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的意思

第２７卷第２期

２００９年４月

凯里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Ｋａｉｌ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Ｖｏ１．２７ Ｎｏ．２

Ａｐｒ．２００９

“可怜＂的意义引申和语法特点

王新颜，庞 勇

（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徐州２２１１１６）

摘要：“可怜”一词在汉代产生，本意“使人同情或怜悯”，“可怜”语法功能活跃，可作谓语、定

语、状语等成分，并可带“生”、“见”、“许”、“巴巴”等词尾。研究“可怜”的意义引申轨迹和语法

特点，以期对“可怜”一词有一个整体的把握。

关键词：可怜；意义引申；语法；词尾 ’

中图分类号：Ｈ１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９３２９（２００９）０２－００９１－０４

“可怜”一词在汉代产生，本意“使人同情或怜

悯”，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发达起来，引申出“可惜

或可叹”及“可羡”、“可怪”等义项。到了现代又引

申出“不值得一提”的意义。“可怜”一词在我国古

代诗文中经常出现，用法极其丰富，不少人弄不清

其具体含义。研究“可怜”的意义引申轨迹和用法

特点，将十分有助于理解古代诗文的理解。

一

、“可怜”的意义分类

根据各家字典对“可怜”的解释，在不同的情

景中，“可怜”含义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种：

（一）使人同情或怜悯。如：

（１）汝欲反汝性情而无由入，可怜哉！（《庄子

・杂篇》）

（２）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卖

炭翁》）

（３）可怜处处巢君室，何异飘飘托此身。（《燕

子来舟中作》）

（二）可爱。如：

（４）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

阿母为汝求。（《孔雀东南飞》）

（５）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暮

江吟》）

（６）州在钓台边，溪山实可怜！（《睦州四

韵》）

（三）可惜（可叹）。如：

（７）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间鬼神。（《贾

生》）

（８）可怜故国三千里，虚唱歌辞满六宫。（《酬

张枯处士见寄长句四韵》）

（９）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阿房宫赋》）

（１０）易水潺援云草碧，可怜无处送荆卿。

（《渡易水》）

（四）可羡；可喜；可贵。如：

（１１）始知边将真富贵，可怜人马相辉光。

（《卫节度赤膘马歌》）（可羡）

（１２）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长恨歌》）（可羡）

（１３）可怜今夜千门里，银汉星一道通。（《萧

驸马宅花烛》）（可喜）

（１４）任防当年有关名，可怜才调最纵横。

（《读任彦升碑》）（可贵）

（１５）时来不道能为雨，直以无心最可怜。

（《白云》）（可贵）

（五）可怪。如：

（１６）可怜陌上离离草，一种逢春各短长。

（《平水》）

（１７）可怜先不异枝蔓，此物娟娟长远声。

（《解闷》）

（六）不值得一提（现代汉语使用）。如：

（１８）全社会都在嚷“穷作家”，可怜的稿费又

抵不过写作时耗掉的烟钱。（《作家：面对汹涌的

商潮》）

（１９）他知道中长跑项目长久以来不为国人所

识，出去参赛的机会少得可怜。（《“马家军”称雄

收稿日期：２００８—１２—１９

作者简介：王新颜（１９７５一），男，安徽宿州人，徐师师范大学文学院２００７级汉语言文字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庞勇，男，安徽宿州人，徐师师范大学文学院２００７级汉语言文字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９２・ 凯里学院学报 第２７卷

