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培伦

让⼈瞬间泪⽬,⼀百年前⾰命先驱致⽗亲绝笔书

夫男⼉在世，不能建功⽴业以强祖国，使同胞享幸福，奋⽃⽽死，亦⼤乐也，且为祖国⽽死，亦义所应尔也。

这不是空洞的豪⾔壮语，它出⾃黄花岗起义中牺牲的⽅声洞烈⼠在起义前⼣写给⽗亲的绝笔书，是⽤鲜⾎和⽣命写就的

慷慨悲歌。

⽅声洞1886年出⽣于福建侯官（今福州）⼀个富⾜的家庭，祖⽗⽅振隆为福州布政司的幕僚，伯⽗⽅家澎，曾任浙江秀

⽔县令，⽗亲⽅加湜，先协助⽅家澎处理政务，后到湖北汉⼝经营转运公司。⽅加湜因⼯作关系，时常往来各地见多识

⼴，也深刻认识到清朝政府的腐败⽆能。⽅家湜夫妇，中厚宽宏，勤俭朴素，教育⼦⼥不能骄奢淫逸，经过艰苦努⼒，

才能成就⼤事。⽗母的⾔传⾝教深深影响着孩⼦们，⽅声洞虽出⾝于富商之家，却⽆富家⼦弟的纨绔习⽓，从⼩就⽣活

简朴，慷慨任侠。⽅声洞兄弟姐妹共11⼈，思想开明的⽗亲将他们都送进了新式学堂读书，并⿎励资助他们继续到国外

深造。1902年16岁的⽅声洞继哥哥⽅声涛、姐姐⽅君瑛及两位嫂嫂之后赴⽇本留学。

在⽇本，⽅声洞先⼊东京成城陆军学校，后⾄千叶医学专门学校学习。1903年4⽉，为反对沙俄侵略我国东北，在⽇本

的中国留学⽣成⽴拒俄义勇队，⽅声洞是其中的活跃者。1905年8⽉中国同盟会在⽇本东京成⽴，⽅声洞和哥哥⽅声

涛、姐姐⽅君瑛、妻⼦王颖及两个嫂嫂，⼀家六⼈都加⼊了同盟会，是名副其实的⾰命之家，⼀时传为美谈。⽅声洞还

被推为同盟会福建⽀部会长，中国留⽇学⽣总代表。

1910年11⽉，孙中⼭在马来西亚槟城召集同盟会重要⾻⼲会议，决定集合同盟会精英在⼴州发动起义。⽅声洞等待已

久的报效祖国的时刻终于到了，但组织却留他在⽇本继续从事⾰命⼯作，他激动的说：“吾愿为国捐躯久矣。今有死

所，奈何阻我？况事败诸君尽死，我能独⽣耶？”经⼤家反复劝说，⽅声洞勉强同意留下，但时时⼼系⼴州的起义。

1911年3⽉中旬，⽅声洞接⾰命党⼈吴⽟章来电，说起义即将发动，但军⽕不⾜，必须⽴刻秘密运送⼀批回国接济。⽅

声洞即刻担此重任。⽅声洞与思想开明的⽗亲有深厚感情，在学习和⾰命活动之余就定期给⽗亲写信。临⾛前他写好了

⼗⼏封信，让妻⼦陆续填好⽇期给⽗亲寄去，以免⽼⼈担⼼。⽅声洞顺利完成了护送军⽕的任务，本来可就此返回⽇

本，但他不顾亲朋好友的劝说，决意留下来参加起义。

⽅声洞于4⽉26⽇，旧历3⽉28⽇抵达⼴州，准备第⼆天起义。这天晚上，已抱定赴死决⼼的⽅声洞给⽗亲和妻⼦写了

绝笔书，其致⽗绝笔书全⽂如下：

⽗亲⼤⼈膝下：

跪禀者，此是⼉最后亲笔之禀，此禀果到家者，则⼉已不在⼈世者久矣。⼉死不⾜惜，第此次之事，未曾禀告⼤⼈，实

