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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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合约不完全性与合约风险

行为合约与目标合约*

北京师范大学经济学院杨晓维

关键词：行为合约、目标合约、合约费

用有关劳动的合约，都可以概括

为行为合约和目标合约1。只要个人的边

际贡献是可以描绘、可以观察的，两类

合约就是可以相互替代的2。行为

合约是对代理人3行为的规定。按纯粹

的行为合约，只要代理人按合约要求行

为，无论结果怎样，既可获取相应报酬。

行为合约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两种类型：

严格规定代理人行为程序或行为本身的

程序性合约，如操作程序，行为守则、

岗位规范等。早期泰勒、福特的工业管

理方法是这类合约的典型；不规定具体

行为的遵从合约。代理人承诺在合约规

定的范围内，按委托人的要求行事，委

托人与代理人成为指挥与被指挥的关

系，这是科斯的企业合约。目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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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约则是对代理人所要达到的目标或行为

结果的规定，并基于对目标的考核支付

报酬。纯粹的目标合约不关心实现目标

的手段或过程，只是“按结果付钱”。代

理人所要达到的合约目标，可以是有一

定质量标准产成品，研究成果，产品销

售量，以及“工时”或“分值”等更为一般化

的形式；也可以是销售额、实现利润等

货币化的指标。代理人既可以是个人，

也可以是一个团队。因而合约目标可以

是个人目标，也可以是团队目标。

目标合约或计件合约通常被视为市场合

约，所以通常只是在市场与企业的关系，

或纵向一体化的讨论中被涉及。但所要

讨论的目标合约，并非两个相互依赖的

独立生产者之间的合约，而是代理人运

用委托人资产进行生产的合约。代理人

所要实现的合约目标，往往不存在相应

的交易市场4，如《摩登时代》中卓别林

扮演的那位拧螺丝钉工人的贡献。所要

讨论的是，作为委托人的资产所有者，

在什么条件下会选择行为合约，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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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条件下会选择目标合约5。进而，对我国

企业内部普遍存在的目标责任制做作出

说明。一、不完全合约与风险

有效的合约，无论是行为合约还是目标

合约，都应该是完全的。它意味着在达

成合约时，合约双方必须拥有相关的所

有信息，考虑到未来所有可能的结果，

在此基础上规定代理人合理的行为或行

为目标，并运用相应地的监督、考核手

段使合约得到充分履行，从而实现委托

是2002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国

有企业目标责任制研究”阶段性成果。初

稿完成后，张曙光教授为提出了中肯的

修改意见，谨此致谢。*计件

工资与计时工资是更为通行的两个与之

大致对应的概念，但愿意用涵义更为宽

泛的“行为合约”与“目标合约”。如

果个人的行为不能带来独立的、可描述、

可观察的结果，或边际产出是不可描述

和不可证实的，如在一个纤夫团队中单

个纤夫的行为结果，是不可能达成目标

合约的，或者说达成完全目标合约的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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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用趋于无穷大，行为合约是唯一的选择。

3代理人可以是普通工人，也可以是

经营管理人员，甚至如董事长、总经理

这样的高级管理人员，或者是一个团队。

4只要是排他性产权主体之间的自

愿交易，都是市场交易。但是，它并不

一定是竞争性市场交易。当经济理论谈

到市场定价时，通常所说的是竞争性市

场。5合约是缔约各方博弈的

结果。但所分析的只是以委托人目标为

中心的“单边冶理合约”，并且假定委托

人是资本所有者，而代理人只是经营才

能或劳动所有者。21人约

束条件下的最大化利益。然而，大

量文献表明，于获取信息是有成本的，

特别是环境的不确定性，行为合约是“不

完全”的。委托人不可能在事前考虑到环

境的所有变动，确知代理人特定行为所

带来的所有结果，从而合理地规定代理

人行为，或向代理人下达合理的指令。

并且，于合理行为描述上的困难，以及

不能有效地监督和考核代理人行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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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使合约规定的行为是合理的，也不能保