世界记》）

二、“可怜”的意义引申

（一）“可怜”的出现和本意

《庄子・杂篇》即出现“可怜”一词（见例

（１）），意思是使人同情或怜悯。但我们不能据此

认为可怜产生于春秋战国时期，因为《庄子・杂

篇》并非庄子所作，而系后代学者所伪托。刘笑敢

的《庄子哲学及其演变》一书，根据汉语词汇由单

纯词向复合词发展的历史，用统计的方法，通过对

“道德”、“性命”、“精神”这三个复合词的考

察，再证之以《左传》、《论语》、《墨子》、《老子》、

《孟子》等书，令人信服的证实了这一观点。除《庄

子・杂篇》一例外，《列子・杨朱第七》也出现过

“可怜”用例：

（２０）且若以治国之能夸物，欲以说辞乱我之

心，荣禄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怜哉？我又欲与若

别之。

但是，列子也是伪书，其作者是魏晋时代人，年

代更晚。马叙伦的《列子伪书考》从“二十事”列举

了列子有伪的证据。任韩愈在《中国哲学发展史》

中列专节论述“列子与列子注”指出了其成书年

代，认为“今本《列子》确系赝托，大约完成于西晋

中期”…撇。张永言《从词汇史看列子的撰写时代》

一文，从词汇发展史角度论定今本《列子》为东晋张湛

伪作。在《汉书》中我们找到“可怜”另一用例：

（２１）为可怜之意，不当治产业，通宾客，有称

誉。

可见，“可怜”当出现于汉代，但用例极不普

遍，义为“使人同情或怜悯义”。《说文》：“嶙，哀

也。从心。 声。字亦作怜。”说文又说：“哀，闵

也。”可证。

（二）“可怜”的意义引申

魏晋南北朝时期，“可怜”用例逐渐增多，共

１９８例。“可爱”义出现，并大量使用，除例（４）外，

现选取不同作品再列举数例：

（２２）端正可怜。世间无比。（《佛本行集

经》）

（２３）可怜司马公，作性甚温良。（《杂歌谣辞

・歌辞》）

（２４）翩翩三青鸟，毛色奇可怜。（《陶渊明集

・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五）》）

（２５）可怜哉，后真处女也。（《汉宫春色・汉

孝惠张皇后外传二》）

隋唐时期，共出现“可怜”一词用例７２４个，意

义更加多样化，上述３、４、５各义项出现。“可惜或

可叹”义用例较多，除上举四例外再举四例：

（２６）可怜止有此一个。（《北齐书・列传第

三》）

（２７）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彦回生。

（《南史・列传第十八》）

（２８）可怜成阳王，奈何作事误？（《北史・列

传第七》）

（２９）可怜州县祁评事，尽向荷衣老却身。

（《鉴诫录》）

“可羡”、“可怪”义不在累举。

从以上“可怜”分析，我们不难梳理出“可怜”

的意义引申的轨迹：使人同情或怜悯（本意）一可

爱，可惜（可叹），不值得一提；可爱一可羡，可喜，

可贵，可怪。

但是“使人同情或怜悯”怎么会引申出“可

爱”、“可惜”的意思呢？可以用同步引申来解释。

历来谈词义引申，只着眼于单个词意义引申的情

况，或描写其轨迹，或探究其原因。实际上词义的

引申并不是词的个体孤立地、一个词一个“模样”

的进行的。一个词意义延伸的过程常常“扩散”到

与之相关的词身上，带动后者也沿着相类似的线路

引申。我们把词义的这种伴随性演变称为“同步

引申”。 ．

“怜”自古就有“爱”义：

（３０）嶙，爱也。（《尔雅》）

（３１）不慕往，不闵来，无邑怜之心。（《荀

子》）

“怜”和“爱”有时连用：

（３２）然後隐其所怜所爱，其下犹足以为天下

之显诸侯。（《荀子・君道第十二》）

（３３）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战国策・赵

策》）

“怜”之所以有“爱”义，与语音通假有关。《说

文》：“瞵，哀也。从心。 声。字亦作怜。”古哀

通“爱”。

（３４）国虽弱，令必敬以哀。（《管子・侈靡》）

（３５）各哀其所生。（《淮南子・说山》）

（３６）见与之友，几于不亲；见哀之交，几于不

结。（《管子・形势》）

（３７）人主胡可以不务哀。（《吕氏春秋・报

更》）

由同步引申，“怜”有了“爱”的意义，“可怜”

