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圜

更新时间:2022-12-31 09:46:45 阅读: 评论:0


2022年12月31日发(作者:编写java的软件)

慢读细品《贞观政要》卷⼀·论政体(原⽂及译⽂)

《贞观政要》是唐代史学家吴兢著的⼀部政论性史书。全书⼗卷四⼗篇,分类编辑了唐太宗在位的⼆⼗三年中,与魏

征、房⽞龄、杜如晦等⼤⾂在治政时的问题,⼤⾂们的争议、劝谏、奏议等,以规范君⾂思想道德和治同军政思想,此

外也记载了⼀些政治、经济上的重⼤措施。它是中国开明封建统治的战略和策略、理论和实践的集⼤成。

乾隆在登基之后看《贞观政要》是因为他景仰祖⽗康熙,康熙皇帝的《圣祖御制诗》第⼀集第⼀⾸就是《贞观政要》。

乾隆对唐太宗及其⼤⾂们的政治本领和治国⽅略深为佩服,挥笔写下了《读贞观政要》诗:

懿德嘉⾔在简编,忧勤想见廿三年。

烛情已⾃同悬镜,从谏端知胜转圜。

房杜有容能让直,魏王⽆事不绳愆。

⾼⼭景仰⼼何限,宇字⾹⽣翰墨筵。

卷⼀·论政体

贞观初,太宗谓萧瑀⽈:“朕少好⼸⽮,⾃谓能尽其妙。近得良⼸⼗数,以⽰⼸⼯。乃⽈:‘皆⾮良材也。’朕问其故,⼯

⽈:‘⽊⼼不正,则脉理皆邪,⼸虽刚劲⽽遣箭不直,⾮良⼸也。’朕始悟焉。朕以弧⽮定四⽅,⽤⼸多矣,⽽犹不得其

理。况朕有天下之⽇浅,得为理之意,固未及于⼸,⼸犹失之,⽽况于理乎?”⾃是诏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

每召见,皆赐坐与语,询访外事,务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

贞观元年,太宗谓黄门侍郎王珪⽈:“中书所出诏敕,颇有意见不同,或兼错失⽽相正以否。元置中书、门下,本拟相

防过误。⼈之意见,每或不同,有所是⾮,本为公事。或有护⼰之短,忌闻其失,有是有⾮,衔以为怨。或有苟避私

隙,相惜颜⾯,知⾮政事,遂即施⾏。难违⼀官之⼩情,顿为万⼈之⼤弊。此实亡国之政,卿辈特须在意防也。隋⽇内

外庶官,政以依违,⽽致祸乱,⼈多不能深思此理。当时皆谓祸不及⾝,⾯从背⾔,不以为患。后⾄⼤乱⼀起,家国俱

丧,虽有脱⾝之⼈,纵不遭刑戮,皆⾟苦仅免,甚为时论所贬黜。卿等特须灭私徇公,坚守直道,庶事相启沃,勿上下

雷同也。”

