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原文
林彪:
新年已经到来几天了,你的信我还没有回答。一则因为有些事情
忙着,二则也因为我到底写点什么给你呢?有什么好一点的东西可以
贡献给你呢?搜索我的枯肠,没有想出一点什么适当的东西来,因此
也就拖延着。现在我想得一点东西了,虽然不知道到底于你的情况切
合不切合,但我这点材料实是现今斗争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即使于你
的个别情况不切合,仍是一般紧要的问题,所以我就把它提出来。
我要提出的是什么问题呢?就是对于时局的估量和伴随而来的
我们的行动问题。我从前颇感觉、至今还有些感觉你对于时局的估量
是比较的悲观。去年五月十八日晚上瑞金的会议席上,你这个观点最
明显。我知道你相信革命高潮不可避免的要到来,但你不相信革命高
潮有迅速到来的可能,因此在行动上你不赞成一年争取江西的计划,
而只赞成闽粤赣交界三区域的游击;同时在三区域也没有建立赤色政
权的深刻的观念,因之也就没有由这种赤色政权的深入与扩大去促进
全国革命高潮的深刻的观念。由你相信×××式的流动游击政策一点
看来,似乎你认为在距离革命高潮尚远的时期做建立政权的艰苦工作
为徒劳,而有用比较轻便的流动游击方式去扩大政治影响,等到全国
各地争取群众的工作做好了,或做到某个地步了,然后来一个全国暴
动,那时把红军的力量加上去,就成为全国形势的大革命。你的这种
全国范围的、包括一切地方的、先争取群众后建立政权的理论,我觉
得是于中国革命不适合的。你的这种理论的来源,据我的观察,主要
是没有把中国是一个帝国主义最后阶段中互相争夺的半殖民地一件
事认清楚。如果认清了中国是一个帝国主义最后阶段中互相争夺的半
殖民地,则一,就会明白全个世界里头何以只有中国有这种统治阶级
混战的怪事,而且何以混战一天激烈一天,一天扩大一天,何以始终
不能有统一的政权。二,就会明白农民问题意义的严重,因之,也就
明白农村暴动何以有现在这样的全国形势的发展。三,就会明白工农
政权口号之绝对的正确。四,就会明白相应于全个世界中只有中国有
统治阶级混战的一件怪事而产生出来的另外一件怪事,即红军与游击
队的存在与发展,以及伴随红军与游击队而来的,成长于四围白色政
权中的小块红色政权(苏维埃)之存在与发展(中国以外无此怪事)。
五,也就会明白红军游击队及苏维埃区域之发展,它是半殖民地农民
斗争的最高形式,也就是半殖民地农民斗争必然走向的形式。六,也
就会明白无疑义的它(红军与农民苏维埃)是半殖民地无产阶级斗争
最重要的同盟力量(无产阶级要走上去领导它),无疑义的它是促进
全国革命高潮的重要因素。七,也就会明白单纯的流动游击政策是不
能达到促进全国革命高潮的任务,而朱毛式、贺龙式、李文林式、方
志敏式之有根据地的,有计划地建设政权的,红军游击队与广大农民
群众紧密地配合着组织着从斗争中训练着的,深入土地革命的,扩大
武装组织从乡暴动队、区赤卫大队、县赤卫总队、地方红军以至于超
地方红军的,政权发展是波浪式向前扩大的政策,是无疑义地正确的。
必须这样,才能树立对全国革命群众的信仰,如苏俄之于全世界然;
必须这样,才能给统治阶级以甚大的困难,动摇其基础而促进其内部
的分解;也必须这样,才能真正的创造红军,成为将来大革命的重要
工具之一。总而言之,必须这样,才能促进革命的高潮。
我现在再要说一说我所感觉得的你对于时局估量比较悲观的原
因。你的估量我觉得恰是党内革命急性病派的估量的对面。犯着革命
急性病的们是看大了主观的力量,而看小了客观的力量,这种估
量多半从唯心观点出发,结果无疑的要走上盲动主义的错误道路。你
没有这种错误,但你似乎有另一方面缺点,就是把主观力量看得小一
