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尼奇的不幸历险

雷蒙·斯尼奇的不幸历险波特莱尔大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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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斯尼奇的不幸经历1

悲惨的开始

第一章

如果你喜欢有大团圆结局的故事，你最好去看看其他书。在这本书里，不只没

有快乐的结局，没有快乐的开端，连其间都很少有快乐的事情。这是因为没有很多

快乐的事情在三个小波特莱尔兄妹的生活中出现。维奥莱特，克劳斯，还有桑

尼·波特莱尔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们都很招人喜欢非常机灵，而且长得也都很可

爱，但是他们都及其不幸，几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大部分事情都充满着灾祸，痛苦

和失望。我非常难过地告诉你这些，但是这就是故事的发展。

他们的不幸经历开始于在布莱尼海滩的一天，波特莱尔兄妹和父母生活在这个

又脏乱又忙碌的城市中心的一个大宅邸中，有时候他们的父母允许他们坐上动荡的

电车——“动荡”这个词你可能知道。这里意思是“摇摆”或“像要散架一样”—

—独自去海边，在那里他们将像度假一样玩一整天，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家。这

个特别的早晨天色阴沉被厚厚的云层所遮盖，但这一点没有影响到波特莱尔兄妹。

当天气炎热阳光明媚时候。布莱尼海滩挤满了游客，找个好地方铺好你的毯子是不

可能的。

一个多云的灰蒙蒙的日子里，波特莱尔兄妹独自拥有海滩去做他们喜欢的

事。维奥莱特·波特莱尔，最大的姐姐，喜欢打水漂，就像大多数十四岁的孩子们

一样，她习惯用右手，所以她用右手时石头在黑色水面跳动得要比用左手远。在她

打水漂的时候，她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想着一个她想做出的发明。任何一个非常了解

维奥莱特的人都能看出她在沉思，因为她常常的头发用一个丝带束起来以防止挡住

眼睛。维奥莱特有制造发明和做奇怪装置的本领，所以她的脑子里常常充满了滑

轮、杠杆、齿轮的图纸，她从不希望被自己的头发这种细小的事物打扰。这个早晨

她正思考怎样制造一个能找回她丢进海里石头的装置。

克劳斯·波特莱尔，家里的老二，也是唯一的男孩，喜欢观察潮汐带来的各种

生物。克劳斯十二刚过戴着眼镜，这让他看起来更聪明。他本来就很聪明。波特莱

尔夫妇的宅邸中有个巨大的书房，一间摆放了上千本涉及了方方面面书的房间。只

有十二岁，克劳斯当然不能没有读完波特莱尔图书馆里的所有书，但他读了它们中

的很多，并从中学到了大量的知识。他知道怎样从皮肤上区分出南美鳄鱼。他知道

谁杀了凯撒。他对布莱尼海滩上微小的黏糊糊的动物了解很多，正是他正在观察

的。

桑尼·波特莱尔，最小的妹妹，喜欢咬东西。她还是个婴儿，因为年龄还小她

的个头也不大，几乎没有一只靴子大。她个头上尺寸的不足在她四颗牙齿的尺寸和

锋利程度上得到了补偿。桑尼处于大多数时候只能说出连续的难以理解的尖叫的年

龄。除了她使用少数几个出现在她词汇表中有实际意义的单词，像“瓶子”，“妈

妈”和“咬”，大多数人都在理解桑尼的话上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例如，这个早晨

她说“嘎——嗑！”一次又一次，可能的意思是“看雾中出现的那个不明的身

影！”果然，远处布莱尼海滩浓雾笼罩的岸边看得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径直向波特莱

尔兄妹大步走来。克劳斯从他正在观察的小螃蟹身上收回目光的时候桑尼已经盯着

那个身影看了半天了，他也看到了那个人。他来到维奥莱特身旁碰了碰她的胳膊，

把她从发明的想象中带回。

“看那里。”克劳斯说，指向了那个身影。他越来越近了，孩子们看得更清楚

了些。身形大概是个成年人，除非他长得不是一般的高，而且很胖。

“你认为是谁？”维奥莱特问。

“我不知道，”克劳斯看着那个人说，“但看起来他正向我们走来。”

“海滩上只有我们，”维奥莱特说，她有点紧张了。“他不可能是正走向别

人。”她感觉到了手中她正打算尽可能远地打进海里的那块光滑扁圆的石头，她此

刻很想把石头丢向那个身影，因为他看起来太恐怖了。

“他只是看起来很吓人，”克劳斯说，好像看出了他姐姐的想法，“因为那些

雾。”

这是真的。人影渐渐接近，孩子们松了口气，他们看到来的人不是别的什么令

人恐惧的家伙，而是他们认识的一个人：波尔先生。波尔先生是他们父母的一个老

朋友，他们在家庭聚会上见过他很多次。维奥莱特、克劳斯、桑尼很喜欢他们父母

所做的一件事是他们有客人的时候从不让他们回避，而是允许他们也坐在桌子旁参

加到大人的谈话当中去，直到最后帮忙收拾完桌子。孩子们记得波尔先生因为他经

常感冒，还常常抱歉地离开桌子去隔壁房间剧烈地咳嗽一阵。

波尔先生摘下他的帽子，它使得他的头在雾中看起来又大又宽，停下脚步站定

片刻，对着白色的手绢大声地咳嗽。奥维莱特和克劳斯走上前去和他握手向他问

好。

“你好。”奥维莱特说。

“你好吗？”克劳斯说。

“里啊。”桑尼说。

“还不错，谢谢。”波尔先生说，但他看起来很难过。有一阵子没有人说话，

孩子们想知道来布莱尼海滩做什么，他此刻应该在城里的银行里，他在那上班。他

的衣着看起来不是来海滩度假的。

“天气不错，”维奥莱特最后说，真是没话找话。桑尼发出了像升起的鸟儿的

叫声，克劳斯把她抱了起来。

“是啊，天气不错，”波尔先生心盯着空旷的海滩不在焉地说。“恐怕我有些

非常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们。”

波特莱尔三兄妹看着他。维奥莱特有些困惑，但很高兴她没真的把手中的石头

丢向波尔先生。

“你们的父母，”波尔先生说，”在场可怕的大火中丧生了。”

孩子们什么都没说。

“他们去世了。”波尔先生说“在一场毁掉了你们家的大火中丧生了，我非常

难过地告诉你们，亲爱的孩子们。”

维奥莱特目光离开波尔先生向远处看着大海。波尔先生以前从来没有叫波特莱

尔兄弟“我亲爱的孩子”。她她知道他说的话的意思，但他一定是在开玩笑，跟

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开了一个很过分的玩笑。

“‘丧生，’”波尔先生说，“意思是‘死亡。’”“我们知道‘丧生’这个

词的意思，”克劳斯打断说。他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但他还是感觉弄明白波尔先生

的意思很困难。对他来说看起来波尔先生一定不知缘由地说错了什么。

“大火突然发生，当然，”波尔先生说，“但他们发现时候已经晚了。整幢房

子都被大火吞没，全部烧成了废墟。”

