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家庭

秦汉时期婚姻道德生活刍论

第30卷第6期

2010年l2月

宝鸡文理学院(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BaliUniversityofArtsandSciences(SocialSciences)

VoI.3ONO.6

Dec.2010

秦汉时期婚姻道德生活刍论

王渭清

(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陕西宝鸡721013)

[摘要]秦汉时期固然是奠定中国两千年封建道德基础的重要时期,但在婚姻道德

生活领域,却存

在着与伦理思想史着作不同的另一番情形:即一方面仍保持着先秦的开放遗风,夫

妻关系具有相对的平

等性,贞节观念较后世为淡;另一方面新的封建道德却在逐渐确立,从而使这一时

期的婚姻道德生活在

中国道德生活史上处于继往开来的地位.

[关键词]秦汉;婚姻;道德生活;男尊女卑;贞节观念

[中图分类号"]B8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1008-4193(2010)06—0033—04

秦汉时期是中国传统道德确立的重要时期,

随着经济生产的发展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变化,道

德生活在婚姻领域也呈现出许多不同于先秦时期

的风貌,为后世婚姻道德生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本文拟对这一时期家庭内部夫妻伦理关系,以及

贞节观念,两性交往等相关问题进行考察,以期彰

显秦汉时期的道德生活实况.

一

,在男尊女卑基本原则下,秦汉家庭内部夫

妻关系具有相对的平等性

虽然说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婚姻伦理发展史

上,男尊女卑一直是道德生活的主流,但在秦汉时

期,这一传统还呈现为一个动态的逐渐形成的过

程.即虽然先秦儒家的经典已有男尊女卑观念,

甚至在一些婚姻生活实际中出现了类似"三从四

德"的意识,但从秦汉社会婚姻道德发展的整体而

言,可以说家庭内部夫妻关系经过了一个在男尊

女卑原则下从男女相对平等到女对男绝对服从的

渐进过程.大体上说,秦和西汉时期男女在男尊

女卑的原则下具有一定程度的平等性,到东汉中

后期,由于儒家伦理道德的深入贯彻和女性社会

经济地位的衰落,下层民众也逐渐接受了男尊女

卑的观念.

夫妻在家庭内部关系的变化时与男女社会地

位(尤其是女性地位)的变化息息相关的.秦汉时

期之所以还没有达到后世所见到的那种男尊女

卑,受制于社会经济的发展水平.

秦自商鞅以来,为了增加官府税收,在家庭结

构上将累世同居的大家族瓦解为一个个独立分散

的以夫妻为中心的小家庭,加之农业发展水平的

制约,男女共同承担农业劳动,在家庭经济生活中

都负担着重要的责任.秦代妇女拥有管理家庭事

务的权利,如云梦秦简《日书》甲种有"宇东方高,

西方下,女子为正","宇左长,女子为正","宇多于

东南,富,女子为正",~17(P122)这里择日方式避免女

子为家中之主,本身就是女子家庭地位的说明;此

外秦代妇女拥有一定的私有财产,如睡虎地秦简

《法律答问》:"夫有罪,妻先告,:不收.妻媵臣妾,

衣器当收不当?不当收."[2H,说明了官府以法

律的形式保护了妻子的独立财产;除此之外,秦代

妇女和男子一样要服徭役兵役,担当守城或运输

任务.

在汉初,皇室贵妇可参与政治活动,还可以被

*

[收稿日期32010一IO一07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基金项目"中国古代道德生活研究"(项

目号:06JJD720015)

[作者简介]王渭清:男,陕西武功人,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从事中国古代文

化与文学研究.

34宝鸡文理学院(社会科学版)

封侯,如刘邦曾封兄妻为阴安侯,吕后封萧何夫人

为郧侯,封樊哙妻吕委为临光侯.些女性不仅有

封号,还有食邑,诸如此类,据王子今先生统计两

汉史籍记载的女性封侯封君的事例多达3O余

条;[3](P132)另外,在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户律》

中还有女子立户现象,说明汉代还存在着一种女

人当家,寡妇掌门,男子入赘的另类家庭婚姻形

态L4j.在西汉时一些妇女还独立从事一些诸如医

生,卜者,手工业者和商业活动.以上诸种情形均

说明秦汉妇女地位并非一律低下.