也逐渐同步引申出“可爱”义。

以上“可怜”的引申轨迹为：

哀怜悯，同情一爱（语音通假）

第２期 王新颜，庞勇：“可怜”的意义引申和语法特点 ・９３・

怜怜悯，同情—＋爱

可怜值得同情或怜悯一可爱

同样，古“怜”通“吝”，“吝”即吝惜。

（３８）楚人怜之。《史记・陈涉世家》

此外，因对象使人同情或怜悯而生惋惜之情的

逻辑关系也比较清楚。最终，“可怜”引申为“可

惜”。其轨迹为：

吝吝惜

怜怜悯，同情一吝惜（通“吝“）

可怜值得同情或怜悯一可惜

三、“可怜”句的语法分析

（一）做谓语

１．做动词

（１）单用做谓语

（３９）望公公可怜，妾在城住，夫死百日，家中

无人，自将羹饭祭奠。《喻世明言》

（４０）今日皇天可怜，果遂所愿。《喻世明言》

（２）ｓ＋可怜＋Ｎｐ（以下Ｎｐ为体词性词或短

语，Ｖ是动词，０是宾语，Ｃ表补语，Ｓ表主语）

（４１）汝可怜汉天下生灵！《三国演义》）

（３）Ｓ＋状＋可怜

（４２）关娘听说，愈加可怜。《今古奇观》

（４）Ｓ＋状＋可怜＋Ｎｐ

（４３）严蕊到了监中，狱官着实可怜他，吩咐狱

中牢卒，不许难为。《二刻拍案惊奇》

（４４）从此里中父老，人人薄许武之所为，都可

怜他两个兄弟。《今古奇观》

（５）Ｓ＋状＋可怜＋Ｃ

（４５）转了第二个念头，心下愈加可怜起来。

《喻世明言》

（６）Ｓ＋状＋可怜＋０＋Ｃ

（４６）老店主听见闻氏说得有理，也不免有些

疑心，到可怜那妇人起来，只得劝道……《今古奇

观》

２．做形容词

（１）单用做谓语

（４７）狄氏见他模样标致，言词可怜，千夫人万

夫人的哀求，真个又惊又爱。《初刻拍案惊奇》

（４８）姐姐可怜，与弟争口气，于内库内那借奇

宝，赛他则个。《喻世明言》．

（４９）总兵乘胜追赶，倒把我们自家百姓杀上

几千，割下首级来受封受赏，可怜！可怜！（《包公

案》）

（２）与其他词形成并列短语作谓语

（５０）孙小官见贾闰娘颜面如生，可怜可爱《二

刻拍案惊奇》

（５１）摧大兵从后杀至，吴王回视残兵，不上数

百骑，其步卒伤手足者悲哀可怜。（《周朝秘史》）

（３）Ｓ＋状＋可怜

（５２）人间夫妇休反目，看此芙蓉真可怜！《初

刻拍案惊奇》

（５３）说这女子也可怜，他缝衣补裳，趁钱度

日，养那儿子，供给读书，不肯嫁人。《二刻拍案惊

奇》

（５４）只有士心，仅存一脉，今又艰难最可怜。

《喻世明言》

“可怜”做形容词谓语的时候如果是主谓结构

作主语经常倒装，这在古代汉语当中极为普遍：

（５５）可怜刺股悬梁志，险作离乡背井魂。

（《西厢记杂剧》）

（５６）此中了，可怜众人还不容我！（《二刻拍

案惊奇》）

（５７）力赛英雄项楚王，可怜一命丧昆阳。

（《东汉秘史》）

（５８）可怜若许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三宝太监西洋记》）

（二）作宾语

（５９）商卿晓得前事，他受过折挫，甚觉可怜。

《二刻拍案惊奇》

（三）作定语

（６０）谁家解事眼，副著可怜心？（《游仙窟》）

（６１）立其旁作可怜态。（《禅林僧宝传》）

（６２）从今虚度可怜宵，奈离愁不了！（《倩女

离魂》）

（四）做补语

（６３）高公听他说得可怜，晓得他别无异心，也

自凄然道……《初刻拍案惊奇》

（６４）说起他死得可怜，无不垂涕。《二刻拍案

惊奇》

（６５）那犀渠力怯，伏在路中，如婴儿叫得可

怜。（《夏商野史》）

（五）“可怜”＋词尾

１．可怜生

一般做形容词，宋朝佛教著作多见用例，宋后

逐渐消亡。

（６６）调来伏去，可怜生，受人言语。《祖堂集》

（６７）譬如初生鸠儿，毛羽可怜生。《禅林僧宝

传》

（６８）这童子养来二三年了，幸自可怜生，谁教

上座教坏伊。《五灯会元》

・９４・ 凯里学院学报 第２７卷

２．可怜见

多做动词，宋话本开始出现用例，元杂剧及后

世作品都有用例。

（６９）提点淮东刑狱章绎，可怜见商贾受苦，上