克劳斯想到了图书馆中的全部藏书在火中燃烧。他还没有全部读完。

波尔先生继续说下去前在他的手帕上咳了好几次。“我被派来这里接回你们，

把你们带回我家，在我们处理完事情前，你们将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我是你们父母

财产的委托人。意思是我将处理他们的大量财产并给你们这些孩子找到安身之所。

当奥维莱特够了年龄，财产将由你们继承，但是你长大前银行将负责保管它们。”

尽管他说他是委托人，维奥莱特更觉得波尔先生更像个刽子手。他走到海滩，

来到他们这里，永远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跟我来，”波尔先生说，伸出了手。去领他们走。维奥莱特不得不丢下她握

着的石头。克劳斯握住了维奥莱特的另一只手，桑尼被克劳斯抱着，这样波特莱尔

三兄妹——现在是孤儿波特莱尔——被带着离开了以前的生活。

第二章

没有必要去向读者诸位描述接下来的时间里维奥莱特、克劳斯、甚至桑尼有多难

过。如果你有品尝过失去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经历，你已经知道哦啊那是什么

感觉，如果你没有，你可能不会想象得到那有多难受。对波特莱尔兄妹，现在的处

境当然是相当糟糕，因为他们同时失去父亲和母亲，几天里他们感到非常的痛苦甚

至难以入睡。克劳斯连书都看不下去了。维奥莱特发明家的头脑里的齿轮看起来也

停止了转动。甚至桑尼，尽管太小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也不像以前那么疯地咬

东西了。

当然这不能减轻他们失去家的痛苦，也不能改变他们的处境。你一定了解，待在

自己的房间，在自己的床上，通常能使糟糕的情况感觉好些，但波特莱尔兄妹躺在

他们的床上就像躺在大酒桶里那样难受。波尔先生带他们去了波特莱尔宅邸的废墟

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留存下来的东西，情况很糟糕：维奥莱特的显微镜在大火中熔

成了一团，克劳斯最喜欢的钢笔烧成了灰烬，桑尼所有的橡胶奶嘴都熔化了。到处

都是，孩子们到处都能看到他们过去那么热爱的家的痕迹：他们的三角钢琴的碎

片，一个波特莱尔先生用来装白兰地的优雅的瓶子，过去窗子边椅子上的垫子烧焦

了，以前他们的妈妈很喜欢坐在那里看书。

他们的家毁掉了，波特莱尔兄妹需要在波尔先生家待一阵子以从这可怕的事中恢

复，但是那里也算不上令人愉快。波尔先生很少在家，因为他在忙于处理波特莱尔

家的事物，当他在家的时候他常常在剧烈地咳嗽，几乎不能谈话。波尔太太给孤儿

们买的衣服不仅颜色古怪而且穿上很痒。波尔家的两个孩子——埃德加和艾尔伯特

——是两个大嗓门而且很讨人嫌的男孩，波特莱尔兄妹不得不和他们分享一个狭小

的房间，那里闻起来像某种糟糕的植物。

但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中，在吃了一顿由白煮鸡、煮土豆和清焖菜豆——这里“清

焖”的意思是“煮”——组成的糟糕的晚餐之后，当波尔先生宣布他们第二天早晨

即将离开他家的时候，孩子们还是百感交集。

“太好了，”艾尔伯特说，他的牙上还塞着块土豆的残骸。“现在我们能要回我

们的房间了。我讨厌了和外人挤在一起。维奥莱特和克劳斯总是一幅苦瓜脸，一点

意思也没有。”

“那个婴儿总是咬东西，”埃德加说，他正把块鸡肉丢进嘴里就像只动物园的动

物，而不是个受人尊敬的银行家的儿子。

“我们要去哪?”维奥莱特不安地问。波尔先生张开嘴刚要说话，但是取代的是

剧烈的咳嗽，之后他说“我做好了安排，”他最后说，“你们将由一个你们的远房

亲戚领养，他住在城的另一边。他的名字是欧拉夫伯爵。”维奥莱特、克劳斯和

桑尼互相看看，一片迷茫。一方面他们不想再在波尔家住下去，另一方面，他们从

来没有听说过欧拉夫伯爵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根据你们父母的意愿是”波

尔先生说，“你们最好由尽量方便的途径收养。这个城里，是你们熟悉的环境，而

欧拉夫伯爵是你们唯一居住在城内的亲戚。”

克劳斯用了一分钟，边努力吞下一些难以嚼碎的豆子，一边先锋这个问题。“当

时我们的父母从来没有向我们提到过欧拉夫伯爵，真的。”

波尔先生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桑尼，她正咬着一个叉子认真听着。“他是你们隔三

代四层关系，或四代三层关系的表亲。他不是你们的家谱上的最近的亲属，但他是

地理学上最近的，因为他住得最近。这就是为什么——”

“如果他住在这个城里，”维奥莱特说，“为什么我们父母从来没有拜访过

他？”

“可能因为他们都很忙，”波尔先生说。“他是一个职业演员，经常随戏剧团世

界各地旅行表演。”

“我还以为他是个伯爵，”克劳斯说。

“他即是个伯爵也是个演员，”波尔先生说。“现在，我不是要打断用餐，但你

们这些孩子该去收拾你们东西了，我还要回到银行去完成一些工作。就像你们的

法定监护人一样，我自己也很忙。”

波特莱尔兄妹有很多其他问题要问波尔先生，但是他已经从餐桌旁站起，微微摇

着手离开了房间。他们听到他对着手帕咳着，之后门吱地关上，他离开了房子。

“那么，”波尔夫人说，“你们三个最好开始收拾东西。埃德加，艾尔伯特，帮

我收拾桌子。”

波特莱尔兄妹回到卧室，心情沉重地收拾好他们几乎没有的行李。克劳斯讨厌地

看着波尔夫人给他买的每双袜子，把它们叠好放进手提箱。维奥莱特看着这个他们

住过的狭小的味道不佳的房间。桑尼认真地到处爬，咬着埃德加和艾尔伯特的每双

鞋，在每只鞋上留下她小小的牙印，留给他们做纪念。不时地，波特莱尔们互相看

着，但是他们的未来如此不可预知他们都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到了睡觉的时候，他

们整晚辗转

难眠，在埃德加和艾尔伯特的呼噜声还有他们自己的担忧的夹攻下，他们几乎无法

入睡。最终，波尔先生敲响了房门，把脑袋从门缝伸了进来。太阳晒屁股啦，波特

莱尔们，”他说。“是时候出发去欧拉夫伯爵家了。”