证代理人实际行为的合理性。巴泽

尔的工作表明，于获取产品质量信息的

困难，有关产出的合约也是不完全的。

在《企业、合同与财务结构》中，哈特

以他与房产开发商，通用汽车公司与费

舍公司之间的目标合约为例，也对产出

合约的不完全性做出了说明。通用汽车

公司对其车身供应商费舍公司所要提供

的最优数量、车身型号及价格，取决于

对通用汽车产出的需求、费舍公司的成

本、竞争对手的行动、政府调控的力度、

技术革新的程度等等不受合约当事人控

制的因素。于获取有关这些信息的费用

限制，特别是于它们的不确定变动，事

前很难，甚至不可能达成令人满意的合

约。即使事前达成了合理的合约，环境

的变化，这些目标可能成为不合理的，

偏离委托人最大化利益。此外，对产出

或目标考核的困难，会导致目标合约履

约问题。大多数合约目标，都有多重的

质量维度。如果不能准确、清晰地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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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合约目标的质量特征，使之可观察、捡

测，能被第三方证实，代理人就可能降

低合约目标的质量标准，不履行合约要

求。合约不完全，意味着合约执行

结果不确定，从而给委托人带来剩余收

益或剩余损失。如果将风险定义为实际

结果与预期结果的偏离，不完全合约使

委托人面临相应的合约风险6。而合约不

完全，是因为在达成合约时不能获取充

分的相关信息，即不能充分获取有关当

前及事后环境的信息和有关代理人行为

及行为结果的信息。相应地，合约风险

可以分为环境信息不充分带来的环境风

险和代理人的机会主义行为带来的道德

风险。关于环境和代理人行为的信息及

风险问题，都存在于两类合约中，只是

在不同的合约中，环境和代理人行为信

息对合约的完全性有不同的意义。

1．行为合约不充分的环境信息对

行为合约的影响，表现为委托人不能根

据环境信息为代理人规定完整的、最优

化的行为，并且不能合理地为代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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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行为定价，合约行为及合约价格可能偏

离委托人最优利益。但是，于行为本身

或过程受委托人控制，委托人可以随时

根据环境的变动修改、调整代理人的行

为，使之适应环境的变动，降低合约风

险。行为合约的道德风险，来自代

理人的机会主义行为。在纯粹的行为合

约中，代理人的报酬与其行为结果不相

关，而完全依存于对其行为的考核。如

果不能有效地监督和考核代理人的行

为，追求效用最大化的代理人就会有卸

责、偷懒等机会主义行为，损害委托人

利益。当合作收益函数为R＝f，即

合作收益R完全依存于代理人的努力E

时，代理人行为与合作收益之间存在直

接对应关系，风险全部来自代理人的道

德风险。如果合作收益函数为R＝f，即

企业收益R不仅依存于要素E的质量与

努力，还决定于他人行为及其他不受行

为人控制的其他变量时，委托人将同时

面临环境风险和代理人的道德风险。

2．目标合约目标合约中的环境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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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险主要在于合理目标的确定上。合理的

合约目标，符合委托人的最大化利益。

如果不能达成合理的目标，或已经达成

的目标因环境变化偏离了委托人利益，

即使代理人认真履约，也可能给委托人

带来损失。例如合约要求工人加工100

件零件，当成品市场需求扩大或缩小时，

这100件零件就可能小于或大于实际需

要，或是影响到下一环节的

合约不完全，是因为交易费用过高。所

以，张五常认为用“风险”解释合约是不

必要的，“交易费用”就足够了。6

生产，或是导致浪费，都会给委托人带

来损失。而且，代理人要实现合约

目标，往往需要满足一系列条件。如果

在合约中未能充分考虑到这些条件及环

境变动导致的条件变化，合约目标就有

可能因条件不足而不能实现。即使是一

个不存在免责条款的目标合约，违约仍

会给委托人带来损失。在目标合约

中，因为考核的不是行为，而是行为结

果，是所达到的目标本身。代理人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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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益直接依存于所规定的目标，合约目标

