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月满西楼赏析

更新时间:2022-12-09 21:05:00 阅读: 评论:0

李清照《月满西楼》的赏析

导语:李清照的月满西楼作于与丈夫远离之后,寄托着不忍离别的伤感之情,以下是由应届毕业生文学网网为您整理的李清照《月满西楼》的赏析,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李清照 《月满西楼》赏析一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词作于清照和丈夫赵明诚远离之后,寄寓着作者不忍离别的一腔深情,是一首工巧的别情词作。

词的起句“红藕香残玉簟秋 ”,领起全篇,上半句“红藕香残”写户外之景,下半句“玉簟秋”写室内之物 ,对清秋季节起了点染作用。全句设色清丽,意象蕴藉,不仅刻画出四周景色,而且烘托出词人情怀。意境清凉幽然,颇有仙风灵气。花开花落,既是自然界现象,也是悲欢离合的人事象征;枕席生凉,既是肌肤间触觉,也是凄凉独处的内心感受。起句为全词定下了幽美的抒情基调。

接下来的五句顺序写词人从昼到夜一天内所作之事、所触之景、所生之情。前两句“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写的是白昼在水面泛舟之事,以“独上”二字暗示处境,暗逗离情。下面“云中谁寄锦书来”一句,则明写别后的悬念。接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两句,构成一种目断神迷的意境。按顺序,应是月满时,上西楼,望云中,见回雁,而思及谁寄锦书来。“谁”字自然是暗指赵明诚。但是明月自满,人却未圆;雁字空回,锦书无有,所以有“谁寄”之叹。说“谁寄”,又可知是无人寄也。词人因惦念游子行踪,盼望锦书到达,遂从遥望云空引出雁足传书的遐想。而这一望断天涯、神驰象外的情思和遐想,无时无刻不萦绕于词人心头。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句,承上启下,词意不断。它既是即景,又兼比兴 。其所展示的花落水流之景,是遥遥与上阕“红藕香残”、“独上兰舟”两句相拍合的;而其所象喻的人生、年华、爱情、离别,则给人以凄凉无奈之恨。

下片自此转为直接抒情,用内心独自的方式展开。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二句,在写自己的相思之苦、闲愁之深的同时,由己身推想到对方,深知这种相思与闲愁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双方面的,以见两心之相印。这两句也是上阕“云中”句的补充和引申,说明尽管天长水远,锦书未来,而两地相思之情初无二致,足证双方情爱之笃与彼此信任之深。这两句既是分列的,又是合一的。合起来看,从“一种相思”到“两处闲愁”,是两情的分合与深化。其分合,表明此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其深化,则诉说此情已由“思”而化为“愁”。下句“此情无计可消除”,紧接这两句。正因人已分在两处,心已笼罩深愁,此情就当然难以排遣,而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三句最为世人所称道。这里 ,“眉头”与“心头”相对应 ,“才下”与“却上”成起伏,语句结构既十分工整,表现手法也十分巧妙,在艺术上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当然,这两个四字句只是整首词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并非一枝独秀。它有赖于全篇的烘托,特别因与前面另两个同样工巧的四字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前后衬映,而相得益彰。

赏析二

这是一首倾诉相思、别愁之苦的词。这首词在黄昇《花庵词选》中题作“别愁”,是李清照写给新婚未久即离家外出的丈夫赵明诚的,她诉说了自己独居生活的孤独寂寞,急切思念丈夫早日归来的心情。伊世珍《琅嬛记》说:“易安结褵(婚)未久,明诚即负笈远游。易安殊不忍别,觅锦帕书《一剪梅》词以送之。”作者在词中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捕捉稍纵即逝的真切感受,将抽象而不易捉摸的思想感情,以素淡的语言表现出具体可感、为人理解、耐人寻味的东西。

