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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是什么动物

更新时间:2022-12-11 13:36:12 阅读: 评论:0

辅导班招生宣传标语-两个已一个共念什么


2022年12月11日发(作者:为什么dnf进不去游戏)

⾃然界最成功的⾁⾷动物蛇的故事集

蛇是当今⾃然界最成功的⾷⾁动物群之⼀,⾝影遍布全球。它与⼈类同⾏的历史充满了神秘、超⾃然的⾊彩,是艺术、宗

教等各种想象和隐喻的灵感之源。所以接下来⼩编给⼤家分享关于沈⽯溪动物的故事吧。

天命

惊蛰过后,⽼天爷下起⼀场鹅⽑⼤雪,已朦朦胧胧泛起⼀⽚新绿的⽬曲卡⼭麓⼜跌回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

雪花凄迷的天空,⼀只鹰拍扇着早就被雪尘濡湿了的翅膀,顶着刺⾻的寒风歪歪扭扭飞着。这是只母鹰,暗褐⾊的颈项与

脊背间混杂着⼀些细密的⼩⽩⽻,像结了层晶莹的霜,它的名字就叫霜点。从清晨到中午,它沿着这条狭长的⼭⾕来回飞巡觅

⾷。遗憾的是,⽓候太恶劣了,天空中没有鹌鹑和野鸽的影⼦,树林⾥也望不见松⿏和兔⼦的踪迹。寒风、饥饿和失望折磨得

它疲惫不堪。

飞临巨犀崖上空,突然,霜点锐利的鹰眼透过迷茫的雪,看见崖脚衰草掩遮的⼩⽯洞,有条两⽶长的眼镜蛇正缓慢地朝外

游动,⽕红的蛇芯⼦吞吐伸缩,在⽩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这是⼀条已蜕过七次⽪的⽼蛇,⾦⽵般粗,整个⾝躯布满⿊⽩两⾊

环带,颈部那对眼镜状斑纹呈棕灰⾊,苍⽼瘦削的躯⼲上有两块梅花状瘢痕,这也许是⾦雕的杰作,也许是蛇雕留下的纪念,

也有可能是苍鹰烙下的创伤,反正是猛禽留下的⽖痕。刹那间,霜点忧郁的眼睛流光溢彩,⼀仄翅膀,从天空向地⾯划去⼀道

漂亮的弧线。不知是它翅膀割裂⽓流的声响太⼤,还是狡猾的⽼蛇早有提防,还没等它俯冲到崖脚,柔软的蛇⾻⼀阵蠕动,吱

溜,⽼蛇缩回⽯洞去。洞⼝⼗分狭窄,它⽆法钻进去啄咬;⽯洞很坚硬,它的鹰⽖也⽆法把洞⼝刨开。

它在蛇洞上空盘旋着,舍不得离去。蛇⾁鲜美滋润,是鹰的上等佳肴;有两只饥肠辘辘的幼鹰正眼巴巴等着它回家喂⾷,

它必须设法把这条该死的眼镜蛇捉住。

它飞着飞着突然翅膀⼀歪,仿佛饿晕了⼀般,歪歪地朝下飘落,⼀直落在蛇洞前。它在积雪和碎⽯间扭滚挣扎,呀呀嘶

叫,好像已⾝负重伤奄奄⼀息。

它想把⽼蛇骗出洞来。

丛林中,⾷物动物相互为⾷的现象并⾮罕见。豹吃狼,但假如强壮的狼碰到病中的⽼豹,也会撕碎了吞吃⼲净。鹰和眼镜

蛇也属于这种情况。⼀般来讲,鹰凭藉能飞的优势,把蛇列⼊⾃⼰的⾷谱;但⼤蛇遇到因负伤或衰竭⽽倒地的鹰,也会毫不客

⽓地当作⾃⼰的美餐。

霜点就想让龟缩在⼩⽯洞的眼镜蛇把⾃⼰视作可以毫不费⼒来捡⾷的⼀只垂死的鹰。

⽼蛇从幽深曲折的洞底游曳到洞⼝,三⾓形的蛇头在枯草间晃动,玻璃珠似的蛇眼闪烁着饥饿贪婪的光;扁扁的脖颈膨胀

开来,蛇嘴张得⽼⼤,露出⽩森森的毒⽛,下颚边垂挂着⼀丝透明的⼝涎。

来吧,别迟疑.莫彷徨;来吧,别犹豫,莫徘徊!

