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室友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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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微博”的特性与利弊分析

文/毕研韬殷娟娟

截至2013年3月底，新浪微博注册用户数增长到5.36亿，比2012年底增加

6.6%，微博日活跃用户数4980万。到2013年6月底，新浪微博平均每日活跃用

户已达5400万，与3月份相比增长了8.3%。草根微博是微博用户的主要群体。

在新浪微博用户中,经实名认证的名人用户超过2万,仅占总数的0.37%。正是由

于阵营庞大，草根微博的影响已涉及社会的方方面面。

一、草根微博的界定

笔者将草根群体定义为“与官方代表群体及各行业精英群体相对的较为弱

势的群体，即非官方、非名人的普通群体”。草根微博即指这类群体所使用的微

博，与之相对的为精英微博。

草根微博的表现形式有两种，一类为普通用户以个人名义注册的账户，发

表的内容以个人情感和日常生活为主。草根微博中的知名用户“作业本”经常在

微博中发表对时事、民生和情感问题的看法，因其犀利的言辞受到网友追捧，但

其真实身份并未披露，算作草根群体中的一员。另一知名账号“坚挺先生”经常

在微博中发表自己的宠物哈士奇“Angle”的照片，并配以幽默的文字，同样受

到热捧。博主是一名策划公司的职员，也非精英群体。

另一类草根微博由团队操控、具有营销性质但又非企业或团体的官方账户。

“冷笑话精选”并非知名企业公司经营，创造者是一位名不见经传、刚刚走出校

门的大学生——尹光旭。他以“吸粉”的方式聚集人气，再通过代理广告业务营

利。微博内容以笑话为主，非常迎合大众的口味。

二、草根微博的特点

作为一种社交媒体，微博的传播者、传播方式、受众以及信息都不是以单

一固定的形式存在的。微博信息和传播形式的多样化决定了它的融媒体特征，同

时它兼具人际传播和大众传播特点。与精英微博相对照，草根微博有以下特征：

1、贴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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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贴近性是指贴近平民阶层，具体表现在传者身份的贴近性和内容的

贴近性。草根因身处社会底层，与普通百姓有着天然的联系，因此在身份上具有

名人无法企及的贴近性。在内容上，因普通民众的生活具有较高的相似性，因此

发布的内容反映民间呼声，贴近大部分民众的生活，极易引发共鸣。以“中国好

室友”为例，雅安地震中，一位叫黄昱舟的大二学生在地震时带着室友的6台电

脑、3台单反以及1只宠物乌龟冲出宿舍。该消息本身因雅安地震备受关注，再

加上主人公的爱心和勇气，更加备受网友追捧。该则微博由身处雅安的用户发出，

在12小时里转发超过10万次，平均每秒就有2.31次转发。相当于1秒钟内，

这个故事已经传播给了2个微博用户。这个事件在“感谢室友不杀之恩”的背景

下，是对大学生群体的正名，广受大学生微博粉丝热捧。

2、话语权的局限性

草根微博粉丝圈小，话语的扩散能力不够强大。截至2013年4月27日10

时，新浪微博的人气总榜上精英微博中排名第1的是拥有45425552位粉丝的影

视明星姚晨，她在人气总榜的排名也是第一。草根微博中排名第1的是拥有

10933612位粉丝的营销微博“冷笑话精选”，在人气总榜上位列97名。在人气

总榜中，草根微博也仅有“冷笑话精选”入围前百强。

与精英微博相比，草根微博的粉丝数少，这使得信息传播后对受众的覆盖

面和影响力都遭受到限制。在新浪微博的影响力风云榜的3月榜单上，精英微博

排名第一位的是商界精英李开复，在总榜上也是排名第一。草根微博排名第一位

的是“Houson猴姆”，一位专门第一时间提供海外最新视频的网友，影响值为

979，而在总榜单中仅位列59。前百位最具影响力的微博中，草根微博仅有

“Houson猴姆”与“急诊科女超人于莺”（总榜排名100）出现在榜单上。数

据显示，虽然草根微博在微博用户中占大多数，但是精英微博的信息扩散力和影

响力要大于草根微博。

3、内容良莠不齐

微博空间是虚拟的“乌托邦”，它消解了现实世界中的种种规则和秩序的束

缚，对现实中难以找到宣泄方式和出路的人来说，是一种宝贵的必要的自由。然

而在微博的虚拟空间中，也正由于自我规范与社会现实约束被消解，大众阶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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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见表达和精神释放甚至达到了过度的快速和自由。这使得微博话语狂欢的背后

