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景 金陵十三钗

电影《金陵十三钗》的改编与叙事

《金陵十三钗》是严歌苓的中篇小说。小说描写的是发生

在南京大屠杀时期的故事。小说名中“金陵”指南京，“十三

钗”指的是故事中13位侠肝义胆的妓女。《金陵十三钗》是一

篇关于仇恨的小说，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似乎都有仇恨的理由和

仇恨的指向，这些仇恨像潮湿的因子，慢慢就聚成汹涌的暗流，

然后突然翻转，很快就完成了它溃堤的一击。

电影《金陵十三钗》是根据严歌苓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由张

艺谋执导的一部描述南京大屠杀的战争史诗电影。故事讲述了

1937年的南京，一座教堂里，一个美国冒牌神父和小跟班、一

群躲在教堂里的女学生、13个逃避战火的风尘女子以及与日军

与殊死抵抗的和伤兵共同面对一场生死浩劫。在这个相对封

闭的空间，产生了各种微妙的情感，最终以不同的结局冲破空间

的壁垒，展现了人性的光辉。

一、《金陵十三钗》的成功改编：从小说到电影

《金陵十三钗》小说写得非常具有故事性，但电影的大获成

功还离不开对小说的成功改编。从2006年张艺谋第一次看到小

说《金陵十三钗》到2011年12月15日同名电影上映，张艺谋

潜心打磨剧本五载。

张艺谋对《金陵十三钗》从小说到电影的改编非常满意，他

曾经说：“《金陵十三钗》改编后的本子，是我当导演二十年来

碰到的最好剧本。这样一个本子捏在手里，我常有一种如获至宝

的感觉。……我自己习惯和一个编剧来切磋合作，编剧写出来，

我主要是提意见、谈想法。这部电影的编剧应该是中国少有的优

秀编剧，严歌苓是很有才华的女作家，她的作品改编成了很多电

视和电影。这部电影，她做了很多努力，剧本也打磨得很好。”

电影的改编特别出彩的地方有：

第一，成功地把小说转换成电影的节奏，聚焦主要人物，激

化矛盾冲突，增删次要人物。这是所有成功改编通过的要素之一。

小说和电影是两门不同类别的艺术，把小说改编成剧本，需要使

小说适应电影艺术需求，做合理的艺术加工。比如说由于电影放

映时间的限制，故事不能太长，人物也不能太多，而且要典型……

张艺谋深通此道，为了适应电影艺术，他对原著删繁就简，使电

影更加流畅、更具有看点。

首先，聚焦主要人物，略去次要人物。虽然是一部中篇小说，

但小说《金陵十三钗》出场的有名有姓且有一定戏份的人物达

21人之多，显然，电影是无法容纳这么多人物的，它需要高度

概括且典型的人物，电影仅仅有17人。电影不能与小说相比，

枝枝杈杈旁溢四出，有着舒缓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叙述，电影要

有流畅的叙述、有张有弛的情节、高度概括的故事。所有这些无

非为了突出主要人物的形象。电影在原著的基础上，浓墨重彩地

刻画了妓女玉墨、教导队李教官、流浪汉即假神父约翰·米勒的

形象。电影还把原著中有一定戏份、整个故事的见证者书娟有意

地做了淡化处理。为了能够突出主人公人物形象，电影还删除了

原著中以玉墨放荡不羁的描写，比如地下室热舞以及与李教官暧

昧的关系，以至于有人惊呼，“玉墨身上哪儿有什么妓女的影子，

她分明是良家淑女，她分明是披着妓女外衣的大家闺秀”。这样

处理有点拔高玉墨的嫌疑，但也是为了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

第二，突出了爱国情愫，迎合大众需求。电影《金陵十三钗》

可以说迎合大众品味，突出爱国主义的主题。小说《金陵十三钗》

是一部关于仇恨的故事，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似乎都有仇恨的理

由和仇恨的指向，这些仇恨像潮湿的因子，慢慢就聚成汹涌的暗

流，然后突然翻转，很快就完成了它溃堤的一击。

作为一部以抗战为背景的电影，其本身就具有反战意味。张

艺谋只不过有意地突出了这一点，有意识地表现了爱国主义这一

主题。作为一部商业大片如果得不到主流意识承认放行，那意味

着所有的投资将血本无归。张艺谋深谙此道，所以有意无意地示

好主流意识也就不足为怪了。

第三，凸显好莱坞战争片特征，走国际化路线。这部耗巨资

投入的大片，不光邀请到好莱坞最好的特效和制作团队加盟，还

请来了众多的国际明星。本片不惜重金请来了好莱坞一线演员克

里斯蒂安·贝尔，还在剧本改编上有意地迎合好莱坞。纵观成功

的好莱坞电影，要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要有一个帅气的男性，最

好还有一出激情四溢、绘声绘色的激情戏，当然更得展示美国人

的价值观——个人英雄主义情结。《金陵十三钗》完全做到了这

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玉墨，有棱有

角、帅呆了的约翰，激情似火的床戏，身临其境、火暴的战争场

面以及人物身上展示的个人英雄主义……另外，再加上张艺谋特

色电影因素的运用，为电影增加了获得奥斯卡的分量：强烈对比

的画面色彩——那血红的十字架和灰色的教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以及色彩斑斓的教堂玻璃窗，妖娆艳丽、多姿多彩的旗袍，苏州