但⽼蛇却在洞⼝定格了,⽤疑虑重重的眼光久久打量着它。

霜点猛烈晃动⾝体,像在痛苦地抽搐,⼀只翅膀反扭到极限,颤抖着伸向天空,⼭风把翼⽻吹得七零⼋落,像⼀块陈旧的

⿊幡。这是⾼难度的诈死动作,超⼀流的杰出表演,但愿能消除⽼蛇的怀疑。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密集的雪花盖在霜点⾝上,它变成⼀只臃肿的⽩鹰,冷得浑⾝发⿇,可恶的⽼蛇仍凝然不动地待在

洞⼝,那双蛇眼深沉⽼辣还有⼏分狡黠。

或许,富有丛林⽣活经险的⽼蛇感觉到了它体内旺盛的⽣命⼒;或许它⾝上有⼀种只要⼀息尚存就⽆法掩饰的猛禽的灵

光,蛇类天⽣畏惧这种灵光;或许它表演得有点过⽕,反⽽弄巧成拙。使疑⼼很重的⽼蛇看出了蹊跷。

也有这种可能,曾经有⼀只猛禽也⽤类似⽅法欺骗过这条⽼蛇。那次⽼蛇上了当,被猛禽尖利的⽖⼦抓上天空,后来不知

出于⼀种什么原因。⽼蛇侥幸地从猛禽⽖下逃脱,但躯⼲已被抓得⽪开⾁绽,吓得灵魂出窍,使⽼蛇牢牢地记住了这⾎的教

训,所以,尽管饿得要死,也不敢轻易钻出来冒险。也许,是多重原因的综合与归纳。

积雪差不多把霜点整个⾝体都掩埋起来了,再继续待下去,恐怕会弄假成真活活被冻僵冻死的。它⽆可奈何地长啸⼀声,

倏地活转过来,扑扇翅膀升上天空。

⼑砍斧削般笔陡的巨犀崖上,傲⽴着⼀棵苍⽼道劲的璎珞松。树冠虬髯状枝桠间⽤各种兽⾻、鸟⽻、芦苇秆和黏性极强的

红⼭泥搭建着⼀个硕⼤的椭圆形的鹰巢。这就是霜点的家。

它收敛翅膀,栖落在巢前那根粗如蟒蛇的横权上。母性的⼼是⼗分敏感的,它刚在横权上站稳,就感觉到异常。以往,它

只要飞临璎珞松上空,巢内两只幼鹰昕到熟悉的翅膀振动声,就会争先恐后地从巢洞伸出⽑茸茸的脑袋,两张嫩黄的嘴喙竭⼒

撑⼤,咿呀咿呀朝它发出嗷嗷待哺的尖叫。可是现在,巢内⽆声⽆息,安静得让它恐慌。嘎,它短促地啸叫⼀声;咿呀,过⼀

会⼉巢内才传来⼀声微弱的回应。它急忙⼸起肩胛钻进巢去,昏暗的光线下,它看见两只幼鹰都萎靡不振地缩在⾓落。那只名

叫⿊顶的幼鹰情况稍好些,虽然那双⿇栗⾊的鹰眼已变得⼗分呆滞,但见它进来还能挣扎着站起来向它靠拢。那只名叫红脚杆

的幼鹰情况⾮常糟,翅膀软耷耷拖在地上,细嫩的脖颈⼀会⼉抻直,⼀会⼉紧缩,站也站不起来,双眼半睁半闭,嘴壳微微翕

动,发出若有若⽆的呻吟。

霜点是只有经验的母鹰,⼀看就知道,红脚杆是饿坏了。倒春寒,⿁门关,它已整整三天没觅到⼀点⾷物,⼩家伙已饿得

⽀持不住了。它⼼⾥⼀阵隐痛,赶紧把红脚杆裹进⾃⼰的翼下,但愿⾃⼰的体温能缓解宝贝的饥饿,能驱解这彻⾻的寒冷,能

使宝贝恢复元⽓。

红脚杆在它的翅膀底下⽤嘴喙乱啄乱咬。

霜点⾝上除了融化的雪⽔和⽆法融化的忧伤外,什么也没有。

咿⼉--红脚杆⽤嘶哑的嗓⾳在它翼下闷闷地叫了⼀声。这是饿极了的幼鹰对没能带回⾷物来的母鹰的责怪和埋怨。

霜点⼜伤⼼⼜委屈。三天来它早出晚归在风雪中翱翔觅⾷,差点没累死。为了能得到⾷物,它曾:不顾⼀切地向伫⽴在悬

崖边缘的⼀只狼崽发起攻击,企图将狼崽推下悬崖去摔死,但它的运⽓不佳,鹰⽖还没落到狼崽⾝上,狡猾的母狼就频频朝天

空扑窜噬咬,差点没咬断它的鹰⽖。昨天黄昏,它铤⽽⾛险越过风雪丫⼝飞到百⾥外⼀个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庄上空,想偷袭