贞观元年,唐太宗对黄门侍郎王珪说:“中书省所草拟颁发出的⽂告命令,门下省颇有不同看法,有时还发现错误,有

没有指出纠正?本来设置中书省、门下省,原是为了相互防⽌发⽣过错失误。⼈的意见,常有不同,有正确的也有反对

的,追根溯源都是为了公事。但有的⼈对⾃⼰护短,不愿听到指出⾃⼰的过失,⼈家有所是⾮,就在⼼⾥暗⾃怨恨;有

的为了避免和⼈家搞坏关系,互相顾惜⾯⼦,明明知道不属政事的范围,仍马上施⾏。这种迁就⼀个官员的私情,可以

⽴刻成为万民的⼤害,实在是亡国之政,你们特别需要注意防范。隋朝时候内外⼤⼩百官,办理政事没有主见,⽽酿成

祸乱,⼈们多不能仔细想想其中的道理。当时那些⼈都以为灾祸不会落到⾃⼰⾝上,当⾯说好话,背后搬弄是⾮,总认

为没有什么;到后来⼤乱⼀起,家和国统统丢失,即使有脱⾝的⼈,虽没有遭到刑戮,也是吃尽苦头仅免⼀死,还会受

到世⼈的舆论谴责。你们⾝为⼤⾂特别应该灭除私情,秉公办事,坚守正道,凡事互相启发帮助,不要上下⼀个腔调。

贞观⼆年,太宗问黄门侍郎王珪⽈:“近代君⾂治国,多劣于前古,何也?”对⽈:“古之帝王为政,皆志尚清静,以百姓

之⼼为⼼。近代则唯损百姓以适其欲,所任⽤⼤⾂,复⾮经术之⼠。汉家宰相,⽆不精通⼀经,朝廷若有疑事,皆引经

决定,由是⼈识礼教,治致太平。近代重武轻儒,或参以法律,儒⾏既亏,淳风⼤坏。”太宗深然其⾔。⾃此百官中有

学业优长,兼识政体者,多进其阶品,累加迁擢焉。

贞观⼆年,太宗问黄门侍郎王珪说:“近代帝王和⼤⾂治理国家,多半不如古代,不知是什么原因?”王珪回答:“古代帝

王治理国家,⼤都崇尚清净⽆为,以百姓为中⼼。然⽽近代的君王却是以损害百姓的利益来满⾜⾃⼰的私欲,任⽤的⼤

⾂,也再不是饱学经史的儒雅之⼠。汉代的宰相没有谁不精通⼀种经书的,朝廷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都引经

据典,参照经书来决断,于是,⼈⼈懂得礼教,国家太平安定。但是,近代却重视武功,轻视儒术,或施⽤刑律来治理

国家,从⽽导致儒术受到破坏,古代淳朴的民风也荡然⽆存。”太宗听后深有同感。从此以后,官员中凡是精通儒学,

⼜懂得治国之道的,⼤都得以提拔,并委以重任。

贞观三年,太宗谓侍⾂⽈:“中书、门下,机要之司,擢才⽽居,委任实重。诏敕如有不稳便,皆须执论。⽐来惟觉阿

旨顺情,唯唯苟过,遂⽆⼀⾔谏诤者,岂是道理?若惟署诏敕、⾏⽂书⽽已,⼈谁不堪?何烦简择,以相委付?⾃今诏

敕疑有不稳便,必须执⾔,⽆得妄有畏惧,知⽽寝默。”

贞观三年,太宗对⾝边的侍⾂说:“朝廷设置中书、门下这样的机要部门,选择⼈才担任官职,他们的任务和作⽤其实

是很⼤的。皇上下达的诏书和命令如果不正确,他们必须⼤胆地指出来。然⽽近来我却发现他们只会唯命是从,顺⽔推

⾈,没有⼀个⼈敢直⾔进谏,朝廷的官员怎么能够有这样唯唯诺诺的作风呢?如果⼀个官吏只知道发布诏书,抄抄写

写,⼜何必千⾟万苦地选择官员,委以重任呢?从今以后,上传下达的诏书如果不妥当,官吏必须直接指出来,不能因

为害怕冒犯了我的威仪,⼼中有数却沉默不⾔、假装糊涂。”

贞观四年,太宗问萧瑀⽈:“隋⽂帝何如主也?”对⽈:“克⼰复礼,勤劳思政,每⼀坐朝,或⾄⽇昃,五品已上,引坐论

事,宿卫之⼠,传飧⽽⾷,虽性⾮仁明,亦是励精之主。”太宗⽈:“公知其⼀,未知其⼆。此⼈性⾄察⽽⼼不明。夫⼼

暗则照有不通,⾄察则多疑于物。⼜欺孤⼉寡妇以得天下,恒恐群⾂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决断,虽则劳

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既知其意,亦不敢直⾔,宰相以下,惟即承顺⽽已。朕意则不然,以天下之⼴,四海之

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可奏⾏。岂得以⼀⽇万机,独断⼀⼈之虑也。且⽇

断⼗事,五条不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以⽇继⽉,乃⾄累年,乖谬既多,不亡何待?岂如⼴任贤良,⾼居深

