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天使和魔鬼【从天使到凡人】
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和简・奥斯丁是英国文坛的大
家。他们的作品如同镜子一样生动逼真地再现了当时作家所处的时代面貌,是其时代的产物
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威克菲尔德牧师传》和《理智与情感》正是能代表这两位作家写
作水平和反映时代背景的佳作,其笔下的中产阶级女性形象也不例外地被烙上了明显的时代
烙印。笔者拟就这两个文本中不同女主人公的文学形象进行对比分析,以期得到以下结论:
虽然从表象来看,这两个文本中的女性形象非常相似,具有女性气质,秉承了美丽、虔诚、
善良、孝顺的传统美德,但在第二个文本中,女主人公的性格却加入了一些新的元素,而正
是这些元素使她们的形象有别于被动,从需要保护,完美无缺的天使变成了具有自我意识和
清晰个性的凡间女性形象。
西方文学中的女性形象可以概分为两种――天使与妖妇。具备时代要求的“女性气质”即
为天使,否则即为妖妇。总体来说,18世纪中后期的中产阶级女性形象往往被刻画成了“天
使”类型。哥尔德斯密斯发表于1761年~1762年间的《威克菲尔德牧师传》也不例外。
在这部小说中,哥尔德斯密斯塑造了两位带有明显的18世纪中后期中产阶级女性气质的主
人公:索菲娅和奥维雅。她们柔弱、善良、驯服、天真、虔诚、端庄,擅于打理家务。特别
是索菲娅,她几乎被刻画成女性“温顺贤良”的天使化身。因为驯良代表了对权威的尊重和
畏惧。索菲娅非常的温顺、听话,对于父母的要求哪怕是不合理的,她也从不表示异议而一
律照办。索菲娅的温顺是以牺牲她个人的思想和个性为代价的。在整个文本中,索菲娅从没
有表现出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形成自己的性格。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人身上,任由他
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设计自己的人生之路。
索菲娅是18世纪中后期男性眼中中产阶级女性的典型代表。在她身上会聚了当时社会
对一个中产阶级女性所要求的全部美德,她具有典型的女性气质,是男人眼中完美的妻子候
选人,是善与美的代表,是个天使。按照18世纪中后期的标准,我们几乎找不到她一丝一
毫的缺陷。她说着一个天使该说的话,做着一个天使该做的事。从初次在小说中露面到小说
结尾时,虽然经历了种种艰难险阻,但这些挫折丝毫没有影响和改变索菲娅的性格,更没有
使她变得成熟独立从而形成自己的声音。她的形象也无法得到发展和升华,从而给读者留下
了二维平面人物的感觉。
如同她天使般的妹妹一样,奥维雅生活在男权社会道德戒律的阴影下,同样拥有着女性
气质所应具备的基本美德。她的所作所为如同身上绑缚着道德标准准绳的木偶,同样缺乏独
立的精神,性格也缺少发展。作为姐姐,奥维雅首先遇到了作为18世纪中后期成年女性所
要面对的人生最大问题:婚姻问题。对于当时的中产阶级女性来说,她们既不能像下层社会
的劳动妇女那样出去工作以养活自己,也没有上层社会贵妇那样丰厚的嫁妆或能继承大笔的
遗产,她们只能通过婚姻来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寻求保障。从小说开始到结尾,婚姻问题成了
奥维雅的全部生活重心并从未发生过偏离。而她那急于嫁女而又趋炎附势的母亲更是想尽办
法要把大女儿嫁给有钱有势的乡绅桑希尔。作为孝顺的女儿,奥维雅配合着母亲的种种撮合
把戏,被动地充当其与权势攀亲的母亲的帮手。对于自己的婚姻,奥维雅并没有发言权。在
这种关系到自己一生幸福的事情上,奥维雅仍发扬驯服的美德、依赖他人的安排而没有自己
独立的思想。
《威克菲尔德牧师传》中的这两个女主人公的形象是缺乏发展的,均属于扁平人物。哥
尔德斯密斯写就此书时正值18世纪中后期。在这一时期女性仍被视为低于男性的二等公民。
她们被认为是多愁善感,缺乏理性的生物。在当时的主流文化中,社会强调女性的柔弱之美,
女性被塑造成柔弱无助,随时需要男士帮助的弱势群体。这也就是为什么哥尔德斯密斯总是
将索菲娅置于危险的境地紧接着又安排绅士前来营救的原因。她们没有能力也不应该有能力
独立自行。强大的男权社会只要求女性本本分分地固守她们所谓的“女性气质”的天性而决
不允许她们有自己的个性。要想被男性所接受,外表和行为就必须符合男性审美及道德标准
的美德。在这种大的历史和社会背景下,哥尔德斯密斯塑造了索菲娅和奥维雅这样的男人眼
中的天使。这两个主人公除了具有驯良、温柔、虔诚、宽容、精通家务的女性气质外,在她
们身上就再也找不到属于她们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所应该特有的性格,就像两个浑身贴满美
德标签的洁白天使――美丽却空洞。如果我们将《威克菲尔德牧师传》中的索菲娅和奥维雅归
为“天使”一类的话,那么简・奥斯丁《理智与情感》中的两个19世纪初的女主人公埃莉
诺与玛丽安正在从天使走向凡人。
在《理智与情感》中,奥斯丁塑造了一对性格迥异的姐妹:埃莉诺与玛丽安。如同索菲
娅和奥维雅一样,这两个女孩也同样外表美丽,形体柔弱。她们出身于绅士家庭,自小就接
受了良好的教育。但这些教育的核心就是教导姑娘们如何做一个符合19世纪初期社会道德