家禽。凡鹰都知道,捕捉⼈类豢养的家禽等于在做死亡游戏。但为了能给两只幼鹰带回活命的⾷物,它毫不犹豫向⼀只正在屋

檐下散步的花翎公鸡俯冲下去。还没等它降到屋顶,讨厌的牧⽺狗就发现了它,朝天空狂吠乱吼。霎时间,芒锣当当,⿎声咚

咚,⽜⾓号呜呜,整个村庄喧闹起来,花翎公鸡逃进了桦⽪树⽊屋,好⼏⽀猎枪朝天射击,霰弹打断了它的两根尾翎......红脚

杆在它翼下躁动了⼀阵,⼜渐渐安静下来,进⼊可怕的昏迷状态。霜点已是第⼆次做母亲,去年它曾孵化出⼀只名叫⽩尾的幼

鹰,绒⽑刚长齐就遇上了罕见的⿊风暴,也是⼏天没找到⾷物,结果活活饿死了。临死前,⽩尾也是翅膀耷落,细细的脖颈机

械地⼀伸⼀缩。

霜点明⽩,假如再没有⾷物喂红脚杆,红脚杆怕是熬不到天⿊了,巢外北风呼啸,阴霾的天穹乌云密布,雪花漫舞,到哪

⾥去弄⾷物?蛇!看来只能重打崖脚下⼩⽯洞⾥那条眼镜蛇的主意了。

霜点焦躁不安地在巢前那根横权上踱来踱去,⼼⾥掂量着是否该使⽤那个绝办法来对付崖脚那条该死的⽼蛇。

鹰是天之精灵,智慧远胜于⼀般的蓬间雀,当它在蛇洞前诈死失败后,就想到这个绝办法了。很简单,就是⽤⼀只幼鹰作

诱饵,把⽼蛇从⽯洞⾥钓出来。

细⽪嫩⾁的幼鹰是眼镜蛇垂涎三尺的美⾷。鹰的巢⼀般都筑在⾼耸⼊云的⼭崖或⼤树上,不⽤担⼼虎豹豺狼的袭击,唯⼀

须提防的就是眼镜蛇了。狡猾的眼镜蛇会趁着母鹰外出觅⾷的机会沿着绝壁爬上⼭崖,或顺着枝⼲爬上树梢,钻进鹰巢吞⾷毫

⽆防卫能⼒的幼鹰。更有甚者,眼镜蛇在春夏交替的季节躲藏在鹰巢下的灌⽊丛⾥,那时节正直幼鹰练飞,常有⾝体单薄者在

第⼀次试飞时歪歪扭扭跌落在地,眼镜蛇就突然从灌⽊丛⾥钻出来把幼鹰叼⾛。眼镜蛇看到幼鹰,犹如猫看到⿏,狼看到⽺,

豹看到⿅,不可能不动⼼的。更何况是⼀条被倒春寒困在⽯洞⾥已饿得眼睛发绿的⽼蛇。

霜点⼗分了解和熟悉蛇的品性,蛇在深深的地洞⾥蛰伏休眠了整整⼀个冬天,⾝体中储存的脂肪早已被消耗空了,惊蛰雷

声⼀响,蛇从冬眠状态中醒来,便饥饿难忍,急着想觅⾷,没料到惊蛰刚过突然下起鹅⽑⼤雪,蛇既然被惊蛰雷声惊醒,就不

可能再继续休眠。它的脂肪在漫长的冬季消耗尽了,⽪包⾻头,更会感觉到奇冷⽆⽐。外头是冰雪严寒的世界,蛇是冷⾎动

物,很容易被冻僵,不敢轻易出洞,就是出得洞去,也极难找到⾷物,很多蛇就这样被饿死了。

倒春寒对蛇来说,也是⼀场凶多吉少的磨难。

霜点⼼⾥有谱,只要使出这个绝办法,别说是蜕过七次⽪的⽼蛇,即使是蛇精蛇怪蛇神蛇祖,也休想从它鹰⽖下逃脱。然

⽽,它还是下不了决⼼去这样做。这个绝妙的⽽且有绝对把握的办法同时⼜是个绝望⽽⼜绝情的办法,风险极⼤,做诱饵的幼

鹰可说是九死⼀⽣。⾸先,它不能将充当诱饵的幼鹰平稳地送到蛇洞前的雪地⾥,那样的话,⽼蛇⼀眼就会识破圈套,让诱饵

⽩⾃在雪地⾥挨⼀场冻,为了迷惑⽼蛇,它只能顺着⼭⾕的⽓流⽆声地滑翔到蛇洞上⽅,在距离地⾯很⾼的天空上就把幼鹰扔

