的统计显⽰,昆⼠兰州的考拉每⼀代都下滑了53%,新南威尔⼠州的下滑率也达到

26%。

这种下滑的趋势也导致澳⼤利亚考拉基⾦会(AKF)早在前⼏年就抛出过“考拉功能性灭绝”的结论。

▲⽂章开头所说的被⼤⽕严重烧伤的考拉刘易斯,已被安乐死

不过,考拉的现在也并不像AKF所说的那样彻底⽆望。

在今天,考拉⽣活在昆⼠兰、新南威尔⼠、维多利亚和南澳⼤利亚4个州。

尽管昆⼠兰和新南威尔⼠受到⼭⽕的影响,不可避免地要损失⼀定数量的野⽣考拉种群,但维多利亚和南澳⼤利亚的考

拉种群依旧还在⼀个可控的程度。

按照考拉基⾦会去年发布的数据,全澳⼤利亚的考拉种群还有8万只,⽽其他组织的数据认为,这⼀数字可能还能达到

20~30万只。虽然考拉种群下滑的趋势依旧严峻,但这⼀物种⽆论如何还没到不可拯救的程度。

▲虽然种群下滑的趋势严峻,但还没到灭绝处境的考拉

分析考拉基⾦会抛出“考拉功能性灭绝”论调的动机,或许是该组织希望通过夸⼤的事实来唤醒⼈们对考拉保护的关注,

但贸然宣布功能性灭绝也很有可能使⼤众在发出⼀阵感慨之后,彻底放弃对这⼀物种的关注。

实际上,即便是在栖息地破碎的昆⼠兰州,通过⼈为重新引进的⽅式,依旧可以帮助考拉填补到那些从⽕中恢复的零散

栖息地⾥。

更重要的是,过多的炒作并不符合实际的话题,或许会让⼈们忽视考拉所⾯临的真正威胁。

近⼏年来,澳⼤利亚⼭⽕肆虐的频率激增,这当然与⼈为纵⽕或电线意外引燃有关,但更重要的则是来⾃全球⽓候的极

端变化。

▲澳⼤利亚特有的珊瑚裸尾⿏,只⽣活在靠近巴布亚新⼏内亚的⼀座低矮珊瑚礁上,由于海平⾯上涨和极端⽓候带来的

风暴潮,珊瑚礁上的栖息地被破坏,该物种在今年2⽉宣告灭绝

持续不断并屡次突破历史记录的热浪不仅威胁着考拉,也让许多其他⽣物⽆法承受——今年2⽉,⼀种⽣活在澳⼤利亚

东北部荆棘岛上的特有啮齿类动物珊瑚裸尾⿏因为海平⾯上升和频繁的风暴潮⽽灭绝。

去年11⽉,⽣活在昆⼠兰州北部路易斯⼭上的粗卷尾袋貂因为热浪袭击⼤量死亡;⽽在1980年,极端的⼲旱导致许多

桉树过早落叶,仅在昆⼠兰州西南部就有63%的考拉死于饥饿。

此外,澳⼤利亚各地的森林砍伐依旧规模庞⼤……如果不从根本上直⾯⽓候变化和栖息地问题,针对考拉的任何保护都

只是治标⽽不治本。

回顾了考拉舆论的始终,我们对考拉的处境有了⼀个更清晰全⾯的认识——

回顾了考拉舆论的始终,我们对考拉的处境有了⼀个更清晰全⾯的认识——

这种⽣物的处境没有舆论炒作的那么岌岌可危,但也绝对不容乐观。

⽽我们也希望借由此篇⽂章,像⼤家阐述⼀个朴素的道理:当我们试图拯救⼀种⽣物时,唯⼀的办法便是弄清我们做错

了什么,⽽在哪些⽅⾯可以补救,并找到⼀种我们与⾃然共处的办法。

除此之外,并⽆捷径。

最后,

即使澳⼤利亚的⼭⽕远隔重洋,

但⽣物的兴衰依然值得每个⼈类关注

深度科普撰写不易

如果觉得这篇⽂章有⽤

“在看”

⽂章由⼀⽝⼀话特邀作者撰写

⽂章|流浪/动物科普作者

编辑|扬⽻

[1]Ley,Willy(December1964)."TheRarestAnimals"..94–103.

[2]McGregor,D.C.;Kerr,S.E.;Krockenberger,A.K.(2013).Festa-Bianchet,Marco(ed.)."Thedistribution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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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dlifedistributionandnumbers:AcastudyofkoalasinsouthwestQueensland".WildlifeRearch.38(6):509–

:10.1071/WR1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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