与代理人的利益目标是一致的，偷懒只

会影响到代理人自己的结果及报酬，代

理人有努力实现合约目标内在的激励。

因此，在目标合约中，代理人的行为本

身没有道德风险，也无须监督和考核代

理人行为。目标合约中的道德风险，来

自对合约目标描述和考核的困难。如果

合约目标不能得到有效地描述和考核，

代理人就可能降低质量标准，损害委托

人利益。行为合约于注重了过程的

控制，可能的风险在过程中就有可能被

规避。而目标合约是一个结果而非过程

合约，在过程中很难控制和调整，就这

个意义上，目标合约的风险大于行为合

约。二、定价问题为代

理人的行为或行为目标定价，或规定相

应的报酬，是合约的基本内容。按边际

生产力理论，对代理人支付的报酬或代

理人的劳动价格，决定于他的边际贡献。

如果可以无成本地观察、证实代理人的

边际贡献，按边际贡献为行为或目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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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价都将是一致的。然而，于边际贡献计

量上的困难，就会有不同的定价方式。

1．行为价格行为合约意味着不以

代理人的行为结果，而是以代理人的行

为本身作为计价对象，从而排除了直接

根据边际贡献为代理人定价的可能。

如果存在竞争性劳动市场，则该市场形

成的竞争性价格在理论上将等于该类劳

动的边际生产力。然而，于行为合约不

完全，代理人行为质量不确定，特定代

理人的价格和其边际贡献并非必然一

致，要素价格并不必然等于该要素的边

际产出价值。例如，竞争性市场决定的

一个技术工人的市场价格是每小时值10

元，但是，于环境因素，或代理人未能

履行合约规定的行为，他提供的产出价

值可能大于或小于10元，从而给委托人

带来一个剩余收益7。2．目标定价

对合约目标的定价，或计件工资，通常

认为在产品市场进行。如果代理人全部

运用自己的生产要素生产，向委托人提

供产品，在竞争性产品市场代理人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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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到该产品的市场价格。委托人如果是一

个消费者，这种合约显然只是一般性的

产品市场合约。如果委托人是一个产品

销售者，代理人会获得全部产品的生产

价格，而委托人会获得一个商业收益，

如传统的外包商人与工人间的合约。

然而，当讨论劳动和其他生产要素合作

生产时，即使存在一个竞争性产品市场，

也并不意味着市场就能为代理人的劳动

贡献E定价。在《摩登时代》中，卓别

林所扮演的那位流水线上的工人，他所

拧的螺丝钉是可描述，可观察和可证实

的。并且还可以假定，没有拧螺丝钉的

零件每个在市场上为10元，拧紧螺丝钉

后再进入市场值11元。但这1元是机器

设备、电力、市场运作等与卓别林共同

努力的结果，那么，卓别林的劳动价格

是多少？一件能够进入消费品市

场的产成品，往往要经过很多工序，如

亚当?斯密所描述的制针。在这个过程

中，每一个工序工人的贡献都是可以描

述的，可观察和可证实的，但并非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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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个工序所带来的结果都存在一个竞争性

的交易市场，从而在这个市场对其定价。

而且，有的零7在

马克思的范式中，它被描述为劳动力价

值与劳动价值的差异。部件有很强

的专用性，仅在特定的企业内被需要。

对于这种专用性很强的合约目标，也不

可能在竞争性市场定价。在不能竞争性

市场直接定价时，代理人的贡献就只能

间接地定价。如果委托人P所提供

的其他生产要素有一个竞争性市场价格

RP，P的收入就是确定的。如果P的收

入高于或低于了市场价格RP，市场竞争

将会在RP上达到均衡，P得到的只是其

要素价格。代理人A的价格将是一个剩

余，RA＝Ｒ－ＲＰ。剩余的大小，依存

于产出收益。因此，当在竞争性要

素市场存在确定的资本价格时，如果不

规定代理人行为，也不对代理人的行为

定价，而是按代理人的行为结果向代理

人支付报酬，代理人获得的实际上是一

种剩余，而委托人成为合约收入的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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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者，不再承担风险。当目标合约构造了