下去,看起来像是淘⽓⿁⾃⼰失⾜从崖顶璎珞松上的鹰巢摔落下去的。幼鹰的翼⽻还没长硬,还不会飞翔,从⾼空直线跌落,

不折断⾻腿,也会震伤内脏。就算有厚厚的雪层铺垫,幼鹰侥幸没跌伤,能闯过下跌这⼀关,危险也还⼀点没减少。它不可能

陪伴在充当诱饵的幼鹰⾝边,也不可以在低空盘旋,它只能伫⽴在⾼⾼的璎珞松上等待。璎珞松与蛇洞上下垂直,⽼蛇才不会

发现它在伏击。但璎珞松和地⾯相距起码⼗多丈⾼,天空⼜飘舞着雪花,迷茫混沌,要想叫⽼蛇不伤着幼鹰,实在是难上难的

事。这很像⼈类的钓鱼,要想鱼⼉咬钩,难免要牺牲挂在鱼钩上的蚯蚓。

可是除了这个绝办法,它霜点⽆法将饿晕了的红脚杆从死神的魔⽖下救活。现在鹰巢⾥有两只幼鹰,这其实是道并不怎么

复杂的算术题,⼆减⼀等于⼀;假如舍不得减去,只好是⼆乘零等于零,与其让两只幼鹰都饿死,当然还不如舍⼀保⼀。它别

⽆选择,只好硬起⼼肠来做这道⽣命的算术题。巢⾥两只幼鹰,⼀只是亲⽣的,⼀只是抱养的。具体地说,红脚杆是它含⾟茹

苦孵化出来的宝贝,⽽⿊顶是母鹰⿊灿的遗孤。

母鹰⿊灿的巢就筑在⼭⾕对⾯的⾓龙崖上。半个⽉前的⼀天,霜点飞到尕玛⼉草原上空觅⾷,正巧⿊灿也在那⼉盘旋。突

然,霜点发现在融化的残雪与腐草间有⼀只兔⼦在晃动,它刚想俯冲下去,⿊灿⽐它快了⼀拍,已⼀斜翅膀向惊慌失措的灰兔

扑了下去。霜点正在懊恼,思忖着该不该去夺,静谧的草原突然⼀声巨响,冒起⼀团蘑菇状的青烟,它看见⿊灿翅膀⼀挺,在

空中翻了个筋⽃,像块⽯头⼀样笔直地坠落下去。原来那只灰兔是猎⼈的诱饵,可怜的⿊灿死于⾮命,它吓得赶紧疾飞⽽去。

在回巢的路上,它经过⾓龙崖,听到⿊顶在巢⾥咿呀咿呀叫,出于⼀种同类问的怜悯,它把⿊顶抱回了⾃⼰的巢。

那时,寒冬已快过去,天⽓正在转暖,惊蛰雷声就要炸响,⾷物很快就会变得丰盛,它想,多⾟苦⼀点,是有能⼒养活两

只幼鹰的。

没想到会有这场⽩魔般的暴虐的倒春寒。

在亲⽣与抱养间选诱饵,没有那种割⼼还是割肝的为难与痛苦。当然,它将⿊顶抱回巢来喂养已有半个多⽉,让⿊顶去做

诱饵,也于⼼不忍,也难舍难分,但这种感情与它同红脚杆亲⽣母⼦间的感情相⽐,毕竟淡薄许多,脆弱许多。它很快演算完

这道⽣命的算术题。

霜点钻进巢去,来到⿊顶⾝边,⽤⼀只翅膀推搡着,要把⿊顶推出巢洞。

它想,它不该有任何犹豫的,让⿊顶去做诱饵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不能怪它狠⼼,假如不把该死的⽼蛇引出洞来,红脚杆

就会饿死。⿊顶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步红脚杆的后尘。它想,红脚杆饿成这个样⼦,⿊顶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假如

