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战略学家劳伦斯·弗⾥德曼爵⼠
劳伦斯·弗⾥德曼爵⼠(1948—)为伦敦国王学院的荣休教授,英国枢密院成员、英国学术院院⼠。他的主要研究领域
为战略、核战略理论、国际关系、冷战和军事史。他曾担任伦敦国王学院副校长和战争研究系主任。他是福克兰战争的
英国官⽅史官和伊拉克战争调查委员会成员。
他的《战略:⼀部历史》已由社科⽂献出版社甲⾻⽂品牌推出中⽂版,《战争的未来》也将推出中⽂版。
2018年9⽉,陆⼤鹏在⽜津采访了劳伦斯·弗⾥德曼爵⼠。
谈《战略》和《战争的未来》
陆:您是著名的核战略理论、国际关系、国际政治和冷战史专家,但《战略:⼀部历史》这本巨著不仅涉及传统的军事
策略,还讨论了政治策略(包括⼯会运动、民权运动、学⽣运动之类的草根反抗既得利益集团的“下克上”政治活动)和
商业策略。我们⼀般不会觉得这后两块内容是您的关注领域。这似乎有点让⼈意外。
弗:这都是我⾃⼰的想法,因为之前还没有⼈写过这样⼀本全⽅位分析策略的书。我在1994年和出版社签了合同,花
了很多年才写出来。军事策略、政治策略和商业策略这三⽅⾯⼀直是我个⼈的兴趣。我读书的时候参与学⽣运动,对它
的历史很有兴趣。我还长期担任伦敦国王学院的领导职务(战争研究系主任、社会科学与公共政策学院院长、副校
长),做⼤型组织的管理⼯作,所以对管理科学也很有兴趣,读了很多这⽅⾯的书。
当然作为学者,在学术⽣涯的早期是不能写《战略》这样⼀本涉猎很⼴的通史的,因为风险太⼤。需要⼏⼗年的积淀才
能写这样的书。⽽且到了这个阶段,我也不太关⼼别⼈的看法了,只想写⼀本⾃⼰想写的书。写这本书给了我很多乐
趣。
《战争的未来》则更难写。⾥⾯涉及⼤量⽂学作品,年轻的学者很难写这样的书,因为很难得到教职委员会批准。⽐如
为了写这本书,我读了汤姆·克兰西的很多⼩说。他是⾮常优秀的作家。H.G.威尔斯的⽂笔很⼀般,但他对于研究⼈类
如何构想未来的战争很重要。
陆:是否存在⼀种永远正确、放之四海⽽皆准的战略?
弗:不存在永恒的战略,但存在永恒的问题。如果我们读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或《孙⼦兵法》之类的古典⽂
本,会觉得当时的⼈⾯对的问题很熟悉,和今⼈⾯对的问题相似。⽐如现在经常有⼈⽤“修昔底德陷阱”的框架来理解中
美关系。你知道那句名⾔:“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可避免,肇因于斯巴达对雅典崛起的恐惧。”
学习和研究战略的⼈倒不⼀定⾮读修昔底德不可,但他的作品是个不错的起点。修昔底德和克劳塞维茨这样的经典⾥⾯
并没有包含什么永远正确的智慧,他们的书不是操作⼿册,不是说我们遇到什么问题,只要参考他们的书就好了。但这
样的经典著作滋养⼈的头脑和思想,刺激⼈去思考,⽽不是告诉⼈们去思考什么东西,更不会提供答案。
陆:《战略:⼀部历史》研究过美国的旧保守主义者和“第四代战争”(4GW)战略理论家威廉·林德(WilliamLind)。
林德说:“⽆限制的移民和多元⽂化在逐渐蚕⾷美国的民族⾝份认同。这不能反映社会趋势,⽽实际上更多是所谓‘⽂化
马克思主义者’的有意识的计划。美国的敌⼈的有意识的敌对⾏动给美国⽂化造成了损害,⽽美国国内的天真幼稚和思维
错误的分⼦怂恿和⿎励了美国的敌⼈。”特朗普上台后,林德在美国颇得到⼀些喝彩。您如何评价林德的观点?
