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ely

themerelyverygood课文翻译及

原文

TheMerelyVeryGood

第八单元仅仅不错

JeremyBernstein

杰里米·伯恩斯坦

Earlyin1981Ireceivedaninvitationtogivealectureata

writers'conferencethatwasbeingheldsomeplaceonthe

DelawareRiverinPennsylvania,justacrossfromNewJery.I

don'tremembertheexactlocation,butastudyofthemap

t

ends

werepreciousandtheideaofgettingupbeforedawnona

Saturday,rentingacar,anddrivingacrosstheentirestateof

all,the

honorariumofferedwouldhavebarelycoveredtheexpen.

Furthermore,asubjecthadbeensuggestedformylecturethat,

intruth,bothwroteanddid

physics,Ihadoftenbeenaskedtodiscusstheconnection,if

any,isfirstcameup,I

feltobligatedtosaysomething,butaftertwentyyears,about

theonlythingthatIfeltlikesayingwasthatbothphysicsand

writing,especiallyifonewantedtodothemwell,were

extremelydifficult.

早在1981年，我收到过一份请柬是邀请我在一个作家年会上做讲座，

这次会议会在在宾夕法尼亚州特拉华河沿岸过新泽西不远的某个地

方召开。确切的地点我已记不太清了，但仔细查看地图后我觉得应该

是在新望市。我一开始的意向是拒绝它。拒绝的理由有很多。首先我

在纽约居住，并担负着一份全职的教学工作，周末对我来说是很宝贵

的。一想到要在周六天不亮的时候就要起床，然后还得租车，并且驾

车穿越整个新泽西州去会议上做个讲座，实在是烦得很。我回想起这

场讲座所付的酬金几乎还不足以支付我这段行程所需的这些花费。此

外，它建议我讲的主题实际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我在写作的同

时又从事物理学研究，因此人们经常让我去讨论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在这个议题第一次提出的时候，我觉得还有必要谈一谈。但二十年过

去了，我现在唯一想说的就是搞物理学和搞写作都是极其困难的事，

尤其是在你想将这两者做得尽善尽美的时候。

Theconferenceemedtobecenteredonpoetry,andoneof

thethingsthatcametomindwasananecdotethatRobert

ppenheimer

willplayasignificantroleinwhatfollows,

OppenheimergraduatedfromHarvardin1925,hewas

ingavery

unhappytimeinEngland,whereheemstohavehadasort

ofnervousbreakdown,hewenttoGermanytogethisPh.D.

这个大会的中心议题似乎在诗歌上，由此我想起罗伯特·奥本海默过

去讲述的关于他自己的一件事。因为奥本海默下面的故事中会扮演一

个重要的角色，我会比较详细地去讲述他。奥本海默在1925年从哈

佛毕业以后，被授予研究员的资格到欧洲继续学习。在英国时他似乎

有些神经衰弱的症状，在那里度过了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之后，他

转去德国攻读博士学位。

HestudiedwiththedistinguishedGermantheoretical

physicistMaxBorninGottingenandtookhisdegreetherein

'srecollectionsof

Oppenheimer,whichwerepublishedposthumouslyin1975,

eimer,hewrote,"wasamanof

greattalentandIwasconsciousofhissuperiorityinaway

dinary

minaronquantummechanics,heudtointerruptthe

speaker,whoeveritwas,notexcludingmylf,andtostepto

theblackboard,takingthechalkanddeclaring:'thiscanbe

donemuchbetterinthefollowingmanner.'"Infact,itgotso

badthatOppenheimer'sfellowstudentsintheminar

petitionedBorntoputastoptoit.

在哥廷根，他跟随著名的德国理论物理学家马克思·伯恩一同搞研究，

并于1927年他23岁时在那里获得了博士学位。但1975年伯恩去

世后出版的对奥本海默的回忆录中对其毫无赞同之词。“奥本海默，”

他写道，“是伟大的天才，我是在一种令人尴尬并频惹麻烦的方式上

意识到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在上我的量子力学的常规研讨课时，

他经常打断发言者，不管他是谁，也包括我在内，然后跨上讲台，拿

起粉笔，宣称：‘用下面的方式可以把这做得更好。’”虽然实际上，

这样做的效果很糟糕，以至于他的同学恳求伯恩制止这样事情的再度

发生。

Quantummechanicshadbeeninventedtheyearbeforeby

ErwinSchrodinger,.