出现了各种问题和隐忧i。具体表现为：

（1）编码能力不强

相对精英微博来说，由于文化水平、社会阅历的局限，草根博主的信息编码

能力相对较弱，微博内容的社会需求量较低，由此产生大量垃圾信息。无用的微

博信息分布在网络的各个终端，最后都叠加聚在前端，形成“漏斗效应”，淹没

了有价值的信息，使有价值的信息回传困难，增加了微博信息搜索的时间成本和

体力成本。同时，低质量的微博信息使草根微博的关注率、评论量和转发量偏小，

导致精英博主和草根博主间话语权的“马太效应”。

（2）宣泄式的话语狂欢

巴赫金将狂欢式的世界感受规定为4种特殊范畴：第一，人们之间随便而又

亲昵的接触；第二，插科打诨，意指狂欢节上的笑声；第三，俯就、随便而亲昵；

的态度；第四，粗鄙、冒渎不敬，对神圣文字和箴言的仿讽等等ii。有人把微博

比喻为区别于博主个人现实世界的、可以自由狂欢的“第二世界”。

大量没有经过身份认证的草根微博博主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言论，率性、自由，

甚至随心所欲。有些草根通过表达个人情感、发泄情绪等满足自我需求，有时语

言粗俗出位，内容格调低下。2010年12月8日14时40分，方舟子与郑渊洁

就后者的作品发生微博论战，《羊城晚报》记者从微博评论中选择了13日10

时30分开始倒推的1000条评论进行统计:其中有469条评论中带有脏字，直接

或间接说对方是“猪”、“牛”、“狗”等动物之类的评论超过100条，直接使

用“傻逼”的微博有32条，用“脑残”、“贱”的也超过了10处iii。

（3）谣言的集散地

有些草根博主为了个人目的，利用身份的隐蔽性，在微博散布谣言，达到或

中伤或行骗或扰乱社会秩序的目的。草根微博用户由于个人阅历和媒介素养的局

限，缺乏足够的信息识别能力。微博大环境之下的信息把关的宽松，以及社会组

织信息不及时公开等原因，使许多谣言应运而生，广为传播。网络上红极一时的

“秦火火”，真实身份是来自湖南省衡南县香花村的秦志晖，高中毕业，北京一

家公司的普通员工，典型的草根微博博主。他的微博账号“秦火火”就是通过散

布谣言来骗取粉丝。2011年“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后，“秦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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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开始了第一次造谣。“秦火火”说，在动车事故后，看到网上有人说对中国