视,法令严肃,谁敢为⾮?”因令诸司,若诏敕颁下有未稳便者,必须执奏,不得顺旨便即施⾏,务尽⾂下之意。

观四年,太宗问⼤⾂萧瑀:“隋⽂帝是⼀个怎样的君主?”萧瑀答说:“他是⼀个勤于政务,遵从礼仪,很有⾃制⼒的帝

王。每次上朝处理政务都要忙到⽇落西⼭,五品以上的官吏,都要与他⼀起坐谈国事,宿卫之⼠,废寝忘⾷,他虽然说

不上仁义开明,却也算得上是⼀个励精图治的君王。”太宗说:“你只知其⼀,不知其⼆。隋⽂帝虽然性格谨慎周密,但

内⼼并不能明察秋毫。⼼⾥不能明察秋毫就容易犯错误,即使⼩⼼谨慎却也容易疑⼼重重。他本来是靠欺骗前朝皇帝的

遗孤寡妇,夺取江⼭登上皇位的,所以总是害怕群⾂不服,因此,他不肯相信⼿下的每个官员,每⼀件事他都⾃⼰判断

决定,劳神费⼒,尽管⽇理万机,最终却事与愿违,⽽且事情也不是都处理得合情合理。朝中的⼤⾂虽然知道这点,却

不敢指出来。丞相以下的官吏,处理政务都只是敷衍应对。我不能像隋⽂帝那样治理江⼭,天下如此之⼤,事情如此之

多,千头万绪⼜变化多端,我怎能⼀⼈定夺。只有将政务交给百官商议,由宰相筹划,事情才会稳当,才可以奏请皇

上,下令天下执⾏。只靠⼀个⼈殚精竭虑是不⾏的。如果⼀天处理⼗件政事,有五件不合理,这已经算是⽐较好的了,

何况还有更差的呢?⽽⽇积⽉累,长此以往,错误必然更多,国家不灭亡才怪!为什么不⼴泛地任⽤贤良的⼈才,皇帝

在朝廷密切关注政事,严肃法纪,谁还敢胡作⾮为呢?”唐太宗于是下令,凡是诏策有失误的地⽅,官吏必须上奏指

出,不能只按照圣旨上的意思办事,必须尽到⼀个做⾂⼦的职责。

贞观五年,太宗谓侍⾂⽈:“治国与养病⽆异也。病⼈觉愈,弥须将护,若有触犯,必⾄殒命。治国亦然,天下稍安,

尤须兢慎,若便骄逸,必⾄丧败。今天下安危,系之于朕,故⽇慎⼀⽇,虽休勿休。然⽿⽬股肱,寄于卿辈,既义均⼀

体。宜协⼒同⼼,事有不安,可极⾔⽆隐。傥君⾂相疑,不能备尽肝膈,实为国之⼤害也。”

贞观五年,唐太宗对侍从的⼤⾂们说:“治理国家和养病没有什么不同,病⼈感觉好起来,就格外需要将息调护,如果

触犯禁忌,就会导致死亡。治理国家也是这样,天下稍微安定的时候,尤其需要兢兢业业、谨慎⼩⼼,如果就此骄奢放

纵,必然弄到衰乱覆亡。如今天下安危,责任都落在我的⾝上,所以我⼀天⽐⼀天谨慎,即使做好了也不⾃夸。⾄于起

⽿⽬⼿⾜作⽤的,就寄托于你们了,既然君⾂是⼀个整体,就理当协⼒同⼼,发现事情做得不稳妥的,要尽量把意见讲

出来,不要有什么保留。倘若君⾂互相猜疑,不能讲真⼼话,实在是国家的⼤害啊!”

贞观六年,太宗谓侍⾂⽈:“看古之帝王,有兴有衰,犹朝之有暮,皆为敝其⽿⽬,不知时政得失,忠正者不⾔,邪谄

者⽇进,既不见过,所以⾄于灭亡。朕既在九重,不能尽见天下事,故布之卿等,以为朕之⽿⽬。莫以天下⽆事,四海

安宁,便不存意。可爱⾮君,可畏⾮民。天⼦者,有道则⼈推⽽为主,⽆道则⼈弃⽽不⽤,诚可畏也。”魏征对⽈:“⾃

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所以不能长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

历数,⾃然灵长。⾂⼜闻古语云:‘君,⾈也;⼈,⽔也。⽔能载⾈,亦能覆⾈。’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贞观六年,唐太宗对侍从的⼤⾂们说:“纵观古代的帝王,有的兴起有的衰亡,好像有了早晨就必有夜晚⼀样。这都是