奏钞法误民。《大宋宣和遗事》

（７０）望相公可怜见老汉的女婿身死不明，奸

夫淫妇，赃证见在，伏乞相公明断！《错斩崔宁》

（７１）望乞可怜见，饶我则个！《白娘子永镇雷

峰塔》

（７２）虽然是不关亲，可怜见命在逡巡，济不济

权将秀才来尽。《西厢记杂剧》

（７３）欲投岩涧中而死，万一天可怜见，苦尽甘

来，还有再见丈夫之日。《喻世明言》

明代以后有时也做形容词：

（７４）我见他且是谦恭，见了人把头只低着，可

怜见儿的，你这等做作他！《金瓶梅》

（７５）如今是你肥猪拱门，我看你肥猪拱门的这片

孝心，怪可怜见儿的，给你留个囫囵尸首，给你口药酒

儿喝，叫你糊里糊涂的死了。《儿女英雄传》

（７６）倘或唬着他，倒怪可怜见的，他老子娘岂

不疼的慌？《红楼梦》

３．可怜许

一般做形容词，唐代口语作品中初见，后世一

直沿用。

（７７）昨日何悠悠，场中可怜许。《寒山诗》

（７８）父母生男女，没娑可怜许。《王梵志诗》

（７９）泥里雨里可怜许。《古尊宿语录》

（８０）可怜许后哪里知道，只知丸药可以补她

身体，何尝晓得却是一服勾魂散呢？《汉代宫廷艳

史》

有时做名词，指心爱的人：

（８１）月浸窗，灯映户，应见可怜许。《暮山溪》

４．可怜巴巴

现代汉语用，做形容词：

（８２）“真对不住，”站在一边的一个女人可怜

巴巴地说……《四世同堂》

（８３）来两个团丁，把金书手三下五除二捆绑

到戏楼前的明柱上，对着那张可怜巴巴的嘴用鞋底

抽起来。《白鹿原》

以上是我们对“可怜”一词的词义、语法两方

面所做的分析。从中可见，“可怜”一词出现于汉

代，本意为“使人同情或怜悯”，随后沿着“可爱，可

惜（可叹），不值得一提；可爱一可羡，可喜，可贵，

可怪”的路线逐步引申；“可怜”语法功能活跃可作

谓语、定语、状语等成分，并可带“生”、“见”、“许”、

“巴巴”等词尾。希冀以上“可怜”的意义和语法的浅

陋分析，对我们理解古代诗文能有所裨益。

参考文献：

［１］任韩愈．中国哲学发展史：魏晋南北朝卷［Ｍ］．北京：人

民出版社，１９８５．

［２］许嘉璐．论同步引申［Ｊ］．中国语文，１９８７（１）．

［责任编辑：杨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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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ｔｒａｎｇｅ”．Ｔｈｅ ｇｒａｍｍａｒｔｉｃａｌ ｆｕｎｔｉｏｎｓ ｏｆ“ｋｅｌｉａｎ”ａｒｅ ｖｅｒｙ ａｃｔｉｖｅ．Ｉｔ ｃａｎ ａｃｔ ａｓ ｐｒｅｄｉｃａｔｅ ｏｒ ａｔｔｒｉｂｕｔｅ ｏｒ

ａｄｖｅｒｂｉａｌ，ａｎｄ ＳＯ ｏｎ．Ｉｔ ｃａｎ ａｌｓｏ ｈａｖｅ ｓｏｍｅ ｓｕｆｆｉｘｅｓ ｓｕｃｈ ａｓ“ｓｈｅｎｇ”，“ｊｉａｎ”，“ＸＨ”，“ｂａｂａ’’ａｎｄ ＳＯ

ｏｎ．Ｔｈｉ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ｍｅａｎｓ ｔｏ ｓｔｕｄｙ ｔｈｅ ｅｘｔｅｎｄｉｎｇ ｔｒａｃｋ ｏｆ ｔｈｅ ｗｏｒｄ“ｋｅｌｉａｎ’’ａｎｄ ｉｔｓ ｇｒａｍｍａｒ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

ＳＯ ａｓ ｔｏ ｈａｖｅ ａ ｆｕｌｌ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ｏｆ ｉｔ．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ｋｅｌｉａｎ；ｅｘｔｅｎｄｅｄ ｍｅａｎｉｎｇ；ｇｒａｍｍａｒ；ｓｕｆｆｉ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