弗:林德这话当然是胡说⼋道。今天的他的理论受到⼀些⼈的追捧和欢迎,尤其是特朗普阵营⾥有些⼈对他的话信以为
真。英国也有类似的问题。我长⼤成⼈的那个英国,从很多⽅⾯讲已经不存在了。我对此并不介意,我对过去的⽩⼈占
绝⼤多数的⽂化单⼀的西⽅社会没有怀旧情绪。总的来讲,今天的西⽅社会⽐以往更多姿多彩,更有活⼒。
西⽅社会的确发⽣了⼀些变化,让⼀些⼈不开⼼,疏远了⼀些⼈。但这种变化是因为历史的复杂因素⽽逐渐地、有机地
发⽣的,⽽不是像林德那样的阴谋论者说的那样,是有⼈在贯彻⼀种战略,要从⽂化上打垮西⽅。
⽐⽅说我这辈⼦经历了⼥权运动。我母亲很聪明,完全有能⼒读⼤学,但她结婚之后就不再⼯作,更没有机会读⼤学。
今天的⼥性显然⽐我母亲当年拥有更多的⾃由。⽐如我太太是⽜津⼤学的法学教授,我⼥⼉也受过⾼等教育。⼥性获得
更多⾃由,这是社会变化的⼀个⽅⾯。它之所以发⽣,原因是很多⼈努⼒去争取⾃我提升的机会,⽽不是因为有敌对西
⽅的势⼒在暗中搞⿁。同性恋平权运动是另⼀个例⼦。林德是个荒唐⽽可恶的⼈。他的影响⼒很⼤,是因为他敏锐地把
握到了社会的变化。
握到了社会的变化。
劳伦斯·弗⾥德曼爵⼠
陆:您最欣赏哪⼀位战略思想家或政治家?
弗:我很喜欢托马斯·谢林(ThomasSchelling)。他是⼀个真正有想象⼒和创新性的思想家。他是多⾯⼿,对核战
略、经济学、犯罪、全球变暖等很多研究领域都有重要的贡献,后来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对战略研究领域来说,他
的贡献是对博弈论的巧妙运⽤和对冲突与议价的新理解。有⼀个著名的故事可以粗略地概括谢林对核威慑博弈论的阐
释:“你站在悬崖边上,和另⼀个⼈⽤铁链连在⼀起。游戏规则是,如果对⽅屈服,你就能获得⾃由。你能做的其实很
少,唯⼀能威胁对⽅的⼿段就是把他推下悬崖,但那样的话你也会被拉下去摔死。那么你该怎么办?你可以开始跳舞,
越来越接近悬崖边缘。这样的话,你不需要让对⽅相信你能作出⾮理性的事情:同归于尽。你只需要让对⽅相信,你愿
意⽐他承担更⾼的坠落风险。如果你能让对⽅相信这⼀点,你就赢了。”
我钦佩的另⼀位⼈物是我的博⼠论⽂导师迈克尔·霍华德爵⼠(SirMichaelHoward,1922—),他还在世。他是⼀位
伟⼤的军事历史学家,曾在⽜津⼤学和耶鲁⼤学任教,还⼀⼿创办了伦敦国王学院的战争研究系。他对我的影响很深。
他是个传奇⼈物,年轻的时候是英国陆军冷溪近卫团的军官,参加过第⼆次世界⼤战意⼤利战场的很多⾎腥战役,⽐如
1944年的蒙特卡西诺战役。战略研究发展为⼀个正式的学科,在很⼤程度上要感谢迈克尔爵⼠的努⼒。传统的军事历
史研究强调从历史上的战役中吸取教训,学以致⽤。⽽迈克尔爵⼠强调历史事件的独特性。他认为,想从历史上的军事
⾏动⾥直接吸取经验教训来指导现代的作战是不可能的。另外,传统的军事历史主要叙述战役和战⽃,⽽迈克尔爵⼠会
格外强调战争的社会学意义。你可能知道他的名著《普法战争》,他从战争⾥分析了普法两国的社会结构。
⾄于政治家,我写过⼀本关于约翰·F.肯尼迪的书《肯尼迪的战争》(Kennedy'sWars),我很钦佩他。我觉得肯尼迪
随着年纪增长,政治⽔平越来越⾼。我相信如果他没有被暗杀,会有⾮常伟⼤的成就。
我对于战略家的理论是,时势造英雄,伟⼤的战略家需要伟⼤的历史时刻才能发挥⾃⼰的天才。⽐如丘吉尔在1940年
的表现极其精彩,但在那之前并不⾼明。如果他在1932年去世,那么世⼈就会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纳尔逊·曼
德拉在1964年完全有可能被判死刑,如果那样的话他也是失败者。但他实际被判终⾝监禁。在狱中,他构想出了对抗
英国的成功策略。
托马斯•谢林
陆:您的新书《战争的未来》探讨了“⼈类对未来的战争如何构想”的话题,记载和分析了历史上⼈类对未来战争形态的
种种千奇百怪的推测和臆想。有意思的是,这些“未来预测”往往是通过⼩说的形式表达的,⽐如1871年乔治·切斯尼爵
⼠(SirGeorgeChesney)的⼩说《多尔⾦之战》(TheBattleofDorking)设想了德国⼊侵英国本⼟。H.G.威尔斯的
科幻⼩说《世界⼤战》(TheWaroftheWorlds)设想了⽕星⼈⼊侵地球。类似的预测未来战争的作品往往⾮常受欢
迎,甚⾄受到美国总统这样的⼤⼈物的追捧。您写到,⾥根总统⾮常喜欢汤姆·克兰西的《红⾊风暴》(RedStorm
Rising),并向撒切尔夫⼈极⼒推荐。从国家安全的⾓度看,虚构⽂学会对决策起到什么样的作⽤?