体系所期盼的淑女小姐。然而在主人公的性格塑造中,一些新的元素开始出现。在她们身上
潜伏着一种不易被人发觉的反抗精神。她们不再被动,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声音,
从而形成了自己的性格,对婚姻也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她们的形象远远达不到索
菲娅的完美和理想。
玛丽安性格独立,不囿于一些社会准则。在婚姻问题上,她谢绝了所有人的插手,而自
己始终抓住主动。尽管当时的上流社会明令禁止年轻的女孩子们在公众场合中流露出自己的
真实感情,玛丽安却毫不在乎。她积极主动地追求着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像索菲娅那样消极
被动地等待着心上人前来营救。她敢于挑战世俗的道德标准,在公开的场合热烈地追求自己
所爱的人而决不在意别人的窃窃私语。同时玛丽安非常直率。她极端厌恶上流社会的虚与委
蛇,她几乎从不说恭维话。玛丽安的形象不是静止不变的。从她出场到结尾,她的形象一直
是在发展变化的。被威洛比抛弃后,热情冲动、感情外露的她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理智成
熟地处理这件事情。她告诉姐姐埃莉诺,她会以理智的埃莉诺作为学习榜样并将自己今后的
言行与埃莉诺进行比较。玛丽安开始认识到理智的重要性并开始竭尽全力去拥有它。而在犯
错与改正之间,玛丽安经受住了挫折的打击,在错误中得到了有益于她今后成长的教训,在
虚心学习中变得更加成熟沉稳,她的性格力量也随之不断增强,与此同时她的形象也得到了
发展和升华。对比两姐妹,表面上玛丽安看起来似乎要更加独立和反叛一些。可是如果我们
深入思索后就会发现,埃莉诺的形象对于传统保守的社会标准来说更加具有挑战性和冲击
力。在18世纪末,女性被认为是情感动物,是冲动化情绪化的代名词,她们极端缺乏被视
为男性专利的理智。然而埃莉诺却打破了这一传统,她不再像索菲娅那样多愁善感,而是非
常理智和冷静。这对于当时女性形象的突破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辉煌的胜利。聪慧而又能
干的埃莉诺的性格力量要远远强于18世纪中后期的柔弱无助的女孩们。在她父亲死后,埃
莉诺成为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她处理事情的能力丝毫也不逊色于自诩“冷静理智”的男
性。在书中,几乎见不着埃莉诺被惊吓晕倒的场面。即使当她得知,她深深爱恋的爱德华竟
是别人的未婚夫后,她的理智仍处于上风,她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不让其流露出丝毫。
对任何人和事,埃莉诺都有自己的看法,从不人云亦云。她崇尚理智,认为理智可以战胜生
活中的种种困难。这样,一个冷静理智的埃莉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读者的面前。但理智并不
是埃莉诺唯一的性格,她也有情感。当她在得知爱德华并没有娶露西为妻而欣喜若狂、失声
痛哭时,她的真实感情一览无余地袒露在爱德华面前。她也开始由以前可以隐藏自己的感情
开始变得感性,并在帮助玛丽安的过程中,自己也得以改变,不再封闭自己,愿意和玛丽安
交换看法并互相学习。自此,埃莉诺的形象也得到了升华。在这部小说中,中产阶级女性形
象被注入了一些新的积极的因素。简・奥斯丁摆脱了“扁平人物”的束缚,而将主人公塑造
成了“圆形人物”。人物形象也摆脱了美德代言人的框架。不再完美的无懈可击,出现了独
立和理性的新女性形象。
通过对以上两本小说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拥有女性气质是18世纪末到
19世纪初男权社会对一个中产阶级女性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要求。18世纪中后期的中产阶
级女性完全按照自己所存在的那个社会的规范去生活,秉承了天使的女性气质,使自己变得
空洞无物。然而人类社会在不断进步,随着科学技术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妇女的地位开始得
到缓慢但稳健的提升,与此同时,女性本身也开始关注自身的权益。在这种状况下,越来越
多的作家开始注意到女性的性格力量。从索菲娅到玛丽安再到埃莉诺,主人公的形象由原来
的性格单一缺乏变化转变为丰满立体。总之,想象中的天使已离去,还原给读者一个有理智
有情感的凡人。
(作者单位:河南财经学院经贸外语系)
编校: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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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布于:2022-12-28 08:32:05,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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