些,把客观力量看得大一些,这亦是一种不切当的估量,又必然要产
生另一方面的坏结果。你承认主观力量之弱与客观力量之强,但你似
乎没有认识下面的那些要点:
(一)中国革命的主观力量虽弱,但立足于中国脆弱的社会经济
组织之上的统治阶级的一切组织(政权、武装、党派、组织等)也是
弱的。这样就可以解释西欧各国革命的主观力量虽然比中国革命主观
力量要强得多,但因为他们的统治阶级的力量比中国统治的力量更要
强大得许多倍,所以他们仍然不能即时爆发革命,中国革命的主观力
量虽弱,但因为客观力量也是弱的,所以中国革命之走向高潮一定比
西欧快。
(二)大革命失败后革命的主观力量的确大为削弱,剩下的一点
小小的主观力量,若据形式上看,自然要使们(作这样看法的同
志们)发生悲观的念头,但若从实质上看便大大不然。这里用得着中
国的一句老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即是说现在虽只有一点小
小的力量,但它的发展是很快的,它在中国的环境里不仅是具备了发
展的可能性,〈简〉直是具备了发展的必然性,这在五卅运动及其后
的大革命运动已得了充分的证明。我们看事决然的是要看他的实质,
而把它的形式只看作入门的向导,一进了门就要抓住它的实质,而把
那做向导的形式抛在一边,这才是科学的可靠的而且含了革命意义的
分析方法。
(三)对客观力量的估量亦然,也决然不可只看它的形式,要去
看它的实质。当湘赣边界割据的初期,有少数在当时湖南省委的
不正确估量之下,真正相信湖南省委的话,把阶级敌人看的一钱不值,
到现在还传为笑话的“十分动摇”“恐慌万状”两句话,就是那时
(前年五月至六月)湖南省委估量湖南的统治者鲁涤平的形容词。在
这种估量之下,就必然要产生政治上的盲动主义。但到了前年十一月
至去年二月(蒋桂战争未爆发前)约四个月间,最大的第三次会剿临
到了井冈山的时候,一部份又有“红旗到底打得多久”的怀疑出
来了。其实那时英、美、日在中国的斗争已经走到十分露骨的地步,
蒋桂冯的混战的式子业已形成,实质是反革命潮流开始下落,革命潮
流开始复兴的时候。但那时不但红军及地方党内有一种悲观的心理,
就是中央那时亦不免为那种形式上的客观情况所迷惑,而发出〔生〕
了悲观的论调;二月七日中央来信就是代表那时候党内悲观分析的证
据。
(四)现时的客观情况,还是容易给只观察形式不观察实质的同
志们以迷惑,特别是我们在红军工作的人,一遇到败仗,或四面围困,
或强敌跟追的时候,往往不自觉地把这种一时的特殊的小的环境,一
般化扩大化起来,仿佛全国全世界的形势概属未可乐观,而革命胜利
前途殊属渺茫得很。所以有这种抛弃实质的观察,是原因于他对一般
悄况的实质未曾科学地了解到。如问中国革命高潮是否快要到来,只
有详细地去察看引起革命高潮的各种矛盾是否向前发展才能决定。如
果我们确切认识了国际上帝国主义相互间、帝国主义与殖民地间、帝
国主义与无产阶级间的矛盾是发展了,因而帝国主义争夺中国的需要
就更迫切:帝国主义争夺一迫切,帝国主义与整个中国的矛盾和帝国
主义者相互间的矛盾,就同时在中国境内发展起来,因此就造成中国
统治阶级间的一日扩大一日、一日激烈一日的混战--中国统治阶级间
的矛盾,就越益发展起来;伴随统治者间的矛盾--军阀混战而来的赋
税之无情的加重,就促令广大的负担赋税者与统治者间的矛盾日益发
展;伴随帝国主义与中国资本主义的矛盾,即中国资产阶级得不到帝
国主义的让步,就即刻发展了中国资产阶级与中国工人阶级之间的矛
盾,即中国资产阶级不得不加重对工人阶级的剥削;伴随于帝国主义
商品侵略,商业资本剥蚀,与赋税负担加重等,对于地主阶级的矛盾,
使地主阶级与农民的矛盾越益深刻化,即地租与利钱的剥削越益加
重;为了外货的压迫,工农广大群众消费力的枯竭和政府赋税加重,