弗:精彩的故事对⼈的影响⼒,包括对总统的影响⼒,往往超过学术性很强的分析性的⽂章。如我在《战争的未来》⾥
分析的很多案例,如果写⽂章或写书纯粹是为了传达政治信息的话,这样的作品往往会⾮常枯燥沉闷。要想更有效地影
响读者,最好的⼯具就是虚构作品。当然这需要优秀的⽂笔。我⾃⼰就不喜欢写纯粹论战性的作品,⽽努⼒寻找别的⽅
式来表达⾃⼰的观点。
不过,⼀个⼈读的东西的影响⼒往往发挥在意想不到的层⾯。⽐如,⾥根读汤姆·克兰西的⼩说之后产⽣的想法,可能和
克兰西的本意迥然不同。⼀个⼈阅读的东西对他的影响往往是间接的、迂回的。
官⽅史官和伊拉克战争调查
陆:您是福克兰群岛战争的英国官⽅史官,这是怎么样的经历?
弗:英国政府委托我写⼀本福克兰群岛战争的官⽅战史,向我开放所有的档案资料。我还去了福克兰群岛做实地调查。
那真是风光旖旎的地⽅,但⼈⼝很少,并且与英国本⼟相隔半个地球。为了这样的地⽅打仗,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陆:您认为英国在这场战争中的战略是成功的吗?
弗:可以说是成功的,毕竟最后我们赢了。但我觉得,对英国来讲,更好的战略是尽可能早地摆脱福克兰群岛,让英国
⽆需对它负责,因为⼀旦英国对它负责了,就必须负责到底。
陆:您的《福克兰战争官⽅历史》⾸次披露,战争期间英国军队携带了核武器,这是怎么回事?英国政府当时做好了核
打击的准备吗?
弗:英军携带核武器其实是个偶然。远征福克兰的特遣队是在很短时间内仓促组建的,特遣队的部分舰船(护卫舰“光
辉”号和“阔剑”号)原本正在直布罗陀海峡附近训练,携带了配有核弹头的深⽔炸弹,⽽不是远程核导弹。时间紧迫,这
些舰船必须⽴即赶往战区,没有机会找到合适的地⽅将深⽔炸弹卸下,⼜担⼼匆忙之中丢失这些武器或者在港⼝被记者
曝光,于是⼲脆把核武器⼀起带到了南⼤西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核弹头深⽔炸弹从这两艘护卫舰转移到了两艘航空
母舰上,⽽这两艘航母⾃⼰也携带了核弹头深⽔炸弹。英国政府从来就没有打算使⽤核武器,⽽皇家海军的保密⼯作极
好,以⾄于23年后(2005年)我的两卷本《福克兰战争官⽅历史》出版的之后,公众才得知当年英军携带了核武器。
当然英军当年出动了核动⼒潜艇,不过它们配备的是常规武器。
我接受官⽅史官的使命之后,去内阁办公楼上班。⼯作的第⼀天,秘书把我需要的档案都送来给我。我读了当时议会的
会议记录,⼀眼看到议会关于核武器的讨论,当时让我⼤吃⼀惊。
这是个很好的例⼦,说明偶然和⼈的错误有可能对历史造成多么⼤的影响。
陆:作为官⽅史官,您会受到政府的约束和某种形式的引导吗?