没有⿊顶,三天前逮到的那只⾦背⼩松⿏留给红脚杆单独享⽤,红脚杆也不⾄于会饿得虚脱。

可不知为什么,它推搡着⿊顶,总觉得⼼⾥虚得很,仿佛在⼲⼀桩罪孽深重的盗窃勾当。

它想,它此刻没有必要去看红脚杆,只要专⼼致志地把⿊顶推出巢去就⾏了。可不知怎么搞的,它⼀双鹰眼不知不觉⾻碌

⼀转⼜落到红脚杆⾝上去了,好像红脚杆⾝上有⼀种吸引它视线的特殊磁⼒。它安慰⾃⼰,它眼光滑到红脚杆⾝上,不过是想

看看红脚杆是否从半休克状态中苏醒过来,是出于⼀种母亲的慈爱与关怀。可是它明⽩,⾃⼰想得很虚伪,⾃⼰滑向红脚杆的

眼光其实是掂量鉴别遴选的眼光,还含有⼀丝邪恶⽍毒。它被⾃⼰的举动和想法吓了⼀跳,赶紧把这不祥的眼光从红脚杆⾝上

收回来,原封不动地转移到⿊顶⾝上。

这种犹豫绝⾮出于道德上的顾虑。对鹰来说,⽣存就是最⾼道德,任何符合⽣存利益的⾏为都不会受到良⼼谴责。再说,

即使⽤道德标准来衡量,它把⿊顶推出巢去做诱饵也是⽆可⾮议的。要是它半个⽉前不把⿊顶从⾓龙崖抱回来,⿊顶早就离开

这个世界了。失去了母鹰的供⾷、照料和庇护,⽻⽑未丰的幼鹰必死⽆疑。母鹰⿊灿和它霜点没有任何⾎缘关系,不过是栖⾝

在同⼀座⼭脉,翱翔在同⼀块蓝天的关系极平常的邻居,它对⿊顶没有⾎亲间⽣死与共的责任和义务。⿊灿也不是为救它⽽死

的,⿊灿的死和它毫不相⼲,⾃然牵涉不到临终托孤的信义问题。

霜点⼼⾥清楚⾃⼰为什么不想犹豫却偏还要犹豫:⿊顶和红脚杆站在⼀起⼀强⼀弱,差别太⼤了。

瞧⿊顶,眼睛明亮⽖⼦粗壮,⼩⼩年纪,腿⽻已盖膝部。嘴喙尖利,尾⽻细长,整个⾝体呈漂亮的流线型。背部的⽑⾊已

由浅棕转为灰褐,泛着⼀层釉光。飞翼的外基部已长出四根硬扎的⿊⽻,并镶着两条耀眼的⽩纹。对鹰来说,翼带⽩⽻,超凡

灵秀。更难得的是,⿊顶脑壳上长着⼀撮漆⿊的绒⽑,微微凸起,如⿊⾊云霓。鹰的学名叫⿊⽿鸢,⽿⽻⿊褐⾊,这⿊褐⾊越

向头顶蔓延,越显⽰⾼贵与强健。雄鹰⿊冠犹如皇帝加冕,将来⽆疑是出类拔萃的天之骄⼦。虽然已饿了三天,却还能站⽴起

来,显⽰出顽强的⽣存意志和⾮凡的⽣命⼒。

瞧红脚杆,两只瞳仁⼀只⾊泽灰黯,⼀只在中央部位有⼀点可怕的⽩翳。与⿊顶同龄,⾝上只盖着薄薄⼀层绒⽻,翅膀还

