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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5-05-10

作者简介:高丽萍,女,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

词典学的新视角

———语义模块理论

高丽萍

(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山东 济南 250014

)

摘 要:本文以语义模块理论为根据,分别从所指模块、语法模块、理据模块、表情模块、评价模块、修辞模块

等方面,对词及词典编撰进行了有益的探讨。

关键词:语义学;词典学;语义模块理论

中图分类号:H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40

(

2005

)

03-0054-03

引言

语义学与词典学是两门独立的、但又交叉的学科。像

如何安排义项、划分词的界限、确定词书全部词目一类问

题,不属于语义学研究范围,而语义学所研究的句子、篇章

意义与编纂词典也无直接关系。但两者的关系毕竟很密

切。下面提出与词典学密切相关的语义模块理论,供大家

参考。

语义模块理论认为,任何语义结构(包括词语、句子、篇

章)都是由以下六个模块构成:所指模块;语法模块;理据模

块;表情模块;评价模块;修辞模块。

所指模块:词语所反映的客观特征,是绝大多数词语所

必备的。通常的释义就指揭示这类特征。哲学上一般把这

类特征分为三类:

1、自然特征:如形状、颜色、体积、重量、气味、冷热、动

静、声响等;

2、功能特征:如(猫)可抓老鼠、(牛、马、骆驼、爱斯基

摩犬、训鹿、车、船、飞机等)可运载、(鞋)可穿、(竹叶芯、车

前草、蛇皮等)可入药、(笔)可写、(枪)可射击、(青山绿水)

赏心悦目、(“嫁汉”)“穿衣吃饭”等;

3、关系特征:如平行、垂直、交换价值、血缘关系、社会

地位等。

上述特征一旦语言化(即:和一定语音相联系并被纳入

语言系统)

,就集合在所指模块内,构成词汇语义的基本内

涵,根据这些规定性特征将相应的特定现象纳入其所指范

围,就构成语义的外延。

所指模块就有两重功能:一是反映人对现象认识的表

义功能,二是与客观世界联系、与一定现象相对应的指称功

能。这两重功能体现在反映逻辑判断(

S———P

)的描述句

(注意:不是证同句或分类句)中。如“Myneighborissin2

gle”。通过“Myneighbor”指称出特定的描述对象,而“sin2

gle”所包含的特征则表示说话人对此人的认识和描述。

但是各类词语在执行这两重功能上有很大差异。这取

决于两个因素:

一是词语如何表示这些特征的。它们是寓含于事物之

内,还是游离于事物之外。前者如作为名词“沙”所包含的

特征:黄色、颗粒状、流动性、彼此散离的、可用于建筑的、细

小的风化后的石英等;后者如形容词或动词所表示脱离载

体的依附特征:白色的、美丽、跑、流、忧伤、潇洒等;这些脱

离载体的特征只能从观念上去把握。

另一个因素是所指模块内所包括特征模糊与清晰程

度,例如上述“沙”的词义中究竟包含哪些语义特征是很难

说清的,而白色的、忧伤、跑、流却是简单的、甚至是单一的

特征。

如果词义的特征模糊笼统,就很难用它表示说话人对

事物的认识,对其进行描述,因不宜用来表述语性特征(描

写句中的谓语)

,最典型的情况当推专有名词。“John”、

“Tom”对不认识的人来说,既不包括任何语义特征,也不知

其所指何人;对熟悉的人来说,这些名词又有数不清的、未

经概括的、模糊的特征,它方便地用于指称功能,在句中用

作表示各类题元的主语、宾语,却无法用于描述句中做谓

语。“HisnameisJohn.”;“ThisisTom.”;分别是称谓句和

证同句。只有那些具有清晰、突出特征的专有名词才有这

种描述功能。“他是军中的诸葛亮”,表足智多谋的意思。

另一方面形容词、动词所表示的特征,因为游离于载体

之外,很难用于指称功能:“white”指雪色、霜色、奶色、皮肤

色、纸色等,究竟有多少事物具有白色是说不清的,因此它

的语义外延是模糊的,所指是不确定的,也有人认为是无所

指的,因此不宜表示指向外界的,通过述语性所描述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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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电大学报2005年第3期