弗:因为那本书叫《福克兰战争官⽅历史》,很多⼈认为它代表英国政府的观点,或者说是政府批准可以公布的观点。
其实政府对这本书没有做任何形式的政治审查,只有⼏处为了对情报来源保密,作了⼀些处理。除此之外,我就是想说
什么就说什么,想看什么档案就能看到什么,没有受到任何限制。这段经历还挺有趣的,不过我⼀个⼈读堆积如⼭的议
会档案,经常感到寂寞。
等到我参加“伊拉克调查”的时候,政府对我的⼯作就更谨慎了。你知道,⼽登·布朗⾸相启动了这项调查,检视英国于
2001⾄2009年间介⼊伊拉克的⾏动。这次调查⼯作的政治性更强,但政府没有对我们施加任何压⼒或引导。我们调查
委员会的⼏个⼈在相当早的时候就已经在内部确定了报告的精神,剩下的就是整理证据,构建⼀个连贯的、清晰的叙
述。这个过程花了七年,我们因为耗时很长受到了⼀些批评。不过内容实在是详细。报告发表之后,公众还是满意的。
我们调查和写作的时候就明确了,必须要谴责某些⼈和某些群体,因为英国政府参加伊拉克战争是不妥的。当时萨达姆·
侯赛因对英国利益并未造成迫切的威胁,英国情报部门当时并不确定萨达姆·侯赛因拥有⼤规模杀伤性武器,当时仍有和
平解决的⽅法,总之在2003年并⽆必要发动战争。
伊拉克战争调查委员会,右⼀为弗⾥德曼
陆:您⽬前有什么写作计划吗?在今后⼏年,我们会读到您的哪些新作?
弗:我给“瓢⾍”系列通识读本写了⼀本《核威慑》,下周出版。核战争理论是我的⽼本⾏,这本书是写给⼤众读者的,
基于我做过的讲座,篇幅不长,配有很多卡通插图。
我的⼀本新书将于2019年1⽉由⽜津⼤学出版社推出,叫《乌克兰与战略艺术》(UkraineandtheArtofStrategy),
讲的是近⼏年的乌克兰危机,以及在战略⽅⾯,乌克兰危机能给我们哪些教训。这本书也可算是乌克兰危机的历史。另
外,我在1981年出版了⼀本书《核战略的演化》(TheEvolutionofNuclearStrategy),2003年出了第三版,作了很
多修改。现在我将该书重写了⼀遍,即将推出第四版。
⾄于还没有动⼿的新计划,我想做⼀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在考虑写⼀本⽹络公司的历史,⽐如⾕歌、亚马
逊。奇怪的是,⾄今还没有⼀本这样的书。当然,关涉到具体的公司,都有相关的史书。也有讨论与⽹络公司相关的隐
私保护、伦理、垄断等问题的书。但还没有⼀本综合考虑⽹络公司这种历史现象的书。⽐如,为什么有的⽹络公司能够
⽣存和发展,有的却昙花⼀现;⽹络公司与政府的关系是什么。
这些⽹络公司⼤多是美国的,但近些年中国⼤有迎头赶上之势,阿⾥巴巴的这样的企业已经具有很强的全球影响⼒。我
觉得特别有意思的⼀点是,很多这样的⽹络巨头都是从很⼩的创意开始的。亚马逊的杰弗·贝索斯从⼀开始就知道⾃⼰要
做什么。这是⾮常了不起的战略眼光。
我的⼀⽣经历了计算机和⽹络的⾰命。我开始写作的时候⽤的是电动打字机。我见证了⽹络公司的崛起。对于⽹络公司
我的⼀⽣经历了计算机和⽹络的⾰命。我开始写作的时候⽤的是电动打字机。我见证了⽹络公司的崛起。对于⽹络公司
有很多批评,尤其是关于它们获取私⼈信息的⽅式和⼈们对隐私权的担忧,但对⼤多数⼈来说,⽹络公司是改变他们⽣
活⽅式的东西,⽐如他们可以⽹络购物、订酒店、叫出租车、开车导航等等。年轻⼈可能觉得这些⽣活便利都是再⾃然
不过的事情,但我这⼀代⼈经历过前⽹络时代,我对⽹络时代的感受和年轻⼈是不⼀样的。
谈当前国际形势
陆:核战略理论是您最有名的研究领域,您研究了冷战时代的核战略,写了很多经典著作。您认为,当下是研究核战略
的好时机吗?今天⼈们对这个领域有什么新兴趣和新见解吗?
