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醒哥

２０１５年第０６期

（总第１ ６ Ｏ期）

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ＭＵＤＡＮＪＩＡ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Ｎｏ．０６。２０ｌ５

Ｓｅｒｉａｌ Ｎｏ．１６０

网络流 行语“Ｘ哥’’ 中

陶

的非词语化探析

（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５１０２７５）

［摘 要］ 非词语化是高频词的普遍意义趋向和重要行为特征，是词语搭配使用时语义共享的结果。文章

通过分析网络流行语“Ｘ哥”中“哥”的意义特征，得出流行词“哥”的语义存在逐步虚化的趋势，表现出非词语化

倾向。借助Ｊ．Ｒ．Ｍａｒｔｉｎ的态度系统理论和Ｓｉｎｃｌａｉｒ短语趋向的原则，笔者得出，流行词“哥”的非词语化是态度

意义的实现和短语趋向原则共同影响的结果。

［关键词］“Ｘ哥”；非词语化；态度意义；短语趋向

［中图分类号］Ｈ１３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２３２３（２０１５）０６—００３０—０２

一

、引言

词汇搭配在语言使用中随处可见，构成搭配的词语序

列共同表达意义和实现功能。同时，一些被高频使用的词

在搭配中也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原有的语义，从与之相搭

配的词语处获得了新的意义，这就是非词语化过程。随着

网络语言的迅速传播，不少网络流行词也表现出了非词语

化的倾向，如现代汉语流行结构“ｘ哥”中的“哥”。以前对

于此类现象的语言学方面研究多采取结构分析、语义变迁、

语用学的方法，而几乎没有从非词语化的角度来解析，本文

尝试从非词语化的角度解释“哥”的词义变化，为现代流行

词的研究开辟新的视角。 一

二、非词语化的概念

作为词语学领域内概念的非词语化指的是，使用中的

词汇失去原有语义内容，从而与共现词结合一体共同实现

某个意义的现象（卫乃兴，２０１１：５７）。首次系统提出非词语

化概念的是Ｓｉｎｃｌａｉｒ（１９９１）。Ｓｉｎｃｌａｉｒ将这种现象称为“渐

次性非词语化”（ｐｒｏｇｒｅｓｓｉｖｅ ｄｅｌｅｘｉｃａ１ｉｚａｔｉｏｎ）（１９９１：１１３），

视之为所有高频词的普遍意义趋向和重要行为特征。它所

涉及的通常是一些高频率出现的搭配现象，与独立使用时

相比，高频词在搭配使用时语义发生了一些变化，表现出不

同程度的非词语化倾向。非词语化不注重语法意义的探

究，而主要将词语型式和意义特征作为研究的核心内容。

导致非词语化的原因是语言使用中的形式共选以及词语搭

配中的语义传染或意义共享：语言使用依存于语境，使用中

的形式共选导致词义之间相互影响。

网络、媒体的巨大活力促使一些词语的意义随着时代

的发展在悄悄发生改变，笔者观察发现，现代流行语中的

“犀利哥”“励志哥”等中的“哥”从词语学角度看就表现出了

不同程度的非词语化

三、网络“Ｘ哥”的非词语化行为与意义特征

１．“哥”在现代汉语中的基本词义

“哥”是现代汉语中的亲属称谓词。从语义上讲，根据

《现代汉语词典》解释，“哥”的主要义项有三个：兄；同父母

（或只同父，只同母）或同族同辈而年龄比自己大的男子；称

呼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子。在单纯表示亲属关系时，

“哥”具备以下四个义素：辈分（同辈）、血亲（有亲属关系）、

长幼（年长）、性别（男性）。

称谓语分为称他语和自称语，在传统的语言使用中，

“哥”基本上是在称呼他人时使用的，而与“哥”相搭配的词

语多是姓氏、亲缘辈分、人称代词等，如“李大哥”“堂哥”“表

哥 ‘我二哥”等等。

２．“哥”的非词语化行为与意义特征

近年来，各种网络红人层出不穷，各种“哥”更是如雨后

春笋般席卷整个网络世界，从最初的春哥、犀利哥到现在的

励志哥、低碳哥等等，就连成功预测世界杯比赛结果的章鱼

保罗也被亲切称为“章鱼哥”。这是“哥”作为称他语的一种

流行的表现形式。而“哥”作为自称语在网络语言中也颇受

欢迎，被网友大肆传播的流行语“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就