词的上阕首句“红藕香残玉簟秋”写荷花凋谢、竹席浸凉的秋天,空灵蕴藉。“红藕”,即粉红荷花。“玉簟”,是精美的竹席。这一句涵义极其丰富,它不仅点明了萧疏秋意的时节,而且渲染了环境气氛,对作者的孤独闲愁起了衬托作用。表面上写出荷花残,竹席凉这些寻常事情,实质上暗含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人去席冷”之意境。梁绍壬《两般秋雨庵随笔》赞美此句“有吞梅嚼雪,不失人间烟火气象”。“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是写其白天泛舟水上之事:词人解开绫罗裙,换着便装,独自划着小船去游玩。“轻解”与“独上”,栩栩如生地表现出她的神态、举动。“轻”,写手脚动作的轻捷灵敏,表现出生怕惊动别人,小心而又有几分害羞的***心情。正因为是“轻”,所以谁也不知道,连侍女也没让跟上。“独”字就是回应上句的“轻”字,点明了下阕“愁”字的症结。“独上兰舟”,正是她想借泛舟以消愁,并非闲情逸致的游玩。昔日也许双双泛舟,而今独自击楫,恩爱情深、朝夕相伴的的丈夫久盼不归,怎不教她愁情满怀。“云中谁寄锦书来?”惦念丈夫,望眼欲穿,真是一封“家书抵万金”。“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是她思夫的迫切心情,突然自现的外在表现。作者借助于鸿雁传书的传说,画面清晰,形象鲜明,它渲染了一个月光照满楼头的'美好夜景,然而在喜悦的背后,蕴藏着相思的泪水。“月满西楼”写月夜思妇凭栏望眺。月已西斜,足见她站立楼头已久,这就表明了她思夫之情更深,愁更极。盼望音讯的她仰头叹望,竟产生了雁足回书的遐想。难怪她不顾夜露浸凉,呆呆伫立凝视,直到月满西楼而不知觉。

下阕“花自飘零水自流”,言眼前的落花流水可不管你的心情如何,自是飘零东流。其实,这一句含有两个意思:“花自飘零”,是说她的青春象花那样空自凋残;“水自流”,是说她丈夫远行了,象悠悠江水空自流。只要我们仔细玩味,就不难发觉,李清照既为自己的红颜易老而感慨,更为丈夫不能和自己共享青春而让它白白地消逝而伤怀。这种复杂而微妙的感情,正是从两个“自”字中表现出来的。这就是她之所以感叹“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关键所在,也是她俩真挚爱情的具体表现。当然,它所喻的人世的一切诸如离别,均给人以无可奈何之感。“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由己及人,互相思念,这是有情人的心灵感应,相互爱慕,温存备致,她想到丈夫一定也同样因离别而苦恼着。这种独特的构思体现了李清照与赵明诚夫妇二人心心相印、情笃爱深,相思却又不能相见的无奈思绪流诸笔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种相思之情笼罩心头,无法排遣,蹙着的愁眉方才舒展,而思绪又涌上心头,其内心的绵绵愁苦挥之不去,遣之不走。“才下”、“却上”两个词用得很好,把真挚的感情由外露转向内向,迅疾的情绪变化打破了故作平静的心态,把相思之苦表现得极其真实形象,表达了绵绵无尽的相思与愁情,独守空房的孤独与寂寞充满字里行间,感人至深。这和李煜《乌夜啼》“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有异曲同工之妙境,成为千古绝唱。

总之,《一剪梅》笔调清新,风格细腻,给景物以情感,景语即情语,景物体现了她的心情,显示着她的形象特征。词人移情入景,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耐人寻味。

作者介绍

李清照(1084年3月13日~1155年5月12日)号易安居士,汉族,山东省济南章丘人。宋代(南北宋之交)女词人,婉约词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所作词,前期多写其悠闲生活,后期多悲叹身世,情调感伤。形式上善用白描手法,自辟途径,语言清丽。论词强调协律,崇尚典雅,提出词“别是一家”之说,反对以作诗文之法作词。能诗,留存不多,部分篇章感时咏史,情辞慷慨,与其词风不同。有《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词》,已散佚。后人有《漱玉词》辑本。今有《李清照集校注》。

李清照《月满西楼》作文

在唐代诗人中,许浑并不算著名,然而,我却尤其喜欢他的《谢亭送别》:“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诗中运用了古典诗词中的一个比较常见的意象:“西楼”。

在古典诗词中,“西楼”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虚拟场景和物象,它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但却能真切地印在人们的脑海里,经由无数怀念、相思的伤感片断,凑集为挥之不去的清愁。

“西楼”常常与月相联,唐人张籍的《西楼望月》写道:“城西楼上月,复是雪晴时。寒夜共来望,思乡独下迟。幽光落水堑,净色在霜枝。明日千里去,此中还别离。”;而韦应物《寄李儋元锡》则写道“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

“西楼”是古代诗人们旧日生活情景的写照,或许是登临处,或许是欢聚场,又或许是行吟之所在,然而又可能都不是。它可以是故乡的小楼,可以是情感的码头,也可以是思念和遥想的地方······

如唐唐后主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独上西楼、月如钩、梧桐深院、锁清秋——句句凄清幽冷。李煜当时可能确实独自上了西楼,也可能并无西楼可上,无非是百感交集、沉吟想象、寄托离愁别绪、故国忧思罢了!