由于⽿⽬受到蒙蔽,不了解当时政治的得失,忠诚正直的⼈不敢直⾔劝谏,邪恶谄谀的⼈却⼀天天得势,君主听不到⾃

⼰的过失,最终⾃然灭亡。我既然⾝居九重深宫,不可能对天下的事情都看到,所以委托卿等,作为我的⽿⽬了解下

情。千万不可以认为天下⽆事、四海安宁就不在意。民可爱的是君,君可畏的是民。做天⼦的,如果有道,⼈们就推戴

他做⼈主;如果⽆道,⼈们就把他废弃⽽不⽤。这真可怕啊!”魏徵回答说:“从古以来的失国之君,都是因为在安定的

时候忘记了危亡,在清平的时候忘记了动乱,所以不能长治久安。如今陛下拥有天下,内外清平安定,能够留⼼治国的

⽅法,经常保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样谨慎的姿态,国运⾃然会长久。我⼜听古⼈说过:‘君主是船,百姓是⽔,⽔能

浮载船,也能把船掀翻。’陛下认为百姓的⼒量可畏,确实讲得很对。”

贞观六年,太宗谓侍⾂⽈:“古⼈云:‘危⽽不持,颠⽽不扶,焉⽤彼相?’君⾂之义,得不尽忠匡救乎?朕尝读书,见桀

杀关龙逄,汉诛晁错,未尝不废书叹息。公等但能正词直谏,裨益政教,终不以犯颜忤旨,妄有诛责。朕⽐来临朝断

决,亦有乖于律令者。公等以为⼩事,遂不执⾔。凡⼤事皆起于⼩事,⼩事不论,⼤事⼜将不可救,社稷倾危,莫不由

此。隋主残暴,⾝死匹夫之⼿,率⼟苍⽣,罕闻嗟痛。公等为朕思隋⽒灭亡之事,朕为公等思龙逄、晁错之诛,君⾂保

全,岂不美哉!”

贞观六年,唐太宗对侍从的⼤⾂们说:“古⼈讲过:‘国家在危急时不去⽀持,社稷颠覆时⼜不能去扶助,哪能要这样的

贞观六年,唐太宗对侍从的⼤⾂们说:“古⼈讲过:‘国家在危急时不去⽀持,社稷颠覆时⼜不能去扶助,哪能要这样的

⼈来做宰相?’从君⾂⼤义来讲,⾂下能不竭尽忠⼼匡正补救吗?我常读书,每当看到夏桀杀死关龙逢、汉景帝诛杀晁错

时,未尝不抛下书卷叹息。你们只要能义正词严地直⾔劝谏,使有益于政治教化,我绝不会以冒犯尊严、违背旨意⽽滥

责罚你们的。我近来亲临朝堂处理政事,也有违背法令的地⽅,⽽你们却认为这是⼩事,不据理⼒争。凡⼤事都是从⼩

事开始,⼩事不追究,⼤事就会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国家危亡,都是由此⽽起。隋炀帝残暴,死于匹夫之⼿,天下百

姓,很少听到有⼈为他痛惜的。你们替我想想隋朝灭亡的事情,我为你们想想关龙逢、晁错被杀的教训,君⾂之间相互

保全,岂不很好!”

贞观七年,太宗与秘书监魏征从容论⾃古理政得失,因⽈:“当今⼤乱之后,造次不可致化。”征⽈:“不然,凡⼈在危

困,则忧死亡;忧死亡,则思化;思化,则易教。然则乱后易教,犹饥⼈易⾷也。”太宗⽈:“善⼈为邦百年,然后胜残

去杀。⼤乱之后,将求致化,宁可造次⽽望乎?”征⽈:“此据常⼈,不在圣哲。若圣哲施化,上下同⼼,⼈应如响,不

疾⽽速,期⽉⽽可,信不为难,三年成功,犹谓其晚。”太宗以为然。封德彝等对⽈:“三代以后,⼈渐浇讹,故秦任法

律,汉杂霸道,皆欲化⽽不能,岂能化⽽不欲?若信魏征所说,恐败乱国家。”征⽈:“五帝、三王,不易⼈⽽化。⾏帝

道则帝,⾏王道则王,在于当时所理,化之⽽已。考之载籍,可得⽽知。昔黄帝与蚩尤七⼗余战,其乱甚矣,既胜之

后,便致太平。九黎乱德,颛顼征之,既克之后,不失其化。桀为乱虐,⽽汤放之,在汤之代,既致太平。纣为⽆道,

武王伐之,成王之代,亦致太平。若⾔⼈渐浇讹,不及纯朴,⾄今应悉为⿁魅,宁可复得⽽教化耶?”德彝等⽆以难

之,然咸以为不可。太宗每⼒⾏不倦,数年间,海内康宁,突阙破灭,因谓群⾂⽈:“贞观初,⼈皆异论,云当今必不

可⾏帝道、王道,惟魏征劝我。既从其⾔,不过数载,遂得华夏安宁,远戎宾服。突厥⾃古以来常为中国勍敌,今酋长

并带⼑宿卫,部落皆袭⾐冠。使我遂⾄于此,皆魏征之⼒也。”顾谓征⽈:“⽟虽有美质,在于⽯间,不值良⼯琢磨,与

⽡砾不别。若遇良⼯,即为万代之宝。朕虽⽆美质,为公所切磋,劳公约朕以仁义,弘朕以道德,使朕功业⾄此,公亦

⾜为良⼯尔。”