是最典型的例子。本文将“哥”作为称他语与自称语的现象

等同起来，因为二者在广义上都用来表示被称呼者的身份、

地位、职业等的名称，故在以下的实例分析中，笔者只选取

“哥”作为称他语的例子作为代表，不再分两类来分析。

（１）“Ｘ哥”的语法结构

网络“Ｘ哥”种类繁多，其语法结构可被划分为以下几

类（由于网络上同一例子在不同网站的复现率极高，故笔者

不注明具体网站出处）：

①名词＋哥：春哥、宝马哥、雪碧哥、酱油哥、章鱼哥、板

凳哥、围巾哥、学生哥、证件哥、楼道哥、人民币哥等。

②动词／动词词组＋哥：烧烤哥、咆哮哥、瞌睡哥、装醒

哥、拾荒哥、撑伞哥、举牌哥、吸力哥、开林肯车卖盒饭哥等。

③形容词＋哥：淡定哥、妖娆哥、犀利哥、深邃哥、勤奋

哥、励志哥、羞涩哥等。

④其他形式（字母或字母与汉字的结合）＋哥：Ｂ哥、Ｖ

哥、ｈｏｌｄ住哥等。

［收稿日期］２０１５—０１—１５

［作者简介］陶婷（１９８８～），女，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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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可 婷 “

从语法结构来看，“哥”的搭配范围明显扩大，与“哥”相

搭配的形式呈现出了多样化，受传统的语法限制条件越来

越少，“哥”在这些结构中更多地起一种语言标示语的作用，

它的构词位置固定，具有高搭配性、系列类推的特点，有类

似汉语词缀的功能，呈现出由实词向虚词过渡的倾向。

（２）“Ｘ哥”的语义特征

为了更清晰地呈现“哥”在语义上的非词语化、这里将

采用义素分析法来标示网络“Ｘ哥”结构的语义特征，“＋”

表示具备此义素，“ ”表示不具备此义素，“±”表示在某些

情况下具备此义素，在某些情况下不具备此义素。

表１“ｘ哥”的基本语义特征

“Ｘ哥” 人 男性 同辈 年长 血缘 单数 称谓

语义特征

大哥 ＋ ＋ ＋ —一 ＋ ＋ ＋

犀利哥、雪碧哥 ＋ ＋ ＋ ＋ ＋

装醒哥、学术哥 ＋ ＋ ＋ ＋ ＋

曾哥、春哥 ＋ ＋ ＋ ＋

淡定哥、励志哥 ＋ ＋ 土 土 ＋ ＋

章鱼哥、吸力哥 一Ｊ—－ ＋

表１所选取的几类实例基本概括了流行结构“ｘ哥”的

基本语义特征。由上表可以看出，“Ｘ哥”中的“哥”都保留

着“称谓”这个义素，但几乎已经丧失了“血缘”这个义素，即

“哥”在现代流行称谓中已经不表示亲属关系，而仅仅是作

为称呼词来使用。而“年长”的义素也在一些用法中丧失，

如表中的“装醒哥”其实是指一名上课极度瞌睡却又强睁眼

装醒的男童，“学术哥”指的是一名本科期间就发表过多篇

论文写论文成瘾的某高校大学生，“犀利哥”“雪碧哥”则是

网友调侃两名扮相奇特颇具星相的乞丐而创造出来的，此

处使用“哥”并未考虑到所指对象的确切年龄，而只是网友

戏谑的称呼。甚至“男性”这一最基本的义素也在某些用法

中丧失，如“曾哥”“春哥”指的是演绎中性风的歌手曾轶可

和李宇春，这里“哥”的大部分意义已经虚化、，作为一种普通

的称呼语，它与被指称的对象一起表达意义，传达了一种亲

切感或幽默感。传统意义上的“哥”是一种单数概念，而例

如“淡定哥”“励志哥”的类似说法本来是特指某个受人关注

的话题人物或事物，而现在已经可以类推到具有相似特征

的人物或事物上，“哥”泛化成为一个群体概念。在极个别

的例子中，最本质的“人”这个义素也丢失了，如“章鱼哥”就

指的是一只成功预测世界杯比赛结果的章鱼，而“吸力哥”

则是指具有超强气流吸引力的发动机。“哥”在这两种搭配

中，已经丧失绝大部分原有的语义内容，表现出了很高的非

词语化程度，它具有类似词缀的特征，更多地是一种形式上

表示的作用。

（３）“Ｘ哥”的感情色彩语义分析

网络“ｘ哥”是伴随着一定的社会现象产生的，因而这

种语言结构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映射了使用

者对于该种社会现象的态度与情感倾向，这里将“ｘ哥”附

带的感情色彩分为积极、消极、中性三类。

积极的感情色彩反映出使用者对所指称人物或事物的

喜爱、赞赏、尊敬的感情，如“春哥”“曾哥”“勤奋哥”“忍耐

哥 ‘装醒哥”等。

消极的感情色彩反映出使用者对所指称人物或事物的

讽刺、嘲笑、恶搞、戏谑的情感态度，如“力量哥”“咆哮哥”