维奥莱特看了看拥挤的卧室，想她并不喜欢这里，但就要离开了她还是感到紧

张。

“我们不得不现在离开么？”她问。波尔先生张开嘴刚要说话，但开始前又不得

不咳了好几次。“是的。我送你们过去之后还得去银行上班，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出

发。快点起来穿好衣服。”他迅速回答说。

波特莱尔兄妹离开了房子。波尔先生的汽车隆隆地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前行

着，驶出市区，驶向欧拉夫伯爵居住的市郊。他们驶过了非科尔车站，原来是马车

站后来该成了汽车站。他们驶过了非科尔喷泉，这是一个有着精美雕刻的纪念碑，

有时候会喷出水来孩子们常在里面玩耍。他们驶过了一个巨大的荒地，那里原本是

皇家花园。不久，波尔先生把车开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里，路边有一些漆成白色的

房子，他把车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波尔先生说，用一种明显带着愉快的声音说。“你们的新家到

了。”

波特莱尔姐妹向外望去，他们看到台阶上漂亮的房子。阶梯清扫得非常干净，透

过宽敞的开着的窗子看得见一些用来装饰的植物。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手握闪亮

的黄铜把手，她穿着得体，正看着孩子们微笑。她的另一只手里挎着花篮。“你

们！”她喊道。“你们一定是欧拉夫伯爵要收养的孩子吧。”

维奥莱特打开汽车的门走出来去和她握手。它感觉上很可靠和温暖，第一次她感

到在这些不幸的事发生后她和她弟弟妹妹的生活可能会好起来。“是的，”她说。

“是的，我们就是。我是维奥莱特·波特莱尔，这是我弟弟克劳斯还有妹妹桑尼。

这是波尔先生，自从我们父母去世后他帮我们安排一切。”

“是的，我听说过那个不幸的灾难，”那个女人说，就像别人问好那样孜然地

说。“我是法官施特劳斯。”

“真是个不常见的名字啊，”克劳斯插话说。

“那是我的官职，”她解释道，“不是我的名字。我在高级法院做法官。”

“太棒了，”维奥莱特说。“你是欧拉夫伯爵的妻子？”

“天啊，我不是，”施特劳斯法官说。“我不是很了解他。他是我隔壁的邻

居。”孩子们从施特劳斯法官打扫整洁的房子回过头来看到旁边毁坏的房子。砖

墙都已褪色满是尘污。只有两个很小的窗子，它们紧紧地关闭着，即使是在这样一

个大晴天也会让人感到阴森恐怖。沿着窗子向上看，是一个很古老陈旧的塔楼，

稍稍有些倾斜，年久失修的感觉。正门需要大修的样子，刻在门的中央的是一个眼

睛的图案。整个建筑向一边倾斜，就像颗弯曲的牙齿。“哦！”桑尼说，每个人都

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说，“多可怕的地方啊！我根本不想在那住！”

“好吧，见到你很高兴。”维奥莱特对施特劳斯法官说。

“好的，”施特劳斯法官说，指指她的花篮说。“可能有机会哪天你可以过来帮

我做些园艺。”

“非常乐意，”维奥莱特非常悲伤地说。当然会的，她会非常乐意帮施特劳斯夫

人干活的，但似乎维奥莱特不能不想到如果不是去欧拉夫伯爵家生活，而是在施特

劳斯夫人家里会更让人感到愉快的。维奥莱特想，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家的门上刻

一个眼睛呢。

波尔先生向施特劳斯夫人压了下帽子致意，她向孩子们笑了笑消失在她可爱的房

子里。克劳斯走上前去敲了敲欧拉夫伯爵的门，他的手指正敲在门中间的眼睛上。

等待片刻，门吱吱嘎嘎地开了，孩子们第一次看到了欧拉夫伯爵。

“你好，你好，你好，”欧拉夫伯爵喘气般的低语道。他很高又很瘦，穿着一件

带有暗色条纹的灰色西服。脸上胡子拉碴，甚至眉毛更怪，不像大多数人的眉毛，

他只有一条长的。他的眼睛非常非常非常闪亮，看起来又饥饿又凶恶。“你们好，

我的孩子们。欢迎光临寒舍，在外面把鞋擦干净，不要把泥带进来。”

他们走进了房子，波尔先生跟在他们后面，波特莱尔兄妹认识到欧拉夫伯爵刚刚

说的话是多么的荒谬。他们现在所处的房间是他们见过所有的房间中最脏的，从门

外带进一些泥一点都不会看出来。甚至在天棚上唯一的一个灯泡昏黄的光线下看到

的每一样东西都很恶心，从钉在墙上用来装饰的狮子脑袋，到一个木头桌子上装着

苹果核的碗。克劳斯希望他在看到这一切时候不要哭出来。

“这个房间看起来需要一点清扫，”波尔先生看着昏暗的房间说。

“我知道寒舍不像波特莱尔家那样华丽，”欧拉夫伯爵说，“但是如果你们能拿

出点钱修缮一下，我想它会看起来好一些的。”

波尔先生的眼睛惊奇得睁得好大，说话前昏暗的房间里又回响起他的咳嗽声。

“波特莱尔的遗产，”他严肃地说，“不会用于这种事情。事实上，它根本不会被

使用，知道维奥莱特到了法定年龄。”

欧拉夫伯爵转向波尔先生，他眼睛闪着凶光像只恶狗一样。那一刻维奥莱特认为

他会冲上去咬波尔先生。但是他随后咽下了这口气——孩子们能看到他的喉结在干

瘦的皮肤下蠕动了一下——他不自然地耸了耸肩。

“好吧，”他说。“对我来说一样。非常感谢，波尔先生，谢谢把他们带来这

里。孩子们，我来带你们看看你们的房间。”

“再见，维奥莱特、克劳斯还有桑尼，”波尔先生说，他转身走出了正门。“我

希望你们在这过得愉快。我会抽空来看你们的，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银

行找我。”

“但是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银行在哪里，”克劳斯说。

“我有张这个城市的地图，”欧拉夫伯爵说。

“再见，波尔先生。”他探身过去把们关上，失望得看了波尔先生最后一眼。他

们现在希望自己还呆在波尔先生家，尽管那里很难闻。从门那边回过神儿来，孤儿

们注意到脚下，尽管欧拉夫伯爵穿了鞋，但是他没有穿袜子。他们能看见他破旧的

裤子的裤管和黑色的皮鞋之间脚踝苍白的皮肤上有一个眼睛的纹身，很门上的图案

一模一样。他们喜爱弄个知道在欧拉夫的家中还有多少同样的眼睛图案，他们想知

道在以后的生活中他们是不是一直会觉得欧拉夫伯爵在看着他们，尽管他可能不在

附近。

第三章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曾经注意到这一点，那就是第一印象往往是完全错误的。比如