使国货商人及独立小生产者,日及于破产之途;为了无限制增加军队
于粮饷不足的条件之下及战争之日多一日,使得士兵群众天天在饥寒
奔走伤亡的惨痛中;为了国家赋税加重,地主租息加重及战祸日广一
日,造成了普遍全国的灾荒与匪祸,使广大的农民及城市贫民走到求
生不得的道路;因无钱开学,使在学学生有失学之忧;因生产落后,
使毕业学生无就业之望;认识了以上这些矛盾,就知道中国是怎样的
在一种皇皇不可终日的局面之下,怎样的在一种无政府状态之下,就
知道反帝反军阀反地主的革命高潮,是怎样的不可避免而且是很快的
要到来。中国是全国都布满了干柴,很迅速的就要燃成烈火;“星火
燎原”的话,正是现时局面的适当形容词。只要看一看各地工人罢工、
农民暴动、士兵哗变、商人罢市,学生罢课之全国形势的发展,就知
道已经不仅是“星星之火”,而距“燎原”的时期,是毫无疑义的不
远的了。
上面的话的大意,在去年四月五日前委给中央的信中就已经表明
出来了。那封信上说道:
“中央此信(指二月九日来信)对客观形势和主观力量的估量,
都太悲观了。三次进剿井冈山表示了反革命的最高潮,然至此为止,
往后便是反革命潮流逐渐低落,革命潮流逐渐升涨。党的战斗力组织
力虽然弱到如中央所云,但在反革命潮流逐渐低落的形势之下,恢复
一定很快,党内干部份子的消极态度也会迅速消灭。群众是一定归向
我们的;屠杀主义固然是为渊驱鱼,改良主义也再不能号召群众了。
群众对国民党的幻想一定很快的消灭。在将来形势之下,什么党派都
不能和共产党争群众的。六次大会指示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是十分
对的:革命的现时阶段是民权主义而不是社会主义,党的目前任务是
争取群众而不是马上武装暴动。但革命的发展是很快的,武装暴动的
宣传和准备应该采取积极的精神。在大混乱的现局之下,只有积极口
号积极精神才能领导群众,党的战斗力的恢复也一定要在这种积极精
神之下才有可能。我们感觉党在从前犯了盲动主义的错误,现在却在
一些地方颇有取消主义的倾向了。……无产阶级领导是革命胜利的唯
一关键,党的无产阶级基础之建立,中心区域产业支部之创造,是目
前党在组织方面的最大任务。但同时农村斗争的发展,小区域苏维埃
的建立,红军之创造与扩大,亦是帮助城市斗争,促进革命潮流高涨
的条件。所以抛弃城市斗争,沈溺于农村游击主义是最大的错误,但
畏惧农民势力发展,以为将超过工人的领导而不利于革命,如果党员
中有这种意见,我们以为也是错误的。因为半殖民地中国的革命,只
有农民斗争不得工人领导而失败,没有农民斗争发展超过工人势力而
不利于革命本身的”。
这封信对红军行动策略问题有如下之答复:
“中央要我们将队伍分得很小,散向农村中,朱、毛离开队伍,
隐匿大的目标,目的在保存红军和发动群众。这是一种理想。以连或
营为单位,单独行动,分散在农村中,用游击的战术发动群众避免目
标,我们从前年冬天(一九二七)就计划起,而且多次实行都是失败
的。因为:(一)红军多不是本地人,与地方赤卫队来历不同。(二)
分小则领导机关不健全,恶劣环境应付不来容易失败。(三)容易被
敌人各个击破。(四)愈是恶劣环境愈须集中,领导者愈须坚决奋斗,
方能团结内部应付敌人。只有在好的环境里才好分兵游击,领导者也
不如在恶劣环境时之刻不能离。……”
这一段的缺点是:所举不能分兵的理由,都是消极的,这是很不
够的。兵力集中的积极理由应该是:集中了才能打破大一点的敌人,
才能占领城池。打破了大一点的敌人,占领了城池,才能发动大范围
的群众,建立几个县份联在一块的政权。这样才能耸动远近的视听(所
谓扩大政治影响),才能于促进革命高潮上发生些实际的效力。如我
们前年干的湘赣边界政权,去年干的闽西政权,都是这种兵力集中政