半裸着,模样丑陋。⾻骼⽐⿊顶瘦弱了整整⼀圈,尤其糟糕的是,脚⽖呈半透明状的粉红⾊,红脚杆,捉鸡难,细⼩乏⼒,⽆

法向猎物向天敌进⾏凌厉的搏击。三天前,当倒春寒刚开始时,它预感到会发⽣饥荒,就很偏⼼眼地将逮到的那只⾦背⼩松⿏

分作四份,它和⿊顶各吃⼀份,喂了红脚杆两份,尽管这样,还是早早就饿倒了。这说明红脚杆的⽣存意志和⽣命⼒都相当脆

弱。

毫⽆疑问,⿊顶是将来能⼋⾯威风搏击长空的雄鹰,⽽红脚杆只能是啄⾷⽼⿏与地狗⼦的庸鹰和草鹰。

假如⿊顶也是⾃⼰亲⽣的幼鹰,霜点想都不会多想就把红脚杆送到蛇洞前去当诱饵。汰劣留良,这符合⽣存法则。然⽽它

现在却要汰良留劣了。不不,霜点惊恐不安地收回⾃⼰的思绪。它觉得⾃⼰不该犯糊涂的。⼀个是亲⼦,⼀个是养⼦,这才是

最最重要的事实。就算⿊顶将来能展翅万⾥,能扶摇九霄,能狼群觅⾷,能捕捉凶悍⽆⽐的扁颈蛇,但那是已故⿊灿的⾻⾁,

别⼈家的辉煌。就算红脚杆长得猥琐窝囊,像它⽗鹰秃脖JLN般没有出息,但那是它霜点的亲⾻⾁,⾃家的后代。

⽣命都是⾃私的,任何⽣命都酷爱⾃⼰的亲⽣后代,⽣命体只有通过⾎脉因袭基因遗传,才能获得永恒。

它不能再犹豫,天经地义该⿊顶去做诱饵。

⿊顶在霜点翅膀的驱使下,蹒跚着钻出巢洞,来到粗如莽蛇的横权上。凛冽的寒风吹得它摇摇晃晃,鹅⽑般的雪⽚洒落在

它还很稚嫩的脊背上,冷得它竦竦发抖。它本来已饿得有⽓⽆⼒,这时突然清醒活跃起来,⼩脑袋拼命拱动着,想钻回温馨的

巢去。

霜点堵在巢洞⼝,就像关严了门。

⿊顶⼤概感觉到不幸将降临在⾃⼰头上,悸动翅膀,咿呀哀叫,⿇栗⾊的鹰眼射出哀怨凄凉的光,望望霜点,⼜望望天

空。

霜点也凝望着天空。天空苍苍茫茫,除了纷迷的雪,什么也没有。要是有⼀只雄鹰在它⾝旁,它绝不会落魄潦倒到要⽤⼀

只幼鹰的⽣命去交换⼀顿⾷物。雄鹰会和它⽐翼齐飞,互相配合从断崖上掠来狼崽,或从牧⽺狗的眼⿐底下掳⾛花翎公鸡。雄

鹰强有⼒的翅膀能剪断风、剪断雪、剪断困境、剪断危难、剪断悲苦、剪断笼罩在母鹰头上的乌云,剪出⼀⽚明亮的新天地。

雄鹰是⼒量的象征,是⽣存的代名词。遗憾的是⽇曲卡⼭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的雄鹰了。⽇曲卡⼭麓过去是有雄鹰的,翅