为⼤罪，故临死特将其就死之原因为⼤⼈陈之。

窃⾃满洲⼊关以来，凌虐我汉⼈，⽆所不⾄。迄于今⽇，外患逼迫，⽠分之祸，已在⽬前，满洲政府犹不愿实⼼改良政

治，以图强盛，仅以预备⽴宪之空名，炫惑内外之观听，必欲断送汉⼈之⼟地于外⼈，然后始⼤快于其⼼。是以满政府

⼀⽇不去，中国⼀⽇不免于危亡，故欲保全国⼟，必⾃驱满始，此固⼈⼈所共知也。⼉蓄此志已久，只以时机未⾄，故

隐忍未发。迩者与海内外诸共谋起义，以扑满政府，以救祖国。祖国之存亡在此⼀举。失败则中国不免于亡，四万

万⼈皆死，不特⼉⼀⼈；如事成则四万万⼈皆⽣，⼉虽死亦乐也。只以⼤⼈爱⼉切，故临死不敢不为禀告。但望⼤⼈以

国事为⼼，勿伤⼉之死，则幸甚矣。

夫男⼉在世，不能建功⽴业，以强祖国，使同胞享幸福，奋⽃⽽死，亦⼤乐也；且为祖国⽽死，亦义所应尔也。⼉克已

念（⽢）有六岁矣，对于家庭本有应尽之责任，只以国家不能保，则⾝家亦不能保，即为⾝家计，亦不得不于死中求⽣

也。⼉今⽇竭⼒驱满，尽国家之责任者，亦即所谓保卫⾝家也。他⽇⾰命成功，我家之⼈皆为中华新国民，⽽⼦孙万世

亦可以长保⽆虞，则⼉虽死亦瞑⽬于地下矣。

惟从此以往⼀切家事，均不能为⼤⼈分忧，甚为抱憾。幸有涛兄及诸孙在，则⼉或可稍安于地下也。惟祈⼤⼈得信后，

切不可过于伤⼼，以碍福体，则⼉罪更⼤矣。幸凉之。兹附上致颖媳信⼀通，俟其到汉时⾯交。并祈得书时即遣⼈赴⽇

本接其归国，因彼⼀⼈在东，⽆⼈照料，种种不妥也。如能早归，以尽⼦媳之职，或能稍轻⼉不孝之罪。临死不尽所

⾔，惟祈⼤⼈善保⽟体，以慰⼉于地下。旭孙将来长成，乞善导其爱国之精神，以为将来报仇地（也）。临书不胜企祷

之⾄。

之⾄。

敬请

万福⾦安！

⼉声洞赴义前⼀⽇禀于⼴州城。

家中诸⼤⼈及诸兄弟姊妹、诸嫂、诸侄⼉⼥及诸亲戚通此告别。

1911年4⽉27⽇下午，起义爆发。黄兴率⽅声洞、林⽂、林觉民、喻培伦等敢死队100多⼈进攻总督府。敢死队勇不可

当，很快攻⼊总督府，⽆奈张鸣岐已望风⽽逃。他们从总督府杀出来，到东辕门时，遇到了优势清兵的阻击，黄兴率⽅

声洞等冲出东辕门，准备去协助喻培伦攻督练公所。到双门底时，迎⾯遇到赶来响应起义的巡防营。由于联络失误，巡

防营未按事前约定，臂缠⽩布，⽅声洞误以为敌，举枪猛击，防营也仓促还击。混战中⽅声洞⾝中数弹，⾎流遍体⽽

死。事后黄兴向党内报告起义经过时，特别称赞⽅声洞“以如花之年，勇于赴战”。⽅声洞死时年仅25岁，其遗体安葬于

⼴州黄花岗七⼗⼆烈⼠墓。

⽅声洞的⽗亲看到⼉⼦的绝笔书，⼼痛如绞，四年后与世长辞。此后⽅声洞致⽗亲和妻⼦的绝笔书⼀直由其妻王颖保

存，1959年捐给中国⾰命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