“西楼”并不是实指,而是一个若有若无、虚实之间、似是而非的意象。如宋朝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清照以女性敏感细腻的才思和款款深情,用一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点染成皓月素晖,烘托出西楼寂寞的剪影。荷塘月色下,兰舟独坐,雁字西楼上,花落水流。良辰美景,反衬女诗人的相思之苦,貌似不动声色,声色却在眉头心上。

再来读南宋词人周紫芝的两首词。“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帷。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周紫芝《鹧鸪天》)

这是写“风雨西楼”,写羁旅之人思念一名歌女,前面数句回忆铺陈之后,忽然下笔陡转,一句“如今风雨西楼夜”,今非昔比,让人不得不感慨,流年似水,落月摇情。

“江天云薄,江头雪似杨花落。寒灯不管人离索。照得人来,真个睡不著。归期已负梅花约,又还春动空飘泊。晓寒谁看伊梳掠。雪满西楼,人在阑干角。(周紫芝《醉落魄》)

这是写“雪满西楼”,应为远方家中的妻妾所作,故而情真意切,下笔沉郁顿挫,没有一丝轻浮。冬日江岸,乌云飘雪,寒灯孤馆,遥想家人。因为愧恨自己负了归期,只有在想象中与女人相会。

而思念中的女人,在每一个清寒的拂晓,一番梳妆打扮后,正倚靠着楼上的阑干,急切地翘望着夫君归来。然而,诗人终究还是没有归来,女人连同她独倚的小楼,都笼罩在漫天的飞雪中,天地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

风雨西楼也好,风雪西楼也罢,都跟月下西楼一样,无非是些缠绵悱恻的愁情。这与唐人送别时的壮阔悲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生活在在晚唐衰景下的许浑,写起西楼来,也是那般的豪迈。“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历代诗法》评价其:“中晚唐人送别截句最多,无不尽态极妍;而不事尖巧,浑成一气,应推此为巨擘。”《唐人绝句精华》说它:“通首不叙别情,而末句七字中别后之情,殊觉难堪,此以景结情之说也。”

文学终究是人学,人的意境就是诗文的意境。无论是西楼还是小楼,豪杰之士也能写出万丈波澜;哪怕是风霜雪雨,闺阁之辈也能写得活色生香。小楼可以写出大景象,高楼可以写出小愁肠,月色可以写出激荡之态,风雪可以写出旖旎情状。

李清照《月满西楼》作文

整个夜,雾蒙蒙的,月光被雾遮了许多,只看见一团不明晰的剪影,却又像极了被泪模糊的眼。

千百年前的月光,是否像今夜,那月影下是否有有个女子,泪水涟涟?

我喜欢她的词。纵然是女子,也能在乱世之中,盛放光华。可她的命运,并不像她的诗词那般美好。

她的丈夫,再陪她历经风雨后,被病痛夺走了生命,独留她一人在这人世上,面对人世烦扰,市井繁华。那时,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怕她的才华名满天下,她还是一个异类。恨只恨,命运不公。

残花落尽,终了了记忆,蹉跎了年华。

试问有谁曾真正听过她的心声,懂过她。人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文坛上发光发亮,却看不到她背后的孤独与落寞。

李清照的一生,如诗,亦如画。像白玉兰,轰轰烈烈地绽放后,仅仅存下了文学上的成就与细密的文字,而那绝世的风华却迷失在时光里。

我想,她只适合活在文字中,筑起一帘幽梦,静静地守望着她的世界。每一个微雨落花之时,莲荷绽放之月,秋叶凋零之日,寒梅傲雪之季,都值得她铭记于心。或许,在她的时光中,有个女子独撑一把伞,穿行在江南迷蒙的烟雨之中,一颦一笑皆若昙花一现,却深深的印在了江南的青石板上。

我不想与她一样,有惊人的才情。我只是想与她的文字相触,获得片刻的宁静与安详。

如今的世界太过快速,一天似乎只有日月的交接轮回那么快。而命运,像一支支离弦的箭,载着我们,奔向虚无缥缈的未来。就在飞速变换的场景中,世事变迁,太多记忆我不能忘记,可如今,我却将它们遗忘在了岁月的轮盘中,再也取不回来。