贞观七年,唐太宗和秘书监魏徵漫谈⾃古以来的治理国家的得失时说:“如今⼤乱之后,不能急于实现⼤治。”魏徵

说:“不对。⼤凡⼈在危难困苦的时候,就忧虑死亡,忧虑死亡就盼望天下太平;盼望天下太平就容易进⾏教化。因此

⼤动乱之后容易教化,正像饥饿的⼈对饮⾷容易满⾜。”太宗说:“贤明的⼈治理好国家需要百年之久,才能消灭残虐,

废除杀戮。⼤乱之后,要想⼤治,怎可在短期内做到呢?”魏徵说:“这话是对⼀般⼈说的,并不能⽤在圣明的⼈⾝上。

如果圣明的⼈来施⾏教化,上下同⼼,⼈们就会像回声那样迅速响应,事情不求快也会很快推⾏下去,⼀年就见成效,

看来并⾮难事,三年成功,还该说太晚了。”太宗认为魏徵说得对。封德彝等⼈对太宗说:“夏、商、周三代以后,百姓

⽇渐浮薄奸诈,所以秦朝专⽤法律治国,汉朝以仁义杂⽤刑法治国,都是想教化好百姓,但没有成功,怎么会是可以教

化却不去做呢?如果相信了魏徵的话,恐怕要败乱国家。”魏徵说:“五帝、三王治国并没有把百姓掉换过就能把他们教

化好,施⾏帝道就成其为帝,施⾏王道就成其为王,关键在于当时治理者施⾏了教化⽽已。请看古书上的记载就可以知

道。从前黄帝与蚩尤作战七⼗多次,已乱得很厉害,⽽打胜以后,就能很快太平起来。九黎作乱,颛顼出兵征讨,平定

以后,仍不失其为治世。夏桀昏乱淫虐,商汤把他赶⾛,在汤统治之时就实现了太平。商纣专⼲⽆道的事情,周武王便

起兵讨伐,到他⼉⼦周成王在位时,也实现了太平。如果说百姓⽇渐浮薄奸诈,再也不会淳朴,那到现在都应变得和⿁

魅⼀样,还能施⾏教化吗?”封德彝等⼈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可是还认为魏徵的话⾏不通。太宗坚持推⾏教化,毫不

懈怠,⼏年之间,天下康复安定,突厥被打败⾂服,因⽽太宗对群⾂说:“贞观初年,⼈们颇有异议,认为当今必不能

搞帝道、王道,只有魏徵劝我推⾏。我听了他的话,不过⼏年,就做到中原安宁、边远的外族⾂服。突厥从来就是中原

的强敌,如今突厥的⾸领却佩⼑值宿禁卫,部落也跟着穿戴中国⾐冠。使我取得这样的成就,都是魏徵的功劳。”⼜回

头对魏徵说:“⽟虽有美好的本质,但藏在⽯头⾥,没有好的⼯匠去雕琢研磨,那就和⽡块碎⽯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遇

上好的⼯匠,就可以成为流传万代的珍宝。我虽没有好的本质被你雕琢研磨,多亏你⽤仁义来约束我,⽤道德来光⼤

我,使我能有今天这样的功业,你也确实是⼀个良好的⼯匠啊。”