合约双方的这种关系时，所规定的目标

已经失去了意义，这种合约实质上只是

对委托人投入的租赁合约，委托人与代

理人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企业”关系。

在委托人提供的要素也没有相应的市场

价格8的条件下，如果首先确定向代理

人支付的报酬，或先对代理人的边际产

出定价，委托人将获得支付代理人之后

的剩余收益。通常的做法是，根据经验

或技术手段，确定要素正常使用可能带

来的边际产出，然后按要素市场决定的

价格为这些产出定价。比如，一个正常

劳动每小时可以在给定其他条件时完成

6件零件。如果该劳动的市场价格是每小

时6元钱，则每件工件的价格就是1元。

从这个意义上讲，对目标的定价实际上

最终来自对行为的定价。看起来，这与

计时工资或行为合约没有实质性区别，

或者说，这种目标合约不过是行为合约

的变形。但这里存在重大差别。如前所

述，行为合约或对行为定价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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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在于行为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或者

说以人的行为作为合约“标的”的质量不

确定。为合约规定的行为给一个确定的

价格，代理人可能有更努力的表现，也

可能有偷懒行为。对一个追求效用最大

化的代理而言，如果缺乏有效的监督，

往往会降低行为质量，从而降低“企业”

产出和收益。但是，如果行为结果是易

于考核的，以行为目标替代行为作为合

约“标的”，对其定价，固化了“正常”行为，

降低了行为质量变动可能给委托人带来

的损失。委托人所提供的要素越是复杂，

越是难以定价，就越是可能采用这种方

式为代理人的合约目标定价。三、

合约的选择行为合约或目标合约，

都是要通过代理人的有效行为实现委托

人的最大化利益。如果合约是完全的，

能够无成本地为代理人规定合理的行为

或行为目标，并能保证合约的履行，选

择哪类合约都是有效的。然而，于存在

合约费用，合约都是不完全的，委托人

面临不同类型的风险。在不同的条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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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不同的合约将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委托

人需要在它们之间进行选择。1．可

合约性可合约性指能否达成合理

的合约，或者说合约规定的行为或目标

是否优化，并且合约规定得到清晰地描

述。这首先决定于获取相关环境信息的

成本，这又依存于所需相关信息的分布

状态。行为合约，无论是委托人事前规

定代理人行为，还是代理人按委托人指

令行为，都意味着代理人没有自主选择

行为的自，只是被动地按合约或指令行

事。而目标合约意味者代理人可以自主

选择其实现目标的方式，选择自己的行

为。如果实现特定目标所需要的信息更

多地为委托人而非行为者或代理人所拥

有，无须代理人自主选择其行为，行为

合约更为可取。反之，如果信息的分布

使行为者更容易获取信息，代理人自主

决策的目标合约费用

在大多数情况下，委托人所提供的并不

是某一种要素，而是各种要素的组合，

不仅有可以在市场定价的实物资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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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且还包括诸如对生产活动的协调、指挥、

组织等企业家活动，企业长期形成的声

誉、商标、品牌等无形资产。即使可以

通过资本市场对上市公司资产定价，但

对单个代理人，甚至代理人团队，只要

他们所使用的不是全部资产，也不能确

定他们所使用的那部分资产价值。

8更低。对于直接依附于机器

的操作工，其合理行为往往已经机器设

备的操作规程或程序规定，工程技术人

员拥有他们行为所需要的全部信息，自

己没有什么选择空间，行为合约直接来

自机器操作规程。但对于律师、医生、

工程技术人员、市场营销人员，管理人

员等脑力劳动者，他们的工作是与他人、

与市场的互动过程，大量的信息隐藏在

只能被当事人感知的这些过程中，且具

有强烈的不确定性，委托人几乎不可能

在事前获取这些信息，并在些基础上规

定他们的合理行为。代理人的行为越是

依赖于不确定的市场，依赖于他人行为，

依赖于分散的隐藏信息，就越是难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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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其制定合理的行为规范，越不具有可合

