艽野尘梦

《私城记》：品读一本慢书

作者：步惊云

来源：《时代邮刊·下半月》2019年第12期

浏览一遍《私城记》，我只用了五到六个小时。但合上书后，又会忍不住再从头细晶，读

读歇歇，其间会有不少时间在对着文字发呆。这是作者陈思呈的《诗经》。一本关于家乡潮州

的歌谣。《诗经》让我们看到了两千年前的典章文物和风土人情，解决文字桎梏的话，我们完

全可以自在穿回到栩栩如生的昔日场景。《私城记》亦是如此，食物，友情，民俗，乡情，游

乐，生活……涉及的内容和《诗经》一致，调动的情绪同样丰富，有兴致盎然，也有惆怅寂

静，有悲喜交加，也有超然物外。

回望，都成了诗。对情感冲击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诗。作者陈思呈曾提起过诗意的生

活，但她对旧时光的眷恋并不深厚，没有沉醉于对过去美好的抒情。有很多篇幅更像是回访，

试图重现昔日的生态，像一个人类学者做的工作——这种说法想必是她喜欢的，这几年她也一

直在试图用人类学的方法去观察自己可企及的世界。

这本书把我从职业的泥潭里暂时营救出来。我是一名编辑，有爱挑毛病的职业病，随时提

着刀子删改文字就是其中之一，这让我的阅读容易偏离主题，不能完全投入，但《私城记》莫

名就拐带了我，我沉迷其中，既新奇又向往。

书中呈现的是另一种生活，另一种文化。贵婶，有高超的生活才华，却因为追求“莫嫌”

（尽善尽美，挑不出缺点），小心翼翼过完削足适履的一生。贵婶的临终心愿是让女儿在自己

过世后买几百斤大米送给邻居们，并告诉他们自己这辈子都“莫嫌”。离开具体的场景，他人的

生活难以評价，但我们仍然从贵婶窥见那时的小城生活，也更细微地感受外界的触压对不同个

体的影响。贵婶是聪慧的，她对生活的才华或许来自于她的更敏感，但这种更敏感让她受到外

部的影响更大，她时刻提醒自己要莫嫌，削足适履的刻意身后，大概是那个时代社会整体压抑

的背景。

在作者的记录里，绝大部分内容可视为潮州城的口述史。小到闺蜜交往，大到市场交易，

她的文字让我们从不同的入口抵达小城。譬如，尿交易等文章，仿佛陈存仁《银元时代生活

史》的章节，是补充严谨学说的鲜活案例，但并不止于经济现象的解释，还有更深厚的风俗传

承。书中还有很多生动活泼的谚语，如表达小辈们饭吃得多，就说“筷子头都给他吮尖了”，一

言道尽其中的亲昵。更多的乡谚凝聚了生存的智慧。“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提醒“防人

之心不可无”。

家乡的语言总是浪漫的。邻居打趣恋爱中的燕姐，“近时晒月把皮肤都晒黑了？”晒月，就

是谈恋爱。月光下的恋人，可不就是晒月吗？在我的家乡，伞叫“撑花儿”，也是美丽的一幅画

面。这种叫法早已消失，藏在小时候的某个角落，感谢作者陈思呈让我再次回味了一遍。若你

有幸能够得见这本慢书，不妨慢慢去晶读。

读书推荐榜

《如何独处》

作者：[美]乔纳森·弗兰岑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本书作者是美困当代著名的小说家乔纳森·弗兰岑的随笔集。有很多篇章都与读书相关。

作者在书中有许多关于读书，和怎样对抗这个消费文化主宰的时代的思考。他给了读书找了一

个绝佳的理由，我们谁能不独处呢？而如何独处，是一件重要的事。

《上锁的房子》

作者：[日]三岛由纪夫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本书或以从容的笔墨揭示战后各种社会矛盾，或以散文诗般的叙述表达对原始自然灵魂的

向往，或以冷酷讽刺的笔调呈现人性的阴暗与扭曲……玲珑的篇幅，迷幻的题材，纠缠的情

欲，融浪漫、唯美与古典主义于一体，极致地体现了作者的美学造诣。通过此书，可充分地窥

探日本当代文坛大师三岛由纪夫的内心世界。

《艽野尘梦》

作者：陈渠珍

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

本书是“湘西王”陈渠珍回忆其1909年全1912年进出西藏的纪实文学作品。书中关于藏地

求生的惊险曲折、陈渠珍与西原的生死与共、雪域绝境的人性异化等近乎虚构，陈渠珍用字字

血泪谱写出一段旷世传奇。

《留白》

作者：田晓菲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本书是田晓菲的文化随笔集，她谈到了《金瓶梅》与《牡丹亭》，谈到了郁达夫的小说、

周星驰的电影，还谈到了艾柯、废名、《一千零一夜》……种种的好，并不只是眼界，而是每

一处都有自己的理解与阐发，并且写得那样地沉与静，可以让人一直读下去，能把文学散论写

得如此沉静舒展的作者，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