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黑暗时代

雅典的兴衰和古希腊的反民主思想

一、为什么古希腊？为什么雅典？

说起西政治思想和道德思想的历史和传统首先要提到的就是古腊的

城邦制度和公元前五世纪到世纪的雅典，因为经没有多少人再怀疑，

个独特的西方文明正是那里孕育和繁荣。古希人对权力和正义的理

解，对民主制的实践和由此而产生的它的系统的理论批判，以及对阶

级突和公共利益等问题的辩论直到今天，仍然如此深刻地启迪人类。

这一切无不让们惊叹，令我们着迷，也促使我不得不去思考。

古希腊之所以独特、之以神奇在于它从来没有成一个稳定的政治专制

体制。波战争以后，希腊史基本上以雅典和斯巴达为中心的，然而，

一方面，这两国家甚至谁也没有完全掌握过希腊土及其密尔诸岛屿诸

城邦的最高治主权；另一方面，还许多‘边远’的即黑、意大利南部

和西里、利比亚、远西希腊诸城邦根本从未处于这两个中心家支配之

下，各自独立发展，然它们本身也不同程度地团化了。甚至亚历山大

服以后，希腊化王国还有好几个。希腊史，头到尾是多中心的。[1]

和当时邻近埃及文明、西亚文明比起来，古腊的确是奇特的。

古希腊没有形成一个定的集权专制体制的因是多方面的，许多学者针

对这个问题进行过深入究并提出了很多理论，由于题本身已经超出了

本文的范围我就不在此讨论了。总之，史的事实是大多数古希腊城邦

都没发展出一个由少数政治英控制和垄断公共事的社会、经济和宗教

结，没有任何一个城邦能够容一个强权的君主政体，只极少数城邦维

持了比较稳定的族制，绝大多数城邦都是采取某种度的共和制，在这

些城里面，占大多数的有闲阶层在各种政治和军事事务中显得及其重

要。

正是由于缺乏一稳定的集权专制体制，古腊的社会文化从始至终贯穿

着一种社会紧关系。这种紧张关体现在古希腊的政精英们充分认识到

他这种无法垄断公共事务的状是反常的，因此极力想达到垄断共事务

的目的，而那非精英阶层又尽一切可能阻止的发生。这样一来，那些

数的政治精英为了获取操纵政事务的权利就不得与大多数为了维护

们公民权利的非精英阶层进行不止的谈判和辩论，当然其间偶而不可

避免地发激烈的社会冲突，构成了当时城邦主要政治生活。其发展结

果是有的城邦极其动荡社会冲突不断发生，而且经常分剧烈，而另一

些城邦却保持高度的社会和政治稳定，典就属于后一种情况中一个极

好的例子。

雅典的民主度在人类历史上是极重要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被证

明是可行的。一方面它是雅典的非精英阶层对占少数贵族阶层所捍卫

的贵价值观系统而有力的冲击。它作一种政治理念和一种有效的政治

架，带给了那些哪怕是最的男性公民全面的政参与和政治平等，也同

样成功地将由赋予了最大多数的通人。而另一方面，由雅典的男性公

民可以完全依靠奴隶妇女和其他非公民从事要的生产劳动来维持活，

因此他们积极参与政治生本身就体现了一种贵族的价值。

现代的民主制度通过一种不可剥夺的宪法或律权利的理念来捍卫公

民的“消极由”，而古代的雅典则通过赋予公民直接参政治的“积极自

由”从而使公民多地获取并维护他们“消极自由”。为了卫珍贵的自由，

公通过政治方式来对抗那随时企图夺取他们自由少数政治精英，因

此，在雅典“积极自由”和“消极自”是不可分离并相互依托。可以这样

说，一方面，典的民主为争取多数人政治平等和社会正义供了一种可

能，从打破了极少数统治精英参与公共事、操纵政府权力的神秘。另

一方面雅典的民主也展露出这样一种在的冲突和紧张关系，那是自由

的公民所追求的是要避成为那些只为追求自己利的人的奴隶，然而，

他们本却又总是企图按照自的意愿去生活和规范别人。

正如前面讲到，雅典的民主理所展示的是公民对于平、正义和自由的

追求。诚然，些价值观无一不是好的，无一不是我们所渴的，但它们

是人类和人类社所追寻的一切吗？雅典的民主实带给了社会持久的