约性。而对技术不可分性的团队生产中

的个人，如共同抬一个重物、拉纤等，

根本不可能描述和观察其边际产出，也

就不可能为其达成合约目标。可合

约性还依存于相关的管理技术。高水平

的管理技术意味着能够更有效的获取和

处理信息，从而委托人能够更为合理地

为代理人确定行为程序、方式，下达更

为合理的指令。如果管理技术落后，不

能有效地规定合理行为，目标合约可能

更为可取。2．可履约性履约

以合约的存在为前提。能够监督和考核

的行为或行为结果，首先是能够合约的，

或者说能被清晰描述的。如果行为或行

为结果本身是不可描述、不可观察的，

也就不可能对其监督和考核。所以这里

所讨论的监督和考核，以能够描述的合

约为基础。能否有效监督和考核，

取决于所要考核的行为或目标的技术性

质。直接依附于机器的操作工，如《摩

登时代》中流水生产线旁的工人，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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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可以为其规定严格的行为程序，也很容

易监督和考核其履约情况。但即使可以

为产品推销员、研发人员规定其行为程

序，但要监督和考核分布在不同市场的

推销员是否认真履约，研发人员脑子里

在想什么问题，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在

这种情况下，行为合约只能是一纸空文。

而在很多情况下，对目标的考核也很困

难。考核代理人是否按一定形状、大小

尺寸和光洁度加工的零件，可能是容易

的。但是，室内装修、人文学者研究成

果的质量，本身很难完整地描述，缺乏

准确的技术标准，考核起来往往相当困

难。一般而言，如果合约以货币或其他

有确定技术质量标准的对象为目标，都

容易描述、观察、考核并为第三方证实。

但缺乏技术质量标准的目标，独特的、

个性化的合约目标，就很难描述和考核。

任何目标合约，代理人所要达到的目标

都只能是一种“有条件的目标”。于环境

的不确定性，信息费用限制，目标合约

不可能考虑到所有可能影响合约目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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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现的条件变化，从而为代理人卸责提供

了机会。代理人实现目标面临环境越是

复杂，需要满足的条件越多，合约就越

是不完全，免责条款就越多，如新产品

的开发、推销，以及其他如利润、销售

额等依存于不确定市场的合约目标。而

如机加工工人的目标9，或只需要满足一

些简单条件既可履约的目标，违法乱纪

约的机会就少些。制度环境对违约

的惩罚是否有效，也是决定合约选择的

条件。在一个普遍缺乏纪律，代理人不

会因行为不当或偷懒行为受到严厉处罚

或解雇，管理权威不足的环境中，实施

行为合约的成本很高。而简单地“按结果

付钱”的方法可能会大大降低履约成本。

而在一个普遍敬业，遵守纪律，监督者

能够随时惩罚非合约行为的制度环境

中，行为合约的履约成本就会大大降低。

3．价格即使合约是完全的，行为

是可以监督、考核的，目标是可以证实

的，也存在如何为相关行为或目标的定

价问题。竞争性市场能够最充分地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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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相关信息。特定代理人市场越是具有竞

争性，能够为之合理定价，越是有可能

采用行为合约。即使

机加工工人，也不能完全规避环境风险。

比如停电，机器故障，工具、原材料方

面的问题等等。只要合约中不能充分考

虑到完成合约目标的所有条件，或说合

约是不完全的，就必然面临或大或小的

风险。9而为合约目标合理定

价，取决于代理人的边际贡献是否存在

相应的竞争性产出市场。如果不能直接

为合约目标定价，则只能采取间接定价

方式。当委托人的资产存在市场价格时，

产出价格扣除资产价格就可获得代理人

边际产出的价格。如果委托人的资产也

没有市场价格，以这种方式也难以得到

合约目标的价格。代理人如果使用的是

单一的、有形的资产，通常都有一个市

场价格，但当代理人运用的是委托人的

资产组合，或无形资产，就很难为其定

价，以这种方式也就很难获得合理的目

标价格。4．风险偏好合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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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险包括环境风险和道德风险。如果不考