贞观⼋年,太宗谓侍⾂⽈:“隋时百姓纵有财物,岂得保此?⾃朕有天下已来,存⼼抚养,⽆有所科差,⼈⼈皆得营

⽣,守其资财,即朕所赐。向使朕科唤不已,虽数资赏赐,亦不如不得。”魏征对⽈:“尧、舜在上,百姓亦云‘耕⽥⽽

⾷,凿井⽽饮’,含哺⿎腹,⽽云‘帝何⼒’于其间矣。今陛下如此含养,百姓可谓⽇⽤⽽不知。”⼜奏称:“晋⽂公出⽥,

逐兽于砀,⼊⼤泽,迷不知所出。其中有渔者,⽂公谓⽈:‘我,若君也,道将安出?我且厚赐若。’渔者⽈:‘⾂愿有

献。’⽂公⽈:‘出泽⽽受之。’于是送出泽。⽂公⽈:‘今⼦之所欲教寡⼈者,何也?愿受之。’渔者⽈:‘鸿鹄保河海,厌

⽽徙之⼩泽,则有矰丸之忧。鼋鼍保深渊,厌⽽出之浅渚,必有钓射之忧。今君出兽砀,⼊⾄此,何⾏之太远也?’⽂

公⽈:‘善哉!’谓从者记渔者名。渔者⽈:‘君何以名?君尊天事地,敬社稷,保四国,慈爱万民,薄赋敛,轻租税,⾂

亦与焉。君不尊天,不事地,不敬社稷,不固四海,外失礼于诸侯,内逆民⼼,⼀国流亡,渔者虽有厚赐,不得保也。

’遂辞不受。”太宗⽈:“卿⾔是也。”

贞观⼋年,太宗李世民对侍⾂们说:“隋朝的时候,⽼百姓即使拥有财物,但怎能保得住呢?⾃从我平定天下以来,⼀

⼼⼀意体恤百姓,没有什么差役摊派,每个⼈都能维持⽣计,守住⾃⼰的钱财,这些都是我赐予他们的。要是我不停地

加收各种赋税,即使多次赏赐资助他们,还不如不这样做。”魏徵听了,回答说:“尧、舜在世的时候,百姓会对尧或舜

说‘我靠种庄稼获得⾷物,靠打井取得泉⽔’。百姓们丰⾐⾜⾷,⾃在快乐,尚可能对尧、舜说‘你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呢’。现在陛下如此关爱百姓,百姓可能觉得这只是满⾜了⽇常所需⽽什么都不知道。”魏徵觉得这些话说得还不透彻、

清楚,还不⾜以让太宗明⽩其中的道理,便⼜向太宗上奏道:“晋⽂公出去打猎,在砀⼭这个地⽅追赶野兽,进⼊了河

⽔交错的地⽅,迷失了道路,不知道该从哪⼉⾛出去。不久发现了⼀个打鱼⼈,⽂公对打鱼⼈说:‘我是你的国君,这路

该从哪⾥出去?如果你告诉我,我会重重地赏赐你。’打鱼的⼈说:‘我愿意带路。’⽂公说:‘⾛出这个⼤泽再领赏吧。’打

鱼的⼈回答:‘鸿鹄要是⽣活在汹涌澎湃的⼤河海洋之上,就能保全性命;如果迁徙到⼩河周围,就会受到猎⼈⼸箭的袭

击。龟鳖只要⽣活在深⽔中,就能安然⽆恙;如果跑到浅⽔滩,必然会受到打鱼⼈的威胁。现在你在砀⼭追捕野兽,⼀

击。龟鳖只要⽣活在深⽔中,就能安然⽆恙;如果跑到浅⽔滩,必然会受到打鱼⼈的威胁。现在你在砀⼭追捕野兽,⼀

直追赶到了这个地⽅,是不是⾛得太远了呢?’⽂公听了,⼤声赞叹:‘太好了!’便命令随⾏的⼈记下打鱼⼈的姓名。打

鱼的⼈说:‘你凭什么叫做国君呢?是国君就应该尊奉天地,敬重社稷,保卫边疆,爱护百姓,减轻各种徭役赋税,我也

就得到好处了。国君要是不尊天事地,不祭祀社稷之神,不巩固边防,外不结交诸侯,内⼜丧失民⼼,⼀旦国破家亡,

我这个打鱼⼈,即使拥有你丰厚的赏赐,也得不到保全啊。’打鱼⼈于是坚决推辞,拒不接受⽂公的赏赐。”太宗听了魏

徵的话,称赞道:“好!好!你说得太对了。”

贞观九年,太宗谓侍⾂⽈:“往昔初平京师,宫中美⼥珍玩⽆院不满。炀帝意犹不⾜,征求⽆已,兼东西征讨,穷兵黩

武,百姓不堪,遂致亡灭。此皆朕所⽬见,故夙夜孜孜,惟欲清净,使天下⽆事。遂得徭役不兴,年⾕丰稔,百姓安

乐。夫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净,百姓何得不安乐乎?”