稳定与和平？雅典的贵族精英们然认为答案是否定的。从根上讲，他

们是反民主，他们想要证明为什么将治平等和自由赋予大多数是错误

的，为什么其它一些非主的价值观对人类社会更为重要更值得人类去

追求。这反民主思想在欧洲大陆初期的美国曾经在相长的一段时间里

占有主导位，后来随着自由主义的繁荣和十世纪法西斯主义、纳粹主

义以及它极权思想的出现，人们对于极的恐惧感越来越深对极权政治

也越来越忧虑，从开始更多地倾向于主的理念和制度。即便如，我们

还是丝毫不能认这些反民主精英们深刻哲学思考和精彩的文字揭示

的正是人类所渴望的主自由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局限，他的思想为完善

和发展一个自由正的，并能保持社会长久稳定的政制度补充了不可或

缺思想养分。另外，与专制会里的政治批判不，雅典的精英们继承了

一种尊重自表达政治观点的文化，他深信民主自由的理念是错误的但

要纠正这个错误就必须坚守自由表和自由言论这个前提。这宽容的精

神，在批判中互相取的竞争精神，都古希腊文化的重要组部分，也同

样是值我们好好思考和借鉴的

为了帮助我们全面更仔细地了解雅典的民主制度古希腊的反民主思

想，弄清楚公元五世纪前后雅典和整个古腊的宏观历史背景是非常有

必要的那么，紧接下来，就让我围绕发生在古希腊爱琴海沿岸，雅曾

经全面参与了的两场著名战争--希波战争伯罗奔尼撒战争---简洁地

回顾一下那段历吧。

二、雅典兴盛和衰亡

古希腊文明源头要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200年之间的克里

特文明和迈尼文明。迈锡尼文明由于不能挡来自北方异族的入侵而在

公元1200年左右突然陨灭，在此漫长的四个世纪里，古希腊始终没

有恢复到迈锡尼文明的高峰，史家因而称这段时间为古希腊黑暗时

代”由于没有什么其它字的记录，后人对那个时代了解大多是从荷马

史中获得的。

其它古老文明没有太多区别是，“古希腊黑暗时代”在治制度上也是王

权统治。王是建立在神权基础上的，虽然古希腊社会中存元老院和公

民大会这样的机构，但职能上它们仍只是附属的，不以对王权形成约

束，甚至间接地为王权的支持者，显然不是以人民主权为基础的。了

公元前750年左右，古希腊区出现了许多我们今天之为城邦的政治结

合体，城的形成可能与爱琴沿岸多山，彼此相对封闭地理条件，公元

前八纪前后商业贸易的发展，以及由于了解决社会内部矛和土地稀缺

而形成的“分裂繁殖”[2]和自由殖民有关。虽然多城邦的发展各具特

色，但雅在那个时期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变迁基上能作为大多数城邦的

代。

在公元前七世纪左右的雅，王权已经基本上由少贵族所取代，由四百

人贵院选出的九个行政执行官实际上掌和操纵着国王的行政军事和

宗教权力。种贵族统治不可避地造成大多数社会地位下的农民生活窘

迫。为了解日益尖锐的社会阶级冲突，行执行官梭伦在公元六世纪初

开始推行比温和的改革措施，其中包括取农民的债务和赋予他们一重

要的政治权利，公民大会也有审议和修改由贵族院起的法律，并能听

审和督行政执行官。不幸的是，伦改革并没有完全让富人和人都满意，

改革政策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实施。公元前560年，社会矛盾重重的雅

典贵政权终于被僭主所推翻。僭主起初得到了大多穷人和新兴商人阶

层的热烈支持但是随着偕主的日残暴，雅典的贵族们在公元前六世末

夺回政权，并在贵族克利斯提尼领导下进行了有效的革，贵族的权力

被削弱，抽签产生的五百人议事成为最高权力机构并制定法律，公元

前500年前，雅典城邦建立起人类社会第一个主的政权。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里，古希腊没有受到周边强大国的侵略，经历了一