Thenextyear,DiraccameasavisitortoGottingenand,asit

happened,roomedinthelargehouofaphysiciannamed

as

youngmenbecamefriends—insofaras

gashewas,

Diracwasalreadyagreatphysicist,andIamsureheknewit.

r,hewas,and

remained,lyspoke,butwhenhedid,itwas

alwayswithextraordinaryprecisionandoftenwithdevastating

sthavehadaprofoundeffectonOppenheimer.

WhileOppenheimerwasinterruptingBorn'sminars,

announcingthathecoulddocalculationsbetterinthe

quantumtheory,Dirac,onlytwoyearsolder,hadinventedthe

subject.

量子力学在此前一年由埃尔温·薛定谔、沃纳·海森堡和保罗·A.M·狄拉

克创造。第二年，狄拉克到哥廷根做客，碰巧的是他下榻在一位名叫

加里奥的物理学家的大房子里，奥本海默正好也住在那里。狄拉克当

时25岁。两个年轻人成了朋友——当然迄今为止他是唯一能和狄拉

克建立友谊的人。狄拉克如此年轻，可已经是个伟大的物理学家了，

我确信他知道这一点。也许他觉得无所谓。然而，他从前，直至现在

仍然是个谜。他很少说话，但一旦他开始说话，他的话往往特别精确，

而且通常具有压倒一切的威力。这一定对奥本海默产生了深刻的影

响。当奥本海默还在打断伯恩的讲座，声称他能运用量子理论把计箅

做得更好的时候，只比他大两岁的狄拉克已经将这个课题设置好了。

Inanyca,inthecourofthingsthetwoofthemoftenwent

ersionofthestorythatIheardOppenheimer

tell,theywerewalkingoneeveningonthewallsthat

surroundedGottingenandgottodiscussingOppenheimer's

imaginethatthe“discussion"wasmorelikean

Oppenheimermonologue,whichwasabruptlyinterruptedby

Dirac,whoasked,"Howcanyoudobothpoetryandphysics?

Inphysicswetrytogivepeopleanunderstandingof

somethingthatnobodyknewbefore,whereasinpoetry../'

interestingasitmighthavebeentoheartherespons,this

didnotemtobethesortofanecdotethatwouldgoover

especiallywellataconferencedevotedtopoetry.

无论如何，那时他们两个人经常一块去散步。在我听说足奥本海默所

讲述的那个故事的版本中，某一天傍晚他们正在哥廷根周围的城墙上

散步，讨论着奥本海默的诗歌。我可以想象，这种“讨论”几乎更像

奥本海默的个人独白。狄拉克有时会突然打断他，问道：“你怎么能

够又写诗又搞物理学？在物理学的领域里我们尽力让人们明白从前

没人知道的事情，可是诗歌……”。奥本海默意在用后半句未填的内容

留去给人们更大的想象空间。尽管听听人们对此的反应可能会十分有

趣，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适合在以诗歌为主题的年会上讲的话题。

Pittedagainsttheexcellentreasonsformynotgoingtothe

firstplace,Iwasinthebeginningstagesofaloveaffairwitha

tedto

writesomuchthatshehadresignedalucrativejobwithan

advertisingagencyandwasgivingherlfayearinwhich,

livingonhersavings,

wasagutsythingtodo,butlikemanypeoplewhotryit,she

,shewasrather

,tocheerherup,Isuggestedattendingthis

conference,whereshemighthaveachancetotalkwithother

ide,Ihadreadinthe

tentativeprogramoftheconferencethatoneoftheother

,forreasonsIwillnow

explain,wasdecisive.