贞观九年,唐太宗对侍从的⼤⾂们说:“当年刚刚平定京师,宫中的美⼥、奇珍玩物,没有⼀个宫院不是满满的。可隋

炀帝还是不满⾜,横征暴敛搜求不⽌,加上东征西讨,穷兵黩武,弄得百姓⽆法忍受,于是导致了隋朝灭亡。这些都是

我亲眼见到的。因此我每天从早到晚⾟勤努⼒、毫⽆厌倦,只求清净⽆为,使天下不⽣事端,从⽽做到徭役停罢,五⾕

丰收,百姓安居乐业。治国好⽐种树,只要树根稳固不动摇,就能枝繁叶茂。君主能够实⾏清净⽆为,百姓怎会不安居

乐业呢?”

贞观⼗六年,太宗谓侍⾂⽈:“或君乱于上,⾂治于下;或⾂乱于下,君治于上。⼆者苟逢,何者为甚?”特进魏征对

⽈:“君⼼治,则照见下⾮。诛⼀劝百,谁敢不畏威尽⼒?若昏暴于上,忠谏不从,虽百⾥奚、伍⼦胥之在虞、吴,不

救其祸,败亡亦继。”太宗⽈:“必如此,齐⽂宣昏暴,杨遵彦以正道扶之得治,何也?”征⽈:“遵彦弥缝暴主,救治苍

⽣,才得免乱,亦甚危苦。与⼈主严明,⾂下畏法,直⾔正谏,皆见信⽤,不可同年⽽语也。”

贞观⼗六年,太宗问侍⾂:“君主昏庸,不理政务,⽽⾂⼦在下⾯兢兢业业地料理国事,相较于⾂⼦犯上作乱,⽽君主

清明,哪⼀个的危害更⼤呢?”魏徵答说:“君主圣明,就能够明察秋毫,对⾂⼦的是⾮曲直了如指掌,满朝百官谁敢不

服,谁敢不尽⼼尽⼒为朝廷效⼒呢?但是如果君主昏庸,不听劝告,虽然有百⾥奚、伍⼦胥这样的忠⾂,依然⽆法避免

祸患,国家败亡是必然的事情。”唐太宗说:“可能是这样,但是我看到北齐⽂宣帝昏庸残暴,⼤⾂杨遵彦却能够⽤严明

的政治匡扶朝纲,使北齐的统治得以维持,这⼜如何解释呢?”魏徵说:“杨遵彦侍奉的是暴君,他能为天下苍⽣做好事

做实事,使国家幸免于难,的确显得⼗分艰难。这哪能与国君威严圣明,⾂⼦敬畏守法,敢于进献忠⾔,君⾂之间互相

信任⽀持相提并论啊。”

贞观⼗九年,太宗谓侍⾂⽈:“朕观古来帝王,骄矜⽽取败者,不可胜数。不能远述古昔,⾄如晋武平吴、隋⽂伐陈已

后,⼼逾骄奢,⾃矜诸⼰,⾂下不复敢⾔,政道因兹弛紊。朕⾃平定突厥、破⾼丽已后,兼并铁勒,席卷沙漠,以为州

县,夷狄远服,声教益⼴。朕恐怀骄矜,恒⾃抑折,⽇旰⽽⾷,坐以待晨。每思⾂下有谠⾔直谏,可以施于政教者,当

拭⽬以师友待之。如此,庶⼏于时康道泰尔。”

贞观⼗九年,太宗对周围的侍⾂说:“我看⾃古以来,那些由于骄傲⾃⼤、⽬中⽆⼈⽽导致亡国的君王,简直多得数不

清。我姑且不说年代久远的事,像晋武帝灭掉吴国、隋⽂帝征服陈国之后,内⼼狂妄⾃⼤,⽣活腐朽奢靡,处处不可⼀

世。⼿下的⾂⼦再没有谁敢多说话,于是国政⽇渐松弛混乱。我⾃从平定突厥、打败⾼丽、兼并铁勒、席卷沙漠以来,

让它们⼀⼀成为我的疆⼟,可以说边境上的外族⽆不敬畏天威,我国的声威教化从此⼴布四海。我由此⽽害怕内⼼滋长

⾃满情绪,常常⾃我告诫:要勤于朝政,废寝忘⾷,不敢怠慢。每天都期待有⾂⼦⼤胆直谏,并且可以把它⽤于国家的

政治教化,我要⽤对待师长那样的礼节对待忠⾂。如果君⾂能做到这样,那么国泰民安的⽇⼦就指⽇可待了。”