相对独立的政治和文化发时期，这其中又以居住小亚细亚和阿提卡岛

的伊奥利亚诸城邦最为荣，雅典便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市。到了公元前

六世纪，伊奥利诸城邦虽然臣服于吕底亚王国但诸城邦除了要向吕底

亚纳贡赋之外，两者间的关系并不紧张，人口和文化的流也很频繁。

公元前547年，强大的波斯帝国征服吕底亚，臣服于吕底亚的伊利亚

诸希腊城邦也就跟着遭殃，它们的海上贸易遭巨大冲击，经济状日趋

恶化，对于波斯的统治波斯任命的僭主们的不满也此而逐步加深，终

于在公前499年爆发了反波斯统治的伊奥利亚起义，那些位小亚细亚

的希腊城邦立起民主政权，并寻求雅典的持。不幸的是，波斯大流士

率军在公元前494年击败伊奥利亚起军，摧毁伊奥利亚希腊人的首都

利都

叛乱虽然平息了，但大流士深雅典和西部希腊其它城邦仍然是在的威

胁。于是在公元前490年，波斯军跨越爱琴海，大举犯雅典及其它周

边希腊城邦。雅历史上著名的马拉松战就发生在这个时候。雅在这场

战争中的胜利极大地壮大雅典的军事力量，打了波斯军不可战胜神

话。十年之后的公前480年，波斯军在薛西斯的率下从海陆两路再度

大举进犯希腊。泉关战役和阿提密西安战之后，波斯军继续进，攻陷

阿提卡，雅典全民撤离典城，雅典城随后被毁。此，希腊诸城邦以雅

典海军主力，在著名的萨米海战中大获胜，波斯海军全面撤退回小亚

亚。公元前479，希腊军队又在布拉的战役中击退波重装步兵，希腊

本土从而全境放。这就是西罗多德的>中所记录的希波战争。典由于

在这场保卫希腊的战争中起的领导作用和所作出的巨牺牲而与斯巴

达一起成为希腊的袖。

雅典民受到希波战争胜利极大鼓舞，在剩下的整个公前五世纪里面，

雅典人“比任何国，无论其大小，在同样的一段时间里所尝试过的及

所取得的成就都要多，要广泛。”[3]在伯里克理斯执政时期，雅典继

续推行民主，由举产生的十将军取代了抽签产生的行政执行官，公民

会对他们制定的各项政策都要论和通过。为了使雅典最穷的民都能参

与政府活动，伯里克理斯出付给由抽签产生的审员成员和公民大会成

员薪金的措，并解释说：“我们政治制度被称为民主是因为政掌握在

大多数人，而非数人手中。雅典人不允许由私人事务的繁忙而妨碍他

们对于市公共事务的关注。我们认为不关公共生活的人是毫无用处，

而别的国家则认为样的人只是安静罢了。我们之所以面仔细地争论并

参决定所有公共政策，是为我们知道如果不这样政策多半会失败。”[4]

有一点需要注意，雅典的主并不是普遍的。一方面，从雅内部来看，

雅典的大多数民，包括妇女、奴隶和外邦人都不是雅典公民，因此们

不能参与雅典民主的政治生活另一方面，希波战争束以后，雅典因为

害波斯的再次侵犯而和爱琴沿岸的其它一些城邦一建立了一个防御

性的提洛同盟”。同盟立初期，各城邦之间可是拥有平等权利的，但

随着时间推移，雅典为了维护己的商业利益不愿意看同盟的逐步解

体，反而更希成为一个对其它城邦具有治权利的雅典帝国。雅典经常

帮镇压别的城邦发生的贵族叛乱，强行推行民主制，实际上，雅典经

成为一个践踏希腊自由的暴政城市。但伯里克理斯却这解释道：“我

们[雅典]是为了捍卫盟的安全。。。我们并不是为了自的利益，而是为

了赋予国免于恐惧的自由。一话，我们的城市就是整个希腊的范。”[5]