你可能看到一幅画，刚开始不是很喜欢，但后又看了一阵可能就会觉得它很令人愉

悦。当你第一次尝试戈尔根朱勒干酪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太强烈，但是当你年纪

变大一些的时候，你可能会除了戈尔根朱勒干酪什么都不想要吃。克劳斯，当桑尼

出生时，根本不喜欢她，而当她6个月大的时候，他们两个整天粘在一起了。你对

任何事物的第一印象，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改变。

我多么希望我可以告诉你波特莱尔兄妹对欧拉夫伯爵和他的房子的第一印象是错误

的，就像第一印象通常所表现的那样。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欧拉夫伯爵确确实实

是个可恶的人，他的房子是个阴森的猪圈——这显然是对的。波特莱尔姐弟刚来到

欧拉夫伯爵家的时候，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曾经试着使自己适应这个家，但似

乎这看起来真的没用。尽管欧拉夫伯爵的房子十分的大，三个孩子还是被安置在一

个肮脏的房间里，，那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床。维奥莱特和克劳斯轮流睡在里面，因

此每天晚上他们中的一个住在床上，另一个睡在硬木头地板上，床的垫子很不平

整，很难说谁更难受。为了给桑尼制作一个床，维奥莱特摘下了屋子里唯一的窗子

上挂着的满是灰尘的窗帘，把它做成吊床状，

刚好够他们的小妹妹住。然而，窗户上没有窗帘，太阳每天清晨从窗口找神进，孩

子们不得不每天很早就醒来。没有壁橱，他们只有一个大的硬纸箱，后来用作储物

柜，不能装孩子们的衣服，堆着石头。作为玩具、书籍或其他可以给孩子们带来娱

乐的东西的替代品，我们仁慈的欧拉夫伯爵给了他们一小堆石头。斑驳的墙上唯一

的装饰品是一个油漆涂画出的眼睛，和欧拉夫伯爵脚踝还有房子其他地方的眼睛一

个样。

但是孩子们知道，就像我确信你也知道一样，如果周围的人都很友善和有趣的话，

世界上最糟糕的环境也可以变得可以忍受；然而欧拉夫伯爵既不有趣也不友善。急

性子，气味又差。唯一值得一提的好事是欧拉夫伯爵不经常在家。当孩子们醒来从

箱子里挑出他们的衣服之后他们走进厨房，然后会发现一个欧拉夫伯爵留给他们的

清单。而他通常晚上之前不会出现。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外面过的，或者在上面的塔

楼里，孩子们是禁止去那里的。留给他们的清单上是大量难以完成的家务活，比如

重新粉刷后门廊或者重新油漆窗子，欧拉夫伯爵会在清单的下面画只眼睛代替签

名。

一天早晨他的清单上写道，“我的剧团要在今天晚上的演出之前过来吃晚饭。在7

点他们十个人到达的时候准备好晚饭。买食品，做好，布置好桌子，上菜，然后等

我们回来。”下面照例画了只眼睛，清单的下面有买食品的一点钱。

维奥莱特和克劳斯吃早餐时读完了清单，说是早餐，其实只是欧拉夫伯爵在架子上

留给他们每天早晨吃的一大罐灰色粗糙的燕麦片。看完后他们惊慌地看着彼此。

“我们中没有人会做饭啊，”克劳斯说。

“没错，”维奥莱特说。“我知道怎么修理这些窗子，和怎么清理烟囱，因为这些

事情我比较感兴趣。但我除了土司，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有时你还把土司烤焦了，”克劳斯说，他们都笑了。他们两个都想起来有一次他

们很早起来给想要给父母准备一顿特别的早餐。维奥莱特把土司烤焦了，他们的父

母闻到了烟味，跑下楼来看出了什么问题。当他们看到维奥莱特和克劳斯可怜地站

在焦黑的土司旁边时，他们开心地大笑，然后做了博饼做大家的早餐。

“我希望他们还在，”维奥莱特说。她不必解释为什么又谈到了他们的父母。“他

们永远不会让我们留在这可怕的地方。”

“如果他们在，”克劳斯说，他提高了声音，他越来越激动了，“我们不该来欧拉

夫伯爵这。我讨厌在这，维奥莱特！我讨厌这个房子！我讨厌我们的房间！我讨厌

不得不做这些家务活，我讨厌欧拉夫伯爵！”

“我也讨厌，”维奥莱特说，克劳斯稍宽慰地看着他的姐姐。有时候只是说你讨厌

什么东西，有人支持你，这足以使你在糟糕的状况下感到好些。“我讨厌我们现在

生活中的每样东西，”她说，“但我们不得不保持头昂着。”这是孩子们的爸爸说

的，它的意思是“试着保持乐观。”

“你是对的，”克劳斯说，“在欧拉夫伯爵试图让我们低头的时候保持昂着头，这

很难。”

“噢啊！”桑尼尖叫着，用她舀燕麦的勺使劲敲桌子。维奥莱特好克劳斯猛地从他

们的对号中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欧拉夫伯爵的单子。

“也许我们能找到一本烹饪书，看看怎么做饭，”克劳斯说。“做一顿简单的饭应

该不是很难。

维奥莱特和克劳斯用了几分钟打开和关上欧拉夫伯爵厨房的壁橱，但一本烹饪书都

没有找到。

“我不能说我很震惊，”维奥莱特说。“我们在这所房子里根本没看到过书。”

“我知道，”克劳斯难过地说。“我很怀念读书的日子。我们必须出去尽快找个图

书馆。”

“但今天不行，”维奥莱特说：今天我们还得给十个人准备晚餐。”

这时有人敲门，维奥莱特和克劳斯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世界上有谁愿意来拜访

欧拉夫伯爵？”维奥莱特惊讶地大声说。

“可能是个游人想来参观吧，”克劳斯说，没抱太多希望。在波特莱尔夫妻不幸罹

难后的时间里，波特莱尔家的大部分朋友们都形同路人，或者说“他们不再打电

话、写信，不再来看波特莱尔家的人了，这使得三个孩子很孤独。”你和我，当

然，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任何一个处境不佳的朋友，但在现实生活中这往往是可悲的

现实，当一个人失去了一个深爱他的人时，他的朋友也避开他，而这正是他最需要

朋友的时候。

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慢慢走到了前门，从眼睛状的窥镜向外看。他们高兴地看

到了施特劳斯法官也在向他们这看着，于是打开门。

“施特劳斯法官！”维奥莱特哭着说。“看到你多好啊。”她差点加上一句，“快

进来，”但这时她意识到施特劳斯法官可能也不愿意冒险进入这个又阴暗又肮脏的

房间。

“请原谅我没早来看你们，”施特劳斯法官说，波特莱尔姐弟正呆呆地站在门口。

“我早想来看看你们这些孩子在过得这怎么样，但是我在最高法院有个重要的案

子，它占了我太多时间。”