我身边的人们,在拼命向上爬,为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又有多少人,从那巅峰落下,跌向深渊。而我,却有些累了。我宁愿留在原地,只为了将那些匆匆过往的记忆留住。可岁月不会因我而逆转,我只好看着它们,消失在拐角处。阳光明媚依旧,但与我,却是洒下了一地迷茫。

窗外,灯火通明,衬得月光愈发朦胧。这月光,穿越了千年。千年前,那个女子轻轻在纸上写下:“红藕香残玉簟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笑意似风,往事若梦,想那人,一词倾城。

李清照《月满西楼》作文

夕阳正悄无声息地融入小镇无音的河流。

此时,小镇班驳的青灰色在这些将要消退的橙黄色太阳的映照下看起来出现异常衰老和疲倦,而河流却好像因为夕阳的融进而蕴含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神密,创造着另一个早晨。

我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道上,听自身的心率穿行于鞋底子敲击街石传出的空荡的回声,两侧的房子以他们质朴而耐久度的姿态站起着,好像早已好多年,但他们仍将那样站起,像一个个平实而耐久度的小故事。

很多年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出世在这一普普通通街道社区的一户普普通通别人,女孩在这古镇怀中长出了一个水灵灵的美少女,就像这儿每一处的墙脚悄悄地生长发育的花束,但是这般普普通通的花开花落,就像沒有剧情的小说集一样索然无味。

她的闺房在西楼。

西楼临水,某年某月某天,女孩拉开西楼爬满灰尘的窗子向外张望,窗下的河流曲曲折折却镇定自若地为扩散,直至那样的河流已分不出界限,她见到窗前的天上悠远而富有诗意,她看到古镇的青灰因而而看起来惨白,街道社区和房子这般发黄的书卷。

此后,她的眼中盛满了全部的希望。

我拉开窗子,听到木窗传出衰老的呻吟。

月光涌入,屋子里蕴含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哀婉,屋子里的月光和水中的月光交叠在一起,就像慢慢地水流牵引带着月光向前,它是一种悄无声息的流亡与释放出来。

这水好富灵气,它正创造朝阳。

女孩在西楼窗前远眺,可她踏出不来院门半步,它是规定。

历史时间总会有那么多早已老旧的规定,衰老却健在,女孩可悲地想。

西楼的风有时候非常大,女孩任西风和月光在身边纠缠不清,而她飘动躁动不安的长头发却如潮水涌动一样的心绪一样让她控制不了,也难以操纵。

通过那块年代久远的窗玻璃,我看见朝阳正欣然跃出重重的青灰色包围着,带著水的灵气,带著期待冉冉升起。那样的日出令我填满惊讶。

女孩识字,但她能够寻找的却仅仅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青青子吟,悠悠我心她是易考虑的,由于这种文本记叙的远比西楼开阔。

她经常夜读,月光也经常泻在这鞋发黄的书页上,她感觉那样的夜里极其亲近,憧憬能随窗下的河流一起,飘离青灰色的砖瓦,飘到书里所作的这些战事或感情中去。

但是,女孩仍未完成她的梦。

只是如这条街上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成亲,产子,持家。

月光依然,艰辛地在这个多云的夜里偷偷爬上窗檐。

此时,我还在西楼。

梦,醒过来。这梦也许有一丝怪异,有点儿错乱,但我还是想把它写下来。

终究,月满西楼已不重要。

只是,心里是不是洒满月光!

李清照《月满西楼》作文

流光云袖,轻水抚柔。厉风散中秋,更添几许愁。一盏浓茶似酒,共话月满西楼……

第一年,她十五岁,他十六岁。

城西拜月楼孤零零地立于秋风之中,黑夜寂寥,无声,无色,亦无温度。多少年了,人们渐渐遗忘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拜月楼守护于此,仿佛专等有缘人。

而今日,竟有丝丝烟云从上楼飘出。窗旁坐着一个俊俏后生,一袭白衣,身形消瘦。案角有一盏纱灯,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真是一张恍若谪仙的面容,尽管略显苍白。

一抹明黄从窗边闪过,黑色的背景衬得其像一只娇艳的黄菊。隋仪轻轻一笑,缓声说道:“不用躲躲藏藏的,我知道你来了。”

“哼,真没劲!”歆瑶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有意无意地晃着头上兔子耳朵般的双环髻,一脸不悦,“这次又被你发现了。”

“大晚上穿得这么艳,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来这么?”看着眼前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的女孩子,隋仪无奈地苦笑。

“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不能让人知道。再说了,你穿白的好像比我更引人注意吧。”歆瑶理了理微微被风吹乱的长发,娇声问道:“你的好茶呢?”