人和外国人的赔偿金额不一样，他就编造了一条信息，称向意大利籍乘客赔偿了

3000万欧元。这则谣言在网上发布后，迅速被转发。“秦火火”事后说，这条

信息在两小时内被转发了1.2万次，他的粉丝也增加了1500名。

当然，谣言的肆虐归根结底在于社会的结构性矛盾。社会学家奥尔波特等称，

“每当社会局势紧张，不实的报道便恶毒地增长。”他们认为，流言不仅“在缺

乏新闻时滋长”，在消息太充足时也会满天飞。他们的解释是，“如果公共事件没

有新闻价值，一般不会滋生流言。在某种条件下，新闻机构越突出某消息——尤

其是突发性消息，该消息便越要承受更多更严重的流言歪曲。”iv

斯特拉森和斯图瓦德的结论也十分相似：“流言兴盛于不确定、紧张和危机

的状况中。缺乏信息和事件难以解释都可能涉及。周围环境是重要的，例如对集

体的政治威胁和灾难的余波。”我国学者江万秀等也指出，“社会信念发生动摇

或出现危机之时，谣言最盛。”他们进一步解释道，“受传者协调一致的态度即认

知、情感、意向三种成分没有矛盾的态度不会轻易为谣言所改变。”v

4、信息流向的不对称

信息流向的不对称主要表现在精英微博与草根微博之间。精英微博发布信息

之后，很多草根用户会评论和转发，因为粉丝数量太多，精英用户很难一一回复，

两者之间的传播大多止于此。传者与受众之间虽有双向信息互动的通道，但是由

于精英用户未进行二次反馈，造成交流中断，这就使得信息只从精英微博流向草

根微博，草根微博事实上成了精英微博信息的中转站。

另一方面，由于粉丝分布不均匀，草根微博的影响力和覆盖面都逊于精英微

博，这就造成精英用户传播的信息通过点对面的形式大部分流向草根受众，而草

根用户传播形式多是点对点或点对多，信息无法大面积覆盖到精英受众，造成了

信息流向的不对称。

这种信息流向的不对称性造就了一批精英微博的追随者。草根博主媒介素养

较差，信息甄别能力和独立批判能力较弱，往往成了某些所谓精英的应声虫，有

时会被精英误导。譬如，“唐慧案”因邓飞、郑渊洁、于建嵘、薛蛮子和律师胡

益华诸多精英微博关注并发表挺唐慧的微博信息，引起草根微博跟进。2013年7

月15日13:50，胡益华律师发的一条“唐慧案”的微博，经过薛蛮子等大V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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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发，微博评论量达到1500条，转发量达到8661次。如此高的社会关注度给法

院审判带来巨大压力。8月1日，《南方周末》发表文章“‘永州幼女被迫卖淫案’

再调查：唐慧赢了，法治赢了没？”文章称：“从立案到审判，每道程序都不合

常规。2012年6月5日湖南高院的终审结果是：两个死刑，两个无期徒刑，一

个15年有期徒刑。多名受访的刑法学者均认为，如此重判实属罕见。”有网友事

后反省：“莫因舆论而杀了罪不至死的人。公众也请自重，莫无意中做了杀人刀。”

三、结语

综上所述，随着草根公民意识、主体意识的不断觉醒，以及后现代“去中心

化”的思潮影响，越来越多的草根微博博主通过社交媒体彰显个性、争取话语权、

追求公平正义、满足个人诉求。在突发事件、慈善公益、公民权益、个人命运、

舆论监督等各个领域，草根微博都成为重要的信息发布载体之一，往往对事件的

发展起到重大的影响和推动作用。

虽然草根微博存在大量问题，但却是一个了解民意的最佳通道。政府一方面

要加强网络文明的引导和治理，另一方面要建立提高公民媒介素质的教育平台。

有人说微博空间是虚拟的“乌托邦”，是区别于网民“现实世界”的“第二世界”，

但是“第二世界”的声音折射的是“第一世界”情怀与理想、痛苦与愤怒、快乐

与悲伤。如果社会和政府能够听懂“第二世界”的狂欢之声，就能准确地把握民

情社意，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明智的社会决策，才能使我们的社会更和谐稳定。

当今世界的社会管治可大致分为四大类：等级管理、目标管理、自我管理和

开放管理。目前的中国混杂着这四种管理模式。社会在进化，人们的权利意识、

参与意识都在上升。因此说，社会管治的趋势是去中心化、制度创新，而非因循

守旧、权力集中化。鉴于此，政府在依法规范社交化媒体的同时，应及时更新社

会管治理念与模式，视网民为管治伙伴（而非政治对手），激发民智，催生共识，

唯此方可维护社会的长治久安。

注释

i刘庆华.“巴赫金狂欢理论视角下的微博现象”［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２年３月

ii（俄）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白春仁、顾亚铃译．北京：三联书店，

１９８８．P177

iii羊城晚报，焦点观察,2010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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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毕研韬.“流言分析：本性与控制”[J].传播与版权，2013年第7期

v同上

作者毕研韬系海南大学传播学研究中心主任

殷娟娟系宜春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

原载《传媒》2013年11月p.p.6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