在婚姻关系的解除上,秦和西汉妇女在离婚,

改嫁上具有一定的自主权.云梦秦简《日书》有大

量的"娶妻不终","弃若亡","去夫亡"等字眼,这

也可以从法律中得到印证.另外,张家山汉简《贼

律》中有"妻殴夫,耐为隶妾"的法律制裁规

定,[5](.本身就说明了妻子在家庭中并不是一味

地柔顺,是能够反抗的.

随着汉武帝以后所确立的"独尊儒术"统治思

想的推行深入,董仲舒的"夫为妻纲"思想得以广

泛传播,到了东汉章帝时期的白虎观会议,更将女

性在夫妻关系中的地位彻底定了下来.《白虎通

嫁娶》规定:"夫者,扶也,扶以人道也.妇者,顺

也,服也,事人者也."强调了丈夫对妻子的统治地

位合法性.在儒家伦理思想的侵染下,女性自身

观念也发生了变化,开始自觉迎合儒家伦理强加

给女性的枷锁,如班昭作《女诫》对女性行为作了

更为严格的规范.在《卑弱篇》中她指出了妻子应

当"正色端操,以事夫主"o[6](P988)在《夫妇篇》还提

出了处理夫妻关系的注意事项:"夫不贤,则无以

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

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6](拍在《敬慎篇》

中她对夫妻相处时所出现的一些现象作了剖析,

认为"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o[6](P989)对妇女

生活的圈子做了限制,规定妇女"晚寝早作,勿惮

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居易"[6](P989).《曲从篇》要

求女性对家中其他一切成员绝对顺从,即使婆婆

说的不对也不要分辩,要"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

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勿得违戾是非,争分

曲直".J(P"在婚姻的自主权上,《女诫》说:"夫

又再嫁之义,女无二适之文."_6](阳."即在事实上

承认,女性可以再嫁,但伦理上不提倡.①

尽管从西汉中期到东汉在夫妻关系的理念上

不断倡导男尊女卑,但实际上经过了一个漫长的

过程.西汉中期以后开始在官学传授的《大戴礼

记》规定男子遵照"不顺父母","无子","淫",

"妒","有恶疾","多言","盗窃"等"七出"的原则

可以任意抛弃女子,但在汉代法律上无明文记载.

随着东汉后期大地主庄园经济的兴起,生产力水

平提高,妇女在家庭生产中地位的衰落,《白虎通

嫁娶》对女性解除婚姻的自主权利给予限制,规

定只有丈夫"悖逆人伦,杀妻父母,废绝纲纪,乱之

大也,义绝,乃得去."所以到东汉经学教育的普及

化程度提高,就出现了一些无视妇女人格而休妻

的极端例子,如《后汉书?鲍勇传》中记鲍勇因妻

于其母面前叱狗而休妻,《后汉书?列女传》中记

姜诗妻为婆母汲江水不及而被弃.所以,男尊女

卑的原则作为儒家礼教的规定,它的切实实现要

以经济生产水平和文化教育程度为条件.

所以,综观秦汉时期,虽然在理念上有男尊女

卑的基本观念,但在实践层面上夫妻关系的演变

有一个从相对平等到绝对不平等的过程.当然我

们说秦汉家庭男女地位相对平等并不等于就是平

等,只是说相比后世的男尊女卑而言较为平等而

已.

二,夫妻相敬如宾,琴瑟相和.显示了婚姻关

系具有浓厚的爱情基础

尽管汉代儒家把夫妻关系纳入儒家统治思想

的体系中规定了女子对男子的据对柔顺义务,但

在道德生活实践中,却出现了许多夫妻相敬如宾,

相濡以沫的琴瑟相和的故事.