“是什么样的案子？”克劳斯问。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力后，他总是急于知道新的信

息。

“我真的不能和外人谈论它，”施特劳斯法官说，“因为这是官方事务。但我能告

诉你们它涉及到一个有毒的植物和违法使用信用卡。”

“呀咔！”桑尼补充说，意思是“多有意思啊！”虽然桑尼无法知道他们说的是什

么，当然。

施特劳斯法官低头看看桑尼笑着说。“的确‘呀咔’。”她说着，俯身拍拍孩子的

脑袋。桑尼握着施特劳斯法官的手，轻轻咬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她喜欢你，”维奥莱特解释道。

“如果她不喜欢您，她会咬得非常非常重，或者如果当您要给她洗澡的时候也会这

样。”

“我知道了，”施特劳斯法官说。“那么现在，孩子们想要什么呢？”

孩子们互相看看，想着他们渴望得到的东西，一张新的床，例如一张适合桑尼的婴

儿床。他们卧室需要的一个新窗帘。一个小壁炉来取代硬纸盒。但他们最想要什么

呢，当然是，无论如何不在那阴森可怕的房子里和欧拉夫伯爵作伴。他们最想得到

的是能再次回到他们父母身边，在真正属于他们的家里，但这是真的不可能的。当

想到这些时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一齐难过地看着地板，克劳斯说，

“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借一本烹饪书么？”他说，“欧拉夫伯爵让我们今天晚上给他

的剧团做晚饭，我们在房子里找不到烹饪书。”

“天啊，”施特劳斯法官说。“给整个剧团做饭看起来有点太难为小孩子了。”

“欧拉夫伯爵给我们很多任务，”维奥莱特说。她想说的是，“欧拉夫伯爵是个坏

人，”但她还是表现出很好的礼貌。

“那好，你们为什么不来我家这里，”施特劳斯法官说，”找到一本你们需要的烹

饪书？”

孩子们同意了，跟随施特劳斯法官出了门，来到她整洁得房子。她让他们穿过一条

雅致的飘着花香的走廊来到一间很大的房间，当他们来到里面，他们高兴得差点晕

过去，尤其是克劳斯。

这个房间是个书房。不是公共图书馆，而是私人图书馆；里面有施特劳斯法官的大

量的图书。一个书架挨着一个书架，每堵墙上都有从天花板连到地板的书架，在屋

子的中间还有单独的书架。唯一没有书的是一个角落，哪里摆着一把看起来相当舒

服的椅子和一张上面放着台灯的木头桌子。尽管这没有他们父母的书房大，在里面

还是感到很惬意的，波特莱尔姐弟惊呆了。

“要我说！”维奥莱特说，“这个书房太棒了！”

“非常感谢，”施特劳斯法官说。“我收藏图书已经有些年头了，我为自己的收藏

而感到骄傲。你们只要好好保持书的整洁，我在任何时候会一直欢迎你们来看书

的。现在，烹饪书在东面的墙那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多，”维奥莱特说，“之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看看你的关于机械制造

的书，我对发明创造很感兴趣。”

“我想卡看关于狼的书，”克劳斯说。“我最近对北美野生动物很感兴趣。”

“书！”桑尼尖叫到，意思是“不要忘了个我找几本有图画书给我。”

施特劳斯法官微笑道“看到年轻人喜欢看书我真的很高兴，”她说，“但首先我想

我们该先找到一个好的食谱，不是么？”

孩子们同意她的说法，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看了施特劳斯法官推荐的几本烹饪书。

三个孤儿离开欧拉夫伯爵的房子感到非常高兴，在这个让人感到愉快的书房里，他

们都很兴奋以至于不能集中精力在烹饪上。但最后克劳斯找到一道听起来很好吃，

又容易做的菜。

“听听这个，”他说，“‘意大利面’，是意大利酱拌的面条。我们需要的是橄

榄，山柑，鱼肉，大蒜，肋骨肉，欧芹和土豆一起放在罐子里，和准备好的意大利

面条放在一起。”

“听起来很简单，”维奥莱特赞成道，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互相看看，有了和蔼的

施特劳斯法官和她的书房，孩子们可能会像顺利地完成为欧拉夫伯爵做意大利面的

任务一样，快乐地继续他们的生活。

第三章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曾经注意到这一点，那就是第一印象往往是完全错误的。比如你

可能看到一幅画，刚开始不是很喜欢，但后又看了一阵可能就会觉得它很令人愉

悦。当你第一次尝试戈尔根朱勒干酪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太强烈，但是当你年纪

变大一些的时候，你可能会除了戈尔根朱勒干酪什么都不想要吃。克劳斯，当桑尼

出生时，根本不喜欢她，而当她6个月大的时候，他们两个整天粘在一起了。你对

任何事物的第一印象，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改变。

我多么希望我可以告诉你波特莱尔姐弟对欧拉夫伯爵和他的房子的第一印象是错误

的，就像第一印象通常所表现的那样。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欧拉夫伯爵确确实实

是个可恶的人，他的房子是个阴森的猪圈——这显然是对的。波特莱尔姐弟刚来到

欧拉夫伯爵家的时候，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曾经试着使自己适应这个家，但似

乎这看起来真的没用。尽管欧拉夫伯爵的房子十分的大，三个孩子还是被安置在一

个肮脏的房间里，，那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床。维奥莱特和克劳斯轮流睡在里面，因

此每天晚上他们中的一个住在床上，另一个睡在硬木头地板上，床的垫子很不平

整，很难说谁更难受。为了给桑尼制作一个床，维奥莱特摘下了屋子里唯一的窗子

上挂着的满是灰尘的窗帘，把它做成吊床状，刚好够他们的小妹妹住。然而，窗户

上没有窗帘，太阳每天清晨从窗口找神进，孩子们不得不每天很早就醒来。没有壁

橱，他们只有一个大的硬纸箱，后来用作储物柜，不能装孩子们的衣服，堆着石

头。作为玩具、书籍或其他可以给孩子们带来娱乐的东西的替代品，我们仁慈的欧

拉夫伯爵给了他们一小堆石头。斑驳的墙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个油漆涂画出的眼

睛，和欧拉夫伯爵脚踝还有房子其他地方的眼睛一个样。

但是孩子们知道，就像我确信你也知道一样，如果周围的人都很友善和有趣的话，

世界上最糟糕的环境也可以变得可以忍受；然而欧拉夫伯爵既不有趣也不友善。急

性子，气味又差。唯一值得一提的好事是欧拉夫伯爵不经常在家。当孩子们醒来从

箱子里挑出他们的衣服之后他们走进厨房，然后会发现一个欧拉夫伯爵留给他们的

清单。而他通常晚上之前不会出现。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外面过的，或者在上面的塔