风味的歌曲《秦淮景》，无不体现中国文化的元素……

二、《金陵十三钗》的成功叙事：

从战争开放场景到教堂封闭空间

《金陵十三钗》除了成功的改编外，封闭场景的战争叙事也

是亮点之一。电影作为一个承载叙事的媒介，具有极佳的空间展

现性，使得空间在电影叙事中显得更为有意义。空间也作为一种

符号语言在电影中担当重要角色。电影中的叙事空间一般指所表

现出来或者暗示出的环境，一般分为电影中的外在空间、内部空

间以及空间内外的通透性。而我们所讲的电影中“封闭的空间”

就是指内部空间，即空间的内部性。电影表现空间可进入其中，

人或物能够进入其中，感受其中的复杂性，能够承载更多的人物

性格和故事。在一个特殊的空间内，叙事作品能够更好地表现人

物的性格和矛盾的冲突，电影中的封闭空间就是这种特殊的空

间。

首先，在教堂封闭空间完成了对电影的塑造。电影中的温彻

斯特教堂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内部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有完整的

叙事元素和可描写的一个个小空间。

在已经被攻占的南京城，温彻斯特教堂成为一个相对安全的

避难所，而这个避难所却暗藏着危机，这种特殊的外在空间也表

现了故事中的主人公们面对生死浩劫的精神空间。这个封闭的空

间暗示了福柯关于“空间与权力”的阐述，因为它既可以被认为

是死亡的避难所，也可以被认为是日本人禁锢国人的监狱。与福

柯分析的监狱不同，在这里，权力者不是教堂里的冒牌神父和小

跟班，而是教堂外的日本军官。电影中不止一次表现教堂的大铁

门，前半部分是大家争着往里挤，为了寻求安全；电影的后半段，

大家都在思考怎样才能逃出大铁门，逃出这个封闭的教堂。这不

禁让我们联想到张艺谋的另一部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大

家进入封建的大宅院争宠，想在里面夺得一席之位，最后却挣脱

不开这大宅院赋予的命运，想逃，逃不出。教堂的封闭性不止通

过紧锁的大铁门表现，还有书娟经常看向外面的大窗户，花花绿

绿的玻璃投射过来的阳光是大家最终的向往。

教堂在现实中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在精神层面上也是一个封

闭的空间，里面的人和事都受到空间的限制，当空间中权力发生

转换时，大家的命运也在发生着改变。

其次，在教堂封闭空间凸显了人物个性的对立。

在封闭的教堂中，有一群女学生，13个妓女，一个冒牌神父，

一个小跟班还有受伤的战士。他们虽然共同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

间中，却是不同的个体，有着不同的个性。在大环境下，他们是

一个逃避死亡的群体，有着历史和环境赋予的“共性”。于是在

电影中，就出现了“空间中的空间”这样的叙事结构。大家都躲

在自己的小空间里，不让别人靠近，保持着自己独有的个性，不

被外界的“共性”所同化，但是这种坚持也只是一时的，毕竟教

堂之外的空间赋予他们共同的“集体性格”，不容反抗和改变。

再次，在教堂封闭空间实现了人物共性的融合。当日本军官

的魔爪伸向教堂的时候，这个封闭空间的性质发生了改变，由避

难所变成了监狱；而空间内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在

空间的体现上也很明显。空间的转换，带来了权力的改变，大家

的命运不再受教堂的保护，自由和生命因为封闭的教堂而找不到

出口。封闭空间的个体也开始相互交流，抹去个性的特征，融入

大的集体之中，人性共同的光辉尽显其中。

三、结语

张艺谋早年的电影大都改编自小说，比如《红高粱》《菊豆》

《秋菊打官司》《活着》。从《英雄》开始，张艺谋不再改编作

家作品，开始了一段有点糟糕的旅程。当然，这个“糟糕”主要

是指口碑。张艺谋改编自海外作家严歌苓小说的新片《金陵十三

钗》，是其多年后再一次“傍小说”“傍作家”的电影。电影《金

陵十三钗》的上映，“解决了张艺谋近10年的电影故事普遍薄

弱的问题。”

而《金陵十三钗》的封闭空间叙事更是使得该片矛盾冲突、

人物特征等得到凸显。总之，电影《金陵十三钗》是一部近年来

张艺谋导演的不可多得的、比较好看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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