虑代理人的败德行为，一个能够考虑到

所有环境的变动，并为代理人准确定价

的合约，无论是行为合约还是目标合约，

委托人都只能获得其资产价值。合约不

完全，虽然可能给委托人带来剩余损失，

但也给委托人带来了获取剩余收益的机

会。因此，仅就环境风险而言，选择那

类合约，取决于委托人的风险偏好。如

果委托人风险中立，而代理人是风险规

避者，委托人将选择更难定价，更依赖

对不确定性环境的合约。反之，当委托

人是风险规避者时，则会选择较少受环

境影响的合约。道德风险给委托人

带来的只能是净损失。因此无论委托人

的风险偏好如何，他总是力求避免代理

人的机会主义行为带来的道德风险。在

其他条件给定时，他将选择能够更有效

描述、观察、监督和考核，或履约性更

高的合约类型。四、对现实的

说明八十年代以来，基于行为结果

或行为目标的合约以“承包”的方式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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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存在于中国“企业”。董事会对总经理，

总公司对分公司，分公司对部门，车间、

班组，直至个人，都在制定似乎越来越

明确的目标。目标责任制不仅流行于“企

业”，而且在研究所、学校等事业单位，

以及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首脑机关对

下属行政部门，也被广泛推行。给

定特定行为的技术性质、市场环境，目

标责任制或目标合约被广泛选择，主要

来自企业面临的制度环境、管理技术和

委托人的风险偏好。1．管理技术

现代科学管理技术缺乏，包括监督、考

核技术的缺乏，难以低成本地为代理人

确定合理的行为程序，实施对行为有效

地监督和考核，无论在国有企业还是民

营企业都很普遍，这是用目标合约替代

行为合约的重要因素。2．制度环

境长期的“大锅饭”制度，“主人翁”

意识，委托人很难对代理人的过失行为

或违约行为给予惩罚，但可以按结果付

费。路风透彻地分析了制度环境在我国

目标合约广泛通行中的作用。在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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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受党和国家与工人阶级一般性政治关系

所制约，“管理者没有任何可以因为效率

或纪律的考虑而解雇工人的依据。”管理

权威实际上很弱，因为管理者不拥有对

生产中的不合作行为进行有效制裁的手

段。从1970年代未到1990年初，在原

有制度框架下扩大自主权，给予企业和

职工经济激励的改革，为改善生产效率

提供了诱因，但却恶化了长期存在的对

生产过程缺乏管理控制的问题，使企业

管理越来越依赖于“按结果付钱”的方

法。3．风险偏好对国有企业

而言，委托人为代理人确立的目标只要

得到上级委托人认同，即使因环境变化

代理人所达到的目标会给企业带来损

失，或者因代理人违约不能实现合约目

标，委托人很容易为自己找到免责理，

无须承担责任。但如果是一个行为合约，

就难辞“管理不善”之咎。五、

结语从单边治理合约出发，基于合

约费用及委托人的风险偏好，分析了合

约选择的条件。选择哪类合约，取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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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相关行为或合约目标本身的技术性质、

委托人拥有的管理技术、市场及制度环

境，以及委托人的风险偏好。在此基础

上，对我国目前通行的目标责任制作出

了简要地说明。当然，现实中的合约，

既非纯粹的行为合约，也非纯粹的目标

合约，往往是这两类合约的混合。但是，

如果上述分析是正确的，它们不过是混

合了上述考虑。未来的不确定性，

很难过早地确定合约目标。越是长期合

约，越是不完全。因此，目标合约都倾

向于短期。而短期合约则会限制关系专

用性投资，因为一旦投资形成之后合约

目标变化，就会出现“套牢效应”，专用

性资产就会贬值。所讨论的代理人虽然

不存在实物投资问题，但目标合约却会

限制关系性人力资产投资，从而难以形

成和积累Penro所说的“企业知识”及核

心竞争力，限制企业的持续发展10。这

是没有讨论，但也许是目标责任制面临

的最大问题。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