《汉书?东方朔传》中记载,在汉武帝三伏日

赐肉的仪式上,东方朔见"大官丞日晏不来",他拔

剑割肉而去,当汉武帝问他为其原因时,东方朔说

是要肉给妻子细君带回去,汉武帝"复赐酒一石,

肉百斤,归遗细君".反映了东方朔夫妻感情之

深.《汉书?张敞传》记载京兆尹张敞为妻画眉,

被人弹劾为官不节.汉宣帝问其原由,张敞回答

道:"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可

见在张敞看来画眉只是夫妻之间亲密的再正常不

过的小事情.

到了东汉,夫妻之间交往严格遵守礼节,和睦

相处的例子不少.典型的如梁鸿孟光,举案齐眉,

夫唱妇随成为封建时代人们所效法的楷模.这种

夫妻之间毕恭毕敬,恪守礼仪正表现了儒家礼教

的濡化作用.我们不能把这些外在的礼仪形式单

看做是对妇女的压迫,其实在儒家礼教盛行时期,

夫妻之间的礼仪本身就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

在汉代,还有一些人在夫妻伦理上严格遵守

第6期土渭清秦汉时期婚姻道德生活刍论35

封建的道德,对于自己的妻子忠心耿耿,不因地位

的变化而抛弃原配妻子,如《后汉书》卷二十六《宋

弘传》记载:"时帝姊湖阳公主新寡,帝与共论朝

臣,微观其意.主日:'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

帝日:'方且图之.'后弘被引见,帝令主坐屏风后,

因谓弘日:'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日:

'臣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顾谓

主日:'事不谐矣."'这一故事中宋弘不慕富贵,珍

重自己与妻子的感情,不惜违背圣意,得到后人称

赞,其中"糟糠之妻不下堂"一句成为千古名言.

东汉后期,由于政治的黑暗,士人上进无门,

儒家经世观念产生动摇,文士开始把文学关注的

重点转向内在的自我和家庭,《古诗十九首》中就

有许多游子思妇情感的缠绵表现;名士秦嘉在其

《与妻书》则表达了自己对妻子的相思之深超过了

公事之重,其《赠妇诗三首》更是抒情诗的名篇,其

妻徐淑《答夫秦嘉书》也同样予以回应.这些文学

作品反映了对夫妇之间情感的理解已超越了婚姻

的道德层面进人情感和生命的深处.着名的汉乐

府诗《上邪》,《有所思》,乃至《孑L雀东南飞》,虽然

是文学作品,但也从一个侧面也能说明爱情已成

为作为夫妻婚姻的基础.出土东汉画像石中还出

现过女子织布,丈夫归来,夫妻上前互相拥抱的场

景,[7]充分说明平民夫妻之间日常生活中情爱表

现的直接性.

三,一夫多妻婚姻形态下女德的变异:妒妇和

悍妻

尽管汉代已有"夫义妇顺,夫为妻纲"的婚姻

道德观念,但由于人性自身的因素以及一夫多妻

的婚姻制度,使得家庭内部夫妻和妻妾关系往往

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妒妇和悍妻.

嫉妒指因别人胜过自己而产生的一种憎恶,

忌恨的情感,这种情感现象既是一个心理学问题,

更是一个道德问题.由于一夫多妻制度的存在,

嫉妒也就成为婚姻家庭道德中的一个重要范畴.

家庭内部具有严格区别妻妾嫡庶的的礼法情况

下,妻妾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易传?彖传》:

"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日革."孔颖

达疏云:"二女虽复同居,其志终不相得,则变必

生矣."正是先哲对婚姻家庭内部妻妾斗争的哲学

总结.