策的结果。这是大的原则。至于也有分兵的时候没有呢?有的。前委
给中央的信上说了红军的游击战术,那里面包括了近距离的分兵。大
要如下:
“我们三年来从斗争中所得的战术,真是和古今中外的战术都不
同。用我们的战术,群众斗争的发动是一天一天广大的,任何强大的
敌人是奈何我们不得的。我们的战术就是游击的战术。大要说来是:
‘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应付敌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
疲我打,敌退我追’。‘固定区域的割据。用波浪式的推进政策。强
敌跟追,用盘旋式的打圈子政策’。‘很短的时间,很好的方法,发
动很大的群众’。这种战术正如打网,要随时打开,又要随时收拢。
打开以争取群众,收拢以应付敌人。三年以来都是用的这种战术’。
这里所谓“打开”,就指近距离的,或如湘赣边界第一次打下永
新时,二十九团与三十一团之永新境内的分兵;第三次打下永新时二
十八团往安福边境,二十九团往莲花,三十一团往吉安边界的分兵;
又如去年四月至五月之赣南各县分兵,七月之闽西各县分兵,都是适
例。至于远距离的分兵,则要在好一点的环境和在比较健全的领导机
关两个条件之下才有可能。因为分兵的目的,是为了更能争取群众,
更能深入土地革命和建立政权,更能扩大红军和地方武装。若不能这
到这些目的,甚至反因分兵而遭失败,削弱了红军势力,如前年八月
湘赣边界分兵打郴州一样,则不如不分的好。如果具备了上述两个条
件,那是无疑地应该分兵的,因为在这两个条件下分兵比集中更有利。
至于在严重环境下为保存实力避免目标集中而分兵,此点我在原则上
是反对的,前头所引前委给中央的信内业已说明。此外,将来是否有
因为经济情况不许可集中而应该分兵工作的时候呢?那也或许会有,
但我不能对此下一肯定的断语,因为我们还没有这种情况的具体经
验。
中央二月来信的精神是不好的,这封信给了四军党内小部份
以不良影响,即如你也似乎受了些影响。中央那时还有一个通告谓蒋
桂战争不一定会爆发。但从此以后中央的估量和指示,大体说来都完
全是对的了。对于那个估量不适当的通告(其实只通告内一部份),
中央已发了一个通告去更正。对于红军这一信,虽没有形式的更正,
但后来的指示,就完全没有那些悲观的精神了,对红军行动的主张也
完全与前委的主张一致了。但中央那个信给一部份的不良影响是
仍存在的。前委覆中央那个信虽然是与中央来信同时在党内发表了;
但对于这一部份似乎没有发生很大的影响,因为中央那个信恰合
了这一部份的脾胃,而中央后头许多对于时局估量的正确指示,
或反不为这部份所注意,注意了或仍不能把从前的那个印象洗干
净。因此,我觉得就在现时仍有对此问题加以解释的必要。
关于一年争取江西的计划,也是去年四月前委向中央提出的,后
来又在雩都有一次决定。当时指出的理由见之于给中央信上的,现录
如下:
“蒋桂部队在九江一带彼此逼近,大战爆发即在眼前。国民党统
治从此瓦解,革命高潮很快的会到来。在这种局面之下来布置工作,
我们觉得南方数省中粤湘两省买办地主的军力太大,湖南则更因党的
盲动主义政策的错误,党内党外群众几乎尽失。闽赣浙三省则另成一
种形势。第一,三省军力最弱。浙江只有蒋伯成〔诚〕的少数省防军。
福建五部虽有十四团,但郭旅已被击破;陈卢两部均土匪军,战力甚
低;陆战队两旅在沿海从前并未打过仗,战力必不大;只有张贞比较
能打,但据福建省委分析张亦只有两团好的;且现完全是无政府,不
统一。江西朱培德、熊式辉两部共有十六团比闽浙军力为强,然比起
湖南来就差得多。第二,三省的盲动主义错误比较少。除浙江情况我
们不大明了外,江西福建两省党和群众的基础,都比湖南好些。以江