楼里，孩子们是禁止去那里的。留给他们的清单上是大量难以完成的家务活，比如

重新粉刷后门廊或者重新油漆窗子，欧拉夫伯爵会在清单的下面画只眼睛代替签

名。

一天早晨他的清单上写道，“我的剧团要在今天晚上的演出之前过来吃晚饭。在7

点他们十个人到达的时候准备好晚饭。买食品，做好，布置好桌子，上菜，然后等

我们回来。”下面照例画了只眼睛，清单的下面有买食品的一点钱。

维奥莱特和克劳斯吃早餐时读完了清单，说是早餐，其实只是欧拉夫伯爵在架子上

留给他们每天早晨吃的一大罐灰色粗糙的燕麦片。看完后他们惊慌地看着彼此。

“我们中没有人会做饭啊，”克劳斯说。

“没错，”维奥莱特说。“我知道怎么修理这些窗子，和怎么清理烟囱，因为这些

事情我比较感兴趣。但我除了土司，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有时你还把土司烤焦了，”克劳斯说，他们都笑了。他们两个都想起来有一次他

们很早起来给想要给父母准备一顿特别的早餐。维奥莱特把土司烤焦了，他们的父

母闻到了烟味，跑下楼来看出了什么问题。当他们看到维奥莱特和克劳斯可怜地站

在焦黑的土司旁边时，他们开心地大笑，然后做了博饼做大家的早餐。

“我希望他们还在，”维奥莱特说。她不必解释为什么又谈到了他们的父母。“他

们永远不会让我们留在这可怕的地方。”

“如果他们在，”克劳斯说，他提高了声音，他越来越激动了，“我们不该来欧拉

夫伯爵这。我讨厌在这，维奥莱特！我讨厌这个房子！我讨厌我们的房间！我讨厌

不得不做这些家务活，我讨厌欧拉夫伯爵！”

“我也讨厌，”维奥莱特说，克劳斯稍宽慰地看着他的姐姐。有时候只是说你讨厌

什么东西，有人支持你，这足以使你在糟糕的状况下感到好些。“我讨厌我们现在

生活中的每样东西，”她说，“但我们不得不保持头昂着。”这是孩子们的爸爸说

的，它的意思是“试着保持乐观。”

“你是对的，”克劳斯说，“在欧拉夫伯爵试图让我们低头的时候保持昂着头，这

很难。”

“噢啊！”桑尼尖叫着，用她舀燕麦的勺使劲敲桌子。维奥莱特好克劳斯猛地从他

们的对号中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欧拉夫伯爵的单子。

“也许我们能找到一本烹饪书，看看怎么做饭，”克劳斯说。“做一顿简单的饭应

该不是很难。

维奥莱特和克劳斯用了几分钟打开和关上欧拉夫伯爵厨房的壁橱，但一本烹饪书都

没有找到。

“我不能说我很震惊，”维奥莱特说。“我们在这所房子里根本没看到过书。”

“我知道，”克劳斯难过地说。“我很怀念读书的日子。我们必须出去尽快找个图

书馆。”

“但今天不行，”维奥莱特说：今天我们还得给十个人准备晚餐。”

这时有人敲门，维奥莱特和克劳斯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世界上有谁愿意来拜访

欧拉夫伯爵？”维奥莱特惊讶地大声说。

“可能是个游人想来参观吧，”克劳斯说，没抱太多希望。在波特莱尔夫妻不幸罹

难后的时间里，波特莱尔家的大部分朋友们都形同路人，或者说“他们不再打电

话、写信，不再来看波特莱尔家的人了，这使得三个孩子很孤独。”你和我，当

然，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任何一个处境不佳的朋友，但在现实生活中这往往是可悲的

现实，当一个人失去了一个深爱他的人时，他的朋友也避开他，而这正是他最需要

朋友的时候。

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慢慢走到了前门，从眼睛状的窥镜向外看。他们高兴地看

到了施特劳斯法官也在向他们这看着，于是打开门。

“施特劳斯法官！”维奥莱特哭着说。“看到你多好啊。”她差点加上一句，“快

进来，”但这时她意识到施特劳斯法官可能也不愿意冒险进入这个又阴暗又肮脏的

房间。

“请原谅我没早来看你们，”施特劳斯法官说，波特莱尔姐弟正呆呆地站在门口。

“我早想来看看你们这些孩子在过得这怎么样，但是我在最高法院有个重要的案

子，它占了我太多时间。”

“是什么样的案子？”克劳斯问。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力后，他总是急于知道新的信

息。

“我真的不能和外人谈论它，”施特劳斯法官说，“因为这是官方事务。但我能告

诉你们它涉及到一个有毒的植物和违法使用信用卡。”

“呀咔！”桑尼补充说，意思是“多有意思啊！”虽然桑尼无法知道他们说的是什

么，当然。

施特劳斯法官低头看看桑尼笑着说。“的确‘呀咔’。”她说着，俯身拍拍孩子的

脑袋。桑尼握着施特劳斯法官的手，轻轻咬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她喜欢你，”维奥莱特解释道。

“如果她不喜欢您，她会咬得非常非常重，或者如果当您要给她洗澡的时候也会这

样。”

“我知道了，”施特劳斯法官说。“那么现在，孩子们想要什么呢？”

孩子们互相看看，想着他们渴望得到的东西，一张新的床，例如一张适合桑尼的婴

儿床。他们卧室需要的一个新窗帘。一个小壁炉来取代硬纸盒。但他们最想要什么

呢，当然是，无论如何不在那阴森可怕的房子里和欧拉夫伯爵作伴。他们最想得到

的是能再次回到他们父母身边，在真正属于他们的家里，但这是真的不可能的。当

想到这些时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一齐难过地看着地板，克劳斯说，

“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借一本烹饪书么？”他说，“欧拉夫伯爵让我们今天晚上给他

的剧团做晚饭，我们在房子里找不到烹饪书。”

“天啊，”施特劳斯法官说。“给整个剧团做饭看起来有点太难为小孩子了。”

“欧拉夫伯爵给我们很多任务，”维奥莱特说。她想说的是，“欧拉夫伯爵是个坏

人，”但她还是表现出很好的礼貌。

“那好，你们为什么不来我家这里，”施特劳斯法官说，”找到一本你们需要的烹

饪书？”

孩子们同意了，跟随施特劳斯法官出了门，来到她整洁得房子。她让他们穿过一条

雅致的飘着花香的走廊来到一间很大的房间，当他们来到里面，他们高兴得差点晕

过去，尤其是克劳斯。

这个房间是个书房。不是公共图书馆，而是私人图书馆；里面有施特劳斯法官的大

量的图书。一个书架挨着一个书架，每堵墙上都有从天花板连到地板的书架，在屋

子的中间还有单独的书架。唯一没有书的是一个角落，哪里摆着一把看起来相当舒

服的椅子和一张上面放着台灯的木头桌子。尽管这没有他们父母的书房大，在里面

还是感到很惬意的，波特莱尔姐弟惊呆了。

“要我说！”维奥莱特说，“这个书房太棒了！”