象,从而不用作体现相应题元的主语、宾语,而只用作谓语、

表语、定语。

介于两种极端的、单功能词之间的是具有两重功能的

普通名词,但名词内部情况也不一样。有一类表示自然事

物的名词:如石、土、梅花、月亮、虎、驼鸟、海象、孔雀、公鸡

等。这些词包含哪些特征也是比较模糊的,而且不同类型

的特征,可以不分主次地同等纳入所指模块,既可能有自然

特征,如公鸡的彩羽、高冠;也可有功能特征,如公鸡的报

晓,甚至还可能包括关系特征,如家禽的一种。因此它比较

接近专有名词,广泛用于指称功能,出现在主语或宾语的位

置上,用作谓语也只构成分类句,如“这是一只公鸡”。因为

在这种情况下,它赋予描述对象的只是一组模糊的,但足以

将其划入一定类别的特征。

上述名词中有少数可用于转义,并只突出其某个特征,

则可出现在描述句谓语的位置上,如:“他老婆是个母老

虎”。“母老虎”表示“厉害”、“不敢惹”。这种转义甚至主

要用于谓语位置上(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句法位置受制约的

意义)

,从而接近形容词。

另外一些名词则突出某一两个特征,从而广泛用于两

类功能。突出自然特征者:如胖子、秃子、哑巴、独眼龙、“板

凳腿”、“三寸丁”等;突出功能特征:睛雨表、兴奋剂、救生

圈、润滑油、痢特灵、胃舒平、降落伞、磨刀石、司号、门卫等。

一般说,人工制品都具有一定用途,因此往往突出功能特

征,产生这种功能的自然物质特征反而退居次要地位;突出

关系特征者:如老婆、侄女、光棍、仆人、师傅、部下、同事、敌

人等。它们的指称功能是显而易见的,而作谓语时也接近

表述语特征。如“他的上级是胖子”(等于很胖)

;“他是光

棍”(等于他未婚)。

关于词语语义外延和指称功能通常叫做强语义,主要

由逻辑学、语用学研究,关于词语语义内涵和表义功能(弱

语义)由语义学、词典学研究。界定多义名词的困难在于所

指模块内概括哪些特征有一定的模糊性;界定形容词的困

难在于解释游离于载体之外特征的本身,很难说清楚什么

是白,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辞典》说是thecolourofmilk,

salt,andsnow;现代汉语词典上说是雪或霜的颜色,俄语说

是乳色、粉笔的颜色,但为什么不是云、小麦面粉、石灰的颜

色?至于高尚、风流、潇洒、放荡、丑陋等,就更难说清楚;而

动词,特别是多题元的动词,其困难还要加上与不同题元的

关系和整个情景的联系,非要通过句子才能解释。

语法模块:语法模块反映语言体系内词语间的关系特

征,它通过词性、词形变化、词语结合等表示出来,这种来源

于客观世界并折射于语言中的关系特征,也可以分为三类:

1、反映所指模块所表示现象内部特征的对立与变化:

如名词的数、形容词的级等;

2、反映特征与题元之间的关系,如主谓、动宾关系等;

3、反映句子内容与现实的关系,如情态、式、时态一类

关系。

语法关系特征是每个词语所必备的,每个实词都是语

法化(或形式化)的。因此提示语义结构时,必须对其做出

应有的说明。由于不是重点讨论语法问题,所以从略。

理据模块:理据模块的内容是指词语物质形式引起的、

对词义特征的联想和想像。由于语言符号形式与意义之间

一般没有有机联系,因此理据模块不是每个词所必备的。

理据可分为三类:

1、词语物质形式所提供的理据:常见的就是拟声词,如

英语的喜鹊叫:Magpieschatter.蚊子叫:Mosquitoeshum.猫

头鹰叫:Owlshoot.昆虫叫:Inctschirp.猴子叫:Monkeys

chatter.狮子叫:Lionsroar.狼叫:Wolveshowl.马叫:Hors

neight.蛇叫:Snakeshiss.海鸥叫:Gullsmew.蜜蜂嗡嗡叫:

Beesbuzz.小鸡唧唧叫:Chickenscheep.猫咪叫:Catsmew/

meow.狗吠:Dogsbark.鸭子嘎嘎叫:Ducksquack.青蛙呱

呱叫:Frogscroak.小鸟叽叽叫:Birdschirp.牛哞哞叫:Cows

moo.驴叫:Donkeyshee-haw.鹅叫:Geecackle.汉语的

布谷、乒乓、潺潺等,其语音引起对所指现象的声响联想。

从某种意义上讲,汉语的象形、指事的造字原则也是通过文

字形式提供理据的方式:如日月为明,人依木为休。不过这

种理据已随时间的久远而逐渐被人遗忘。

2、词语语素结构所提供的理据:词的结构要素就引起

对其语义特征的联想,如:英语的classroom

(教室)

,black2

board

(黑板)

,notebook

(笔记簿)

,hide-and-ek

(捉迷

藏)

,forget-me-not勿忘(我)草,jack-in-the-box

(玩

偶箱)

;汉语的刺刀、勿忘我草、八宝粥、高射炮、迷你裙;成

语中的例子就更多了,如:声东击西、朝三暮四、此起彼伏

等。

3、词语形式先前意义所提供的理据:这就是一般的所

谓转义词,特别由隐喻产生的新义。如以干戈喻战争,玉帛

指和平,豺狼、狐狸转指凶残、狡猾的人。

应该指出,理据有很大的主观性,民族性,往往和特定

文化传统有关。模拟同一事物的拟声词,在各语言中语音

音响组成却不一样,如汉语中狗的叫声“汪汪”,英语中

“bark”,俄语中“rayrayray”等;表示同一事物的语素结构,

也不尽相同:如汉语中“雪莲花”,英语中“snow-lotus”,俄

语中“подснежник”等;汉语中“迷你裙”,英语中“minipa2

nts”,俄语中миниюбка等;至于转义则更是如此,驴在许多

语言都表倔犟或愚蠢的人,在中亚的某些语言中却表示吃

苦耐劳的人。像欧洲人认为火鸡骄傲,因而转义指傲慢的

人,中国人用"饭桶"指无用的人等,都有主观的、民族文化

的印迹。这种非客观的性质往往导致理据的失效,而被忘

却,形象也就随之消失。转义义项变成一般派生义项,语素

结构成为历史词源形式,拟声词也失去声音形象。所有这

些都表明理据和所指模块及语法模块所包含的特征在性质

上根本不同。此外,由理据产生的形象更确切地说是心里

完形(格式塔)

,属于感觉、表象范围,这和理性概括的指称

特征、语法特征有本质的区别。

理据模块要素的这种主观的、有民族特性的、形象特

点,使其在反映和指称客观事物时,成为可有可无,无足轻

重的,但却是词语生动性、表现力的基础。由于形象往往引

发对所指称事物某种情感、态度,并进而产生评价。这样,

理据、情感态度、评价,三者密切结合,构成附加意义(

con2

notation

)

,作为对理性意义的补充,在称谓事物的同时,赋予

词语生动的表现力。

表情模块与评价模块:很多语言学家认为,对所指事

物、特征的情绪态度和评价是无法分开、合为一体的,有情

感模块就一定包含评价模块,现把二者放在一起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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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电大学报词典学的新视角

表情模块内的情感态度内涵研究得很不充分。有几点

应注意:

1、这里的情感态度并不象表示感情的独立词语那样称

谓一种感情,如:爱、恨、尊重、讨厌等,而是在指称事物时,

对其产生的一种情绪和态度,因而它是感情色彩,而不是意

义;

2、感情、特别是所谓感情色彩或情感意味,只能内省、

领悟、体验,难以用感官把握,难以界定,因此,对感情色彩

的分类,常常根据由此产生的对事物的态度,如蔑视、轻视、

斥责、亲昵、垂青、赞赏等。当把一个人叫做“泥腿儿”时,说

话人可能有从“不满”、“激动”、“嗔怪”到“恼火”、“愤怒”

各种难以界定的情绪,具体感情只能在言语中确定,在上下

文中廓清;