弗:既是好时机也是坏时机。冷战结束之后,⼈们对核战略理论的兴趣暂时冷淡了。最近因为朝鲜的核武器计划以及特
朗普对朝鲜的剧烈动作,这种兴趣⼜开始复苏。其实说到底,核战争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可能性是很有限的,所以⼤
家关注的重点是国际政策的变化。
我前⼏周刚在韩国访问,作了⼏个讲座。韩国的⽓氛并不紧张,不过韩国⼈在互相辩论,究竟能在多⼤程度上信任⾦正
恩。我的观点是,即便能信任⾦正恩,他能对形势改善起到多⼤作⽤也是值得怀疑的。
杰弗⾥·刘易斯(JeffreyLewis)写了⼀本⾮常聪明的书叫《关于朝鲜向美国发动核攻击的2020年委员会报告:⼀部推
测性⼩说》(The2020CommissionReportontheNorthKoreanNuclearAttacksAgainsttheUnitedStates:A
SpeculativeNovel)。这部⼩说⾥,朝鲜⽤核武器攻击了美国,事后美国⼈组织了⼀个委员会去调查此事,就像911
事件之后的调查委员会⼀样。刘易斯是国家安全问题的专家,熟悉裁军、核武器等领域,他设想了朝鲜与美国的谈判最
终崩盘,导致战争。这有点像科幻⼩说,但很好地捕捉了朝鲜核问题的很多细节。有意思的是,⾥⾯还写到特朗普发推
特评论朝鲜的核攻击。
陆:当下的美国有机会运⽤核优势为⾃⼰的国家利益服务吗(当然同时要避免真正发⽣核交换)?
弗:我觉得这种机会仍然存在,但特朗普给这个问题增加了很多不可预测性。因为他和之前的掌握核武器的政治传统是
完全断裂的。
陆:您如何评价俄罗斯⽬前奉⾏的所谓“混合战争”(Hybridwarfare)战略,⽐如除了常规武⼒之外还使⽤假新闻、社
交媒体宣传和⼲预外国选举之类的⼿段。还有西⽅民主国家的敌⼈正在使⽤的所谓“锐实⼒”(Sharppower)?这些算
是成功的战略吗?
弗:很多⼈认为普京的战略很成功,尤其是他吞并克⾥⽶亚和侵略乌克兰东部地区,以及俄罗斯对美国⼤选的影响这些
⽅⾯。我认为普京的战略并不聪明,反⽽很笨拙,他的举动会让西⽅更加不信任他,更加有可能联⼿对抗他。顺便说⼀
下,现在看来,⽹络和社交媒体并不像很多乐观的⼈想象的那样会促进⾃由,社交媒体对威权主义和右派的帮助似乎更
⼤。
陆:对于当下⼏个主要军事强国之间在⾼超⾳速武器⽅⾯的竞争,您怎么看?这是否是⼀种危险的现象,是否可能打破
现有的核平衡?另外,近期有新闻说,美国国防部在考虑研发在太空部署的导弹拦截系统(SBI),您觉得这可能实现
吗?
弗:单纯从技术⾓度讲,我觉得这些新型武器是有可能实现的,但对于这些新型武器能否有效地满⾜使⽤者的战略需
求,我持怀疑态度。历史上有很多新武器刚出现的时候被寄予厚望,⽐如坦克、飞机以及“沙漠风暴”⾏动中美军成功应
⽤的智能武器、精确制导等新技术。从最近⼏年伊拉克的局势来看,我们很难说在技术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美军很好地
完成了⾃⼰的使命,满⾜了美国的战略需求。新武器也许能打赢战争,但打赢战争和达成⾃⼰的战略⽬标往往还有很远
的距离。我相信,说到底,最终还是需要直接的接触,需要步兵去控制物理空间。
陆⼤鹏还采访过其他⼀些学者、作家和名⼈。如有兴趣,可在本公号的菜单栏“⼏个系列”下⾯点击“名⼈访谈”。
本文发布于:2022-11-27 11:15:04,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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