顾准将这段政治变总结为“城邦自治与族统一的矛盾”。

希波战争之，雅典及其同盟势力的急剧膨最终导致了雅典和斯巴达所

导的伯罗奔尼撒同盟之间战争。修昔底德在>的开头这样写：“我认为

[伯罗尼撒战争的]真实原因在于雅典势力膨胀，致使斯巴达生警惕，

从而战争不可避。”[6]

争爆发于公元前431年，斯巴达图依靠它强大的陆军包围并摧毁雅，

而雅典则依靠它的海上优势获补给，并不断袭击斯巴达岸地区。战争

第二年，雅典突发瘟，三分之一的雅典居由此丧生，这恐怕成为整战

争的转折点，雅典不仅国力伤，而且失去了最受尊敬也最有能力的领

导人伯里克理。从此以后，雅典导层内部的矛盾造成一系决策上的失

误，不仅失了停战的契机，而且盲目出兵西里而大败。最后，雅海军

在公元前404年被斯巴达击溃，战争以雅典失败和雅典帝国的崩溃告

终。修昔底德这样总结说：“个帝国不可能靠民主制度来运作”

伯罗奔尼撒战结束以后，斯巴达支持雅典贵族立寡头政体，对雅典施

行异常腥的暴政。热爱自由的雅人不能忍受这样的统治，快就以革命

的方式重建立起民主的政权。但不的是，长期战乱造成的治上的不稳

定和无政府状态导致希腊境内全面的经济、会和道德危机。那没有参

加战争的无业成为极权主义者强有的社会基础，他们求社会财富的重

新分配有钱人则更加激烈地反多数人的民主统治社会矛盾变得异常

尖锐雅典的战败也使得其它希腊城对民主产生了深刻的疑，它们认为

雅典的切错误都是由于民主所造成的。可说，伯罗奔尼撒战争是希腊

政治展的转折点，因为从以后，希腊诸城邦大多都民主制转向寡头政

治。同时，随着巴达势力的日渐消弱，希腊出现了雄争霸的局面，城

邦内部政治动不断，外部的战乱也时常发生就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之

下，当希腊的大多数知识精们，当然包括柏拉图和里斯多德，已经对

民主失了信心，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一能带给希腊持久和平的社会秩序

和会安全的政治制度。

典从领导希腊获得希波战争的胜，到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彻底失败一个

辉煌的世纪就这结束了。到公元前四世纪，雅仍然是希腊的思想和文

的中心，以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为的知识精英们对民主的反成为当时

思想的主。其间，马其顿人亚历山大王一了希腊诸城邦，一直公元前

二世纪罗马最终征服希腊。

三、古希腊的反民主想

雅典的主思想是拒绝一个存在统者和被统治者的社会，它为一个理想

的城邦该是所有公民都积极参与社会政生活。这与现代意义的民主是

有区别的。今的民主指的是少数人能专制大多数人，反君主制，反专

制，反贵制，而且每一个人的个人由受到绝对保护，公民对治生活的

漠不关心也是常的。因此，今天的民主多地是从消极意义讲的，而雅

典的民主则调积极地参与。

前面的介绍可以知道雅典的民主起源于梭伦变法和克利提尼改革，这

种政治制度一直延续马其顿统一希腊诸城邦，雅典为马其顿的附庸

国。在此期，寡头们仅有两次常短暂的复辟，由此可民主制度在雅典

是很流行的但有趣的是，除了古希腊戏剧一些文学作品之外，我们几

乎难找到对雅典民主和民制度集中和系统的论述。多时候，人们对希

腊民思想的搜寻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