“非常感谢，”施特劳斯法官说。“我收藏图书已经有些年头了，我为自己的收藏

而感到骄傲。你们只要好好保持书的整洁，我在任何时候会一直欢迎你们来看书

的。现在，烹饪书在东面的墙那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多，”维奥莱特说，“之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看看你的关于机械制造

的书，我对发明创造很感兴趣。”

“我想卡看关于狼的书，”克劳斯说。“我最近对北美野生动物很感兴趣。”

“书！”桑尼尖叫到，意思是“不要忘了个我找几本有图画书给我。”

施特劳斯法官微笑道“看到年轻人喜欢看书我真的很高兴，”她说，“但首先我想

我们该先找到一个好的食谱，不是么？”

孩子们同意她的说法，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看了施特劳斯法官推荐的几本烹饪书。

三个孤儿离开欧拉夫伯爵的房子感到非常高兴，在这个让人感到愉快的书房里，他

们都很兴奋以至于不能集中精力在烹饪上。但最后克劳斯找到一道听起来很好吃，

又容易做的菜。

“听听这个，”他说，“‘意大利面’，是意大利酱拌的面条。我们需要的是橄

榄，山柑，鱼肉，大蒜，肋骨肉，欧芹和土豆一起放在罐子里，和准备好的意大利

面条放在一起。”

“听起来很简单，”维奥莱特赞成道，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互相看看，有了和蔼的

施特劳斯法官和她的书房，孩子们可能会像顺利地完成为欧拉夫伯爵做意大利面的

任务一样，快乐地继续他们的生活。

第四章

波特莱尔姐弟三人从书上把意大利面的食谱抄到一张纸片上，施特劳斯夫人好心

地送他们到市场上去买需要的食材。欧拉夫伯爵没给他们留下很多钱，但孩子们还

是买到了需要的东西。在一个街边小摊，他们尝了好多种橄榄后买下一种他们都喜

欢的。在一家意大利面的店里他们选了一种形状很有趣的面条，还让老板娘称出了

正好十三人的份——十份是欧拉夫伯爵要求的，另外三份是给他们自己准备的。然

后在超市里，他们买了大蒜，一种圆圆的味道刺鼻的植物；凤尾鱼，一种很小的海

鱼；刺山柑，一种小灌木的味道不错的花蕾；还有番茄，很多人认为它是水果，但

它是蔬菜。他们想拿它当饭后点心不错，他们还买了几小袋补丁。孩子们想，如果

他们做的饭菜还不赖，欧拉夫伯爵可能对他们会好一些。

“谢谢您今天能出来帮我们这么多忙，”维奥莱特带着她的弟弟妹妹跟随施特劳斯

夫人一起回家时她说。“我不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来报答你。”

“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施特劳斯夫人说。“我想你们一定会想到些什么的。但

我还是很奇怪欧拉夫伯爵怎么会让你们准备这么复杂的一顿饭。哦，我们到的，我

得回家了。希望你们有空再来玩借些书看。”

“明天可以吗？”克劳斯马上回答。“我们明天可以过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施特劳斯夫人笑着说。

“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维奥莱特补充说。自从他们亲爱的父母亲双双去

世，欧拉夫伯爵又对他们又这么虐待，三个小孩子对大人们的友善都有点不习惯

了，也不清楚是不是该回报做些什么。“明天我们向您借图书馆前，我和克劳斯会

很乐意为您做些家务。桑尼太小不能干活，但我相信我们能找到些事她能为您效劳

的。”

施特劳斯夫人向三个孩子笑笑，但她的眼睛流露出一丝难过。她伸出手摸了摸维奥

莱特的头发，维奥莱特感到一种久违了的温暖。

“没关系，”施特劳斯夫人转身走进了家里。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孩子们回到了自

己的家。

下午大部分时间，维奥莱特、克劳斯、桑尼都在忙着按照食谱上的说明做意大利

面。

维奥莱特处理好了大蒜，洗完切好了鳀鱼。克劳斯负责削土豆和给橄榄去核。桑尼

用木勺敲打着一个大壶，唱着一首原创的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歌曲。三个孩子此时

没有刚到这里时的那样难过了。做饭的味道常常可以让人趋于平静，正在炖着调味

汁的厨房能够令人感到美好，顺便说，炖是指“用小火慢慢煮”。三个孩子谈论着

有关他们父母和施特劳斯夫人的美好回忆，他们一致认为施特劳斯夫人是一个不错

的邻居，他们还打算在她的书房度过很多美好时光。边聊着，他们边小心地制作巧

克力布丁，还时不时地尝尝味道。

正当他们要把布丁放进冰箱里冷冻一下的时候，维奥莱特、克劳斯和桑尼听到了一

声巨大像爆炸一样的声音，是前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我想不用我告诉你，你也知

道是谁回家了。

“孤儿们？”欧拉夫伯爵用他刺耳的声音喊道，“你们在哪？孤儿们？”

“在厨房，欧拉夫伯爵，”克劳斯答道。

“我们刚准备好吃的。”

“你们最好是弄完了，”欧拉夫说，大步走进了厨房。他用他那异常锐利的眼睛盯

着三个波特莱尔家的孩子。“我的剧团跟我来了，他们非常非常的饿。烤牛肉在哪

里？”

“我们没做烤牛肉，”维奥莱特说。“我们做了意大利面。”

“什么？”欧拉夫伯爵问。“没有烤牛肉？”

“你没告诉我们你要烤牛肉，”克劳斯说。

欧拉夫伯爵俯身向孩子们显得他更高了。他的目光也更尖锐了，他的一只眉毛因愤

怒而挑起。“我被准许收养你们，”他说，“我已经是你们爸爸了，作为你们的爸

爸我是不能被无视的。我要求你们给我和我的客人们准备烤牛肉。”

“我们没有牛肉！”维奥莱特快哭了。“但我们做了意大利面！”

“不！不！不！”桑尼也喊道。

因为桑尼突然讲话，欧拉夫伯爵低下头看着她。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他用一只吓人的手抱起她举了起来，她盯着伯爵的眼睛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桑尼吓坏了马上哭了起来，都忘记可以去咬抓着她的手。

“把她放下来，你这个混蛋！”克劳斯喊道。他跳起来试图把她从欧拉夫伯爵的手

中救下来，但他举得太高了，克劳斯抓不到。欧拉夫伯爵低头看了看克劳斯呲着牙

露出了狰狞的微笑，把哭喊着的桑尼举得更高了。看起来他像是要把她摔到地上，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很大的笑声。

