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冰心

浅析冰心《笑》一文的语言特色

《笑》是冰心较早的一篇散文，是新文学运动初期有名的一篇用白话写成的美文。文章由一

个雨后月夜的美景引出对三幅微笑图景的追忆、描述，表达作者对人生理想境界——“融化在

爱的调和里”的追求，抒发作者泛爱的思想感情。文章语言清新流利，凝练典雅，富于形象性

和情意性。从中可以看出作者在散文语言的锤炼上功夫的深厚。其语言有着鲜明的个性特色，

被称之为“冰心体”。

“冰心体”具体体现在以下几点：（1）继承了我国传统的、精炼的古典文学的美，包括它的

意境、情韵、气氛和文字的美；（2）创造性地运用许多有生命的文言词语和文言句式，并

注意文字的锤炼，节奏的推敲，再加上伶俐的笔致，使这种语言既有白话文自然流畅、潇洒

多姿的优点，又有文言文简洁优雅、铿锵悦耳的优点；（3）在句式运用上：句子结构的繁

复、语句的倒装、结构助词“的”和标点符号的使用上，赋予句子以婉转的、流动的、多姿的

风格；句式的精练、严整，对偶巧妙结合，使得她的文字，既显得富有凝练，又有跳荡的诗

的律动感。《笑》这篇现代散史上“最初的美文”，在语言的锤炼上充分地体现了“冰心体”语

言的这一特色。下面从词语的选用、句式的选择两方面来做分析。

一在词语的选用上，《笑》讲究修饰

在对客观景物进行形象生动的描绘中，自然巧妙地将古典诗词散文中有生命力、表现力和表

意广泛的文言词汇融合进去，创造深邃优美的意境，使之具有诗情画意，在清新鲜丽之中透

出古朴典雅之美。且看：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看，呀！

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

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

短短几十个字，展现了一幅“清美图画”，书香扑鼻而又清新亮丽。“住”、“清光”、“凉云”、

“残滴”、“萤光千点”、“苦雨孤灯”等这些古典诗词文中的优美词语恰到好处地描绘了如诗如

画的美景，且重词语的修饰，传达了作者独到的感受：云凉而滴残，雨苦而灯孤。这都是古

诗词炼词的方法。这种从文言词汇吸收营养来丰富作品词汇的方法在文中又分为以下几种：

1．大量使用表意准确生动的单音词，这些单音词多是文言词语中有生命力和表现力的。虽

白话文中有相应的双音词，但作者所选用的文言单音词多是能为读者普遍接受、好懂的，并

不是一些古涩、冷僻之词。这就使得文章语言既有典雅凝练之美，又不失清新鲜丽之感。如

“住”、“凭”、“侵”、“隐”、“浸”、“倚”、“濯”、“绾”、“笼”、“泛”等。这些词语在表达效果上简

约洗练，语流并无滞涩不畅，有助于作品意境的创造。

2．大量使用成语更体现了作品语言的凝练典雅。文中使用的成语有“眼花缭乱”、“苦雨孤灯”、

“萤光千点”、“新黄嫩绿”、“飘飘漾漾”、“光明澄静”、“如登仙界”等，既具有描绘性，又高度

概括，虽为成语，也是文言格式，又通俗易懂。

3．大量使用叠词、儿化词、轻声词、衬字、助词等柔化语言的方法来描绘景物和选用优秀

的口语化词汇来陈述过程。全文16次用到叠音词，18次用到儿化词，并多次用“来”、“的”、

“了”、“着”等结构助词和时态助词作衬字，将意境轻柔化，节奏舒缓化，让人有缠绵纤柔之

意。这些叠词延缓了语音节奏，柔化了文章情调，优美流畅。陈述景物的名词后加“儿”，使

之更亲切、轻盈，也起到了柔化意境的作用。用衬字的如：“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转

过身来”、“一滴一滴的落到衣上来”等，加上助词“来”，使动作隐含有一个时间过程，感情也

更加绵长。而像“真没想到”、“一条很长的古道”、“好容易”、“回头一看”、“连忙”等纯口语词

汇在文章中的出现，不仅没有淡化和俗化作品语言的典雅之美，反而更增强了语言的亲切感

和自然流畅之美。让人觉得作者仿佛就在你面前，同你拉家常，而谈论的又是高雅的话题，

虽然这些口语都有相应的书面语可替代，但作者不取。这还体现了作者锤词炼句的不拘一格。

二在句式的运用上《笑》讲究结合

文章充分体现了将句子结构繁复，语句的省略，倒装及助词“的”和标点符号的使用与句式精

练、严整、排比、对偶等到巧妙结合，使得文章语言轻快、活泼、流转、自然，又具有凝练、

跳荡的诗的律动感。且看：——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

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

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

这里是几个完整的主谓句，中间用逗号将主语部分和谓语部分隔开，虽结构完整，但不冗长，

且有短句的轻快，它又很工整，六句六景，整齐对称，句式相同，结构相同，甚至字数相等，

语言活泼自由，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试将其与这样的文字对比：“古道泥泞，沟水潺潺，烟笼

绿树，村舍掩映，新月如弓，高挂树梢，道旁稚童，怀抱灿白鲜花。”便觉出文中句子的优美。

可以说，文章是以散句为主，整散结合，散中见出韵律。在句式的选用与搭配上，力求自由

活泼、轻快、舒柔。全文基本运用的是主谓句，但又注意施受双方的灵活变化，力避被动句

的出现，凡有被动意象的，都巧妙地用精练的动词变被动为主动句，所以舒缓而不冗滞，突

出其活泼轻快的基调，如第二段中用“隐”、“浸”两个动词变被动句为主动句，语意流畅连贯，

而且意境深邃优美，感人至深。

总之，《笑》这篇优美的抒情散文，在语言的锤炼上，无论是调音选词，还是择句上都充分

体现了“冰心体”语言的风格和文艺语体的形象性与情意性。语言典雅而不华丽，活泼富于变

化而又遵循一定的法度。为准确有效地表达作者的感情和作品的主题服务，充分体现了杰出

的散文作家对语言材料的驾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