尽管我找了这些不去参加会议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最终还是另外两

个原因占了上风。首先，便是因为我刚刚同一位极其热衷于写作的年

轻女士坠入爱河。她对写作是如此热切以至于为此她甚至为了写作辞

掉了一家广告公司的报酬丰取的工作，给了自己一年时间，在此期间

她仅仅靠积蓄生活，除了写作之外什么也不做。这么做当然勇气可嘉，

可也像许多如此尝试的人一样，她逐渐开始觉得这事异常艰难，而且

毫无进展。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泄气了。因此，为了让她高兴起来，

重新，我建议参加这个会议，在会上她也许有机会同与她处于相同困

境的人谈谈。这个原因暂且按下不提，在我读到会议的暂定议程，得

知其中有一位导师是斯蒂芬·斯彭德。这才是决定了我最终的行程的

原因，原因我会马上解释。

Thiswasthedirector'rdidnotnoticethat,

becauofOppenheimer'swesternconnections,therewas

inues:“Hehas

aswecamein,hesaid:'Nowisthe

timetolookatthevanGogh.'Wewentintohissittingroom

andsawaveryfinevanGoghofasunaboveafieldalmost

entirelyenclodinshadows."Attheendofmyfirstinterview

withOppenheimer,immediatelyafterIhaddriven

cross-countryfromLosAlamosinaconvertiblewithalarge

holeintheroofandhadbeensummonedtotheinterview

whilestillcoveredingrime,hesaidtomethatheandhiswife

hadsomepicturesImightliketolookatsometime.I

nthslaterIwas

invitedtoapartyattheOppenheimers,andrealizedthathe

arslater,Ilearnedthat

thiswaspartofasmallcollectionhehadinheritedfromhis

fathertowhichhehadneveradded.

这就是研究院主管的公寓。斯彭德没有注意到，由于奥本海默的西方

情结，他的庭院里还有一匹古怪的马。斯彭德接着写道：“奥本海默

有很多漂亮的油画。我们刚一进来，他就说，‘现在是欣赏梵·高的时

候了。’我们走进他的起居室，看到一幅优秀的梵·高作品，在画上太

阳髙髙地悬挂在几乎完全被阴影所笼罩的田地上空。”在我驾着篷顶

露个大洞的折篷汽车，翻山越岭从洛斯阿拉莫斯风尘仆仆赶来赴约的

这次与奥本海默的首次见而结束的时候，他对我说他和他妻子有些

画，也许我什么时候愿意看看。当时我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样的画，

几个月以后我受邀来到一个在奥本海默家里举办的晚会，才意识到他

说的是一幅梵·高的画。几年以后，我了解到这是他从他父亲那儿继

承的小规模收藏品中的一部分，他自己从来没有再增添过。

Inhisjournalentry,SpenderdescribesOppenheimer'sphysical

appearance:"RobertOppenheimerisoneofthemost

headlike

thatofaverysmallintelligentboy,withalongbacktoit,

remindingoneofthoskullswhichwerespeciallyelongated

llgivesanalmosteggshellimpression

offragility,

expressionisradiantandatthesametimeascetic.,"Muchof

thisdescriptionemsrighttomeexceptthatitleavesoutthe

factthatOppenheimerdidhavethesunwrinkledlookof

someonewhohadspentagreatdealoftimeoutdoors,which

hehad.

斯彭德在日记中对奥本海默的相貌做了描述：“罗伯特·奥本海默是我

见过的样貌最奇特的人之一。他的头就像一个聪明的小孩的头，后脑

勺很长，让人想到被埃及人特意拉长的那些脑壳。他的脑壳给人的感

觉像脆弱易碎的鸡蛋壳，撑在一根细细的脖子上面。他的表情看起来

总是神采奕奕，但同时又像苦行僧一般。”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大部分

都是准确的描写，只是他遗漏了这样一个事实：奥本海默有一张像一

个大量时间在户外度过的人那样满布晒纹的相貌，当然事实也是如

此。

Spenderalsodoesnotemtohaveremarkedon

Oppenheimer'yes,whichhadakindofwaryluminescence.

eimportant,

OppenheimerappearsinSpender'sjournalasadimbodied

figurewithnocontextualrelevancetoSpender'sownlife.

斯彭德似乎也没有对奥本海默的那双总是闪着一种谨慎的寒光的眼

睛进行评论。暹罗猫的眼睛也可以给人一种类似的感觉。但是更更重

要的是，出现在斯彭徳的日志中的奥本海默更像是一个游离于斯彭德

本人的生活环境之外的脱离实体的人物。

Thereisnocommentaboutthefactthat,threeyeararlier,

Oppenheimerhadbeen"tried"fordisloyaltytothiscountry

he

chargesbroughtagainsthimwasthathiswife,Katherine

PueningOppenheimer,wastheformerwifeofJophDallet,

whohadbeenamemberoftheCommunistPartyandwho

hadbeenkilledin1937fightingfortheSpanishRepublican

1937,SpenderwasalsoamemberoftheCommunist

Oppenheimerknowthis?Heusuallyknewmostthingsabout

"Kitty"Oppenheimerknow

it?Didthishaveanythingtodowiththefactthat,during

Spender'svisit,shewasupstairs"ill"?Spenderoffersno

shethinking?Thereweresomanythings

thetwoofthemmighthavesaidtoeachother,butdidn't.