西论,赣北之德安、修水、铜鼓尚有相当基础。赣西宁冈、永新、莲
花、遂川党和赤卫队的势力是依然仍在的;赣南的希望更是很大,吉
安、永新、兴国等县的红军第二第四团有日益发展之势;方志敏的红
军并未消灭。这样就造成了向南昌包围的形势。我们建议中央在国民
党军阀长期战争期间,我们要和蒋桂两派争取江西,同时兼及闽西、
浙西。在三省扩大红军的数量,造成群众的割据,以一年为期完成此
计划。此一年中,要在上海、无锡、宁波、杭州、福州,厦门等处建
立无产阶级的斗争基础,使能领导浙赣闽三省的农民斗争。江西省委
必须健全,南昌、九江、吉安及南浔路的职工基础须努力建立起来”。
上面一年为期争取江西的话,不对的是机械地规定着一年为期。
至于争取江西,在我的意识中除开江西的本身条件之外,还包含有全
国革命高潮快要到来的意义,因为如果不相信革命高潮快要到来,便
决不能得到一年争取江西的结论。那个建议的缺点就是不该机械地说
为一年,因此,影响到革命高潮快要到来的所谓“快要”,也不免伴
上了一些机械性和急燥性。但你不相信一年争取江西,则是由于你之
过高估量客观力量和过低估量主观力量,由此不相信革命高潮之快要
到来,由此而得到的结论。至于江西主客观条件是很值得注意的。除
主观条件仍如前头所说,没有新的意见增加外,客观条件现在可以明
白指出的有三点:一是江西的经济主要是封建残余即地租剥削的经
济,商业资产阶级势力较小,而地主的武装在南方各省中又比哪一省
都有力。二是江西没有本省的军队,自来都是外省军队前往驻防。外
来军队“剿共”“剿匪”,情形不熟,又远非本省军队之关系切身,
而往往不很热心。三是距离帝国主义干涉的影响比较小一点,不比广
东接近香港,差不多什么都要受英国的支配。我们懂得了这三点,就
可以解释为什么江西的农村暴动比哪一省要普遍,红军游击队比哪一
省要多了。
我要对你说的话大致已经说完了。扯开了话匣,说的未免太多。
但我觉得我们的讨论问题是有益的,我们讨论的这个问题果然正确地
解决了,影响到红军的行动实在不小,所以我很高兴的写了这一篇。
末了还有两点须要作个申明。一是所谓革命高潮快要到来的“快
要”二字作何解释,这点是许多的共同问题。马克思主义者不是
算命先生,未来的发展和变化,只应该也只能说出个大的方向,不应
该也不能机械地规定时日。但我所说的中国革命高潮快要到来,决不
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之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
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地平线上遥望海中已经看得桅杆尖头
了的一支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岭〔巅〕远看东方光芒四射喷薄欲出
的一轮朝日,它是燥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二是我说
你欲用流动游击方式去扩大政治影响,不是说你有单纯军事观点和流
寇思想。你显然没有此二者,因为二者完全没有争取群众的观念,你
则是主张“放手争取群众”的,你不但主张,而且是在实际做的。我
所不赞成你的是指你缺乏建立政权的深刻的观念,因之对于争取群众
促进革命高潮的任务,就必然不能如你心头所想的完满地达到。我这
封信所要说的主要目的就在这一点。
我的不对的地方,请你指正。
毛泽东,上杭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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