秦汉的妒妇表现在以下几种类型:

一

是因涉及子嗣继承权和对自身权势地位的

维护的宫廷妻妾斗争.典型的就是《汉书?外戚

传》所载吕后和戚夫人之间的残酷斗争:汉初戚夫

人深得高祖刘邦宠爱,曾日夜啼哭,谋求改立己

出赵隐王如意为太子.刘邦死后,吕后害死如意,

"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疮药",使居窟室

中,名日"人彘".

二是因妻子害怕丈夫娶妾夺己之爱,采取了

多种方式阻止丈夫的纳妾行为.如《后汉书?董

卓传》李贤注引《袁宏纪》:董卓死后,李健与郭汜

来往密切,"汜妻惧与催婢妾私而夺己爱,思有以

离间之.会催送馈,汜妻乃以豉:勾药.汜将食,妻

日:'食从外来,傥或有故?'遂摘药示之,日:'一栖

不两雄,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他日催请汜,大

醉,汜疑催药之,绞粪汁饮之乃解,于是遂相猜

疑."

与妒妇相联系的还有悍妻.早在秦代,睡虎

地秦简《法律答问》中就涉及"妻悍"问题:"妻悍,

夫殴治之,决其耳,若折肢指肤体,问夫何论?当

耐."l2l(n在这里,秦律明显并没有对悍妻进行

处罚,而是禁止丈夫对悍妻进行人身伤残行为.

而到了汉代,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中的《贼律》

则对涉及悍妻的问题有不同的规定:"妻悍而夫殴

笞之,非以兵刃也,虽伤之,毋罪"l5j("'妻殴夫,

耐为隶妾.99~5J(P38)"妇贼伤,殴罟夫之泰父母,父

母,主母,后母,皆弃市."l5"在这里,汉代人对

男性伤害悍妻表示宽容,说明了法律和社会道德

规范上对夫权的维护,但同时《贼律》规定对悍妻

殴打,辱骂丈夫的长辈的行为则从维护孝道的角

度予以惩治,说明了男权的强化.

《后汉书?冯衍传》记载了一个典型的悍妻:

冯衍"娶北地任氏女为妻,悍忌,不得畜媵妾,儿女

常自操井臼,老竟逐之."冯衍在《与妇弟任武达

书》中亦表达了长期以来对妻子忍无可忍的怨愤:

"天地之性,人有喜怒,夫妇之道,义有离合.先圣

之礼,士有妻妾……乱匪降天,生自妇人.青蝇之

心,不重破国,嫉妒之情,不惮丧身……痛彻苍天,

毒流五脏,愁令人不赖生,忿令人不顾祸……既无

妇道,又无母仪,忿见侵犯,恨见狼籍,依倚郑令,

如居天上……不去此妇,则家不宁;不去此妇,则

家不清;不去此妇,则福不生;不去此妇,则事不

成."信中写妻子对婢妾的迫害,写自己在与悍忌

的妻子生活的压抑和人生的无望感可谓痛彻心

肺,堪称中国古代第一篇专论妒妇道德的文献.

若照我们往常对汉代男尊女卑的理解,冯衍自会

按照"七出"的礼教原则以妒休妻,但他为何"年华

36宝鸡文理学院(社会科学版)2010正

盛时不早自定,至于垂白家贫身贱之日",我们揣

想固然与冯衍本人性格软弱而恰好妻子性格强悍

的个体因素有关,但也许与礼教环境下夫尊妻卑,

妻尊妾卑的家庭性别关系有关,说明汉代男性休

妻特权并未在民间得到全面地贯彻.