3、评价从本质上讲属于理性范畴,如:道德的善恶,审

美的俊丑,功利上的利害,感觉上香、臭、苦、甜等;因此有人

认为评价与感情是两回事,像“青蛙是益虫”,“这把刀很

快”就可能只有评价而不表感情,而这里讲的评价模块虽然

也是评价,但它是基于情感所产生的态度,至少与情绪是共

存的,而且往往与一定的形象相联系;另外,这种评价并不

完全基于对事物特征的客观分析,而是通过语言这一多棱

镜观察“世界图景”所得到的。因此这种评价可能是主观

的、体现民族特点的。这样,很难找到各种语言通用的、划

分情感评价类别的准则。

一般说,对感情评价色彩分析应注意下述几方面的因

素:

1、从什么角度对所指称的事物作感情评价,评价的角

度可能是道德的:如用墙头草、两面派、变色龙、活菩萨来指

人;审美的:如用三寸丁、猪八戒(指人)、武大郎;功能、功利

的:如三步倒(一种灭鼠药)、脑心康一类的药名等。最复杂

的是从社会关系着眼,包括民族的(老外、老毛子、黑鬼)

,宗

教的(回回)

,地域的(四川耗子)

,年龄的(毛孩子、老头

儿)

,性别的(娘儿们、爷儿们)

,职业的(吃粉笔灰的、丘八、

火头军、修理地球的)等等;

2、应弄清产生感情的根据:对道德、审美、实用角度有

个准则、规范问题,对其背离或吻合就导至不同的情绪和态

度;某些社会标准则更具有主观、狭隘、排外的性质,因而这

种感情色彩也往往是片面的,甚至是荒谬的;

3、必须考虑理据模块所产生的形象。形象往往直接影

响情绪态度的性质,如:把一个女人叫做“观世音”或“扫帚

星”,感情自然不同;4、词语对客观事物作感情评价的同时,

也反映出说话人自己的道德标准、审美观点、价值取向,当

称别人为吃粉笔灰的、回回、黑鬼时,则反映了说话人对其

轻视、宗教偏见、甚至沙文主义情绪等。

修辞模块:这一语义模块所包含的内容是表示词语自

身在体系中所获得的特征,所占据的地位。一般来说,可从

如下角度来分析:

1、时间因素:如果词汇新进入或行将脱离语言体系,就

会有<新>、<旧>的标记;

2、地域因素:如果该词汇不是在该语言所覆盖的整个

地区使用,而只局限于某一地域,就有方言标记;

3、社会集团因素:如果该词不在全社会通用,而只局限

在一定的阶层、行会、集团之内;就有相应的社会标记。如

黑话、行话、学生用语等;

4、功能语体因素:如果该词只用在一定的交际范围,就

有相应的语体标记,如书面语、口语、俗语、科技、诗歌等。

不受上述因素限制的词,叫做无修辞标记的词。一般

而言,上述有标记词都有意义相同的无标记词语,否则,有

标记词就会摆脱固有的限制,逐渐成为无标记词,即通用

词。

结束语

词语语义结构中的上述模块关系可以简述如下:

1、语法模块和所指模块是语义结构的核心,是必须具

备的,反映对客观事物特征的理性认识,应该知道并掌握其

内涵,否则就造成解释或使用上的错误;

2、评价、表情及理据等三个模块构成语义结构的边缘,

但不是每个词必备的,它反映对客观事物特征的主观态度,

它们形成附加色彩,应认同其评价,体验其情绪,设想其形

象;否则就不能理解表达的生动性,抹杀其表现力;

3、修辞模块也属于语义边缘,每个词语或者无修辞标

记,或者有修辞标记。修辞标记反映词语在语言体系中的

位置,在使用词语时,应该注意修辞标记的限制,否则易造

成使用不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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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ViewonLexicology———SemanticModuleTheory

GAOLi-ping

(

ShandongTVUniversity,Jinan,Shandong250014

)

Abstract:Thistext,badonmanticmoduletheory,makesrearchanddiscussiononwordsanddictionary

compilingparatelyfromreferencemodule,grammarmodule,motivationmodule,expressionmodule,appraisal

module,rhetoricmodule,etc.

Keywords:Semantics;lexicology;manticmodulethe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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