TheytalkedabouttheinvasionoftheSuezCanal.

日记中也没有评论这样一个事实：三年前奥本海默曾因被疑为对国家

不忠而受到“审讯”，其接触国家机密文件的权利被剥夺。不利于他

的一项指控是他的妻子凯瑟琳·普宁·奥本海默也是约瑟夫·戴勒特的

前妻。约瑟夫·戴勒特曾是一名共产党员，在1937年与西班牙共和军

的战斗中牺牲。同一年，斯彭德也是英国共产党员，当时也在西班牙。

奥本海默知道这件事吗？他总是知道他所感兴趣的人的大多数事情。

“基蒂”·奥本海默知道这件亊吗？这与斯彭德来访期间她正在楼上

养“病”避而不见的事实是否有关？斯彭德在日记里没有任何评述。

他那时在想什么？他们两人明明有许多可以互相倾诉的事情，却什么

都没谈，谈的只是关于苏伊士运河的入侵。

Inthefallofmycondyearattheinstitute,Diraccamefora

newthathewascoming,butnoonehadactually

encounteredhim,time,

Dirac,whowasinhismid-fifties,hadasomewhatcuriousrole

Einstein,hehadkeptupwithmanyofthe

developmentsandindeedfromtimetotimecommentedon

them.

我在研究院的第二年的秋天，狄拉克来到这里访学。我们都知道他要

来，却从来没有人真的遇到过他，尽管谣言中有人看到他在远处的身

影。当时已经50多岁的狄拉克，在物理学界仍然占据游有点奇怪的

一席之地。与爱因斯坦不同的是，他能够紧跟研究领域的发展形势，

还能不时地品头论足一番。

But,likeEinstein,hehadnoschoolorfollowingandhad

sntiallyno

,whenaskedaboutthis,heremarkedthat

"thereallygoodideasinphysicsarehadbyonlyoneperson.

hthisclassin

thequantumtheoryatCambridgeUniversity,whereheheld

Newton'sLucasianchair,by,literally,readinginhispreci,

iswas

remarkedon,herepliedthathehadgiventhesubjectagood

dealofthoughtandthattherewasnobetterwaytoprentit.

但是跟爱因斯坦一样，他既没有建立学派，也没有追随者，甚至没有

培养出几个学生。基本上也没有合作者。有一次被问及此事时，他说：

“物理学上真正有价值的见地，只属于个人。”这个说法其实对诗歌

也挺合适。他曾经在剑桥大学教授量子理论课程，在那里他坐着牛顿

曾经执掌过的卢卡斯教授的席位，在教授课程时他以一种梢确的、掐

头去尾的方式念着与课题有关的他本人的著作中的东西。当有人对此

质疑时，他回答说他对该课题钻研至深，但没有更好的方式演示出来。

Attheinstitutewehadaweeklyphysicsminaroverwhich

Oppenheimerpresided,n

thefallwewereinthemidstofoneofthe—therewere

aboutfortypeopleinattendanceinarathersmallroom—

verenhim

before,lthingwas

muchofabluesuit—trours,shirt,tie,

and,asIrecall,asweater——butwhatmadeanindelible

turnedoutthathewasspendingagooddealoftimeinthe

woodsneartheinstitutewithanax,choppingapathinthe

arslater,whenIhad

begunwritingforTheNewYorkerandattemptedaprofileof

Dirac,hesuggestedthatwemightconductsomeofthe

pparentlystill

workingonit.

在研究院有一个每周一次由奥本海默主持的物理学研讨会，他还是不

停地打断发言者。初秋的一天，其中一个研讨会正在进行，当时那个

小房间容纳了大约有40余位与会者。这时门开了，狄拉克走了进来。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经常看到他的照片。他本人比照片好多

了。他大致穿的是蓝色的套装——西裤、衬衫、领带，还有，我记得

他还穿着一件毛衫。但是真正给人留下刻骨难忘的印象的是他的那双

过膝的、粘满污泥的橡胶靴。后来证明他是在离研究院不远的树林里

用了很长的时间手持板斧朝特顿大致的方向开辟一条小路。几年以

后，当我开始给《纽约人》杂志撰稿时，试图得到一个狄拉克的个人

简介，他建议我们可以一边淸理那条小路一边找一些时间来谈这件

事。很明显他仍然在从事着这项工作。

hasnotyet

comeup,andIamdrivingacrossthestateofNewJerywith

Iwillarriveintimeforamidmorninglecture.