隋仪轻轻放下蒲扇,取出白布包在正置于火炉上慢温着的紫砂茶壶把手上,再将其提起,他用左手抵着壶盖,右手微微弯曲,壶内的茶水便缓缓流入两盏白瓷青花茶杯之中。霎时间浓郁的茶香在空气中漫散开来,清冽幽静,雅致深远,山岫云雾间香传十里的灵花之芳黁,裹着绿水青山翡翠茶园茶树顶端新冒出的一星茶芽之清纯,润以黎明时分玫瑰花心珍珠一般的露水之冷香,佐以杏林医师精心细作的药草之沧桑,真乃人间之极品,天下之瑰宝!水雾氤氲,茶香绕梁。

歆瑶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世间最诱人的茶味,“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月满西楼的味道。”

她刚想端起茶杯,却被隋仪抓住手腕制止。“别急。月满西楼,可是只能在满月之时才能喝的!”

歆瑶抬起头看了看天。今日本是中秋佳节,然而只见天上一片黑乎乎,无星辰与明月。晚风不断地呼啸。莫非是他把十五的月儿给吹跑了?

“那……好吧……”歆瑶略带失落地收回了手,“等月亮出来了,我再喝!”

两人面对面坐着,面前放着茶杯。杯中的茶香时不时挑逗着两人的意志。倒是隋仪先忍不住了,他轻轻地说:“要不……”“我们,就喝一小口?”“也许,今晚的月亮不会出来了。”两人一起捂着嘴轻笑。

唇尚未碰到杯沿,茶香便充满整个口腔。茶水入口,浓香带着些清苦;很快,茶香便融入温水之中,丝丝甘甜压下了苦味,越品味越醇,茶水下肚,舌尖滋味犹在。

说好只喝一小口,可当前,何人抵制得住这般诱惑。

“真好喝啊!”歆瑶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着熠熠灵光,“隋仪哥哥,你教我好不好。求求你,这种味道太诱人了!”

“茶道并非每个人都学得好,除了技巧,还要有心。”隋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以你的性子,怕是教了也沏不好。不如就这样吧,也省的以后出去丢我这个师父的脸。”

“好哥哥,你就教教我嘛……”看着那张略带急切之色却依旧俏丽动人的小脸,隋仪笑了笑,不再说话。

其实,只要你想,我愿意一辈子为你斟茶,与你共话。

只是我的心,你这个傻丫头何时才能明白?

昏黄的灯光照出案上的两盏空杯。续续心事,只能寄予这茫茫苍穹,静夜无言……

第二年,她十六岁,他十七岁。

“陆羽伯伯说,茶是你自制的,他也不会。”歆瑶看着隋仪将一只茶杯递向自己,嘟起小嘴,“你还是不肯教我?”

隋仪笑了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别再去烦义父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我的私家秘方。”

歆瑶道:“你不教我,莫非还要等死了带进棺材不成。”说完又看了看窗外,一脸惆怅,“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今日黄昏才停下来,这月亮断然不会出来了。”

“要是想喝就喝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歆瑶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捧着茶杯,在杯沿处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怎么样?”“真好喝,比去年的还好喝!”歆瑶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嘴角终于弯起了一抹明媚的笑。

没有月儿,却有这月儿般美好的人,亦已足矣!

“咳,咳……”胸中一阵疼痛冲上来,隋仪用白帕子捂着嘴费力地咳了几下。“怎么了?”歆瑶问道,“你今天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病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声咳让她的心有些慌乱。

隋仪笑得有些勉强:“没事,染了点风寒,过几天就好。”他很快地将白帕收回,刻意掩去了上面的斑斑血迹。

歆瑶毕竟单纯,没有起疑。“其实……只要有你在就好了,”她说道,“反正每年中秋都能喝到现成的佳茗,会不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隋仪双眸平静地看着她,可心头却五味杂陈。每年中秋都能喝到现成的佳茗……他多想满足她这个愿望。不过,已是不可能了。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与她相约拜月楼中。

隋仪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起身走到火炉旁,转头对歆瑶说:“歆瑶,你过来。”

歆瑶走过去,问:“怎么了?”

“这茶,我如今教你沏。”“什……什么?”“你说得对,我总不能将方子带进棺材长眠于地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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