“欧拉夫！欧拉夫去哪了？”一个声音叫道。

欧拉夫伯爵停了下来，当他的剧团成员走进厨房的时候，他还举着挣扎着的桑尼。

很快一群各式各样装扮的人就挤满了厨房。有两个满脸银粉看起来就像鬼魂的女

人。她们后面是一个十分高大满胳膊毛发的男人，他没有手，取而代之的是两支铁

钩。还有个胖得吓人的家伙和一个看不出男女的人。最后面门前站着一个，孩子们

看不到，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可怕。

“你在这啊，欧拉夫，”其中一个白脸女人说道。“你在做什么呢？”

“我正在训导这几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孩，”欧拉夫说，“我让他们准备吃的，

他们却只弄出来了让人作呕的面条。”

“你不能溺爱孩子，”铁钩男人说，“必须让小孩知道对大人要言听计从。”

一个高大的秃顶男人盯着孩子们。“他们是，”他问欧拉夫伯爵，“是那些你提过

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吗？”

“是的，”欧拉夫伯爵说。“他们品质太坏了，我都不敢碰他们。”说着，他把正

在哭号着的桑尼放到了地板上。维奥莱特和克劳斯松了口气，他总算没把她摔到。

“不是我说你，”站在门前那个看不到的人说。

欧拉夫伯爵擦着双手，似乎他刚抓的不是个小婴儿而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好，

聊够了，”他说，“我想我们该进餐了，虽然东西都做错了。大家跟我去餐厅，咱

们先喝上一杯。也许当这些小混蛋上菜的时候咱们能喝个差不多了，没人能在意吃

的是不是烤牛肉了。”

“好哦！”几个剧团成员喊道，他们的大部队开过厨房，跟着欧拉夫伯爵来到了餐

厅。

没人留意孩子们，除了那个秃顶的男人，他停了下来盯着维奥莱特的眼睛看了会。

“你挺漂亮的，”他说，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惹火欧拉夫伯

爵，不然他可能会弄花你这可爱的小脸蛋。”维奥莱特颤抖着，秃顶男人大笑着离

开了房间。

厨房里波特莱尔姐弟三人，他们发现自己此时正大声喘着粗气，就像刚刚跑了很长

一段路。桑尼依旧哭号着，克劳斯发现自己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只有维奥莱特没有

哭，而是因为害怕剧烈地颤抖着。用惊魂未定来形容此时的情境再合适不过了。很

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讲话。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克劳斯最后说。“维奥莱特，我们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也是，”克劳斯说。

“嘎！”桑尼说，她已经不哭了。

“我们要吃的！”餐厅有人在喊，剧团开始节奏地敲起桌子，补充一下，是极其粗

鲁地敲。

“我们最好把面条端上去，”克劳斯说，“不然谁知道欧拉夫伯爵要怎么收拾咱

们。”

维奥莱特想起秃顶男人对她讲的话，点了点头。他们两人看了看正在冒着气泡的酱

汁，刚才它看起来还很顺眼，现在看着就像一桶鲜血。他们把桑尼留在厨房，他们

走进了餐厅，克劳斯捧着一大碗形状怪异的面条，维奥莱特端着一大罐意大利面的

酱汁里面还有个个大勺子来盛东西。剧团成员们有说有笑地聊着，一边喝着杯子里

的酒，根本没注意到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在为他们准备餐宴。维奥莱特拿着大勺子

的右手很累了，而她又不敢换到左手。因为她是右撇子，害怕不灵活的左手弄撒了

酱汁，而这一定会热闹欧拉夫伯爵的。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欧拉夫伯爵盘子里的食

物，多希望她能在市场里买些毒药放进他盘子上的面条酱汁里。最后他们干完了

活，悄悄退回到厨房里。他们边听着外面欧拉夫和他的演员们野蛮、粗鲁的笑声，

边慢慢吃着自己的那份食物，因为自己的处境难过得几乎难以下咽。不一会儿，欧

拉夫的朋友们开始敲着桌子，孩子们知道该出去收拾桌子了，然后端上了巧克力布

丁。这时欧拉夫和他的伙计们很明显都喝多了，坐在桌子周围讲话越来越少了。最

后，他们打起精神离开了餐厅，穿过厨房离开房子时都不屑看孩子们一眼。之后欧

拉夫伯爵环视了一下堆满了脏盘子的房间。

“介于你们还没有完成清理工作，”他对孤儿们说，“我想你们就不用去看演出

了。但打扫完成之后你们马上给我回床上睡觉去。”

克劳斯本来盯着地板，想抑制自己的不满。但他还是忍不住没保持住沉默，“你的

意思是只有一张床！”他喊道，“你只给我们一张床！”

剧团的团员们定住了没有动，看看克劳斯看看欧拉夫伯爵，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

么事情。欧拉夫抬抬他纠结在一块的眉毛，眼睛发出犀利的杀气，但他冷静地说，

“如果你们还想要一张床，”他说，“明天你们自己去城里买吧。”

“你相当清楚我们根本一毛钱没有，”克劳斯说。

“你们当然有，”欧拉夫说，他的声调开始变了。“你们是一大笔财产的继承

人。”

“那些钱，”克劳斯说，他记得波尔先生的话，“维奥莱特到法定继承年龄前不能

动。”

欧拉夫伯爵脸涨红了。有一阵子说不出话。然后他突然俯下身抽了克劳斯一耳光。

克劳斯倒在了地板上，脸离欧拉夫伯爵脚踝上的眼睛纹身不到一英寸。他的眼镜也

飞了出去。被欧拉夫打的脸颊像火烧的一样痛。剧团成员们大笑起来，还有人鼓起

掌，就像欧拉夫伯爵做了什么勇敢了不起的事情而不是什么可耻的行为。

“走吧，朋友们，”欧拉夫对他的客人们讲。“我们的演出要迟到了”

“如果你知道，欧拉夫，”铁钩船长说道，“你迟早会想到办法弄到波特莱尔家的

钱。”

“咱们走着瞧，”欧拉夫说，他的眼睛闪着光，就好像他已经有了办法似的。

前门重重的一声关上了，欧拉夫伯爵和他的那群妖魔鬼怪朋友们出去了。波特莱尔

家的孩子们单独留在厨房里。维奥莱特跪在克劳斯旁边，抱着他想多少给他点安

慰。桑尼爬到他的眼镜那，把眼镜帮他捡了回来。克劳斯开始啜泣，不是因为脸上

的疼痛，而是因为他们艰难的处境。维奥莱特和桑尼和他一起哭，而且他们继续开

始刷盘子时候还没止住哭泣，到他们回到卧室吹熄蜡烛后，到他们换好睡衣躺下睡

觉——克劳斯睡着床上，维奥莱特睡在地板上，桑尼睡在她的用窗帘做成的小垫子

上——的时候也还在低声哭着。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如果这时有人向屋里张

望，他就会看到三个整晚小声哭泣着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