而到现在大约25年过去了。太阳还没有升起，我正驾车和我的女友

穿越新泽西州。我们大约在早晨五点钟就离开纽约出发了，只有这样

我才能及时到会做一个安排在上午的讲座。

Ihavecobbledsomethingtogetheraboutphysicsandwriting.

through

theLincolnTunnelIrecallananecdotemyNobelistcolleagueT.

rivinghimfromNew

meafter

theyhadpasdit,Diracinterruptedhissilencetoremarkthat,

ontheaverage,aboutasmuchmoneywouldbecollectedin

tollsiftheydoubledthetollandhadtollboothsonlyatone

arslaterthePortAuthorityemstohavemade

enheimerisbythendeadand

DiraclivinginFloridawithhiswife,thesisteroffellowphysicist

dtointroducehertopeopleas

Wigner'ssister,asin"IwouldlikeyoutomeetWigner'ssister."

DiracdiedinFloridain1984.

我胡乱拼凑了一些关于物理学与写作之间的关系的东西。我们俩都没

好好地吃一顿早饭。当我们穿越林肯隧道时，我想起我的同伴诺贝尔

奖获得者李政道曾经讲的一件关于狄拉克的轶事。他当时正开车穿过

这座隧道送狄拉克从纽约去普林斯顿。已经通过隧道的某个时候，狄

拉克打破沉默说道：平均起来，如果把通行费提高一倍而只把收费站

建在隧道的一端，收上来的钱其实是一样多的。而在几年以后，口岸

管理部门似乎做了同样的分析，然后把收费站的数量减半。我们经过

了通向普林斯顿方向的岔道。突然很想去拜访一下。可是那时奥本海

默已经去世，狄拉克和妻子住在佛罗里达。他的妻子是他的物理学家

同伴尤金·维格纳的妹妹。狄拉克过去常常把妻子以维格纳的妹妹的

身份介绍给人们，比如：“我想让你们认识一下维格纳的妹妹。”狄拉

克后来也于1984年在佛罗里达去世。

Wearrivedattheconferencecenterafewminutesbeforemy

asnoone,oralmost

noone,r,inmidroom,therewas

nizedhimatoncefromhispictures.

ChristopherIsherwoodoncedescribedSpender'yesas

havingthe"violentcolorofblue-bells."Spenderwaswearinga

darkbluesuitandoneofthostripedBritishshirts—Turnbull

andAsr?—themerewearingofwhichmakesonefeel

nothingduringmylectureandleftassoonasitwasover,

alongwiththeminusculeaudiencethatIhadtraveledfive

hoursbycartoaddress.

我们到达会议中心的时候距离我做讲座的预定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了。

讲堂里没有任何人，或者可以说几乎没有人。但是在屋子的中央斯彭

德正坐在那里。因为我见过他的照片，所以立刻就认出他来。克里斯

托弗·伊舍伍德曾描绘斯彭德的眼睛里如同有“蓝铃花般狂热的色

彩”。斯彭德身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和一件英式的条纹衬衫——或者

是特恩布尔-阿瑟品牌？——仅仅穿上就立即让人赏心悦目的那种。

他还系着一条某个俱乐部的领带。在我的整个讲座中他一句话也没

说，一结束他就立即起身离去，随之离开的还有那些我驾车奔波了五

个小时给他们做讲座的一小撮听众。

MycompanionandIthenhadamediocrelunchinoneofthe

nowthoroughlyoutofsortsandwasreadytoreturntoNew

York,butshewantedverymuchtostayforatleastpartof

Spender'spoetryworkshop,andsowedid.

然后我和我的女友在当地的一家咖啡馆吃了顿不入流的午餐，会议方

也好像没有准备正式的午餐。此时我情绪不佳，觉得厌烦透顶，很想

马上启程回纽约去，但是我的女友非常想多待一阵，至少要等到看看

部分斯彭德的诗歌讲习班，因此我们留了下来。

Ihadneverbeentoapoetryworkshopandcouldn'timagine

entoplentyofphysics

workshopsandknewonlytoowellwhattheyconsistedof:six

physicistsinaroomwithablackboardshoutingatoneanother.