太宗⾃即位之始,霜旱为灾,⽶⾕踊贵,突厥侵扰,州县骚然。帝志在忧⼈,锐精为政,崇尚节俭,⼤布恩德。是时,

⾃京师及河东、河南、陇右,饥馑尤甚,⼀匹绢才得⼀⽃⽶。百姓虽东西逐⾷,未尝嗟怨,莫不⾃安。⾄贞观三年,关

中丰熟,咸⾃归乡,竟⽆⼀⼈逃散。其得⼈⼼如此。加以从谏如流,雅好儒术,孜孜求⼠,务在择官,改⾰旧弊,兴复

制度,每因⼀事,触类为善。初,息隐、海陵之党,同谋害太宗者数百千⼈,事宁,复引居左右近侍,⼼术豁然,不有

疑阻。时论以为能断决⼤事,得帝王之体。深恶官吏贪浊,有枉法受财者,必⽆赦免。在京流外有犯赃者,皆遣执奏,

随其所犯,置以重法。由是官吏多⾃清谨。制驭王公、妃主之家,⼤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迹,⽆敢侵欺细⼈。商旅野

次,⽆复盗贼,囹圄常空,马⽜布野,外户不闭。⼜频致丰稔,⽶⽃三四钱,⾏旅⾃京师⾄于岭表,⾃⼭东⾄于沧海,

皆不赍粮,取给于路。⼊⼭东村落,⾏客经过者,必厚加供待,或发时有赠遗。此皆古昔未有也。

(贞观⼗九年)太宗刚即位那⼏年,国家接连发⽣旱灾、霜灾,粮⾷的价格很⾼,再加上突厥的进犯骚扰,州县更加不

得安宁。太宗忧⼼百姓,精⼼治理国政,提倡节俭,⼤⼒⼴布恩德。当时,从京城到河东、河南、陇右⼀带地区,饥荒

更为严重,甚⾄到了要⼀匹好丝才能够买上⼀⽃⽶的境地。百姓虽然四处奔⾛寻找⾷物,但没有⼀个⼈埋怨,⽆不安分

守⼰。到了贞观三年,关中⼀带⼤丰收,百姓⼀个个都回到了⾃⼰的家乡,竟然没有⼀个⼈逃散。太宗皇帝获得⼈⼼竟

到了这种程度,加上太宗善于听取意见,喜欢儒家之说,真⼼诚意寻求有才能的⼈,任⽤选拔贤能的官吏,废除旧制度

的弊端,建⽴了许多好的制度,举⼀反三,触类旁通,使国家秩序井然。当初,太宗的兄弟加害于他,⼀同参与的达到

⼀千多⼈。祸乱被平息之后,太宗仍然任⽤这些⼈在他周围做官,⼤家都⼼地坦荡,从不互相猜疑。当时⼤家对此议论

纷纷,都认为太宗能正确处理重⼤的事情,很符合⼀个帝王的⾝份。太宗痛恨贪官污吏,有徇私舞弊、接受贿赂⾏为

的,没有⼀个得以赦免逃脱。在京城以外贪赃枉法的官员,太宗都会派遣专⼈,调查情况,根据他所犯的罪⾏进⾏严厉

惩处。因此,贞观年间的官员⼤多清正廉洁,谨慎⾏事。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豪富商贾,都慑于皇帝的威严,⼀个个

惩处。因此,贞观年间的官员⼤多清正廉洁,谨慎⾏事。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豪富商贾,都慑于皇帝的威严,⼀个个

不敢作奸犯科,因此欺凌侵占百姓利益的事情销声匿迹。出门旅游或做⽣意的⼈,也不会碰上⼩偷强盗,国家的牢房常

常是空的,野外放牧的⽜马不⽤看管,夜晚家家户户的门也不⽤上锁。⼜加上年年丰收,⼀⽃⽶才卖三四⽂钱。外出⽆

论是从京城到岭南岭西,还是从⼭东到沧海,都⽤不着准备粮⾷,在路途中就可以轻易获得。在泰⼭周围的乡村赶路,

⾏⼈经过这⾥,都会受到热情的款待,出发时还有东西赠送,这些事情都是亘古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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