四,秦汉时期贞节观念和性禁忌较后世淡薄

首先,秦汉统治者和精英分子们虽曾标榜贞

节,但两汉社会再嫁改嫁之风较盛,贞节观念较后

世为淡.贞节观念是中国封建社会女性道德生活

的核心概念,在婚姻伦理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巡游越地,鉴于

越人的淫乱,在会稽刻石规定:"有子而嫁,倍死不

贞,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洁诚.夫为寄狠,

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

廉清."这里的贞操是对男女双方的约束,是秦人

奉行法家功利主义,出于维护个体家庭生产稳定

的考虑,并无直接的道德动机.到了汉代,统治者

标榜以孝治天下,更要维护家庭的稳定,所以对夫

妇伦理关系尤为重视,汉文帝曾大力褒奖个别贞

妇,汉宣帝开始大力诏赐贞妇群体,汉平帝每乡复

贞妇一人,汉安帝下令旌表贞妇门间.同时,西汉

中叶开始,由于经学的传播,贞节观念也得以流

行,学者刘向编辑《列女传》,通过女性人物故事来

宣传女性的贞节观.东汉时期班昭作《女诫?专

心篇》提出了"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从

此给女性套上贞节的枷锁.但由于只是提倡守贞

节,并未限制改嫁,所以"在'七出'之风盛行之时,

改嫁再嫁之风也最盛,上至妃嫔公主,下至平民女

子,再嫁,改嫁十分普遍."¨8J("而男子并不以

娶再嫁女为耻.如陈平之妻嫁陈平之前曾嫁过五

个男人,汉景帝的王皇后起初已嫁人并生有子女,

后被其母强制离婚纳与时为太子的景帝,景帝"幸

爱之,生三女一男".但需要指出的时,汉代统治

者提倡贞节也并非没有效果,东汉坚守贞节的烈

女比起西汉明显增多,所以从总体上"两相比较起

来,西汉的贞操观比较松弛,而东汉的贞操观日趋

严密.'''叭

其次,秦汉时期男女交往较为开放,性禁忌观

念淡漠.秦汉时期女子可以和男子一起宴饮,如

《后汉书?皇后纪》记皇室风俗:"高祖帷薄不修,

孝文衽席无辨."李贤注解说是指周昌人奏事,高

帝拥戚姬,孝文幸慎夫人,每与皇后同坐.汉代男

女结伴同路而行也是正常之事,如《三国志?蜀志

糜竺传》注引《搜神记》:"糜竺乘车归家,未达

家数十里,路旁见一妇人,从竺求寄载,行数里,妇

谢竺去."更有甚者,班固《汉书?地理志》中还有

燕地人"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娶之夕,男女无

别"的记载.这些都表现了秦汉人两性关系开放

的古朴风气.

尽管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汉人还没

有建立后世儒家性禁忌观念,却以多种形式展示

两性生活的快乐.四川彭州,新都等地出土的汉

代画像石上既有男女相拥亲吻的刻画,也有树下

野合的场景展现;张衡《同声歌》,蔡邕《协和婚赋》

也有对新婚性爱的大胆描写;大儒郑玄《周礼注》

讲妃嫔的职能,竟然把皇帝与妃嫔的性生活次数

进行伦理的阐释,更不用说马王堆帛书对性医学

的研究探讨了.诸如此类的表现,一方面说明了

秦汉人还保持着一些原始风俗,但另一方面也反

映了汉人已有关注肉身的自觉意识.

另外,秦汉人宫廷皇室两性关系较为混乱,婚

姻不拘行辈现象比较突出.如秦代缪毒与秦始皇

之母公开通淫,西汉盖长公主私养情夫丁外人,武

帝姊馆陶公主宠幸董偃,时人所共知,天子不以为

怪.汉代皇室为加强血缘纽带,竟有许多不计行

辈的近亲表婚,如汉惠帝,章帝以自己外甥女为皇

后,成帝,哀帝皇后为其祖母之侄女(此类不分行

辈的近亲结婚现象,据阎爱民统计在西汉帝室婚

姻中占4O,东汉为60,j("这些都和秦汉社

会精英思想的论述有着很大的距离,值得我们注

意.

通过以上对秦汉婚姻家庭内部夫妻关系,以

及贞节观念与两性关系开放程度的考察可知,秦

汉时期固然是奠定中国两千年封建道德基础的重

要时期,但在婚姻道德生活领域,存在着与伦理思

想史着作不同的另一番情形,即一方面具有先秦

的开放遗风,另一方面新的封建道德正在或将要

确立,从而使这一时期的道德生活在中国道德生

活史上具有继往开来的地位.