TheroomwhereSpenderwastoconducthisworkshopwas

full,bablyshould

notreadtoomuchintoappearances,butthepeople—

mostlywomen—lookedtomeasiftheywereclingingto

hadaccessto

Spender'sjournals(theycameoutafewyearslater),Iwould

,hehad

beenearninghislivingsincehisretirementfromUniversity

CollegeinLondonadecadeearlierbydoinglecturesand

alsohaverealizedthatby

1981hewasprettytiredofit,andprettytiredofbeingan

avatarforhisnowdeadfriends—Auden,is,andthe

utlivedthemall,butwasstillundertheirshadow,

especiallythatofAuden,whomhehadfirstmetatOxfordat

aboutthesameageandsametimethatOppenheimerhad

metDirac.

在此之前我从未参加过这种诗歌讲习班，所以无法想象其中会有些什

么内容。我倒是去过很多物理学讲习班，因此太知道它们都做什么：

六个物理学家在一个带有黑板的房间里互相叫嚷。斯彭德要举行诗歌

讲习班的房间里挤得满满的，容纳了大约有三十个人。一个人也许不

应该过于以貌取人，可是这些人大多数是女士——在我看来好像过于

迷恋诗歌，视它为救命稻草一般。如果那时我能有幸接触到斯彭德的

日记的话(这些日记几年以后才出版），我就会知道他对所有的这一切

已经习以为常了。事实上，自从十年前他从伦敦的大学学院退休以后

就以给这样的人群做讲座和开讲习班维持生计。我还得知，1981年

的时候他对此已经十分厌倦了，他也厌倦了做他如今已经过世了的朋

友——奥登、C戴·刘易斯以及其他人的替身。他比他们每个人都长

寿，可是却活在他们的阴影里，尤其是奥登，那个他在牛津初次结识

的人，刚好和奥本海默遇到狄拉克是同一年龄，也是同一时期。

Spenderwalkedinwithastackofpoemswrittenbythe

noopeningstatement,but

rpridbyhowawful

emedtobelists:"sky,x,a,earth,red,

green,blue,"andsoforth.

斯彭德带着一叠讲习班成员写的诗走了进来。他没做任何开场就开始

读起学员们的诗来。我惊讶于那些诗竟然会写得如此糟糕，大多数都

像一串清单，什么“天空、性爱、海洋、大地、红色、绿色、蓝色”

等等。

onceinawhilehewouldinterrupthisreadingandekout

theauthorandasksuchaquestionas,"Whydidyouchoo

redthereratherthangreen?Whatdoesredmeantoyou?"He

emedtobeonautopilot.

斯彭德没有露出任何想表达对这些诗的看法的蛛丝马迹，只是偶尔间

断朗读，找到作者问问类似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选用红色而不是

绿色？红色对你意味着什么？”他对这种过程十分熟悉，如同在用自

动驾驶仪一般。

ItisapitythattherearenoentriesinSpender'sjournalsfor

sclearthathewasleadingarich

sociallifeatthetime:dinnerwithJacquelineOnassisoneday,

theRothschilds'atMoutonaweeklater—

feelingwasthatwhateverhewasthinkingofhadlittletodo

w,Iwasgettingincreasingly

oneofmybusiness,Iguess,butIhadputina

longday,'tknow

what—butmore.

很遗憾斯彭德的日记中没有记载这段时期的只言片语，但是很明显他

当时过着一种丰富多彩的社交生活：某日与杰奎琳·奥纳西斯一同进

餐，一星期以后在缪顿的罗氏银行——手段高明。我感觉无论他怎么

想都与这个讲习班无关。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恼怒。虽然我猜

这不关我的事。但我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我觉得斯彭德欠了我们很

多。我说不清欠的到底是什么——反正很多。

MycompanionmusthavendthatIwasabouttodo

somethingbecaushebeganwritingfuriouslyinalarge

y,afterone

particularlyegregious"list,"rlooked

surprid,buthecalledonme.“Whywasthatapoem?”I

inghisjournalsyearslater,Isawthatthiswasa

questionthathehadbeenaskedbystudentsveraltimes

andhadnevercomeupwithananswerthatreallysatisfied

1935,Audenwroteanintroductionforananthologyof

poetryforschoolchildreninwhichhedefinedpoetryas

"memorablespeech."Thatsoundsgooduntiloneasks,

Memorabletowhom?Doesn'titmatter?Ifnot,whya

workshop?