膀像⿊⾊闪电,啸叫声顶风能传⼗⾥,让豺狼见了都会⼼惊胆颤的雄鹰。可是有⼀天,⼀只硕⼤⽆朋的铌鸟轰隆轰隆怪叫着飞

临⽇曲卡⼭麓上空.撒下⼀⼤⽚乳黄⾊的粉末,仿佛撒下了⼀个神秘莫测的谜,这⼀带的雄鹰数量锐减,质量下降。不,这⼀

带从此就没有雄鹰了,只有最次等的公鹰。这是⼀种什么样的公鹰啊,简直就是长着鹰⽻的鸡,⾻骼⽐雌鹰单薄瘦弱,不是秃

脖⼉,就是红脚杆,再就是瞳仁上长着⽩翳的⽩眼⼉。这些公鹰的寿命都短得可怜,往往刚当上新郎就做新⿁。它霜点的第⼀

位丈夫,就是去年冬天在⿊风暴中饿死的⽩尾的⽗亲,在它刚孵出⽩尾的第⼆天就被⼀阵不怎么厉害的旋风吹折双翼坠地⽽

亡。⽽它的第⼆任丈夫,也就是红脚杆的⽗亲秃脖⼏,命运就更惨了,⼀天清晨迎着阳光飞翔,突然就双⽬失明⼀头撞在崖壁

上。⽽与这些长着鹰⽻的鸡交配后繁殖出来的后代,凡是公的,都秉承了单薄瘦弱猥琐丑陋渺⼩病态的遗传基因。

这是退化的变异,种⽓的衰微。

唉,要是当初⾃⼰能像⿊灿那样坚毅勇敢就好了,霜点想,亲⼦就不会是红脚杆⽽是健康强壮头顶长着皇冠般绒⽻的⼩雄

鹰了。

去年春末当寻找配偶的季节来临时,⿊灿对长着鹰⽻的鸡们不理不睬,

振翅飞向远⽅,融化在地平线尽头⼀⽚炫⽬的阳光⾥。半个⽉后,⿊灿才带着满⾜与⾃信风尘飞回⽇曲卡⼭麓,产下⼀枚

蛋,孵化出了⿊顶。霜点不清楚⿊灿这半个⽉究竟去了哪⾥,也许去了梅⾥雪⼭,也许去了⽟龙雪⼭,也许去了碧罗雪⼭,但

有⼀点霜点是明⽩的,⿊顶是远⽅雄鹰的种,是新的混⾎,新的杂交,新的品系。

霜点突然明⽩了⾃⼰为什么在⿊灿不幸罹难后毫不犹豫地将⿊顶抱回来喂养。它渴望⽇曲卡⼭麓鹰的家族繁荣兴旺,它渴

望逶沲的脯宙⼴的币窍右盲⾬的雄溶插橘飞翔。在⿊顶⾝上,寄托着它的思慕与企盼,理想和追求,寄托着它作为年轻的母鹰

所做的五彩的梦。

不不,它想,它去年冬天已失去了⽩尾,今年冬天⽆论如何不能再失去红脚杆。它将⼀只⽖⼦踩在⿊顶背上,它要把它踩

趴下,这样就可以⽤双⽖将它搂住起飞,送往蛇洞前。

吱溜,⿊顶朝前猛地⼀拱,从它胯下的豁⼝钻回巢去。霜点回转⾝,想重新逮住⿊顶。

巢内的⼀隅,⿊顶与红脚杆挤在⼀起,就像鹰和鸡站⽴⼀排。不不,母不嫌⼉丑,红脚杆是它的⼼肝宝贝。

你要⼀代天骄,还是要⼀只长着鹰⽻的鸡?

没有雄鹰的天空,是寂寞的天空,灰暗的天空,没有灵性的天空,缺乏盎然⽣趣的天空!

突然,霜点将双眼闭紧,⾛进巢去胡乱摸索。它觉得⾃⼰精神快崩溃了,⽆法再理智地选择,那就让命运来抉择吧,听天

由命,摸着谁就是谁去做诱饵!

它的双⽖搂住⼀个柔软的物体,它搂着那物体滚出巢去,它展翅飞离璎珞松,它顺着⼭⾕强⼤的⽓流飘到蛇洞上⽅,它松

开了双⽖,它睁开了眼。不不,它舍不得让亲⼦去做诱饵,它的本意要把⿊顶扔下去的。它想换⼀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啪,蛇洞前的雪地传来物体砸地的声响,扬起⼀团轻烟似的雪尘,还传来红脚杆从昏迷状态中跌醒后的挣扎与惊叫。

跟预料的差不多,霜点伫⽴在璎珞松横权上,过了⼀会⼉,⽼蛇嘶嘶吐着⽕红的芯⼦从⼩⽯洞⾥蹿了出来,红脚杆骇然尖

叫。

当蛇尾游出洞⼝后,霜点缩紧翅膀从⾼⾼的璎珞松⼀头扎了下去。这动作对鹰来说相当危险:鹰不是鹗,习惯直线下降;