“人民币哥”“力量哥”等。

中性的感情色彩则反映了大众对所指称人物或事物不

置可否或者是持褒贬不一的态度，如“酱油哥”“证件哥”“学

术哥”“三轮哥”“奔跑哥”等。

通过对网络“Ｘ哥”结构的不同侧面的分析可以发现，

“Ｘ哥”的高频使用使“哥”的词语化用法已经边缘化，它在

不同程度上丧失了原有的词汇意义，适用于更广泛的语境，

同时在不同的语境下与具体的搭配词组成紧密关系，从搭

配伙伴处获取新的意义。

四、“哥”的非词语化解释

１．态度意义的实现

非词语化是在语言交际的高频使用中形成的，某个词

汇丧失部分语义是为了与搭配伙伴共同表达意义的需要，

也即是实现使用者表达一定态度意义的需要。在现代汉语

流行结构“Ｘ哥”中，“哥”的绝大多数用法突破了传统语法

限制，违反了它所适用的语境，这种违反规则的形式就传达

了特殊的意义。

“Ｘ哥”实现态度意义还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中的成

分Ｘ。态度系统是Ｊ．Ｒ．Ｍａｒｔｉｎ提出的评价系统的一个子

系统，它位于评价系统的中心，分作情感、裁决和鉴赏三个

子系统，它们都可以表现出或积极或消极的评价意义。作

为情感子系统之一的性质情感系统主要通过性质词语表

达，如生气（ａｎｇｒｙ）。网络“ｘ哥”结构的态度意义主要由其

中的成分Ｘ实现，这是由于在“Ｘ哥”结构中，描述性质的

形容词在所有ｘ的集合中所占比例较大。而与ｘ搭配的

“哥”由于共选词的语境影响只有舍弃部分原有的词义，从

而表现出非词汇化倾向。

２．短语趋向

根据Ｓｉｎｃｌａｉｒ（１９９１：１１０）的“成语原则”，语言选择的一

个重要趋向是其短语趋向（ｐｈｒａｓｅ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ｔｅｎｄｅｎｃｙ）。“Ｘ

哥”结构已经在大量使用中变得更加稳定，整个框架有词语

化的倾向，表达一个独立、完整的意思（由此也可窥见非词

语化与词语化的密切关系，二者相辅相成）。而“犀利哥”

“证件哥”“学术哥”这些短语单位要像词语一样表达单独完

整的意思，短语的内部成分间就会相互影响，而被高频使用

的“哥”就逐渐在表达中失去部分意义，呈现非词语化倾向。

五、结语

本文从非词语化的角度对现代汉语流行结构“Ｘ哥”作

出了尝试性的解析，并从态度意义的实现和短语趋向两方

面揭示了非词语化的原因。对于“Ｘ哥”的非词语化研究还

可以类推到“Ｘ姐／弟／妹”“Ｘ帝”“Ｘ奴／霸”等语言现象，网

络语言的巨大活力将会催生出更多此类现象，期待后来者

可以通过语料库的方法对这些语言现象加以记录、整理并

系统性地研究，通过非词语化揭示更多需要探讨的语言学

问题。

［参 考 文 献］

［１］代艳艳．红楼梦中“红”字的非词语化研究［Ｄ］．济南：山东科技

大学，２０１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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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泮旭兰．基于语料库的中英文非词语化研究［Ｄ］．上海：上海交

通大学，２００７．

Ｅ４３卫乃兴．词语学要义ＥＭ］．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２０１１：５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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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卫乃兴．意义共享与非词语化［Ｊ］．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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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杨汝福．从态度系统看喜剧小品的评价意义［Ｊ］．外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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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张月辉．网络流行语“ｘ哥”语义文化分析［Ｊ］．乐山师范学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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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Ｃａｒｔｅｒ，Ｒ．Ｖｏｃａｂｕｌａｒｙ：Ａｐｐｌｉｅｄ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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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Ｓｉｎｃｌａｉｒ，Ｊ．Ｃｏｒｐｕｓ Ｃｏｎｃｏｒｄａｎｃｅ Ｃｏ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Ｍ］．Ｏｘｆｏｒｄ：Ｏｘ—

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１． ［责任编辑：曾 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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