我的女友一定察觉到了我要做些什么，因为她开始在她随身带来的一

个大笔记本上狂写一通。最终，在听完了一个尤其恶劣的“清单”之

后，我举起了手。斯彭德看起来有点惊讶，但还是叫起了我。“那为

什么也算是一首诗？”我问道。几年后读了他的日记我才发现，这是

一个他已经被学生问过很多遍却从来没有想出一个令他自己满意的

答案的问题。1935年，在一篇奥登为一本给小学生写的诗集做的序

中，他对诗歌给出了“难忘的演讲”这样的定义。这个定义听起来还

不赖，直到有人问道：对谁难忘？这很重要吗？如果不重要，为什么

要弄讲习班？

Ican'trememberwhatSpenderanswered,butIthentoldhim

that,whenIwasastudent,ecture.

现在我已经记不得当时斯彭德是怎么回答我的，但是之后我告诉他，

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听过T.S.艾略特的讲座。

Afterthelectureoneofthestudentsintheaudienceasked

EliotwhathethoughtthemostbeautifullineintheEnglish

languagewas—aninsanequestion,really,likeaskingforthe

myamazementEliotanswered

withouttheslightesthesitation,"Butlook,themorninrust

mantleclad/Walkso'erthedewofyonhigheastwardhill."I

askedSpenderwhathethoughtthemostbeautifullineinthe

pfromhischairandinafirm

handwrotealineofAuden'edat

itwithanexpressionthatIhaveneverforgotten—sadness,

wonder,regret,teditslowlyandthensat

edhim,

andmycompanionandIlefttheclass.

讲座后听众中有一个学生问艾略特他认为最美的英文诗句是什么，一

个愚蠢的问题，真的，就像问最大的数字是什么一样。而令我万分吃

惊的是，艾略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瞧，清晨披着金黄色

的氅蓬，踏着髙山上的露珠从东方走来。”于是我问斯彭德，他认为

最美的英文诗句是什么。他从椅子上站起，坚定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

行奥登的诗句。他以一种我永难忘怀的复杂表情看着诗句——悲伤、

惊叹、悔恨，或许还有妒忌。他慢慢地背诵了一遍，然后坐了回去。

房间里悄无声息。我感谢了他，然后与我的女友离开了课堂。

Ihadnotthoughtofallofthisformanyyears,butrecently,for

somereason,itallcamebacktome,bered

everythingexceptthelinethatSpenderwroteonthe

tIcouldrememberforcertainwasthatit

hadtodowiththemoon—

companionoffifteenyearsagoismycompanionnolonger:so

mpulsivecollectorofdatafrom

mypast,mostlyintheformofitemsthatwereonceufulfor

sIhadsavedtheprogramofthe

dinthe

envelopesfor1981andcouldfindnotraceofthistrip.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过这些事了，可是最近由于某种原因，我几乎将

这些事想起来了。我记得所有的事情，除了斯彭德写在黑板上的那行

诗句。我的的确确能够记起来的就是那句诗与月亮有关一反正是某种

关于月亮的东西。如今我十五年前的那位女友如今已经不再是我的女

友了，所以我也没法去问她。我是个收集成癖的人，热衷于收集过去

的数据资料，多数资料以条款的形式列出，曾经对返税起了作用。或

许我保存了那次会议的章程，上面会写着那句诗。我仔细翻看了装着

1981年材料的信封，但并没有找到一丁点儿关于那次旅行的资料。

ThenIhadanidea—lunatic,lunar,look

throughAuden'scollectedpoemsandekouteveryline

havingtodowiththemoon;toeifitjoggedmymemory.

Onethingthatstruckme,onceIstartedthistask,wasthat

therearesurprisinglyfewreferencestothemooninthe

lectionofeighthundredandninety-ven

pages,onLanding,there

is"Unsmudged,thankGod,myMoonstillqueenstheHeavens

assheebbsandfulls…"orfromTheAgeofAnxiety,Mild,

unmilitant,asthemoonro/Andreedsrustled…"orfrom

"Nocturne,""Appearingunannounced,themoon/Avoidsa

mountain'sjaggedprongs/Andepsintotheopensky/Like

onewhoknowswhereshebelongs"—allwonderfullines,but

stwas"Whitehangsthe

waningmoon/Ascrupleinthesky…"alsofromTheAgeof

illdidn'temright.