鹰⾻骼较⼤,平时俯冲都要适度撑开翅膀有个旋转⾓度,不然的话,.有可能会在空中失去平衡,⾝体像⽯头坠落。霜点不顾

⼀切地像鹗扎进⽔⾥捉鱼那样扎下去,是想抢在⽼蛇的毒⽛咬到红脚杆之前⾃⼰的双⽖锈攫住蛇⾝。只要有⼀丝可能使红脚杆

蛇⼝余⽣,它就要竭尽全⼒去争取,希望既能捉住⽼蛇,⼜能保全红脚杆。⽼蛇的反应⽐它想象的更敏捷,在它从横权扎下去

的瞬间,抬头瞥了⼀眼,细长的蛇⾝扭了主,似乎要蹿回⽯洞去。嘎呀--霜点在半空中发出⼀声尖啸。它巴望⽼蛇能回蹿。它

扎下去的落点就在⽯洞⼝,⽼蛇的动作再快也绝不可能抢在它落地前蹿进并缩回⼩⽯洞的。极有可能蛇头刚蹿进洞⼝,它的鹰

⽖也同时落地,可以不费事地就抓准⽼蛇致命的七⼨。关键是⽼蛇圆蹿,就⽆暇去皎红脚杆了。

但⽼蛇只是扭了扭⾝涔,并没按霜点的意愿转⾝回蹿,这条眼镜蛇⼀定经过⽆数次劫难,⽼辣得快变成蛇精了。它在极短

的瞬间就明⽩⾃⼰中了圈套,并已陷⼊绝境;除⾮蛇⾝上长出翅膀,不可能抢在霜点封住退路前缩回⼩⽯洞的。它放弃了逃命

的企图,细长的蛇⾝⼦⼸动起伏,闪电般蹿向正在前⾯雪地上挣扎悸动的红脚杆。

千⼑万剐的⽼蛇,晓得⾃⼰⽆法逃脱变成鹰⾷的厄运,索性破罐⼦破摔,临死也要赚个垫背的。

霜点坠落到离地⾯⼀丈的⾼度,猛地撑开翅膀,做了个短暂的滑翔。它降落在洞⼝,冲⼒太⼤,⼀个趔趄摔到在地。它⼀

秒钟也不敢耽误,就尖啸着跳跃着扑向⽼蛇。

⽼蛇头都不回,朝前猛蹿猛咬。

霜点顾不得调整姿势,也顾不得在地⾯扇动巨⼤的翅膀会拍断宝贵的翼⽻,劈叭劈叭狠命摇动飞翼,⾝体腾升起来,⼀只

铁钳似的鹰⽖狠狠朝⽼蛇抓去。

可惜,已经迟了,⽼蛇已⼀⼝咬中红脚杆裸露的肩胛。咿--红脚杆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叫。⽼蛇还想咬第⼆⼝,霜点⼀只

⽖⼦抓住蛇腹,⼀只⽖⼦抓住蛇脖,将⽼蛇攫上天空。

⽼蛇在鹰⽖下徒劳地蠕动。

霜点⼀次⼀次升上天空,⼀次⼀次将⽼蛇往下扔,直到⽼蛇摔得像团烂草绳......

霜点将死蛇叼回璎珞松上的鹰巢。它撕⼀⽚蛇⾁塞进⿊顶的嘴,就残忍地从⿊顶的背上啄下⼀⽚⽻⽑。

记住,这是⽤⾎的代价换来的救命⾷物!红脚杆死了,你理应为它祭洒⼏滴热⾎!⿊顶拼命吞咽着蛇⾁,不叫唤不躲避也不

呻吟,任凭霜点撕扯着⾃⼰⾝上的⽻⽑。

⼭风灌进巢洞,带⾎的鹰⽻飘舞飞旋。

⼏个⽉后⼀个夏天的清晨,⼀只头顶长着⼀撮皇冠般⿊⽻的年轻的雄鹰追逐着草滩上⼀只惊慌失措的野兔。它⿊褐⾊的双

翼间有⼀道醒⽬的⾃⽻,犹如挂着⼀条云带。它的头影在地⾯迅疾移动,像⼀张⿊⾊的⽹,紧紧笼罩在野兔⾝上。突然,野兔

在草地上打了个滚,仰躺在地,两条细长有⼒的后腿紧缩腹部。这是野兔家族⽤来对付来⾃天空袭击的祖传绝招--兔⼦蹬鹰,

⼗分厉害,往往把鹰蹬得⽪开⾁绽⽻⽑飘零负伤⽽逃。

巨犀崖那棵古⽼的璎珞松上伫⽴着⼀只神情有点憔悴的母鹰。母鹰的视线⼀刻也没离开年轻的雄鹰。当看到野兔翻⾝仰

躺,母鹰冷凝的眼神刹那间流露出⼀抹焦虑与不安。

年轻的雄鹰不慌不忙飞临野兔头顶,伸出⼀双⽖⼦虚晃了两下。野兔两条后腿拼命朝天空踢蹬,却蹬了个空;年轻的雄鹰

已从野兔头顶掠过,野兔翻⾝爬起,⼀溜烟朝右侧⼀⽚灌⽊丛蹿去,年轻的雄鹰早有准备,猛地偏仄翅膀,在低空潇洒地⼀个

急拐弯,拦住了野兔的去路,⼀双紫褐⾊的道劲有⼒的⽖⼦闪电般刺进野兔背脊的肋⾻。野兔尖叫着还往灌⽊丛蹿,企图把雄

鹰拽进密匝匝的灌⽊,让锋利的荆棘割断鹰翼。雄鹰奋⼒拍扇巨⼤的翅膀,草滩上拔地⽽起⼀道⿊⾊的虹,年轻的雄鹰⽓宇轩

昂扶摇直上,野兔四肢腾空在鹰⽖下徒劳挣扎。太阳升上⽇曲卡⼭峰,照耀着⼭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年轻的雄鹰昂着头,双眸

炯炯,显得英⽓勃发。⼭风吹拂着它⾝上光滑如锦的⽻⽑,嘎嘎嘎嘎,它兴奋地朝初升的太阳甩去⼀串⾼傲的尖啸,声⾳宏亮

饱满,富有青春的韵味和弹性,在静谧的⼭⾕间跌宕回荡。它矫健的⾝影在霞光⾥画出⼀道道粗犷的弧线,寂寞的天空变得热

闹⽽辉煌。

久违了,⽇曲卡⼭麓的雄鹰。久违了,⼀代天骄!

嘎呀--伫⽴在璎珞松上的母鹰发出⼀声混含着甜蜜与苦涩、欣慰与忧伤的长啸。

本文发布于:2022-12-11 13:36:12,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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