注释

①有学者认为,"班昭的思想实际上是针对两汉以来社会

上夫妻关系所出现的问题而提出来的应对之策,所以《女

诫》这一'有助内训'的文章一问世,跟随班昭学习《汉书》

的马融就非常赞同,史称'马融善之,令妻女习焉'."(薛

瑞泽:《论汉代的夫妻关系》,中华女子学院2002年

第5期)这一观点很有见地,过去我们往往从消极一面说

班昭实际是为女性自己创造了精神枷锁,殊不知也有积

极的动机,那就是正因为秦汉时代离婚再婚相对自由,男

(下转第45页)

第6期柯昊西周祭祀中所见"三缘"伦理社会结构探微45

[11]陈平.克基,克盔铭文及其有关问题[J].考古,

1991.(9).

[12]尹盛平.西周史征[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

社,2004:121.

El3]唐兰.西周青铜器铭文分代史征[M].北京:中华书

局,l986.

[14]林美容.汉人社会与妈祖信仰[M].哈尔滨:黑龙江

人民出版社,2010.

[15]许倬云.西周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责任编校张福安)

OntheSocialStructureofThreeRelationsEthicsintheSacrificesinXiZhouDynasty

KEHao

(BaoJiUniversityofArtsandSciences,JournalEditorialBoard,BaoJi7210l6,Shaanxi)

Abstract:TheSacrificesinXiZhouDynastyrevealsUSthatthebasicsocialstructurewascorn

—

podonthebasisofrelationwithblood,peopleandplaces.'

Keywords:XiZhouDynasty;Sacrifices;relationwithbloodpeopleandplaces

(上接第36页)子出妻和女子离婚再嫁的频繁,造成了[4]

个体婚姻的不稳定性这一点其实自秦代官方就已注意

到,秦始皇巡游会稽刻石中对"男女礼顺,慎尊职事"的倡L5j

导,对"夫为寄狼"和"妻为逃家"的惩罚规定就是出于对

小家庭稳定的考虑;西汉中期以后儒家宣扬家庭伦理道L6

德观念也是为了解决一夫一妻制形成初期小家庭的不稳

定性的,班昭的《女诫》只不过是这一过程的自然产物.L7J

参考文献

[1]吴小强.秦简日书集释EM].长沙:岳麓书社,2000.L8J

E2]睡虎地秦简整理小组.睡虎地秦墓竹简[M].北京:

文物出版社,

[33王子今.古史性别研究丛稿[M].北京:社会科学文

献出版社,2004.

李解民.汉代婚姻家庭另类形态的法律依据[A].简

帛研究Ec].桂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

朱红林.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集释EM].北京:社

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z].北京:中

华书局,1965.

王启良.试论汉代画像石的艺术成就EJ].中原文物,

1986,(4).

阎爱民.汉晋家族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

岳庆平.汉代的家庭与家族[M].郑州:大象出版社,

1997.

(责任编校柯昊)

AStudyofMarriageandMoralLifeinQinandHanDynasties

WANGWei—qing

(TheDepartmentofChineLanguageandLiterature.

Ba(iUniversityofArtsandSciences,Baoji721013,Shaanxi)

Abstract:QinandHanDynastiessawthefoundationofthe2,000一year—

historyoffeudalmoral—

rdstOmarriageandmorallire,however,thereexistedadifferencefromde

scrip—

nehand,aremnantofopeningupinPr

e

—

Qindaysdenotedequalityinthehusband--wiferelationship,hencelessriousnessofchastit

yide—

a;ontheotherhand,feudalmoralitywasgraduallyestablished,andmarriageandmorallifeco

ntin—

uedwiththepastandforgedaheadintothefutureintheChinehistoryofmorallife.

Keywords:QinandHanDynasties;Marriage;MoralIife;MaleSuperiority;ChastityId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