后来我有了个主意——愚蠢透顶的（lunatic)、月亮的（lunar)，也

许这两个字差不多。我要从头到尾查遍奥登所有的诗集，找出每一句

与月亮有关的诗句来，看看我是不是能够突然想起来。这项工作一旦

开始，令我惊奇的是，我才发现这些诗里与月亮有关的诗句寥寥无几！

在一本长达897页的诗集中，我怀疑可能连二十句都没有。在《月

球登陆》里有“谢天谢地，我的月亮没有受到污染，月缺又月圆，她

仍后居天庭……”或者在《焦虑的时代》里，“月亮升起，温柔，安详，

草在摇曳……”，还有在《夜曲》里的“月亮出现，悄然无声，避让山

峦的獠牙磋齿；悄悄然，溜进开阔的天空，豁然知所处”——都是奇

妙的诗句，可都不是我记得的那一句。最接近的是“渐逝的月儿苍白

地高悬，犹豫踌躇在天边……”，也是《焦虑的时代》里的。可是这似

乎也不对。

rereadSpender'sjournalstoeif

hementionsalineinAuden'spoetrythatreferstothemoon.

IntheentryforthesixthofFebruary1975,Ifoundthis:"It

wouldnotbeverydifficulttoimitatethelateAuden.[Hehad

diedin1973.]Forinhislatepoetrythereisarathercrotchety

personaintowhocarpetslipperssomeambitiousyoung

manwithatechniqueasaccomplishedcouldslip.

后来我又有了一个主意。我要重读一遍斯彭德的日记，看看其中他是

否提到过一句奥登的有关月亮的诗。在1975年2月6日的那篇日记

中我找到了这样的话：“模仿晚年的奥登并不是件闲难的事。(他于

1973年去世。）因为在他晚年的诗歌里有一种暴躁的人格面貌，一些

有抱负的有聪明技巧的年轻人完全可以效仿。

ButitwouldbeverydifficulttoimitatetheearlyAuden,'this

lunarbeauty/hasnohistory,/Iscompleteandearly…'"This,I

amsureofitnow,isthelinethatSpenderwroteonthe

blackboardthatafternoonin1981.

但是模仿早期的奥登就很难了。‘此月之美，无始无终，初始即已

成……’”这一句，我敢肯定，这一句正是1981年那个下午斯彭德写

在黑板上的那行诗。

PoorStephenSpender,poorRobertOppenheimer,each

limited,ifnotrelegated,tothecategoryofthemerelyvery

good,andeachinevitablysaddenedbyhisknowledgeofwhat

wastrulysuperior."Beingaminorpoetislikebeingaminor

royalty,"Spenderwroteinhisjournals,"andnoone,asa

formerlady-in-waitingtoPrincessMargaretonceexplainedto

me,ishappyasthat."AsforOppenheimer,IrecallIsidorRabi

oncetellingmethat"ifhehadstudiedtheTalmudandHebrew,

ratherthanSanskrit,he[Oppenheimer]wouldhavebeena

ranintoanyonewhowas

emoreoriginalandprofoundI

thinkyouhavetobemorefocud."

可怜的斯蒂芬·斯彭德，可怜的罗伯特·奥本海默，他们都被局限在或

归类到仅仅不错之列，而他们又清楚地知道什么叫作出类拔萃，这就

使他们不可避免地感到悲哀。“做个不太著名的诗人就如同做个不太

重要的王族中人，”斯彭德在日记中写道，“任何人，正如玛格利特公

主的侍卫女官有一次给我解释的那样，做成那种角色都不会髙兴的。”

至于奥本海默，我记得埃斯德·拉比曾经跟我说：“如果他研究的是犹

太教法典和希伯来语，而不是梵语的话，他(奥本海默)或许会成为更

伟大的物理学家。我从未遇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但要想更具独创性、

更有深度，人还是要更专注于某个领域才行。”

AsSpendersays,'spoetrycannotbeimitated,any

morethanPaulDirac'whatgreat

poetryandgreatphysicshaveincommon:Bothareswept

alongbythetideofunanticipatedgeniusasitrushespastthe

merelyverygood.

正如斯彭德所说，W.H.奥登的诗无法模仿，保罗·狄拉克的物理学更

无法模仿。那才是伟大的诗歌与伟大的物理学的共同之处：都是随着

无法预见的天才们掀起的浪潮狂扫而来，而同时把仅仅不错的人冲刷

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